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猜想,你很想知道你爺爺與你爹為何不告訴你真相,對不對?那是因為他們認命了。他們雖然做了太多迫不得已的違心事,但還是拚盡所有保護你。希望你將來不要再為虛無縹緲的荒誕事而虛度人生。”

    “我想你也想知道,是何人給你下毒,對不對?此事老朽也不知道,但老朽可以肯定,他們是三路人!而這三路人的共同目標並不是你,而是龍淵穀的那三位奇才!”

    “三絕天奇毒,無藥可解。在你未解毒之前的歲月裏,將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噬血惡魔。亦是一個絕天絕地絕鬼神的毒物。”

    白須老人自言自語的說完,朝深澗內一揮袖,飄飄而去。

    獨孤鶴軒攥緊手中的血衣,淡淡地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絕我我絕天!”

    行走在夜幕下,黑暗退去,血香彌漫,百草枯萎,千花凋謝。那是一條被惡魔之力腐蝕的道路,無垠黑暗,永無止境。

    ※※※

    “大師兄,你迴來啦!”

    獨孤鶴軒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房間,正好碰見龐巳從房間裏走出來,龐巳欣喜地叫道。

    “老六,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別貪玩,誤了修行前程!”獨孤鶴軒恢複了往日的神氣,認真地教訓起了人。

    此刻,獨孤鶴軒沒有任何異常之處,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小修士。

    “我過來看看老黑!不過,……”

    “大家到屋裏說!”

    其他人亦走出房間,圍攏過來。獨孤鶴軒示意龐巳迴屋後再說。當看到老黑的傷口時,獨孤鶴軒已然明白龐巳要說什麽。老黑的胸腔與腹部被無比堅韌鋒利的利爪撕裂開來,雖然有了龐巳的獨門包紮之法,但於事無補。老黑的傷口開始爆裂,股股黑血湧出。老黑的雙眼迷離,氣息微弱,仿佛在下一刻便會停止唿吸。

    龐巳低聲道:“大師兄,先前我判斷的是皮外傷。可現在看來,可能是老黑的內髒與筋脈已被徹底摧毀,而且中了奇毒。”

    獨孤鶴軒道:“你的判斷沒有錯!老黑的傷是舊傷,此次被人撕開肉身,是有人要在他體內取東西!”

    “啊?”刁駟等人驚唿道,“世間竟有如此殘忍之事?”

    幾人中,唯有仇祀十分平靜,一言不發。

    獨孤鶴軒思忖了一會,取出一柄利刃,順著血淋淋的傷口劃割起來。一串串腐肉被清除,一些嚴重錯位的骨骼

    被還原,亦多出一道道新的傷口。半個時辰後,獨孤鶴軒重新合上了老黑的所有傷口。龐巳遞過一根特別精致的骨針,及蛇族部落特有的蛇線,獨孤鶴軒快速縫合傷口。再將虛清長老賜下的珍稀靈材研成粉末,塗抹在滲出血跡的傷口上。

    七人同時長出一口氣!

    仇祀冷靜地說道:“大師兄,看來,那人並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湯泗道:“從骨骼移位的情形來看,應是早被人取走了。”

    “隻怕,老黑的記憶亦被抹掉了!”幾乎不怎麽說話的殷斯突然開口說道,“這種情形我見過。不過,我家族當時抓住的是一頭瀕死的犀牛。我記得族長當時說,唯有‘血露草’可救活。”

    “血露草?”獨孤鶴軒且驚且怒,吼道:“這種靈材,不是隻有太玄丹宗所在的滄海血島上才有?”

    “不錯!”門外一人接話道,“如此大事,隱瞞不報,你真要翻天?”

    話聲未落,七位中年人走了進來,為首一人隆準龍顏,雙目含日月。景澄長老、虛清長老、遠峳長老恭敬地站在身後,另外三人獨孤鶴軒等人沒有見過。

    景澄長老道:“今夜,元始金蓮突顯異象,那是至兇至邪之物蘇醒出世時才有的現象。掌教師兄親自前來查看。”

    “拜見掌教真人,諸位長老!”

    這位為首的正是元始劍宗的掌教遠嶽真人。

    遠嶽掌教問道:“近日,此處可有異事發生?”

    “有!”獨孤鶴軒沒有隱瞞,將白臉人與九叉蛇芯之事說出,但是,隱去了血玉神木與白須老人。

    遠嶽真人沉聲道:“把血玉神木與蛇皇蛋交出來吧!此二物放在你身上,太過兇險,遲早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啊!”獨孤鶴軒張著大嘴巴,當看到遠嶽真人那雙深邃無比的眼睛時,便乖乖地放棄了一切他想,拿出血玉神木與三枚五彩蛇蛋。

    遠嶽掌教沉聲道:“泰宇師弟,由你親自來馴養九螔玄蛇。景澄師弟,血玉神木由你來培育。或許,不久的將來,此二物會派上大用場。”

    景澄長老瞪著個眼,彈了一下獨孤鶴軒的腦門,道:“這麽大的事,你小子竟敢刻意隱瞞?反了你了!”

    泰宇長老卻道:“掌教師兄,此子雖隱瞞不報,可現在看來,反而立下了一件奇功。”

    遠嶽掌教平靜地說道:“功過相抵!”須臾,又道:“景

    澄師弟,‘會武’之事恐怕得押後。同時,為了安全起見,暫時將四院弟子安置到天院。一切待擊退強敵後,再說。”

    正在此時,十餘位長老禦劍來到黃院,為首一人竟然是璞瑜長老。除了站著的外,還多了十餘具屍體。遠嶽掌教率先走到院子,虛清長老留下一根殷紅的小草,拂袖而去。

    小草通體翠綠,唯獨草尖有一粒紅珠,其紅光徹底遮住綠色。獨孤鶴軒盯著那粒紅珠,雙眼似是倒映在“血泊”中。就在眾長老離去之際,“血泊”中閃過一縷銀須,是那樣的熟悉。

    ※※※

    “嗚嗚~”

    “聽露師妹,你怎麽了?”

    “榮軒師兄,那兒站著個醜鬼!嗚嗚~”

    一位嬌弱的少女嗚咽個不停,南宮榮軒、甄詩影等一眾金霞峰弟子圍在旁邊,細聲安慰。仇祀靜靜地站在屋簷下,不動如山。他身後的房屋裏,燈火明亮,兩道鼾聲如雷。

    南宮榮軒氣唿唿的走過來,吼道:“醜鬼,你不好好地待在房子裏。大半夜出來嚇什麽人?”

    仇祀平靜地說道:“是她走過來的!”

    “嗬嗬!”南宮榮軒被氣笑了,大聲道:“長得醜,還有理了?”

    南宮榮軒的幾聲大喊大叫,惹得很多人出來看熱鬧。仇祀身後的房門打開,走出一個瘦小的身影。

    “他奶奶的,是那個不長眼的,大半夜不睡覺,打擾刁爺的清修?”

    “軒師兄,這那來的矬子?挺有趣!”南宮榮軒身後冒出一個肥臉少年,一雙大眼睛不停打量著刁駟。

    有人乘機起哄,朗聲道:“說實話,鶴軒師弟的這幾位手下,容貌奇偉,當真是醜出了人生新高度。別說把小師妹給嚇哭,要我看,恐怕是站在門口,都能辟邪了。”

    有人輕吼一聲,“長老來啦!”

    南宮榮軒頓時來了勁,跑過去跟他爹告狀,添油加醋,詳說獨孤鶴軒等人的不是。刁駟一看情況不妙,跑進屋叫醒獨孤鶴軒。其他人唿啦一下起床,趕緊收拾整齊。

    “老五、老六,你二人準備、準備!”獨孤鶴軒指著地上的老黑吩咐了一句,自己則快速走出房間。當然,剛才之事,聽的是清清楚楚。

    景澄長老等人更是清楚,獨孤鶴軒來到天院,百分百要出事。所以,早就提防著了。這才趁夜過來巡視。

    獨孤鶴軒行一禮,道:“拜見長老!”

    景澄長老微微一笑,道:“小師侄,還住的習慣嗎?”

    獨孤鶴軒道:“不習慣!很不習慣!”

    景澄長老又道:“卻是為何?”

    “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頭,自以為已經是老母雞變鳳凰。”獨孤鶴軒頓了頓,道:“景澄長老,我們還是迴黃院。我們七兄弟福薄命賤,享受不了這份恩賜。”

    這事鬧歸鬧,說到底,獨孤鶴軒一方占理。景澄長老麵對這種狗血事情,除了訓斥本脈的弟子外,似乎也沒什麽好的辦法。

    這是四院弟子聚集到天院的第一個晚上。因為房間不夠,黃院的七人被安排到了一間房子裏。因為其他人齊心協力的排擠,七人連夜迴到了黃院。

    黃院,才是他們溫馨的家!

    ※※※

    “大家留一下!”

    七人將老黑抬到獨孤鶴軒的房間,安頓好後,獨孤鶴軒喚住大家。湯泗打開幾壇酒,給眾人一一斟上。

    “老二,你是不是喜歡黑夜?”

    “黑夜能給我安寧!”仇祀言簡意賅,忽然反問道:“大師兄,為何你見到我們的時候,從沒有表現出我們很醜的感覺?這事感覺怪怪的,我們從來沒踏實過!”

    “因為我見過比你還醜的人。相比‘醜叔’,你還是很‘帥’的,至少不會把我嚇哭。”獨孤鶴軒淡淡一笑,道:“你認識那個丫頭?”

    仇祀道:“不認識。但是,能猜得出來。她應該是元始劍宗附庸世家熊家的人。”

    “你認識熊家的人?”

    “不認識!”仇祀臉色微變,道:“清洲熊家與祖洲雲家是三代姻親。在宗門諸多附庸世家中,實力極其雄厚。”

    “你與雲家有仇?”

    仇祀身子一哆嗦,一張鞋拔子臉有些扭曲與猙獰,可當看到一臉威嚴卻又平靜異常的獨孤鶴軒時,仇祀放棄了內心的抵觸,點點頭,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巧了!如今,老雲家占據著一半龍淵穀,意欲徹底據為己有!待我下山時,第一件事便是要對付雲家!”獨孤鶴軒平靜地說道:“我也有個疑問,你們是如何上得了這黃庭峰的?按元始劍宗上下的反應與態度,你們應該是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

    殷斯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閔思道:“花了那麽多的財物,結識了大師兄,一切都值了。”

    湯泗道:“不就是修煉滿五年後,離開元始劍宗嗎?沒什麽大不了的!”

    “人與人之間,難免有猜忌與提防。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決定跟你們分享一些東西。”獨孤鶴軒道:“在我八歲半那年,我爹請來了五位麵具怪人,用七天時間傳授五種神通予我。因為我知道這種神通斷無法與我獨孤家的道法神通比,所以,我隻記法訣,卻從來沒有修煉過來。我決定將此五種神通道法傳授給老三你們五人。至於老二,就修習‘醜叔’的道法神通好了。”

    獨孤鶴軒猛飲一大口酒,麵色肅然,沉聲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先得發下血誓。你們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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