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龍淵穀的人,是我!”


    “調遣殺手追殺你的人,是我!”


    “令你中‘三絕天’之毒的人,是我!”


    “控製雲家與公孫家的兩支勢力,進駐龍淵穀的人,是我!”


    “打開誇父山之‘地門’的人,是我!”


    “殺死黑袍,令‘掃墓人’灰飛煙滅的人,是我!”


    “執掌‘歲元劫難’遲到的人,給你爭取足夠時間的人,還是我!”


    “千秋功罪……”


    “可是,誰能告訴我,一家四兄弟,憑什麽所有的痛苦與屈辱得由老二來承受,憑什麽唯有老大被稱謂是嫡脈,可名正言順的承載一切天道機緣?”


    “祖宗遺訓:天地之公,唯吾主宰。若無,吾必創之;若有,吾必爭之。”


    “‘天龍’,你……定要……原諒……長孫……一脈……”


    獨孤鶴軒抱著一個黑影,看著黑影在聲嘶力竭中生命走向終點,無法分辨是無可奈何,還是無動於衷,聽天由命。當黑影的聲音慢慢低落消失時,才說道:


    “我懷疑過所有的人,唯獨從來沒懷疑過龍淵穀的最後一位‘總盟主’。”


    “沒想到,為了一把‘血月刀’,讓一個小院的四兄弟反目成仇,讓外人有機可趁。”


    “沒想到,我不但是有字輩的龍淵穀後裔,而且還是唯一一位可傳承‘天龍’名號的後裔。”


    “沒想到,龍淵穀四大世家奇跡般地達成一致選擇我,竟是因為我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沒想到,你們在賭,唯有我這樣一個隻會向前看的人,才會放下過往的一切恩怨情仇,才會放下心中的一切執念,翻開新的篇章。”


    黑暗中,黑影發出了滿意的笑聲,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記住,從我叫你‘天龍’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真正背負龍淵氣運的龍淵穀最後一位主人了。”


    “如今,你雖擁有了‘血月刀’與‘蜃珠’,但還不足以打開那扇‘門’。記住,你現在唯一能找到真正有價值的線索,就藏在你親手煉製的‘血月刀’中。”


    “我死後,會化作一把鑰匙,你即刻帶它趕往祖洲。若是晚了,就來不及了。”


    黑影的生命到了終點,一隻幹枯的骷髏手猛地抓握緊獨孤鶴軒的手,雙眼圓睜,用粗重低沉的聲音,近乎哀求的說道:“千萬不要讓我長孫一脈絕了後。長孫家的祖宗,絕不能絕了後。”


    “一定要打開那扇‘門’,把家人都救出來!”


    “一切罪孽,由我一人承擔,不要再禍及族人!”


    “天晨爺爺,我是不是也會變成一把鑰匙?是不是隻有我變成了鑰匙,才可打開那扇‘門’,救出族人?”獨孤鶴軒急促的聲音中,頓有些六神無主。


    “……,‘天龍’,……,唯有與天爭,……”


    黑影的聲音消失在黑暗中,所有身子熔化在黑暗中。黑暗中,雙膝跪地的獨孤鶴軒,手中隻剩一把烏黑的異形之物,似乎是一把鑰匙。


    一字一頓道:“唯……有……與……天……爭……”忽然,一個聲音接話迴應道:“‘天’,並不欠你什麽。”


    瞬間,跪在地上的獨孤鶴軒,化為一道黑影,竟是走進了另一道黑影,快速與之融合。


    隻聽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你躲在清微山脈百萬年,難道是在等我殺死你嗎?今天,小爺我成勸了你!”


    黑暗中,兩道快速整合的黑影,似是處在了鴻蒙界中開辟出的新的空間裏,由虛化實,由實化虛,源源不絕的循環著。


    另一個聲音絕望地說道:“你竟然識破了我?”


    “當你重創呂不群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想明白了元始劍宗當年秘密訓練‘影子軍’的初衷。當我得到‘玄陰大力鬼手’留下的‘天書鬼紋’,與龍淵穀的‘天書龍紋’對比時,我確信我可以吞噬了你。”


    “如此,你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


    “元始仙尊秘密留下來的一條看門狗而已。”說話之聲冷笑且不齒,道:“‘仙尊’這個名號,或許是太累人了吧!”


    “啊……嗚……哇……”


    絕望的聲音連續叫喊,已說不出話來。


    “你老了,隻能靠撕開老黑的胸膛來勾起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記憶。現在,我將傳承你的一切神通,你也該老懷為安。往後,我會一點點地向世人披露‘仙尊’們的真實麵目。”


    “哦,對了。元始仙尊大概沒想到,‘蜃珠’是為他準備的。”


    “告訴你這麽多,你可以給元始仙尊一個完美的交代了。去死吧!”


    話音未落,黑暗中的兩道黑影已融合成一個黑影。隻見黑影輕輕邁步,已消失在月色天幕中。


    * * *


    清風明月,獨飲自酌。


    明眸閃爍,深邃的眼神中偶有黑暗波濤湧現。


    小黃狗、小黑狼、小綠熊它們陪伴左右,一起望明月。


    “這條路,曲折的我走不完。那前途,光明的我看不見。這些年,我究竟做了些什麽?”一聲歎息中,喃喃自語道:“一個時辰後,太陽升起時,會是一個新的起點嗎?”


    * * *


    翌日,清晨,獨孤鶴軒精神抖擻,精力充沛,早早來到紫竹林。但見蒙浩等人更早,站在自己的洞府外。洞府頂上的那株楓藤,愈漸茂盛,極是霸道,逼退了生長的紫竹,不僅開辟出了隻屬於自己的地盤,且大有包圍洞府之門的趨勢。


    此刻,範見仁、天瀾、澹台衝等人都在這裏,範見仁一直陰著個臉。


    “你是不是想造反?”獨孤鶴軒剛到,範見仁劈頭蓋臉的說道:“祖洲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問緣峰上的事,你也敢擅自作主。你的膽子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獨孤鶴軒淡笑道:“祖洲的事,那是戮仙盟的事,與元始劍宗無關。問緣峰的事……反正,那三萬人是最邊緣化的人群,我栽培一二,好像也沒什麽。”


    “大膽!”範見仁訓聲道:“他們是不是邊緣化,難道是你說了算的嗎?”


    範見仁吃準了獨孤鶴軒不會不給他麵子這一點,但他也算是了解獨孤鶴軒這個人,隻要別過分,一切好說話,繼續說道:“宗門高層的決斷已經下來了,五正與世家即將殺向祖洲。祖洲那邊你得安排好了。別讓你的那些蝦兵蟹將礙手礙腳。”


    獨孤鶴軒微微一笑,看向澹台衝,道:師兄,不群師叔的傷恢複的如何了?別忘了提醒他,可別賴在慈航峰上不走了!


    澹台衝與天瀾相視,天瀾道:大師兄,師祖與師叔祖讓我二人過來,問問“慈航七式”是怎麽一迴事?


    她們兩位老人家是“祖”。此事怎麽能問我一個“孫”兒輩?獨孤鶴軒莞爾一笑,道:再說了,要是問本溯源,那也得問問將此七式融進了“慈航普度神咒”中的慈航祖師,以及造成斷代失傳的“鳳螣”祖師。關我什麽事?我隻是無數傳承者之一罷了。


    “鳳螣”,於兩大神獸“天鳳”與“螣蛇”各取一字而得名。


    “鳳螣真君”,乃是元始劍宗慈航峰一脈傳人中的第四代首座,亦是唯一一位在名譽聲望上僅次於本脈祖師“慈航仙尊”的一人。


    在為數不多的萬年底蘊的傳承中,慈航峰一脈的傳承,實際上是從“鳳螣真君”開始的。從她開始,似乎將過去與未來之間的聯係徹底斬斷。同時,慈航峰一脈的首座傳承,多半會以“天悲”為結局。


    獨孤鶴軒刻意提到祖師“鳳螣真君”,實則已是道出了慈航峰“天”字道號的來曆。且看,天鴻、天瀾、天澹,唯獨“鴻”與“鳳”是同類,是禽獸。


    無疑,獨孤鶴軒的這話是倒逼自己的師祖禪心真君。


    獨孤鶴軒指了指府門上的楓藤,笑道:你倆看看,那株楓藤長的多旺。是不是有一種輪迴轉世,重見光明的既視感?熟不知,它的這一切,是需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關鍵在於,那個承受痛苦與災劫的人,會不會動手拔掉它。


    範見仁眨了眨眼,道:原來,你們的“天”字道號,竟是這個來曆。看來,老爺子沒猜錯嘛。唉,你說我們的那些聖賢祖師,那來的那麽多故弄玄虛、高深莫測。真是傷腦筋的很!


    範見仁很滿意的走了。澹台衝與天瀾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多說無益。


    二人正欲離去時,天瀾迴頭道:師兄,師祖要收一個關門弟子,道號已定為“天決”。至於輩分,暫時未定。


    澹台衝聳聳肩,苦笑道:我師祖也會收一個閉門弟子,道號初定為“天淨”。輩分,鐵定是我們的小師叔了。


    “天欲阻塞,我必決之。天欲汙濁,我必淨之。”獨孤鶴軒搖頭淡笑,道:“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二位師祖怕是用心良苦啊。不過,這與我們無關。”


    像禪心、禪滅這樣祖師級別的人物,晚年收徒,往往是事出有因,絕不尋常。


    要知道,人族古賢一直在說“傳承以嫡,先嫡後長”。然而,在悠悠的傳承長河中,往往是最小一脈占盡天時地利,得到正果。


    當天決、天淨兩個道號出現時,天鴻、天瀾、天澹三個道號就顯得十分礙眼了。


    “真的隻有與天爭了。”


    獨孤鶴軒搖了搖頭,打開石門,率先走了進去。蒙浩等人默默地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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