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路平之前飛音斬的去勢還能讓人看出一道軌跡的話,那麽這記飛音斬幾乎是在他揮手的同時,就已經到了呂沉風的麵門,之間的距離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正中目標的魄之力悄無聲息,不像之前那記一聲征轟中時那麽聲勢浩蕩。呂沉風的人也沒有飛起,卻在被命中的一瞬開始抽搐,雙腳立足的地方轉瞬已是蛛網一般的密紋。


    這是飛音斬,同時也是一聲征。


    呂沉風的話被路平當作建議,經曆了兩次失敗之後,他便已經成功。


    這一擊,連呂沉風都毫無反應,轉瞬鳴之魄便已經在他身體裏走了一圈,可以傳送的位置全都走了一遭。


    “喝!”呂沉風急忙一聲怒喝,聲音中飽含鳴之魄,更有氣之魄形成的氣流,夾帶著聲音震顫晃起的波紋向著四下翻湧。離得最近的霍英被這氣流卷過,被連掀了兩個跟頭,一口血頓時噴出。可此時的他早已顧不上自己的傷勢,他急忙朝呂沉風望去,就見呂沉風的嘴角也已經掛著血絲,喉頭一沉,似要將什麽咽下,卻不料馬上張口便是一大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的神色一下子萎靡了不少。


    呂沉風,終於在這一擊下受到重創。一下子便陷入這樣糟糕的境地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懼路平六魄貫通的境界,是因為他對路平的狀況有相當的認知。他所要麵對的,終究是一個被銷魂鎖魄束縛著的六魄貫通。雖然路平做到了一些誰也沒有想到的突破,但是終歸還是有限。可是這一擊,超敏銳、準確的一聲征感知與鎖定,超精純的鳴之魄斬殺。銷魂鎖魄的束縛在這一擊上已經看不到了,這是真正爆發出六魄貫通實力的一擊。


    所幸,飛音斬終究不過是個三級異能。


    所幸,製造傷害的隻是單一的鳴之魄。


    所幸,路平鳴之魄製造傷害的方式,呂沉風在連續接下二十五記飛音斬的過程中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和應對手段。


    他終於還是化解掉了這一擊,可也身受重傷。而讓他終於感受到驚懼地是,視線中的路平已經又一次揮起了手。


    這樣的距離,用一聲征鎖定的飛音斬根本無法閃避,而以他眼下的重傷狀態也很難完全化解。


    六魄貫通……這便是六魄貫通,才隻這樣點點……


    已然放棄抵抗的呂沉風,眼中驚慌隻閃了那麽一個刹那,很快便又恢複了平靜,繼而竟是露出三分笑容,七分憾意。


    “朝聞道,也太少了一點……”他手提誅神劍,卻毫無動作,隻是喃喃自語。路平的手卻早已揮到了盡頭。


    一聲征?


    飛音斬?


    呂沉風忽然愣住,他感知到了魄之力的波動,卻隻點點便已經中斷。


    手揮盡的路平,沒能做出任何攻擊,反倒是狂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重傷了呂沉風,但自己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那太過敏銳的聽魄感知,實在不適合在這環境下使用,覆蓋天地的大定製魄之力對他而言是無窮無盡的訊息負擔,而他偏要在這許多幹擾之中死命地去感知鎖定呂沉風。一次一聲征命中,兩次一聲征施展飛音斬失敗,再到飛音斬成功,再到這次想給呂沉風致命一擊。路平終於承受不住這敏銳感知給他帶來的負擔和衝擊,終於傷到了自己。


    一口鮮血噴出,路平隻覺得天旋地轉,朦朦朧朧中就見對麵寒光一閃。本已放棄的呂沉風不失時機,手中誅神劍一撩便已是一道劍光閃來。


    眼花繚亂的路平根本看不清攻擊的來路,隻是身體本能地逃開了原本的位置,艱難地避過了這道劍光。


    呂沉風卻是得勢不讓,施展這一擊雖也讓他胸悶氣短,可看路平腳下踉蹌虛滑,心知也不用施展太高強的手段,當即又一劍接著斬出。


    寒光一道,追著路平的身形而去,跟著便是一片血霧,內中人影已然斷成兩截。


    兩個跟頭後趴倒在地的霍英,一直不顧自己的傷勢死撐著也要緊盯局勢,看到這一幕時,喉頭再度發甜,眼一黑,便人事不省了。


    但是一擊得手的呂沉風,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喜悅的神情,他的目光早轉向了另一邊。


    大隊北鬥學院的門人在天樞峰首徒徐立雪的率領下衝了過來,人群中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一抹魄之力的波動剛剛消散。


    這波動呂沉風認識,那個境界低微,卻還敢和他叫板的家夥。他用這手段救下過郭無術,算計過呂沉風,而這一次,路平,同樣被這手段給換走,被他劍光斬成兩截的,隻是一個不知從哪裏換來的死屍。


    呂沉風不是一個驕傲氣盛的人,可被這樣一個三魄貫通的小角色接連擺弄,也實在超出了他可以容忍的限度。隻是看了看衝來的北鬥人群,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後,呂沉風卻不得不選擇退卻。


    他境界雖高,可在這樣的重傷之下卻也無力再與這麽多的北鬥精英纏鬥。誅神劍橫斬出一道劍光阻隔了一下眾人的來勢後,呂沉風飛步向前。那條霍英鋪給路平的路,卻是被他用上,急速朝著七星樓衝了去。


    呂沉風在逃?


    衝來支援的徐立雪等北鬥門人並沒有完全看清呂沉風與路平的交鋒。看到呂沉風此時的姿態,不免大為愕然,更沒有任何準備。再要追時,卻哪裏有人能趕上呂沉風的速度。


    結果忽然一團鳴之魄的波紋,在呂沉風的右腳上綻放開。呂沉風一個踉蹌,幾乎就要撲倒在地。可他還是頑強地邁完了這步,將右腳重重地向下頓去。


    轟一聲悶響。


    這一腳下去便是一個深坑,直沒過呂沉風的右膝。稍近些的人都感覺到了大地的顫抖。跟著便見呂沉風左腳一蹬,人已向半空掠去。從坑裏拔出的半條右腿鮮血淋漓,右腳更是變了形狀,無力地垂著。


    呂沉風直至此時放才迴頭。在下方的空地上,他找到了路平。斜倒在地上,盯著他,一隻手揮到了盡頭。


    同樣重傷的境地,呂沉風隻是做了一些不會給自己製造負擔的攻擊。而路平,卻拚著命施展出了會讓他傷勢加劇的極限手段。


    這一刻,呂沉風所感受到的差距,或者說差別,再不是境界上的,而是截然不同的決心與忍耐力。


    他望著路平,落在了七星樓上。這裏已經脫離了霍英所修改的區域。大定製再起,將呂沉風封禁其中。


    這不是自投羅網?


    正追的北鬥門人心下都不免疑惑,結果就在這時,七星樓下,忽然火光衝天,數道火柱繚繞而起。


    “九龍火封!”不少人失聲叫出。


    七星樓下,一直由徐立雪親領門人,一刻都沒有放鬆過防禦的地界,竟然不知何時被人種下了這個定製。可現在,答案也不難猜,呂沉風從七星會試開始時就一刻未離地坐在這裏的一角,而所有人,都沒有對他有過任何防範之心。也隻有他的境界,有實力在這強者雲集的最內圈,神鬼不知地種下這麽一個定製。


    數道火柱,轉眼便已集成一道,將七星樓圍在了當中,直衝上空星命圖,層層熱浪,在星命圖上不住地蕩漾開去。


    “這怎麽可能?”徐立雪看向左右。


    被呂沉風暗中設下定製倒也罷了。可問題是,現在畫地為牢大定製正在發動中,在整個七星穀的區域內,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非北鬥門人的魄之力可以順利運轉,哪怕是預先設下的定製也無可能。


    “因為……是呂沉風?”有人說著。


    這個名字象征著一份實力。五魄貫通,即使被畫地為牢大定製關住也沒能完全限製住他。


    眼下正是這人所設下的定製,從七星會試開始,不知用了多久,用了什麽樣的手段設下的。


    這定製包含著他的實力,所以,並不是畫地為牢大定製無效,而是,畫地為牢大定製也沒辦法完全壓製住它。


    徐立雪抬頭看去,發現大定製到底還是在發揮著作用。從天,到地,一道又一道的光華,不斷地切入火焰之中。


    “早了一些。”七星樓樓簷上,重新困入大定製中的呂沉風聽到身後窗口飄來一句。


    呂沉風看了看自己已經完全認不出來的左腳,然後又看了看麵前的火壁。


    “三分鍾。”他說道。


    嚴歌迴身,望向樓裏。


    “三分鍾……”陳楚也聽見了,他重複了一下,目光有些焦灼的地盯著七星樓正中的支柱。


    支柱中的魄之力波動有一個缺口,那是被路平飛音斬摧毀的那一路。這一路摧毀沒有破壞大定製的整體運轉,卻在這運轉之中留下了一道無法抹掉的傷疤。


    這傷疤對陳楚而言是迷人的,這樣一個穩定的缺口大大加快了他工作的進度。他終於找到了可以進入這中柱定製結界的門,而接下來他需要的,是可以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可現在他們的時間就隻剩下三分鍾,他們本該可以更從容。呂沉風設下的定製,本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就發動。


    但是計劃因為路平的各種亂入,產生了各種意料外的影響,直到呂沉風都被逼得這麽狼狽,這就有些打亂他們的算盤了。


    陳楚有些不安,不過嚴歌看來卻要平靜許多,對那樣東西他比陳楚要更清楚一些。


    “三分鍾,足夠了。”他說道。


    “哦?”陳楚驚喜,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七星樓頂。


    被困在大定製中的貴客們死傷一片,活著的也都是愁雲滿麵。


    就在這時,青峰帝國的大皇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嚴鳴,忽然邁步,就那樣簡簡單單地,走出了禁錮著他的大定製。


    “咦?”燕西澤見狀立即也往外衝,結果一頭撞上魄之力障壁,雖沒多痛,卻很狼狽。


    “怎麽迴事,你這家夥怎麽突然能出來了?”他叫道。


    昌鳳帝國的朱家家主不動聲色,眯瞪著的一雙老眼,從嚴鳴那一身外衣下瞧到了點點流轉的光華。


    這便是蜃樓甲?


    朱家家主心中已有答案,卻並不出言點破。


    走出定製的嚴鳴一抬手,寒光抹出,受困於定製的珍寶閣閣主解商在驚慌失措中人頭落地。


    沒有理會任何人,嚴鳴邁步便朝著下一層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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