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城,魂塚門。

    “少主公好了嗎?”

    王尋站在茅廁前,眼睛時不時的往茅廁裏瞟,心想少主公都進去快一刻鍾的時辰了還未見出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正準備衝進去時傳來了喬漠的聲音。

    木靈溪趴在門上,透過木門之間的細小縫隙,睜大了眼睛往外麵看去。時刻盯著王尋的動靜。

    看著王尋欲走進了,木靈溪急忙對著茅房外喊道,“肚子不舒服,你再等等,就快好了。”

    隻見他站在茅坑前,抓耳撓腮的窄小的空間內左右徘徊,這上茅房可怎麽上,在她十六年裏可是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想著想著就讓人羞紅了臉。

    正在她臉紅之際,屋外傳來了聲音,“少主公,你怎麽樣了?”

    聽見著王尋的聲音再次傳過來,語氣中有著一絲擔憂,木靈溪生怕王尋闖了進來,深唿吸一口,當下隻得心一沉,一咬牙一閉眼,不管了憋不住了。

    心一橫,完事了!

    偏僻的青竹林,陽光被茂密的枝葉遮擋,隻有稀稀疏疏的陽光穿透進來,灑在地上斑斑駁駁,些許夏蟬在枝頭扯著嗓子鳴叫,聒噪蟬聲讓原來就煩亂的心更加的煩躁不已。

    “少主公這幾日還是安心在屋裏歇著,多修養。身子最重要。”王尋擔心的說道。

    木靈溪坐在涼亭裏納涼,心煩意亂,不停地用手扇著風,可是臉麵之上卻不見任何汗跡。

    “嗯...問你個事。你一定要如實迴答。”

    王尋看著喬漠一臉嚴肅的模樣即刻恭敬的應道:“隻要少主公問得事屬下知道便一定如實告知。絕不隱瞞一二。”

    “那就好。”木靈溪說著,腦袋裏想了一下,猶豫之下最終還是開了口,“這裏距離絡城有多遠?”

    王尋想也不想的應道:“快馬加鞭需要兩天,步行得用著四五天,公子問這個幹甚?而且,公子應該知道。”

    王尋一臉狐疑的看著喬漠。

    木靈溪怕被識穿,打著哈哈,擺擺手道,“就隨口問問,可是為何我昏迷前在洛城,現在會在這...?”

    “這是鯉城。”王尋道。

    “嗯。”

    “少主公出發刺殺穆寒前就在洛城,昏迷後主公親自前往護送少主公迴來,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程。少主公昏迷了三天自然是不知道。”王尋耐心的解釋道,“少主公這幾日精氣看

    似不怎麽好,這些事屬下日後在慢慢告知少主公,如今少主公還是安息休養才是,門派裏的事主公說了少主公今日不必擔憂,安心養傷。”

    “是這樣。”木靈溪嘴裏念念有詞。

    恍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木靈溪一時也沒聽出來那裏有錯,當下隻覺得心裏慌得厲害,但是...

    不對,刺殺,剛剛那人說刺殺,他,她,殺人?

    木靈溪咽了咽口水,當即低頭滿眼恐懼的看著這雙沾滿血腥的手,修長白皙,節骨分明,觸碰及手腕時傳來指尖出的冰涼之意。

    嗯?她好像走偏了。

    木靈溪定下心來重新審視這雙手,就是這雙手,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好是壞,會不會化成魂魄來找她。

    當她抬眼看向一旁有些靜的出奇的王尋時,隻見他想看著傻子一樣的看著自己。

    木靈溪仰頭看天心裏長歎,也不知道洛城那邊怎麽樣了?

    不過,既然那人原先是個殺手,想必武功定是不弱,此番一來便可以保護娘親於家弟,她就算現在迴去也沒用,而且在原先喬漠的‘義父’的關懷下她此刻根本寸步都離不開鯉城。

    不如,就讓那人先幫著她一把,到時候自己也把他的任務完成了就當是道謝了,這樣一來二人也就公平了,她也不會覺得心虛。

    她木靈溪就當這幾天的喬漠罷了。喬漠?喬漠,喬漠!好了,她現在開始便是喬漠了。

    洛城

    喬漠拿起放在一旁的鐵斧,拿在空中比劃了下試試手感,扛著斧頭準備一腳踢開這破門,才想起木智誌在門外,隻得伸手推開門。

    當看到哭的稀裏嘩啦的木智誌,他將木智誌牽到身後,關進了屋子裏,看著眼前打成一片的眾人,厲聲道:“誰敢在這兒鬧事,給本少...,本姑娘滾。”

    錢敖看著木靈溪終於出來了,當下心裏也就落實了,臉麵也就神氣了起來,好歹他也是你爹,就不信你不出來。

    “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木靈溪不然你就嫁給我家老爺,不然他就得還錢。”

    喬漠抬眼瞟了一眼,癟了癟嘴。小胳膊一揮,盡是灑脫。

    “沒門,打死他好了。”喬漠毫無感情的說道,冷眼瞧著,“我這出來隻是高告訴你們,要打就過去打,別讓我聽到,不然我這手裏的斧頭可是不認人。”

    說著比劃了下手裏的斧

    子,空氣微微震動。

    看著一群人拖著木忠禮過去,木智誌急忙彈出腦袋,推開門走過來抱住木靈溪的大腿,哭著說道:“姐姐,你救救爹爹,爹爹不能死啊。我們就這麽一個爹爹。”

    “這種人活著也沒有意思,死了也罷。”

    眾人驚愕,此番無情,還是當初那個木靈溪嗎?

    “姐姐,他是爹爹啊,我要爹爹。”木智誌哭得更大聲,稚嫩的小臉抬著看向木靈溪,小手握住她的手,哀求道。

    看著一臉慈愛而又無奈的肖秀,與木智誌期盼的眼神,木靈溪心一軟咬了咬牙,歎了口氣。

    最終無奈還是屈服於這樣的情感,不是為了木忠禮,而是為了木智誌於肖秀,“欠多少銀兩,我還。饒了他的性命。”

    所有人瞬間鬆了手,錢敖一臉奸笑的走出來,“一百兩銀子。”然後看著破敗的草屋,嘲諷的說道:“你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一百兩銀子把你賣到春樓都不值。”

    喬漠心裏沉了一下,一百兩銀子就足以賣了一個如此靈動的女子,毀了她一生,震撼之餘卻是對這個世道無盡的厭惡。

    然而,他作為一名殺手,又能好到哪裏去,在他眼裏,生命是那麽的渺小。

    “我還,放了他。”

    錢敖肥碩的大手一揮,道:“放人。”

    肖秀與木智誌急忙跑過去扶起地上的看似奄奄一息的木忠禮,木忠禮在倆人的攙扶下抬頭看著木靈溪的眼神有些異樣。

    “嗬嗬,兩個月之後我再來,到時候就不是這麽簡單了。來人啊,我們走。”

    錢敖臨走前不忘看了一眼木靈溪,“不如嫁到錢府到夫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自己想想,多少小姑娘想當我錢府當夫人本大爺還不樂意,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呸,滾。”喬漠一口唾沫噴去。

    此等醜陋之人,就算他先前作為男子都覺得心裏厭惡不已。

    喬漠負手冷著臉隻身走到屋裏,踏過之處激起一片灰塵,看到肖秀與木智誌把木忠禮扶進來,欲坐在椅子上,木靈溪氣不過一腳踢開椅子,椅子瞬間散架。

    留下驚愕不知所措的三人。

    她癟了癟嘴,不就是踢壞了張椅子罷了,為何此番驚訝,想當初自己作為刺客時殺人不眨眼,今天就是因為木靈溪這個女子淪落到此番的地步,實屬不甘。

    “你身為父親卻沒有

    盡職。”喬漠看著木忠禮冷冷的說道,既在像為木靈溪不值又像在為他自己發泄,然後一腳將另外一張椅子踹過去。

    “坐下。”

    木忠禮被唬住了,愣愣的坐下去,觀察著他這個習性大變像著了魔似的女兒。

    隻見原來陽光靈氣的臉上多了幾層看不到的冰冷,但這卻好像一道牆似的隔著他們。

    “看猴呢。”

    喬漠淡淡的直視著木忠禮,語氣有著一絲不耐煩,雖然武功大不如前,但是刺客與與神俱來的警覺性與觀察力卻絲毫不減。

    木忠禮尷尬的收目光,“這件事是爹”

    “無論是親爹還是養父,隻要你收養了她就要對她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喬漠嘴角抽搐的說道,有一絲的苦澀,“這件事就這樣。”

    “那一百兩銀子,怎麽...”木忠禮吞吞吐吐的說道,眼神飄忽有些膽怯的掃過木靈溪。

    喬漠心氣不暢,本來就冷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手指不停的伸了又卷,

    “從此以後要是你在踏進賭場一步,打斷你的腿,或者”說到這裏,喬漠頓了一下,目光犀利的盯著木忠禮,“或者你就不要再迴來了。”

    “好,好,好,爹爹發誓再也不進賭場,可是那一百兩銀子真的拿不出來,這可怎麽辦呐?”木忠禮略帶抱歉的口吻問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喬漠麵色沒有一絲波瀾,這是多年來的習慣。

    “爹爹這麽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讓你們娘幾個不餓肚子。”木忠禮深情滿滿的說著,“地裏收成不好,半年多來家裏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木靈溪心裏一股暖流淌,臉色稍微和緩了些,卻隻是一閃而過,苦情戲碼在他殺掉那些仇人之前不知道看過了多少迴,他何曾手軟過。

    “哼,那為何將我強行賣與他人。這也是為了這個家?”質問的語氣讓人心裏一顫。

    “爹爹這不是尋思著錢府財大氣大,你去了能夠坐上夫人之位,餓不了,也可以為家裏減輕些負擔,爹爹這也是為了你好,也是逼不得已。溪兒,你不會怪爹爹吧。”木忠禮哀求道。

    “怪。”一個字,簡單明了。

    “溪兒,爹爹”

    “閉嘴,趕緊收拾好東西。”喬漠說道。

    看著屋外的天色,心裏打著算盤。

    “收拾東西幹甚?”肖秀問道。

    “一百兩銀子我在兩個月之內湊不齊,收拾東西今晚跑路。”喬漠慵懶的說道,好像此事與他無關似的。

    他當下也是有些無力可使,要換做是以前,一百兩銀子就是兒戲,不過在揮手之間罷了,那奈這個家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他武功減弱,怎麽去籌集這一百兩銀子。

    “這,這不好吧。”木忠禮驚恐的看著木靈溪,搓著雙手納納的擔心問道。

    “那你就留在這,我們自己走,沒有人強求你。”喬漠淡淡的說著,起身看著肖秀,“幫我收拾衣物,我出去看看。”

    走到門口,喬漠轉過身來提醒道:“小聲點,不要驚動了旁人。若是被錢敖發現我就丟下你們自己走。”

    屋裏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對著木靈溪的背影滿是詫異,可是卻絲毫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麻溜的收拾著東西。

    喬漠側眼看著身後的三人,若是他獨自一人逃了,那麽他們三人定是活不了。

    木靈溪啊木靈溪,你可是害得我好慘,這個爛攤子要我來幫你收拾,要是讓我遇見你,看我不打

    喬漠突然想起哪裏不對?對了,她現在的身子不就是他的原身麽,那可不能打。

    想起那日在林中她逃跑時臉上的驚恐與畏懼,慌亂的手腳與渴望自由的眼神。

    輕歎一口氣,算了,就算幫她一把,也算是為自己這麽多年了積的怨氣驅驅風氣。

    一直在殺人與被殺之間如死屍般的無感情的行走,他也累了。

    不如來體會這煙火氣息也好。

    木靈溪?木靈溪,木靈溪!

    從此以後,他便是木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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