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誌的偏袒讓塔妮活過了審判,但重獲自由的靈魂已經滿是瘡痍。


    塔妮勉強抖擻精神打出了她的旗號,混亂無序的艦隊漸漸在戰鬥隊列中找到自己位置。


    隊形給塔妮艦隊帶來了速度加成,水流和海風在娜迦巫女的魔法下成了艦隊的助力。


    本來已經逐漸脫離咬合的伊波恩海軍,正無力的看著高船上海精靈和人類海盜興奮的笑臉。


    當娜迦為莎拉薩之舟搭起舢板,人類海盜歡舞著俯衝進士氣低落的維京長船。


    與鮫族的作戰磨滅了弗蘭克人和維京人的勇氣,落水而亡的士兵數遠多於其他減員之和。


    昔日的情義和傳統,讓平日主導酒會的維京狂戰士挺身而出。


    這些經曆舢板戰考驗才能晉升的高階戰職者,在他們的主場攔住了數十倍的敵人。


    但當戰爭不是在船上,而是在舢板上進行,擁擠不可避免造成了人類墜海的事情。


    當在長船上猶豫的士兵,看到墜海的伊波恩人神奇的站在海麵上時,本來船長怎麽激勵都沒用的懦夫,瞬間成了瘋狂的野獸。


    他們高唿著神的名字,從長船上一躍而下,平穩的站在海麵上後,揮舞著武器衝向莎拉薩之舟。


    飛斧和標槍不再是來自頭頂的威脅,它們從四麵八方給舢板上的塔妮軍帶來傷亡。


    海精靈和人類海盜出現了一陣騷動,他們也從莎拉薩之舟那高高的甲板躍入大海。


    噗通聲在戰場上竟然暫時蓋過了廝殺聲,但不同於伊波恩的士兵,所有塔妮方的跳海者都真的因為落差和海水,徹底成了海獸的預備食物。


    托倫斯盡管也被加持了”水上漫步“這個四級魔法,但他沒有逞一時之勇,反倒不斷勸說霍華德保重身體。


    戰局發生了再次扭轉,深淵娜迦被友軍困在後方,巫女和澗靈怕誤傷友軍投鼠忌器。


    實力在初級和高級徘徊的塔妮海盜,在普遍專家級水準的兩族海盜麵前,簡直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曾經能三五成群害死一船伊波恩海軍的鮫族,在重獲行走能力不怕被淹死的伊波恩海軍麵前,並不比塔妮海盜好多少。維京人和弗蘭克人在屈辱麵前拋棄了成見,他們團結配合捕殺著來不及逃走的鮫衛。


    這場反屠殺一直持續到,深淵娜迦重新投入戰場為止。


    托倫斯生怕手下殺紅了眼,親自奪來一支軍號吹響了撤退的音樂。


    海盜王對低階海盜的壓製,隨著聲音擴散到戰場上,桀驁的海盜不自覺地遵命後撤。


    維京長船在吃水線上的船舷比較矮,踩著船上扔下的繩梯,大部分沐浴了敵人鮮血的海盜迴到了自己長船。


    船槳整齊的劃動,維京長船靠著突然改變的風向,徹底擺脫了風帆動力的莎拉薩之舟。


    在殿軍徹底脫離法術範圍前,霍華德還為他們加持了孤注一擲這個魔法。


    看著漸漸遠去的伊波恩海軍主力,塔妮隻能下令停止追擊。


    靠著主力反攻爭取的時間,大部分人類殿軍已經完成了禱告。孤注一擲給了他們超越職階的力量,登船報仇的深淵娜迦在驚訝中死於非命,哪怕是被拋棄的戰士也讓塔妮本就不厚的老本虧蝕。


    最終除了殿軍的人類被逐個擊破外,修格斯一個沒死的撤離了戰場。


    海浪仍舊無情,托倫斯專注於用自己的特技護佑艦隊,而霍華德則在懷念自己那位,慘死於伊魯坦之手的女兒。


    戰爭帶來的創傷對個體是巨大的,不可逆的,但對於一個集體來說,不過是次比較快的新陳代謝。


    這或許會讓組織虛弱,但卻不會動搖它的根基和活力。


    憑借透視之眼塔妮能清楚看到牆垛後,精靈和人類的混成軍幸災樂禍的表情。


    阿瓦隆城守軍的冷漠讓塔妮心寒,海螺聲在海麵響起,數百艘莎拉薩之舟揚帆起航。


    鮮紅的海麵上,無數海獸在爭搶美食,伊波恩軍隊的鏈甲和牛角盔,不時會害死幾個小家夥。


    阿瓦隆的城牆上,留守的精靈不明白為什麽塔妮拋棄了他們,而偷換了旗語的人類旗手則猜度著,他的功績能換來幾畝良田?


    戰爭的悲痛不光在東部,克魯恆城下精靈和伊波恩的戰鬥仍在繼續。


    德魯伊投入戰鬥後,凱爾特人被魔法屠殺。伊波恩人則珍惜寶貴的時間,趁著德魯伊在處理眼前敵人時,揮舞利劍尖矛收割精靈的生命。


    紅薔薇和黃薔薇在迪盧木多的手上舞動,連劍舞大師都會為槍之舞沉醉。


    雖然這兩隻槍收割的正是劍舞大師的生命,但死者也在死前悟到了新的劍舞。


    恐懼,庫·丘林埋下的恐懼在複蘇,伊魯坦漸漸忘記了在森林邊的豪言,他聚攏了殘存的狼群,唿喊著格魯之名。


    羅西弗雖然是最優秀的劫掠者,也是這支伊波恩騎兵部隊長期的統帥,他曾率領騎兵剿滅了數十個暴動團體,曾經帶著他們成功劫掠近百次,但他畢竟不是英雄,他隻是軍中的強者而不是不可質疑的統帥。


    混戰之中,羅西弗的死沒引起一絲波瀾,哪怕是他身邊的嚴選劫掠者也隻是看看他的屍體,然後就繼續專注於同精靈的戰鬥。


    靠著習俗和傳統凝聚的伊波恩騎兵,在這場戰鬥中充分顯露了劫匪本性。


    他們身手矯健,三五成群,但一出現致命危機,馬上會毫不猶豫用戰友擋槍。


    馬匹暴動後,劫掠者被迫下馬步戰。


    有些倒黴蛋在下馬前被獵手大師射死,大部分則在地麵上被幻影射手一刀刀割肉。


    陸地戰爭雖說是伊波恩以有心算無心,但形勢還是向著精靈獲勝的方向進展。


    迪盧木多的皮甲沒有一滴血跡,但他走過的路上遍布著精靈的屍體。


    新生的費奧納勇士團沒經過長期訓練,但總的來說在和弓箭手近戰的過程中變現不錯。


    木精靈單薄的短匕首,在麵對長劍和木矛時很吃虧。貫穿心髒或手足的矛頭能輕易奪走精靈的生命,可不希望沐浴鮮血的精靈,隻能為了他們的優雅在不重要的地方給敵人累計輕傷。


    十幾刀才能殺死一個敵人的精靈射手,在追求一擊斃命的職業士兵麵前,尊嚴換來了嘲笑,生命保住了美學。


    迪盧木多衝著不斷後退的英雄旗幟喊道:”伊魯坦,不要再躲了,出來吧,出來和我一戰。“


    戰旗仍在後退,一支魔法箭卻從精靈間的縫隙,無聲無息的射向迪盧木多。


    迪盧木多腳步仍舊平穩,紅薔薇輕輕磕碰就打散了魔法組成的箭矢。心眼這種以日積月累的經驗為基礎的技能,讓他能擺脫視覺禁錮,無視障眼法和幻術直麵危險。


    格魯的位置暴露,迪盧木多也提著槍徑直衝向,這位被李承龍點名擊殺的幻影射手訓練師。


    一般的幻影射手在加速魔法加持下,隻是讓人看著有些模糊,而格魯則可以說是進入了神速的領域。


    紅薔薇和黃薔薇作為單體攻擊武器堪稱完美,但在戰爭中它們顯得不再耀眼。


    在追逐格魯的過程中,紅薔薇磕散了無數箭矢,黃薔薇也殺死了數以百計的精靈。


    但咬合在一起的南線戰場,每時每刻都有至少十數人戰死,一支從北線趕來的幻影射手小隊就能快速殺死,上百名勇士團士兵。


    屠殺,當精靈德魯伊殺光了克魯恆城跑出來的凱爾特人,當這些施法者趕到南線戰場,越來越多的幻影射手和獵手大師隨之而來,在德魯伊加持的”堅韌不屈“魔法作用下,精靈脆弱的防禦成了優勢。


    每當有費奧納勇士團的士兵自以為能一擊殺死精靈時,身負魔法的精靈往往隻是帶著輕傷快速殺死對麵的敵人。


    防禦的差距被削平,精靈和費奧納勇士團都需要數擊才能殺死對方,而精靈明顯更加精擅此道。


    數十,數百,沒過多久費奧納勇士團就死傷超過了千人。


    哪怕是專家級以上的正式團員,在德魯伊的魔法彈攢射下,反倒比高不成低不就的骨幹死的快。


    軍營中日夜共處的一張張麵孔,隨著慘叫和逐漸稀疏的戰鬥聲浮現在迪盧木多眼前。


    第一次帶領軍隊進攻阿瓦隆城時,人類同胞那歡欣雀躍的樣子和對精靈的控訴;第一次聽聞昔日袍澤被伊魯坦全殲這個噩耗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再加上此時在戰場不願離去的怨魂的控訴。


    迪盧木多背後的大劍在顫抖,將兩隻搶重新插迴背上的槍套。”盛大的憤怒“這把安格斯·麥·奧格送給養子的寶具,在此情此景下遵循迪盧木多的內心,展現了海神瑪納諾賦予的神威。


    當迪盧木多揮舞這把劍時,劍鋒所指數百米內,無論時精靈還是人類又或其他生靈,全都平等的享受了毀滅。


    數百名幻影射手在格魯的指揮下,分散包圍了迪盧木多,也向他射出了威力巨大的魔法箭。


    沒有了紅薔薇的破魔,格魯本以為能靠八方齊至傷到迪盧木多,卻沒成想箭矢在接近他周身三尺後就歸於無形,悄無聲息的泯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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