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有一位年輕的貴婦挑完胭脂正要離開,卻被門口這陸甲陸乙兄弟倆堪堪擋住,陪同的老闆忙地要命人將這兩個極沒眼色的胡蠻子趕走,卻是那貴婦聽完兄弟倆的困惑,嘴角一揚,有了明媚的笑容,眼中陰鬱盡皆彌散,讓那午後秋光陡然絢爛。然,卻又不知不覺一絲透骨的沉冷,更深的憂鬱在不可瞧見處暗自凝結。


    那貴婦把手一抬,看也不看那老闆,逕自打量著陸甲和陸乙,微笑句:“不必。聖上命他們進城,他們即是客,我們作為主人要以禮相待。”那老闆聞言一愣,便點頭哈腰地奉承句:“王妃所言極是。”


    花染衣的手臂被花飛卿塗完藥後,青紫便消退一些,也不是那麽疼了。她便高興地從榻上跳起,從懷中掏出一團紙給花飛卿瞧。花飛卿一麵打開那紙團,一麵隨意地問:“從哪裏來的?”


    “嘻嘻,那倆蠻子,我順了他們的東西還不知呢,傻瓜!”花染衣調皮地笑著,又小嘴一撅道:“也不知道是什麽寶貝,還那麽貼身藏著。”


    花飛卿看完那紙上內容,麵色卻一時凝重,她思忖片刻,便果斷地轉身往外走。花染衣不解,忙地跟上去:“到底是何東西?花姨姨,你怎麽了?”


    寧王還未走,正命人收拾著樓下的殘局,一個堂堂王爺,命自己貼身的侍衛在長安的花樓裏收拾東西,還親自監督,呃,這情形不能說不怪異。不過,然而,花飛卿卻沒有反應,仿佛早有所料。倒是她從三樓往下那麽一俯瞰,心靈感應一般,寧王一抬眼便看到了她。


    花飛卿側首對一旁的丫頭道:“請樓下那位爺上來,我有話問他。”那小丫頭忙地跑下去。花飛卿又對跟在她身側臉色忐忑的容容冷聲道:“去把染兒鎖起來。”


    容容再不敢遲疑,飛奔著去了,下次便是花染衣真的尋死覓活,她也斷不敢再把那惹禍精放出來了。果然,一進房門,花染衣早倒在床上動彈不得,隻憤憤含淚瞪著容容,罵了句:“花姨姨真壞,容姐姐也壞!”


    “小祖宗,但凡你消停一日,花媽媽也不會把你看這樣緊,你看看雁白公子,來去自如……”容容雖於心不忍,可還是把那鐵鎖鏈子套在花染衣手腳。


    花飛卿把寧王引到一間小室,不等寧王問她關於花染衣身世的半分,逕自把花染衣從那陸甲陸乙兄弟身上偷來的畫像拿給寧王看。畫像上畫著一個美人,而且這樣容貌的美人花飛卿見過兩個,一個是比女人還美的清歌公子,另一個是三日前剛剛被神秘人物接出花滿樓的楊玉婀。


    不過,她心中早有料斷,這畫像上畫的不是楊玉婀,而是那清歌公子。然,她雖早猜到“清歌公子”身份非凡,但同時惹來皇上和胡人,還是讓她始料未及,事情已經不是嚴重,而是有些嚴峻了。


    寧王看到那畫像也微微凝眉,容貌和玄宗七分相像,卻更多溫和閑雅。他已經不年輕了,不復十多年前兩人相處時的風華,但那一身皇族貴氣,和彈指間逼人的氣勢卻是依舊,依舊溫和,卻懾人。花飛卿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會有令他皺眉的事,於是一向大膽的性子也不禁收斂。


    “無妨,此事交給我。”片刻,寧王抬頭溫和笑句,難得見到花飛卿在他身旁一臉服帖,知道她是怕了,便又安慰句:“此事本就與你們花滿樓無關,若有胡人再來詢問,你便老實告訴他們。或命人去王府找我。”他說著把畫像遞給花飛卿,又道:“他們若找這個,你便還給他們。他們能裝傻,你們便也能裝無辜。”


    “這,這李清歌究竟是何身份?”花飛卿柳眉蹙緊,不願接那畫像,嘆一口氣坐迴桌旁:“早知道這樣麻煩,這些錢不要也罷,真不該惹上她。”


    “雁白必然知道,他沒有告知你?”寧王訝然道,自己走上前把畫像放在花飛卿手邊的桌上。


    花飛卿在此地開花滿樓也十多年了,他期間雖遠遠來看過,可從不進來,上次陪玄宗皇帝那才是生平裏的第二次。故地重遊,總是頗多惆悵。


    後來他命人暗暗詢查,才知道花飛卿和都夏王妃走得頗近,而當今聖上對這都夏王妃感情也不一般,他心中還頗憂慮,直到不多久,那都夏王妃“難產”而亡,才放下心來。卻不妨皇上剛走,胡人又來。


    見花飛卿果然不知,寧王沉吟片刻,又道:“也罷,還是命雁白迴來。他去了哪兒?”


    “他……自有他的事……”花飛卿一時答的含糊,若是寧王知道林雁白保護那李清歌去了,她真怕她要挨罵。


    寧王見她不說,便也沒為難,道:“雁白迴來後便不要讓他總是往外跑了,該替你一起打理這花滿樓,這場子越來越大,少不得有人生事兒,今日若不是我……無心路過,隻你和染兒怕是撐不住。”


    寧王說出“無心路過”時是瞬間改口的,這其中意味花飛卿自然明了,可她故作不知,岔開話題,嘲諷道:“哼,那李清歌是不是又跟你們這些身份昂貴的皇族有關?!”


    “她與我們有關,卻也不能說與你無關。”寧王溫聲道。花飛卿聽得又一愣,此人雖然性子溫和,但卻不是多話之人,他說出的每一句,自有每一句的道理。


    寧王聲音放緩,目光柔和地望著花飛卿,徐徐道:“她便是你失散多年的音初妹妹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某微有點私事火燒眉毛了,心情焦躁中,不知道能不能保持每天更新,大家體諒個!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李墨兮聽說程千裏親自護送鑾鈴到了陝州, 離京師遠了不少, 而安祿山也一直沒有動靜,略略放下心。當下他便抱了李蕙在懷裏,教他下棋落子的技法,黑白棋子間, 父子倆沉溺正深,卻是忽而有人來報,寧王來到。


    他心下一怔, 他與寧王交往不深, 僅限於少年時溜出大明宮找壽王玩兒時的模糊印象。這位皇帝的長兄職位閑散,為人和善,總是笑嗬嗬的, 朝中萬事不關心, 隻一味躲在他舒適奢華的王府中和他的諸位妻子品花賞月, 醉美酒,生孩子。直至長大他才明白,寧王這麽鋒芒收斂不過是在自保, 而且很有必要,寧王也做的很好。


    若是一味借著身份不知天高地厚, 怕早已落下個如同慶王一樣的下場, 焉有現在和玄宗皇帝的兄弟情意濃厚。


    一抬眼才發現殿外天已暮, 李墨兮命人帶李蕙下去吃晚飯,他徑直走出皦玄殿,快步往前堂拜見寧王。隻見院中夜色翻卷, 無端冷風,惹來一身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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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程千裏分別之後,鑾鈴沒想到她還能去見一見一千年前的壺口瀑布。還未行至黃河邊上,耳畔已滿是咆哮如雷鳴的江水聲,疾風陣陣捲起馬車上簾幕,離得還甚遠,可鑾鈴仿佛已感受到水珠子濺落在臉頰的激動和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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