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錢?”宋玬玬用充滿質疑的眼神看向他。


    “對啊,我花錢。”張遠則用真誠無比的眼神迴望。


    還給宋玬玬介紹了一下自己投資過的影視劇。


    “謔!”


    宋玬玬聽完後,不由的讚歎一聲。


    可以啊!


    投的部部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作。


    可不是那種犄角旮旯裏湊數的玩意。


    宋玬玬之前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這位也是夠閉塞的,隻關心身邊那些人。


    熟識的,也都是同齡的老演員。


    對年輕一代不光不了解,更是沒什麽興趣了解。


    這種性格習慣也和家庭條件有關係。


    對人這方麵,她和劉茜茜其實有點像。


    不認識的,哪怕當著幾百人,攝像機的麵,也說不認識,不會為了給麵子而說謊。


    換做範氷氷,程好這種出身一般的,絕對會說場麵話。


    家庭環境帶來的底氣,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對世界的看法。


    “小張,你很可以啊!”宋玬玬訝異的看向他。


    “剛開始見麵,我還以為你就是個靠臉吃飯的呢。”


    張遠:……


    說話直接是挺爽快,但是不是也太直接了點。


    不過這位也不是針對他。


    就拿現在正操心的楊訾來說。


    宋玬玬挺喜歡她的。


    因為仨孩子裏,就她最聽話,也知道照顧大人,說軟話。


    可宋玬玬也曾當她麵說過。


    “你長得一般,所以更要在表演和學習上下功夫。”


    這話對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來說,多紮心啊!


    是實話,是為她好,但還是刺耳。


    楊訾不知道自己長的一般嗎?


    拍《孝莊秘史》時。


    她又黑又瘦的。


    同是童星的舒唱白白嫩嫩,長相水靈,那對眼睛一道鏡頭前,就像會說話一樣。


    都不用大人說,一瞧唱唱,她便明白自己的基礎條件遠不及人家。


    可時也命也,她應該不會想到,後世的自己能比當年那位讓她仰望的同行混的好上太多。


    與張一汕的天生自信相比,楊訾其實是有些自卑的。


    所以這次劇組又要給她踢了。


    一共仨孩子,另外倆都沒事,偏偏給我踢了……她心裏是什麽感受,可想而知。


    本就有點小自卑的少女,遭遇這般變故,內心會有何等糾結。


    旁人怕是很難想象的。


    這也是張遠想要出錢的另一個理由。


    片子肯定能賺錢,這個毋庸置疑。


    除此之外,乘人之危……不是,雪中送炭,為公司添人進口,也很值得。


    “呃……”宋玬玬了解情況後,定下心來想了想。


    一旁的趙本衫抬起手來,想說些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他不太看好這件事。


    倒不是覺得張遠沒錢。


    而是這事得水很深。


    他想勸一句,讓張遠別摻和。


    但又想到之前幾天,郭德罡和相聲大賽的事,他也說要出力。


    這倆事可都不簡單!


    別說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了。


    就算是他本人,想要摻和這兩件事,都要出大力,還未必有效果。


    可又想著,這小子精明的很呢。


    無利不起早,沒好事準不會插手。


    他呀,還是看看吧。


    別瞎出主意。


    若是真兜不住了,我在提意見也不遲。


    跑江湖出身的,自有跑江湖的眼力見,本山大叔決定暫時按下不表。


    “咱們這個劇組呢,你不熟悉,這樣,我幫你問問,先試探一下……”宋玬玬有些謹慎的說到。


    好似就連她,都在畏懼著什麽。


    “不用,我自己問就好,我親自說。”


    “你說?”


    “對啊,林叢導演嘛,我熟悉,認得的。”張遠笑著迴道。


    林叢他能不熟嘛。


    打過好幾迴麻將,一起贏了王非不少錢呢。


    上迴還給她介紹,買了房子的,到現在應該已經漲了不少。


    張遠拿起手機,便給林叢打了過去。


    “你真認識啊。”宋玬玬還不敢相信呢。


    果然。


    林叢接到他的電話後,還挺熱情。


    房子已經漲了2成多,問起這事,樂的她合不攏嘴。


    宋玬玬剛才還覺得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有點不那麽靠譜。


    還得自己先去打個提前量,搞點情麵來才好說。


    沒想到人家的麵子不比自己小。


    林叢是英大的徒弟,和宋玬玬當然熟悉無比。


    雖然宋玬玬和英大鬧得很不愉快,但林叢對這個師娘還是挺好的。


    她本打算刷刷老臉,沒想到人家幫自己省了。


    “呦呦呦,瞧你說的。”


    “怎麽紅了就不答理你。”


    “那不是最近忙嘛。”


    見張遠和林叢說話那樣子,她就知道兩人關係差不了。


    “再說了,沒找你,還不是因為打麻將缺人。”


    “菲姐家務事纏身,不方便。”


    說到王非,林叢也唏噓不已。


    那孩子是夠鬧心的。


    “得了,過陣子我來聯係一下,咱們一起玩會兒。”


    “剛好我辦了新家,你們也沒去過。”


    “而且那孩子也做完手術了。”


    張遠說的就是王非的小女兒李嫣。


    三個月大就進行了第一次唇齶裂修複手術,這會兒正在康複期,大老王應該稍微空閑些了。


    找她打牌,也能讓這位散散心。


    “對了,正巧我在劇組拍戲,遇到了……”


    張遠將自己願意投資《家有兒女3》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對方。


    按理說作為導演,聽說有人願意花錢,因該喜出望外。


    可這位卻和宋玬玬一樣,顯得有些糾結。


    “我知道你想幫我們,也想幫小演員。”


    “嗯……這事呢,其實蠻複雜。”


    “不是光演員出問題。”


    林叢和他大致解釋了一下。


    楊訾被換,這事觀眾都知道。


    女主角突然換了張陌生麵孔,瞎了眼的聽聲音都能覺出不對勁來。


    但在觀眾看不到的地方,情況其實更嚴重!


    還是和宋玬玬這些演員一樣的薪酬問題。


    製片方麵對漲薪要求,擺出了打發叫花子的態度。


    因此,前兩部的製片,編劇,甚至是拍攝的攝像,道具團隊,全都擺爛了。


    說是擺爛,其實就是搞對抗。


    不漲錢我們就不幹了!


    可惜,這都是無用功。


    上麵給出了標準的中式迴答。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這就是為什麽,《家有兒女》後兩部,水平下滑那麽嚴重。


    不光是楊訾被換,而是整個製作團隊都提桶跑路了!


    所以把後兩部不好看的原因,全都歸在關係戶丹琳頭上,實則也有些冤枉人家。


    雖然她是最明顯的大缺點。


    但無論是一個王朝,還是一家公司。


    腐爛都是從內部,而且是從高層開始的。


    “製片人李洪和我關係很好。”


    “可我也勸不住啊。”


    “人家也要養家,也有孩子。”


    “還有編劇主管李建宏,那可是第一部時和我天天熬夜,生生熬出了這部作品。”


    “現在也要走。”


    “不光她要走,整個編劇團隊都留不住。”


    “就剩我,孤木難支。”


    張遠從林叢這裏得知。


    的確,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但你不要,也有的是人要!


    一聽說這邊有不和,粵省電視台立馬開出高價,打算挖人!


    林叢百般挽留,正怎麽也留不住呢。


    沒想到張遠給她來了電話。


    所以她話裏話外的意思是……


    得加錢!


    不是投資加錢,還是投資的金額,得提升團隊待遇,幫她留人。


    不少老板都是投資樂意,提高主演片酬樂意。


    可一說要提升員工待遇,立馬就翻臉了。


    “我明白了,我同意。”


    “壓低價,不是可持續發展道路。”


    就像德遠社現在的低演出費一樣。


    “太好了,你能理解就好!”林叢知道他爽快,可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我這就去和團隊,以及上麵溝通。”


    “你等我消息!”


    放下手機,張遠滿臉輕鬆。


    “成了?”宋玬玬側著腦袋看向他。


    “差不多吧。”他自信的迴道。


    “那我給小紫去個電話,讓她寬寬心。”宋玬玬也是急脾氣,耐不住。


    “好,您和她說吧。”


    “順便提一下,有機會我請她吃飯。”


    “你找她吃什麽飯?”


    “她還未成年呢?”


    張遠:……


    你把我當什麽了,我至於對楊訾下手嗎?


    “我給錢,給她上戲,不能白給吧?”


    “規劃規劃將來的演藝事業。”


    “你看好她?”宋玬玬咂摸過味來了。


    “是,希望她能好。”


    隻要能為我賺錢,有什麽不好的。


    “可以,我來和她說,她還是挺聽我話的。”


    宋玬玬這就給楊訾去了電話。


    小姑娘還在讀初中呢,一聽這事有轉機,喜出望外。


    還聽說張遠要找她吃飯,更是喜不自勝。


    辦好了這事,張遠心情大好。


    接下來幾天,晚上拍戲,迴屋還有又香又大的李曉冉伺候著,美滴很。


    “你覺得,我那侄女怎麽樣啊?”


    “挺好的,就是有時候脾氣有點大。”


    “對了,您能不能讓她對我好點啊。”


    警車塗裝的小麵上,一身正氣警服的張遠,緩緩向著本山大叔訴說台詞。


    一般劇組拍這種開車對話的戲份,都是用拖著載著小車,再架機器。


    演員隻要假裝開車就行。


    這劇組沒來這套。


    真讓他邊開車邊拍攝。


    還是在大馬路上拍,兩旁都是普通車輛。


    前邊是一台劇組的皮卡,後鬥載著攝像師和機器。


    張遠飾演的警察是個老實人,所以他故作憨態,對趙本衫這個“叔叔”非常客氣。


    而趙本衫則裝上了癮,真給那位臨時侄女說起了媒。


    一報還一報。


    姑娘照顧了他,給他和死人化妝清潔。


    他便也想幫姑娘捅破窗戶紙,找份好姻緣。


    所以這段雖然本山大叔又露出了大忽悠的姿態,但出發點卻很質樸。


    “卡!”


    “好,一會兒近景再來一遍。”


    導演非常滿意,找這位來也算是省心了。


    晚上主拍他的戲份。


    白天則要拍宋玬玬老師的內容。


    她飾演的角色,是與本山大叔在地下血站認識的。


    黑血站這地方,在早年間也非常多見。


    血站被警察打掉後,倆人一塊來到了救助站。


    剛好是中秋夜,救助站組織了聯歡會,讓這些被救助者自己出節目,一起樂嗬樂嗬。


    他倆便聯合演繹了一出雙簧。


    這段雙簧,本山大叔其實惡搞了自己的節目。


    98年他和潘長江兩人就演了一出名為《村長講話》的雙簧,惡搞的便是這段。


    倆人演著演著,聊著聊著。


    同樣困苦的背景,讓兩人還聊出了感情。


    沒錯,這部片子還有愛情橋段!


    現在連軍旅劇都要談戀愛,這片子也談,可處理的非常好。


    淺嚐輒止,給角色留了個念想。


    不過這段感情背後,卻也有個悲傷的故事。


    宋玬玬飾演的女流浪漢,不光撿垃圾,還賣血。


    就為了供兒子上學!


    可兒子已經考上了西南財經這所雙一流211,每個月拿著母親“真血汗錢”的同時,卻也嫌棄供養自己的老媽,不讓她出現在自己周圍。


    雖然西南財經被黑的很慘。


    但這又是這部片子無比超前的一點。


    後世多少大學生,甚至中小學生都在網上抱怨嫌棄自己父母窮困或者給的生活費太少。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兩位角色摩擦出了感情是喜。


    可倆人的生活卻都是大悲。


    看倆人表演時,張遠都抽著鼻子,眼睛都點發酸。


    太真實,充滿了血肉,刺激了淚腺。


    除了人物和故事真實外,導演還連細節也很到位。


    最後幾段是老趙千裏送屍,卻在距離僅剩最後幾百公裏時暈倒。


    等到醒來時,屍體已經被警察“沒收”。


    不得已,隻能火化後裝盒帶迴家。


    因為法律規定,私人運輸屍體是違法的。


    隻有骨灰盒運輸才不受限製。


    這個故事到了這裏,可以總結為……


    人生在世屈指算,一共三萬六千天。家有房屋千萬座,睡覺就須三尺寬。


    總結起來四句話:說人好比盆中鮮花,生活就是一團亂麻;房子修的再好那是個臨時住所,這個“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呀!


    這電影是超前,而趙本衫是比超前更超前。


    就火化這場戲,便看出導演和片子的風格來了。


    他真找了家火化廠!


    真到人家爐子前去拍了!


    不過不是真燒人。


    普通電影中,骨灰都是一堆齏粉。


    可熟悉毀屍滅跡的朋友應該知道,火化後,不光有粉末,還會有很多小塊的骨骼殘片。


    零零碎碎的,就這麽散著。


    導演特意買了頭死豬燒,並拍下了本山大叔掃和撿骨灰的過程。


    真實,冰冷,卻又真實。


    瞧見他拍個骨灰都這麽講究,張遠便對他要求自己在大馬路上邊開車邊拍戲也沒什麽抱怨了。


    人家給自己定的要求高,做演員的就得配合。


    其實這片子算得上全明星陣容。


    不光大量明星客串,就連幕後也有高手。


    影片的配樂是竇鵬。


    他是竇唯的堂弟。


    這位可是國內電影配樂界的大神級人物。


    《致青春》,《孔雀》,《蘇州河》,《親愛的》,《一步之遙》,《殺生》,《大魚海棠》……都是他幹的。


    有了他的配樂,這部片子的質感再提一檔。


    張遠願將其稱為《趙次郎的夏天》。


    和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在內核上還真有點像。


    都是公路片,一路上遇到各色各樣的人和事,最終找迴自我和生活的希望。


    幾日後,張遠的戲份終於殺青。


    同時,他也接到了林叢的迴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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