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嵐跪在鑾鈴身後,背上有冷汗冒出,她悄然向門口看了一眼,她已命流楚去請煦王了,怎麽還沒來?


    梅妃何等眼力,把紫嵐所有神情盡收眼底,冷哼一聲:“不用看了,本宮不會讓珩兒知道本宮要見這個丫頭!”


    紫嵐身子一顫,深深地伏跪在地,不敢再出聲。


    梅妃想是氣急,竟不顧身份,扶著婢女的手緩緩走下高階,來到鑾鈴身前。她親自抬起鑾鈴的臉來看。


    一看清,猛然便震了震,許久,才冷笑句:“怪不得!”


    她鬆了手,心神不定地坐迴去,不遑一瞬地盯著鑾鈴。鑾鈴又垂下臉,寂然無語。


    “嗬,本宮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人長這樣一張臉。”梅妃玉手拳緊,凝眉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民女李清歌。”鑾鈴終於說出了她今晚的第一句話。


    梅妃再度抽了口冷氣:“你果真叫李清歌!”


    梅妃認識木媌,還曾想把木媌嫁給煦王做王妃,所以即便把木媌帶入江南,鑾鈴也沒打算把木媌帶在身邊,她準備讓木媌住在蕭悟的府邸。


    當下木媌見鑾鈴被梅妃的人帶走一直沒迴來,不由著急,便偷偷溜到前院兒找了一遭,沒看到蕭悟,也沒看到煦王。


    正在煦王府中頗沒章法的亂竄,忽聽到花木深處“哐啷”一聲脆響,似是酒壺被重重摔在地上。


    “哈!我結交的這都是些什麽人啊!一個個衣冠楚楚,做的卻都是狼心狗肺的事!”


    說話的人似是喝醉了,又似乎被怒火沖昏了頭,笑得撕心裂肺。木媌卻是腳步一頓,放輕腳步,快速靠近。


    就見花木深處,有一條倚水迴廊,迴廊上蕭悟一把揪住煦王的衣襟,一拳重重打在煦王胸口。煦王悶哼一聲,卻不還手。


    月光下,蕭悟向來清朗不羈的眼中有深刻的怒火,他瞪著煦王,低吼道:“你說你,啊,你比李墨兮強多少!他都要把皇位讓給你了,你不要,偏偏要個女人!”


    “我隻要她。”煦王坦然迎上蕭悟噴火的眸子。


    蕭悟神情一怔,手上卻愈發用力。他冷笑盯著煦王。


    “我會把她照顧好,但需要時間。”煦王又道。


    “哈哈,”蕭悟氣得幾乎要仰天大笑:“人都這樣了,你還怎麽照顧!你有沒有看到鈴兒的臉色!你有沒有看到她的心已經碎了!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想和她的孩子們在一起!”


    說到這裏,蕭悟語調一哽,他鬆開煦王,後退一步靠在欄杆上,痛苦地喃喃:“你們怎麽忍心!我一想到她當時的笑臉,心都要碎了,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一次,又一次……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你們怎麽可以這樣……”


    木媌全然被蕭悟嚇呆,蕭悟的話漸漸說不下去,四周便安靜下來,景色清幽,水天寂靜。


    煦王麵無表情望著蕭悟。蕭悟卻是抬手蒙上眼睛。兩人在夜色中都是一片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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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鑾鈴跪得腦子裏直犯暈,也不知高高在上的梅妃到底問了些什麽,她能答則答,不知所雲地便不說話。直到紫嵐來攙扶她起身,她勉強撐著向梅妃行禮,告辭。出門時卻是一個丫頭正捧了銀盤進來,和鑾鈴撞了滿懷。


    那丫頭瞧見鑾鈴的臉,“呀”了聲,手中的銀盤便摔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


    鑾鈴的視線不太清晰,模模糊糊看了看那丫頭,仿佛有些熟悉,但她實在沒心思理會,說句“對不起”,便扶著紫嵐想趕緊離開這裏。她近來習慣長日大睡,今天實在太累。


    正此時,一襲白影迎麵而來,她還未看清,便被那白影半攬入懷。這一個月被煦王抱得多了,便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來。


    或是夢裏,或是半醒。


    當下知道是煦王,鑾鈴舒了口氣,輕道:“我想睡覺。”


    梅妃看到煦王,麵上有了笑容,然,看到鑾鈴這麽自然而然地偎在煦王懷裏,這麽任性地嬌聲低語,而煦王一臉的袒護和縱容,她心裏幽幽泛起涼意。


    “母親,她近日身子不適,兒臣便先帶她下去歇息。改日再來拜見母親。”煦王遠遠說句,抱起鑾鈴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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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鑾鈴這次見到蕭悟,並未訴苦,也不像上次那樣撲在蕭悟懷裏大哭一場。她神情淡淡。淡到深處,有些虛無。


    不論蕭悟如何捏她的臉,抓她的頭髮,她都不做聲,也不反抗。實在倦了,便歪在榻上,笑著去扯蕭悟的手:“哥哥別鬧了,讓我睡會兒。”


    梅妃沒再找鑾鈴談話,煦王也沒逼她成親,還在她手邊放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伺候著。


    一切都是淡淡的。


    鑾鈴住在江南也沒有不習慣。這裏的氣候,這裏的風景,這裏的人都讓她很舒心。她安於這種感覺。臨窗而臥,看著天上的浮雲變幻,聽著流水風聲,不知不覺入睡。


    一天,一天,又一天。


    她會一年,一年,又一年的過去。


    看著時光從蒼白的指間流走,她疲倦地無能為力。


    煦王見她又伏在榻上望著窗外發呆,抬手揮退殿內的侍婢,緩步上前。他半跪在榻上,從身後把她擁入懷中,她柔順地靠在他身上,動也不動。


    他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低頭去吻她。她木然不反應,卻也不反抗,任由他探下手去解她的衣裳。


    很快把她壓~倒——她脆弱的讓他甚至不忍心壓倒,不忍勉強她一絲一毫,他隻想她能有些脾氣,哪怕是生氣也好。可她若是不想理人,便真的誰也不理。


    她眼神淡淡望著他,嘴角還有一絲笑,她自顧笑她自己的笑,與他,與她周圍的世界全然無關。


    煦王生平以來,最大的束手無策。


    見煦王隻是定定望著她,停下了動作,鑾鈴才迴過神,微笑:“我是你的人了,你愛做什麽便做吧,不用管我。”


    鑾鈴沒生氣,煦王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煦王的身姿很快消失在清涼舒適的殿中,鑾鈴拉好衣襟,緩緩轉身再度望向窗外。天空明淨處,眼角一滴淚悄然滑出,她迅速抬手蒙住眼睛。


    她真該忘了,早該忘了,必須要忘了。這是命。


    第二日,煦王攜蕭悟出城辦事,鑾鈴留在煦王府。梅妃忽而命人傳話,說要見她。


    紫嵐,紫蜜,流楚因被煦王吩咐過,便都攔著,把梅妃迴絕了。鑾鈴慣常是待在寢殿不理會的,今日卻忽而走出來,微笑句:“既是娘娘傳話,我應該去的。”


    紫蜜性子活潑一些,直言快語,當下正要說是煦王的吩咐,紫嵐已暗扯了她一把,溫柔笑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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