和夢夢一起送走袁瓊後,夢夢要我陪她去吃冰。

    要夢夢請客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我別無選擇。因為夢夢是自願要請客的,而我則是被迫付出代價。

    我嘴裏含著藍色冰沙,有些緊張地抬眼看著夢夢。

    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擋住了外邊的嘈雜,卻擋不住陽光的透射。我正對麵的少女正沐浴在這柔和的日光裏,她那頂美麗的亞麻色卷發柔嫩得像雨後的細柳絲,白皙的臉蛋光滑得像一塊豆腐,她的五官唯美得讓人為之賞心悅目,就連她眼角邊的褐色淚痣,都不是多餘的存在。

    夢夢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外麵襯著一件灰色的鉚釘小夾克。

    她喜歡走成熟中略帶可愛的風格路線,所以她一直很喜歡這麽陪衣服。盡管有些古怪,但也達到了成熟中帶可愛的目的。

    我們之間沉默了一小會,夢夢先笑開了口。她笑的時候,嘴裏一整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都暴露了出來。

    “你幹嘛那麽畏畏縮縮的。”

    “哪有。說得我好像是賊。”我嘟囔道。

    “恩呢,真好啊,袁瓊去上海了。誒,我叫她要買禮物給我,哈哈。坑死她。”

    “……”我沒有迴答她,隻是有些疑慮地盯著她看。

    “你幹嘛那麽看著我。”

    “因為我在想啊,無事獻殷勤,非奸既詐。”我笑著向她八卦地挑了挑眉頭。

    其實我的心裏卻毛毛的很不舒服。

    “不愧是我的姐妹。”她笑嘻嘻地迴答。

    “快說吧,從實招來。”我擺出一副大姐大的姿勢。

    “既然我們是死黨,那我就不扭來扭去的了。夜嫠……”夢夢猛地抓住我的手,“拜托你,幫幫我。”

    “哈?”

    “我是真的很喜歡鄭陽。”

    “……”

    迴到家的時候是午飯的時間。

    “你在外麵吃飽了?”媽媽在食廳很鬱悶地問了我一聲。

    “恩,和夢夢去吃了燒烤。好飽。”我在玄門關擺好鞋子,迴答後就直奔自己房間。

    媽媽緊跟著走到我房間門口對我說道:“你收拾一下,爸爸說明天帶我們上上海玩去。”

    “哈?這是怎麽一迴事?”我被媽媽說的暈暈的。

    “就是這麽一迴事,爸爸媽媽帶你去玩還不好麽?”

    “真的假的?”問這話時,一邊的嘴角已經緩緩向上揚起。

    “真的真的!很久沒一家人一起出去玩了,當然要趁這個暑假去散散心啊。”媽媽苦笑著。

    “我知道了,我先去洗個澡,然後就收拾東西。媽,我們要去幾天,三天嗎?”

    “不,呆到你開學前的一個星期才迴來。”

    “哈!”

    ……

    從浴霸裏噴出來的冰冷液體真的能夠驅趕身上的燥熱,所有的汗臭味都被毫不留情的衝走了。激動亢奮的情緒也被澆滅,所有的不理智抑或是興奮也都被帶走。

    在水的世界裏,我們總是能感覺到很安全的安靜。

    冰涼的世界,也許是滋生悲傷的搖籃。

    水體使我的視界模糊不清,也使我的眼眶酸澀難耐。體溫被一層層剝奪的感覺是令人惶恐的,也許隻有從腳板那傳來的真正的冰涼觸感,才是證明你還存在的最佳證據。

    是我對這事太悲觀了嗎?

    還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在得知我的病之後,父母對我的寵愛濃烈得要命。他們愈是對我好,就讓我愈害怕死亡。

    好吧,我承認我是懦弱的,我無法憑空產生堅強,我也無法用這些堅強來讓我的餘生開出漂亮的花兒來。

    洗完澡後才發現殘謖打過電話給我。

    我撥迴他的號——“你打給我了嗎?”

    “恩,就剛才。你怎麽不接電話?”他的口氣不怎麽好,有點像要找我算賬。

    “我在洗澡,沒聽見鈴聲。”我抱歉地說道。

    “哦,是這樣。”他頓了一下,然後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出來嗎?”

    “啊,我才剛剛迴到家。”

    “你去哪了?”

    “送袁瓊上上海去啊。哦,說起這事來,我明天也要上上海去哦,嘻嘻。”

    “什麽?你要去上海?幾天?”

    “這整個暑假都會在那邊過吧,我迴來會給你帶好吃的。”

    “不用了。”口氣依舊那麽惡劣。

    “你怎麽了?好像有心事。”

    “對,所以才叫你出來,既然你不想出來,那就下次再說吧。”

    “等一下啊,我沒說我不和你出去啊。再說了,我們下次見麵是暑假後耶,到那個時候我會想你的。”我撒嬌著。

    可今天的他似乎不吃我這一套,他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話——“三十分鍾後,巷口見。”就決然地掛掉電話。

    看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掛掉電話後我火急火燎地吹幹頭發,然後就抄捷徑(爬窗戶)奔到巷口去。

    夏夜的風清爽中夾雜著幾絲冰涼,剛洗完澡就站在風的交匯口,這感覺不怎麽好受。但想到殘謖電話中那個樣子,我的心就不停地揪扯著,感覺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鍾,殘謖駛著黑爵衝到了我的麵前。

    他不慌不忙地摘下頭盔,然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不明白他幹嘛那樣看我,就問道:“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他搖了搖頭,接著淡淡一笑:“第一次看到我老婆穿睡衣的樣子,有點承受不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粉色米奇睡裙,有點尷尬地叫道:“我知道我很沒有女人味,你可以不打擊我麽?”

    “我又沒說什麽啊。”他抽了抽鼻子。

    “你沒說什麽嗎?你都說了你承受不了,意思就是在嘲笑我的幼稚啊,難道不是嗎?”我豎起食指,指著他的鼻尖追究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這個樣子很可愛。”他伸出手,曖昧地捏了一下我的臉頰。

    “不說這個了。你剛才怎麽了?聽你電話裏的聲音你好像很不高興。”

    我的話一出,他的笑容僵住了,他嘴裏那兩顆隱隱約約的兔寶寶牙此時正緊緊地扣著他的下唇瓣。

    “怎麽了?”我向前靠近一步。

    他麵無表情地盯了我一下,然後就說:“上車,待會再說。”

    我隻好灰溜溜地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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