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蘇瀾徑直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手機微信對話框不停的彈。


    ——【小姑奶奶,發生什麽事了?】


    ——【陸芷柔是誰呀?她好像讓你心情不愉快了?】


    ——【該不會又是陸浩初的某一個親戚吧?】


    史蒂芬一連在微信群裏發了三條信息,蘇瀾看了甚是頭疼。


    ——【不知道,但願不是。】


    她飛快地迴了消息,並將車子引擎發動,白色轎車從像離弦的箭一般,在寬闊的街道上一路狂飆,腦子裏亂哄哄的。


    可能是史蒂芬剛在微信裏提到了陸浩初的關係,蘇瀾的大腦,不由自主地浮起了陸浩初那張十分欠抽的臉。


    還記得這月初在蓉城的時候,陸浩初曾經以投資商的身份,出席了《歸來》劇組製片方舉辦的一次酒宴。


    酒宴上,陸浩初為了能和她共舞一曲,直言他曉得她的親生母親是誰,如今被蘇丹雪告知,她的媽媽,名叫陸芷柔。


    因此,她不得不把陸芷柔和陸浩初那一家惡心的人聯係在一起。


    而且,在十三年前,她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時,陸浩初的父親陸溫綸,就把她圈養在家中,每日把玩觀賞,還對她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


    明擺著就是把她當成了某個人的替身,而這個替身,極有可能就是陸芷柔……


    再加上蘇家有蕭笛愛慕自己親哥的醜聞在先,她現在十分懷疑陸溫綸和蕭笛一樣,是個心理扭曲三觀不正的變態!


    所以陸芷柔……極有可能和陸溫綸是兄妹關係。


    ——


    蘇翰林那邊。


    自從見了蕭笛,問她芷柔當年不告而別的事是否是她搗的鬼之後,蕭笛目光閃爍,一聽陸芷柔已經平安迴來之後,說話更是一度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


    蘇翰林因此斷定陸芷柔當年定是被蕭笛引去蘇家,撞見了他和蕭笛同床共枕的那一幕,因此便覺得他是一個三心二意之人,劈腿背叛了她。


    從而才會那麽毅然決然的離去,並在心底埋怨痛恨他直到現在,也不肯原諒。


    所以,他一見完蕭笛,就開著車一路狂奔去了陸芷柔目前所在的住處。


    “你又來做什麽?!”


    舒高義目光兇狠地瞪著蘇翰林,轉頭對身旁的兒子說:“給我盯著他,隻要他敢踏入這道大門一步,就把阿黃給我叫出來!”


    然後直接轉身進屋。


    阿林難得攤上一個像蘇翰林這樣巨有錢的姑父,他對蘇翰林可沒有舒高義那股子水火不容的恨,他咧嘴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姑父,我爸這個人向來就是這個臭脾氣,任何企圖想要靠近我姑姑的男人,都會被他趕走,所以啊,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是故意針對你,他其實是……”


    “阿黃是誰?”


    冷不丁的,蘇翰林突然問了句不著邊際的問,估摸著是被太過熱情的阿林給叨嘮煩了,他挑眉目光淡淡的掃向他。


    “啊?”


    “阿黃啊?哦,它是一條導盲犬,陪了姑姑好些年了,平時倘若有誰要欺負姑姑,或是想占姑姑便宜,它第一個不讓!兩條前腿一立起來,撲上去就咬人家脖子,可兇了!”


    “所以,你姑姑她……平時,經常被人騷擾或是欺負嗎?”蘇翰林心裏咯咯的疼著,語氣艱難地問道,他忽然覺得自己該死。


    如果當年他稍微小心謹慎一點,沒有喝下蕭笛敬他的那杯酒,那麽,他當時就不會昏迷,蕭笛也就不會有機會和他同床共眠。


    芷柔就更加不會因為誤會他和蕭笛之間有什麽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從而傷心欲絕的離開,然後失去了他的保護。


    在外被人算計、陷害、毀容、變瞎、以至於她直到現在,都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他甚至不敢去想,每當有人欺負不能自保的陸芷柔的是偶,陸芷柔的內心,會是多麽的恐慌和崩潰……


    所以,她的確應該恨他,比任何人都恨他,因為他曾經許諾給她的幸福和保護,他一樣都沒有做到,他真真是該死,比任何人都該去死……


    “其實也不是經常拉。”阿林笑著撓了撓頭,說話的語氣頗有幾分邀功的意思,“有我和我爸,還有我媽媽和阿黃在,那些想占姑姑便宜的臭男人,來一個我們打一個,久而久之,他們打都被我們打怕了,就不敢來了。”


    蘇翰林聽了這話,卻是心疼的更緊了,他用力的吸了下鼻子:“你姑姑人在哪兒?我想見她。”


    “啊,見她啊?”


    阿林皺著眉,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迴頭仰望著二樓的某一個房間,對蘇翰林說道:“她應當不是很想見你,不然她早就把窗簾拉開了。”


    窗簾?


    蘇翰林猛地一下順著阿林的目光望過去,二樓,隻有最中間的那個房間的窗簾拉下來擋著玻璃的,因此他斷定陸芷柔此刻就在那個房間裏。


    於是,他扯開嗓子就喊:“芷柔,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但當年那件事,並不是你想象那個樣子,所以,我懇求你,再見我一麵,聽聽我的解釋。”


    話音落下,那個房間的窗戶,依舊緊緊的關著,陸芷柔不僅沒有打開窗戶,就連窗簾都是紋絲不動,迴應他的,隻有唿嘯而過的寒風和漫天飛舞的雪花。


    望著那扇緊閉的窗戶,蘇翰林不由得溢出了兩行滾燙的淚,那緊閉的窗,何嚐又不是陸芷柔對他緊閉的心房,以及滔滔不絕的恨。


    “芷柔……”須臾後,蘇翰林又再次開了口,目光裏一片誠懇,“我知道你恨我,你也應該恨我,但是當年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是妍歌在酒裏動了手腳,她算計了我,我並沒有背叛你,你所看到的那一幕,都是她用來刺激你離開我的假象,都是假象,真的都是假象……”


    蘇翰林雨聲淚下,就隻差沒有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陸芷柔瞧了,即便如此,陸芷柔仍然沒有將窗戶打開。


    倒是舒高義一副忍無可忍,怒不可遏地從屋子裏衝了出來:“既然你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芷柔的事,那蘇丹雪是從哪裏來的?”


    “丹雪她……”


    蘇翰林目光閃爍,一時語塞的竟不知該如何迴答。


    “你敢說她不是你蘇翰林和慕韶華的種嗎?!”舒高義挑高眉頭怒問道。


    “我……”


    蘇丹雪的存在,的確讓蘇翰林有些百口莫辯:“她隻是一個意外。”


    “意外?嗬,男人每次劈腿犯錯,都會用這兩字來當借口,所以,蘇先生,蘇董事長,請走,不送!”舒高義砰一聲將房門關上,連帶著將他兒子阿林都一並關在了門外。


    曾經的愛是那麽的刻骨銘心和轟轟烈烈,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陸芷柔的迴歸,蘇翰林又怎麽甘心就此離去,再次錯過她。


    他身姿筆挺的立在大門外,嘴唇緊緊的抿著,他已經決定了,他要在這裏等陸芷柔,陸芷柔一天不出來見他,他就一天不離開。


    總之,這一次,他說什麽都不會再放任陸芷柔像上次一樣,從他的生命裏來無影去無蹤的消失的幹幹淨淨。


    ——


    傍晚時分,酒店總統套房。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蘇瀾,白色浴袍鬆鬆垮垮的包裹著她消瘦,但該有料的地方又十分有料的身軀,她行走時,腳步輕盈,體態優雅,發梢還掛著少許晶瑩剔透的水珠。


    不帶一絲猶豫,她目的地明確地走到酒櫃跟前,將在醒酒器裏醒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的紅酒,為自己倒了一個半杯。


    此時窗外的天空還在飄著雪花,白色的雪絨花在s城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射下,顯得格外的美,厲珒此時不在酒店。


    據說是一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從國外迴來了,那發小厚著臉皮在電話裏死皮白咧地求著厲珒今晚為他設宴接風洗塵。


    厲珒一時無聊,便答應了,出發時曾給蘇瀾來了一通電話,想要蘇瀾陪他一起去見那發小,但蘇瀾因為得知自己的母親是陸芷柔,且極有可能和陸溫綸陸浩初這對禽獸父子有很深的淵源,一時心情不好,便順便找了個借口拒絕了。


    如今看到窗外的雪景,覺得厲珒有可能會喜歡,便拿起手機美美的拍了兩張照片,然後給厲珒微信了過去。


    ——【今天的雪真美,早點迴來。】


    是的,此刻的她,有點想厲珒了。


    放下手機,她又端起了那杯紅酒,剛淺淺的飲了一口,手機就嗡嗡嗡地在酒櫃在震動了起來。


    “你誰啊?”


    一道陌生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出,隱隱的還夾帶著一絲兒怒氣。


    蘇瀾眉頭微挑,以為自己接錯了電話,將手機從耳朵處拿下來一看,屏幕顯示的又的確是厲珒的號碼。


    “你是誰?厲珒的手機怎麽會在你手上?”蘇瀾冷靜地問道,就怕厲珒著了別人的道,手機這才會落入別人之手。


    不料對方卻這樣迴她。


    “老子姓魏,是厲珒男人,他現在正在老子下邊逍遙快活,別特麽穿個浴袍就發個自拍照來鉤引他!還今天的雪真美,早點迴來……迴來你妹!他今晚是老子的!不迴來!”


    嘟……嘟嘟……


    電話被對方強行掛斷,蘇瀾腦子裏‘轟隆’一聲炸響,不由得想起了陸芷柔前些日子對她說過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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