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與誰有私仇,需要公報?”李墨兮反問,平靜而尋常,但因為這幾日一直病著,臉色有些蒼白。


    林雁白反倒一噎,杵了半響,最後認真道:“你別轉移話題,有心思和這些藩王們鬥來鬥去,不如先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長久之計。”放緩了聲音,他吐出一句:“削藩得慢慢來。”


    想削藩……還真得抽絲剝繭一樣慢慢來。


    李墨兮唇角抿了抿,頗漫不經心:“讓諸葛青玉配了藥,每天都吃著,他自己不好我也沒辦法。”最後朝林雁白淡淡一笑:“我很想活著呢。”


    那笑在光芒裏,有些虛無。林雁白心內一揪,搓了搓手,沒好氣道:“那些縣官能管得了的事,你這當朝天子便不要操心了,不用事無巨細都親自去管……好歹歇一歇。他倒是想好,可總這麽累,他怎麽好的了?”


    林雁白語氣雖不善,眼中卻是真的擔憂。李墨兮心中有些暖,又有些落寞,想不到最後在他麵前關心他的,居然會是這個他曾經頗為戒備的人。


    李墨兮眼中有了笑意,戲謔道:“看不出來,你這麽關心我?”林雁白肩上一抖,有些惡寒:“兩個大男人別說這種肉麻的話,讓人誤會了可不好!”


    說到這裏,林雁白倒是忽而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你久不立後宮,很多人都傳說你有斷袖之癖,你準備怎麽闢謠?”


    知道林雁白又要勸他納妃的事,李墨兮微一笑:“就你常在我身邊轉悠,我便是斷袖也隻能和你——”


    他話未說完,林雁白已遠遠跳開,很有距離地道:“臣僭越了,以後一定離皇上遠點兒,若無其他事,臣先告退。”


    李墨兮點頭,準了。


    林雁白轉身往外走,走了一步,又忍不住迴頭勸諫:“你還是找個女人來管管你……替你看看孩子也好。”


    李墨兮看著手裏的摺子,眼皮子都沒抬,簡單道:“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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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鑾鈴和紫翹慢慢熟了,便常來花苑。這日來的早,紫翹還在屋內歇息,她不想打擾,便尋了一個隱蔽處,躲在花叢後聽風聲。這陣子沒前幾天熱了,卻又不冷,正舒服,歪在那花叢下的石頭上,靜靜看著花影,迷迷糊糊竟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聽到花叢外有人說話,她才醒來。看過去,卻是一身淡青錦衣的流楚。紫翹坐在她那輪椅上,膝上慣常放著她那小花籃,流楚半蹲在她身側,替她撿花瓣,不時仰起臉和紫翹輕聲慢語地說上幾句話。


    這處沒了,流楚便推著紫翹往前麵走一些,兩人說話舉止都隨意自然,親昵但不親密。


    在鑾鈴意識裏,流楚骨子裏是個極高傲的人,他在煦王麵前服服帖帖的,在她麵前也是畢恭畢敬,和流沙交好,可看其他人時,便頗多冷淡和不屑。他又長得好看——鑾鈴始終記得她和竹凊第一次見流楚時,那種震撼,覺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美如桃花的男人,當時還把他和風冽比較了一番。


    流楚平日裏,桃花眼一冷,淡漠地掃來掃去,不知寒了多少芳心。此刻笑容展顏,在那花叢裏,簡直比花還美上幾分。


    鑾鈴呆呆望著他們倆,忽而想起,她正是從流楚那兒聽到過“紫翹”的名字。當時流楚說,王爺要是把紫翹許給他,他就滿足了。那時她心裏還一晃而過,不知這紫翹會有多美,才能讓這麽美的男人如此傾心。


    原來——她再度看向紫翹,正是個側影,美得很淡,並不濃艷,卻讓人莫名舒心。


    ……這樣,也很好。鑾鈴縮在那花從後麵一動不動,便隻靜靜望著他們倆。他們倆一路說說笑笑,卻是紫翹忽而抬臉看天色,疑惑道:“咦,王妃怎麽今日沒來?”


    流楚怔了一怔:“王妃?”


    “她這幾日都會來陪我坐坐。”紫翹轉臉四處尋覓,沒看到人影,向流楚道:“你來了這麽久?王爺有事找不到你怎麽辦?”


    “王爺說今日無事,放我半天假。”流楚笑著答應,瞧見有花落在紫翹髮髻上,便抬手替她拂去,那神態說不出的認真和疼愛。紫翹笑看他一眼,輕道:“你走吧,我有些累了。”


    流楚這時才恍惚有所察覺,向鑾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入眼滿是密密叢叢的花朵。他沒有再多說,隻笑一笑,溫和道:“那好,改天再來看你。”


    流楚走遠,紫翹才麵朝鑾鈴所在的那處花叢,含笑道:“王妃出來吧,小心悶著。”


    鑾鈴睡得兩頰泛紅,帶了一身落花從花叢裏鑽出來,頗為狼狽。她清了清嗓子,才尷尬道:“打擾你們了。”


    紫翹笑得開心,明眸斜睇:“真該讓王爺看看此時的王妃,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兒。臉這樣紅,可是喝酒了?”


    鑾鈴聞言,抬手摸了摸臉頰,是睡得發熱。她順手把肩上的落花給拍了,又低頭去扯坐得有些發皺的衣裳,不過肚子大了,衣裳皺著也看不大出來。


    “小世子會正月出生麽?”紫翹轉動輪椅來到鑾鈴麵前,抬手來摸鑾鈴的肚子,笑眸中有了些恍惚。鑾鈴被她這絲恍惚弄得困惑,她也笑了笑,任由紫翹摸這孩子,不動聲色問:“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紫翹猛然迴神,轉動輪椅往她住的小屋方向而去。鑾鈴跟在她身後,許久,才聽紫翹恍若不可聞地自語了句:“王爺向來不喜女子近身,卻和王妃這麽快便有了孩子。”


    鑾鈴聽在耳畔,卻是轟然一震。


    作者有話要說:  嗬嗬,淡定更文。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章


    晚間, 鑾鈴頗有些心神不寧, 若她猜的沒錯,這紫翹怕是……開始見她總往花苑跑,煦王還過問,言談間頗有阻攔之意, 但見鑾鈴難得與紫翹談得來,近日便也不管了。


    誰想鑾鈴迴來後在那兒坐下來站起身的,諸多焦躁。他詫異:“這兩日也不是那麽熱了, 你怎麽反倒一頭大汗?”


    紫蜜嗤地笑了句:“大夫說了, 孩子快七個月的時候,王妃是要開始煩躁不安呢。”


    鑾鈴笑瞪紫蜜一眼,煦王也笑了笑, 抬手命紫蜜下去。紫蜜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笑得卻十分曖昧, 最後長裙迤邐而出。煦王從書案前起身,來到鑾鈴麵前,扶她坐下:“到底怎麽了?”


    “你知道流楚和紫翹的事?”鑾鈴仰臉望著他。


    煦王挨著鑾鈴坐下, 笑容溫潤:“你看到流楚去找她了?”


    “嗯,我看流楚很喜歡紫翹……你何不替他們賜婚?”鑾鈴很溫和地試探了句。流楚是喜歡紫翹, 可紫翹的意中人, 到底是流楚, 還是她的主子煦王李珩?


    煦王道:“我雖是他們的主子,可他們都是這樣大的人了,這婚事我做不了主。他們未必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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