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羅伊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不用韁繩,也不需要吆喝,隻要心念一動,坐下的病癆馬就已經穩穩站了下來。


    從風馳電掣到不動如山,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騎在馬背上的羅伊,甚至連一丁點前衝的慣性都沒有感覺到。


    雖然從得到亡靈獨角獸到現在,才不過短短幾分鍾時間,可是,羅伊已經打心眼裏喜歡上了這個家夥。


    騎士的實力高低,騎術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一個優秀的騎士,能將坐騎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在戰鬥中操控戰馬走出匪夷所思的步伐,迅速躲開敵人的攻擊並搶占有利地形,發動致命一擊。


    尤其是那些長期深入敵後的老獵鷹,甚至可以在戰馬上睡覺。奔馳幾天幾夜不下馬。翻越崇山峻嶺,趟踏冰雪激流,如履平地。在叢林中,就算是最矯健的獵豹,也無法跟上他們的步伐。


    羅伊從小在野蠻人部落中生活的經曆,使得他的騎術遠遠超出普通同齡人。尤其是在和騎獸溝通,以及一些特殊情況下的控馬技巧方麵,就算是比起這些老獵鷹也毫不遜色。


    不過,正因為如此,羅伊才比其他人更明白,騎士的騎術再高,也需要坐騎的配合。


    一匹好馬,不但要速度快,身體強健,而且要心理素質好,奔跑平穩。能夠讓騎士更專注於戰鬥。而一匹劣馬,則會有步伐不穩,顛簸和心理素質差,容易受驚的種種毛病。讓騎士在關鍵時刻,也得分心控製。


    正因為如此,好馬和劣馬之間的價格差距才那麽大。


    而羅伊一騎上這匹病癆馬的時候,就發現這是他所騎過的最好的坐騎。它不但有著閃電一般的速度。幽靈一般奇詭的身形和狸貓一般敏捷的步伐,而且,騎在它的背上。甚至感覺不到一丁點的顛簸。


    加之建立了心靈鏈接,羅伊和病癆馬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


    尤其是在他激發鬥氣的一瞬間。他的心靈和身體,全都和坐騎融為一體。即便是在如此狹窄的房間裏飛奔,即便那些梁柱和貨架,就如同閃電般撲麵而來,但他卻感受不到一點慌亂。


    隻要心念一動,他就能躲開,就能突破,就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羅伊甚至覺得。隻要彼此再稍微磨合一下,自己能騎馬走出劍靈的搏命步法來!


    跳下馬,羅伊伸手輕輕拍了拍馬頭。


    “嘿,你有名字麽?”


    瘦馬似乎不喜歡羅伊拿自己當普通馬拍腦袋的親昵方式,轉身用屁股對著羅伊。一甩尾巴,報複性地掃在羅伊頭上。隨即得意洋洋地跑開,在走道裏來迴跳,一副有“本事來打我”的賤樣。


    羅伊耷拉著眼皮,拿出了吊墜。


    一看見吊墜,病癆馬頓時就蔫了。臊眉耷眼的慢慢溜達過來。俯低了脖子,用頭蹭著羅伊的胳膊,一幅討好獻媚的模樣。


    “既然沒名字,就現起一個吧,”羅伊上下打量著這獨角獸中敗類,怎麽也想不明白,驕傲如獨角獸,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家夥,“就叫你活寶好了。”


    沒等病癆馬齒牙咧嘴的反對,羅伊就迴去笑眯眯地啟動吊墜。一道白光閃現,病癆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仔細將吊墜收好,羅伊這才迴過頭,一一研究起其他三樣物件來。


    元素風暴戒指無法開啟,現在還不知道有什麽用。不過,以羅伊的元素之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封印的狂暴元素能量。這些元素,湧動著,組成一個巨人的清晰五官,在戒指表麵的魔紋中咆哮著,若隱若現。


    羅伊相信,一旦找到了使用戒指的方法,戒指中的強大力量,足以讓任何敵人都位置膽寒。


    而鬼影刀鏈,則讓羅伊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削鐵如泥。


    十二截黑色的鐵鏈,隻要一灌注鬥氣,立刻就會由扣在一起的環形圓圈自然斷開,一個個彈得筆直,變成十二把懸浮在空中的飛刀。


    羅伊試著催動飛刀,誰知道,他才輕輕一動戰環,這些飛刀就射了出去。


    黑色的刀真如同鬼影一般,無影無形,隻聽噗噗幾聲,麵前貨架上的一把騎槍和一麵厚重的鋼盾,瞬間就被洞穿。


    羅伊嚇得一哆嗦,趕緊收迴了飛刀,然後將槍盾碎片藏進木架下麵。卻渾然不知這一幕已經被古斯塔斯等人看了個清清楚楚,一個個咬牙切齒的罵。


    “這敗家的小王八蛋!”


    玩過了鬼影刀鏈,羅伊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身上的這件火翼噬靈甲上。


    對於羅伊來說,這件鎧甲卻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裝備。


    經曆過波拉貝爾和美丁城之戰,他比誰都明白一件鎧甲對騎士的重要性。可以說,這就是騎士最後的防線,在關鍵時刻,關係著自己的性命。


    如果早得到這件火翼噬靈甲的話,羅伊相信,自己在美丁城一戰中,絕不至於重傷到那種地步。


    不過,如果要穿上這套鎧甲的話,以前的鎧甲就不能穿了。


    那些在商店裏買的普通鎧甲,羅伊還不怎麽心疼,可手上的護腕和一對膝甲,卻是他花了心思改造的。雖然隻是一些小把戲,可在戰鬥的時候,那兩道魔紋卻能出其不意地派上大用場。


    羅伊開始重新審視火翼噬靈甲。


    在普通狀態下,這件鎧甲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上衣。但隻要一激發鬥氣,鎧甲立刻就會化為厚重的黑色金屬,覆蓋全身。而背上的黑色火翼和噬靈罩,更將生存力提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在鎧甲表麵上。銘刻著充滿古代氣息的神秘魔紋。魔紋優雅而繁複,在黑色的背景下,宛若星河,絢爛之極。


    作為最終之戰前人類魔法文明的餘暉,這件火翼噬靈甲無論是從魔紋學和曆史研究的角度來看,價值都還在幻塔之上。


    隻一眼,羅伊就陷入了這美麗的魔紋當中。


    雖然他所掌握的生命魔紋。和人類發展了數千年的魔紋應該是同出一源,但數千年來,無數魔紋大師對魔紋的隱匿、改造和種種變化。已經使得人類魔紋麵目全非,自成體係。


    生命魔紋和人類魔紋體係,說不上誰好誰壞。


    生命魔紋更簡單純粹。人類魔紋更繁複難學,若從學習和製造的角度來講,作為一切魔紋基礎的生命魔紋有著絕對的優勢。而人類魔紋雖然也有類似功能,可許多魔紋都以謬傳謬,失去了原來的神韻。


    不過,人類魔紋中,不但有那些為了使他人無法複製的迷惑性無用魔紋,還有許多是魔紋大師們通過不懈研究所琢磨出來的輔助魔紋。正是這些魔紋的繪製規則,禁忌,算法。手法和定式,構成了現在博大精深的魔紋學。


    在人類魔紋學方麵,羅伊隻是一個門外漢而已。不過,即便是門外漢,他也是一個擁有元素之眼並發現了生命魔紋的拿著金鑰匙的門外漢!


    仔細觀察魔紋。羅伊的手指,順著鎧甲邊緣的魔紋,一點點的向核心移動。


    魔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就如同滿天星辰,在普通人的眼中是密密麻麻眼花繚亂,可在天文學家的眼中。哪一顆星,哪一個星座,卻都清清楚楚。


    憑借自己的元素之眼,羅伊完全能分辨出一些沒有元素組合變化的魔紋,將其從魔紋體係中排除出去。


    而在去掉了這些魔紋之後,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出剩下魔紋中,哪一些是最基礎的生命魔紋主體,哪一些是人類魔紋學規則允許的輔助線。


    不過,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花了整整一個禱時,羅伊才排除了四條可以確定無用的魔紋線。


    為了不至於搞忘了再迴頭來找,他拿出繪魔筆來,調動魔力,直接將這四條無用的魔文線給封住了。


    這些偽魔紋線,除了偽裝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不僅如此,因為這些魔紋中有一些其實是魔紋師自以為有用而以謬傳繆傳下來的。因此,也會耗費部分主陣的魔力。


    而封住了這些線條,哪怕每一條線隻有一點點,積少成多,也能省下不少魔力。


    用筆點斷四條魔紋,羅伊重新啟動戰鎧,檢查之後,確定沒有對戰鎧造成影響,他繼續埋下頭,研究剩下的其它魔紋。


    對他來說,這四筆,隻是破解整個魔紋的一個開始而已。可落在一幹導師們的眼中,他的舉動,卻無異於平地一聲巨雷。


    “這小子,居然破解了火翼噬靈甲!”


    “他是怎麽做到的?!”


    導師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震驚了。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幾位魔紋師更是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在魔法鏡像上。


    “快!”古斯塔斯眼睛發光,連聲催促道,“快把威廉姆斯叫來。”


    在暗營當中,威廉姆斯是一個特殊人物。


    這位總是穿著一身黑袍的魔紋大師,今年已經六十歲了,卻因為沉迷於魔紋研究,連婚也沒結。他性格古怪不苟言笑。是古斯塔斯的摯友,也是暗營的元老。當年,正是他和古斯塔斯一道創建了暗營。


    威廉姆斯對魔紋學的研究極深,有魔紋百科全書的美稱,不但精通各個流派的魔紋,甚至還掌握了許多失傳的古魔紋和一些家族秘而不宣的秘傳魔紋。其魔紋學造詣,別說慕尼城,就在整個盧利安,也無出其右。


    為了把他挖過去,第二和第三訓練營每年都會來拜訪他一次,許下的條件,遠比第一訓練營高得多。可威廉姆斯哪裏也不去,就連總營想調他去帝都,也被他一通臭罵趕走了。


    慕尼城分院在魔法方麵至今還能保持對第二和第三訓練營的優勢,他功不可沒。


    而自從把羅伊帶進暗營之後。古斯塔斯就想讓威廉姆斯教導羅伊魔紋學。


    魔紋學是魔法學的一個大分支。雖然魔紋師大多都是突破魔障無望的淘汰法師,可事實上,魔紋學對魔法師同樣重要。


    一個精通魔紋的魔法師,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惹的人。他們那層出不窮的魔紋卷軸,法陣和魔紋鬥器,能將他們的戰鬥力提升好幾個台階。


    尤其是同等級的魔法師之間的戰鬥,一個魔法師如果沒有幾件魔紋裝備撐著。隻怕對方才剛熱身,自己的魔力就已經枯竭了,隻能被動挨打。


    像威廉姆斯這樣的魔紋大師。就是拋開他本身的魔法實力,光靠魔紋鬥器也能把同等級的古斯塔斯給砸個灰頭土臉。


    而且,除了戰鬥中的作用之外。魔法師在研究魔紋的同時,對魔法的理解也會變得更加深刻。在繪製魔紋的時候,對魔力,對感知的運用,也會變得更出神入化。


    如果威廉姆斯願意親自教羅伊,古斯塔斯相信,要不了三年時間,羅伊的魔法造詣就能突飛猛進!


    而更重要的是,古斯塔斯可是清楚自己這位老朋友的手裏到底有多少寶貝。那些寶貝,平日裏就連他也別想碰一下。可一旦威廉姆斯收了羅伊這個弟子,他不給羅伊,難道還帶進墳墓裏去?


    這件事,古斯塔斯跟威廉姆斯提起過。


    原本他想找個機會讓威廉姆斯見見羅伊。可沒想到的是,威廉姆斯和羅伊的第一次見麵。卻是在羅伊破解了暗營魔紋法陣的時候。


    很少有人知道,從那一天起,一直到現在,威廉姆斯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呆在羅伊破解魔紋法陣的地方。當古斯塔斯再找他的時候,他隻死死的盯著被羅伊破解的魔紋,頭也不迴的迴了一句話。


    “我人家怎麽破解了這個法陣都沒搞清楚。還去教他?扯淡!”


    而此刻看見羅伊破解火翼噬靈甲,古斯塔斯震驚之餘,立刻想到了威廉姆斯。如果因為沒有通知他而使得他錯過了這一幕的話,那古斯塔斯完全可以想象自己這位老朋友會衝自己發多大的脾氣。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之後,飛奔而去的奎克就帶迴了威廉姆斯。


    一進房間,威廉姆斯就急匆匆地擠到了最前麵,盯著魔法鏡像一邊看,口中一邊連聲問道:“他真的阻斷了四條魔紋,沒有破壞鎧甲?”


    還沒等眾人迴答,恰在此時,魔法鏡像中的羅伊,又小心翼翼地落筆,阻斷了第五條魔紋。


    當這條魔紋在光芒閃爍的鎧甲表麵漸漸暗淡下去的時候,威廉姆斯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臉上表情也不知道是震驚,喜悅還是激動,一時間,看上去竟然有些魔怔般的癡傻。


    他喃喃地道:“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破解火翼噬靈甲的古魔紋?這套魔紋,可是早已經失傳了啊!”


    沒有人能迴答威廉姆斯的問題,事實上,大家心頭的震驚,不比他少多少。


    即便是對魔紋學沒有研究的艾薇也知道要破解火翼噬靈甲上的古魔紋有多麽的困難。這可是許多魔紋大師也無法做到的啊。其中需要的魔紋知識,遠遠超出了現在的魔紋學範疇。


    如果要解釋的話,那唯一的解釋就是,羅伊的魔紋學知識,比威廉姆斯還深厚。


    不過,這也實在太荒謬了。這小子比起自己還小好多,就算從生下來就開始學,也不可能超過威廉姆斯啊!


    艾薇一雙靈韻動人的美目中,滿是對羅伊的好奇和震驚。


    或許是覺得破解的魔紋已經夠了,羅伊停下了筆,用手指捏了捏因為用神過度而有些發疼的眉心,搖頭清醒了一下,這才繼續觀察眼前的鎧甲。


    前麵阻斷的,都是鎧甲魔紋體係外圍的紋路。而越往中央,魔紋就越是繁複,彼此之間的關係也就越是複雜。稍微弄錯一點,立刻就會影響到整片魔紋,輕者影響功能,重者甚至會毀掉這件珍貴的古戰鎧。


    而且,因為魔紋本身有保護措施,因此。一個不小心,或許就會觸發其中隱藏的禁製和攻擊陷阱。


    因此,羅伊決定不再繼續破解,把剩下的魔紋留到以後再來研究。


    而現在,他需要做的,是利用破解時找到的一根主能量線和鎧甲的空白處,為鎧甲做一點小小的改動。


    以前那雙護腕上的強光魔紋。是必須要添加進鎧甲中的。


    在近身戰鬥中,忽然爆發的強光,能夠使任何一個人暫時失去視力。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秒鍾。那也足以讓敵人大亂陣腳,甚至因此送命。


    這個小小的近乎於惡作劇一般的手段,暗算起人來。效果卻是一等一的好。即便是那些鬥氣造詣深厚的高階騎士,也同樣躲不開這樣的暗算。畢竟,再怎麽練,他們也沒辦法把鬥氣練進眼睛裏去。


    膝甲上的風係魔紋,也是要保留的。


    在近身戰鬥閃轉騰挪的時候,以這個風係魔紋的幫助而忽然變向,最能出其不意。尤其是配合劍靈的搏命步法,更是神鬼莫測,威力無窮。


    不過,羅伊想做的可不僅僅是這些。


    以前小打小鬧。是因為沒有找到一個好的載體。無論是護腕還是膝甲,對羅伊來說,都是隻是淺嚐輒止,並沒有深度的研究。而現在有了這件火翼噬靈甲,如果不把各種陰人手段都用上。那就太委屈自己了。


    羅伊首先想到的,是一種三階魔獸酸液角蟲的魔紋。


    這種角蟲,在魔獸山脈中很普遍,是一種性格行對溫和的群居昆蟲。一隻酸液角蟲,大概有手掌那麽大,平日裏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威脅。可是。一旦受到威脅或被激怒,它就會噴射一種無色的霧狀酸液,攻擊敵人。


    別小看這種酸液。因為其噴射出來之後,霧化得極其稀薄,很難被人發現,而且又有極強的腐蝕性,因此,一般魔獸都不願意去招惹酸液角蟲。


    羅伊曾經見過一隻五階的鐵殼穿山甲因為激怒了一群角蟲而被瞬間噴射的大量酸液籠罩的場麵。


    短短不到五分鍾,比一隻水牛還巨大的鐵殼穿山甲,就已經化為枯骨。


    當然,鎧甲是不可能有足夠空間容納更多酸液魔紋的,也不可能形成大量角蟲同時攻擊的那種密集程度,不過,如果是在近距離的纏鬥中,先來一下強光,當對方猛然閉眼的時候,再衝眼睛來這麽一下,那效果,羅伊光是想想就興奮難耐。恨不得眼前站的就是亞曆克斯或奧古斯都,讓自己意氣風發地吐他一臉酸液。


    想做就做,羅伊立刻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了全套魔紋筆,刻魔刀和魔紋藥水。先是仔仔細細地觀察了鎧甲的魔紋,心中反反複複地勾勒,直到胸有成竹,才開始下筆。


    “這小子想幹什麽,續接魔紋?”威廉姆斯緊張地看著魔法鏡像,臉上的血色,因為過度激動越來越濃。


    要知道,在魔紋學中,增加魔紋比刪減魔紋更困難十倍。後者就像打斷一隻魔獸的腿,隻要確定不致命,操作方麵基本沒難度。一棍子就行了。而前者,則如同為魔獸多移植一條腿並且保證這條腿的存活。其難易差別,何止千萬裏。


    之前羅伊刪減魔紋就已經讓威廉姆斯心跳如雷了,可沒想到,這小子不但敢阻斷魔紋,居然還敢拿魔紋筆修改魔紋!


    這一筆下去,隻要稍有差池,輕者毀掉鎧甲,重者甚至會引發禁製反噬!就連他自己,也不敢這麽幹!


    “敗家的混小子,”史蒂夫也已經捏了一把冷汗,問道,“要不要阻止他?”


    “不不不,”威廉姆斯飛快地擺了擺手道:“我相信他不會亂來。就憑他能破解暗營魔紋法陣,他的魔紋造詣,隻怕已經不再我們任何人之下了。”


    說話間,羅伊的筆,已經接觸到了鎧甲。


    雖然是站在魔法鏡像前,可眾人還是忍不住凝神屏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有一點聲響動作,就驚動了那全神貫注的少年。


    酸液角蟲的魔紋並不複雜,一共隻有十二條。以羅伊現在的魔力和精神力,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完成。不過,因為是在火翼噬靈甲的魔紋體係裏繪製,因此。必須特別小心。


    羅伊集中注意力,筆尖在接觸魔紋線的一瞬間,輕輕一拉,已經在能量線的尾端開出了一條分支。


    這條線,就如同掌紋中最小的細紋那麽細,非常難以控製。可羅伊的手,卻穩定得可怕。筆下出現的魔紋。就如同天然生在那裏的一般,泛起淡淡的光芒,天衣無縫地融入了鎧甲當中。


    “漂亮!”威廉姆斯讚道。


    再不懂魔紋的人都知道。續借魔紋,必須要有極強的感知力和極穩定的手。普通魔紋師,繪製這麽一道魔紋。十次裏有五次能磕磕絆絆的融合進去就已經不錯了,哪裏能做到羅伊這般行雲流水,筆到紋成!


    羅伊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已經全都被人看在了眼裏。他隻是聚精會神的將魔力凝聚在筆尖,在元素之眼的幫助下,一筆筆的畫下去。


    能量線既然接通,那剩下的就好辦了。


    他的繪魔墨水是可以繪製五級魔法的中級墨水。手中的繪魔筆,更是從龍穴裏得來的精品。用來繪製一級魔法的魔紋,簡直就是大材小用。隻要過了能量線連接這一關,那剩下的十一道魔紋,易如反掌。


    魔紋筆。順滑地在鎧甲上遊走著。一道道細如蛛絲的魔紋隨著筆尖浮現。


    兩道不規則的星形魔紋、三條波浪魔紋和四個圓形魔紋,匯集糾纏,組這個水係魔法的功能線。水元素在經過魔力匯集到這裏的時候,經由魔紋的排布,就能自動排列。形成元素陣。


    而另外兩條螺旋形魔紋迴路,則將其噴射和霧化功能進一步完善。魔紋激發的時候,酸液攻擊更為集中,更為迅速隱秘。


    每一條線的作用不同,功能不同,粗細輕重和弧度角度也各不相同。可在早已經爛熟於胸的羅伊手下。這些在普通魔紋師眼中如同野獸一般難以馴服的線條,卻服服帖帖,順著筆尖流淌而出。


    當最後一個螺紋圖形繪至中心,輕輕收筆帶起一個小半圓的時候,羅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酸液角蟲魔紋,完成了!


    不過,這隻是火翼噬靈甲改造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強光魔紋和風魔紋。


    相較於酸液魔紋,羅伊對這兩種魔紋更加熟悉。因此,繪製的速度也就更快。當最後三個魔紋完成的時候,他看看時間,總共也不到一個禱時。


    “這就完成了?”看著羅伊將鎧甲提起來審視,導師們都是麵麵相覷,就連威廉姆斯也有些困惑。


    雖然他們不知道羅伊在鎧甲上繪製了什麽魔紋,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一種魔紋會有如此的簡單。


    這麽點時間,就算是最低級的魔紋也繪製不完吧。羅伊這寥寥三四十筆,能繪個什麽出來?


    不光是威廉姆斯等幾位魔紋師,就是其他對魔紋一竅不通的人,也充滿了好奇。


    “艾薇,你說這小子在搞什麽?”孚林站在艾薇身旁,低聲問道。


    艾薇的心神已經完全放在了羅伊身上。直到被孚林碰了碰胳膊,她才迴過神來,搖頭道:“不知道,這家夥神神秘秘的,誰知道他搞出什麽東西來?”


    “這小子,身上秘密不少啊,”孚林摸著下巴,自言自語般道:“你發現沒有,前幾天做毒性測試的時候,我們練藥,這小子就在旁邊看。有好幾次我都發現,我們的手還沒摸到下一種藥材,他的眼睛就看過去了。”


    “哦?”艾薇一愣,微微蹙起眉尖,“你是說,他還會練藥?”


    “不光是會,”孚林語出驚人,“我還懷疑這小子是個高手。”


    他扭頭看著艾薇,認真的道:“有一次,我煉製風靈丹,煉著煉著,就發現這小子在旁邊又皺眉頭又撇嘴。一開始我還沒在意,可後來練廢了,我才發現,提煉藥液的時候過了火候。”


    “他早知道你要失敗?”艾薇奇道。


    “不,”孚林認真的道:“後來我倒迴去算了算,他皺眉頭的時候,恰好是我應該停止提煉的時候。”


    艾薇驚訝地道:“這是巧合吧?”


    “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孚林怔怔地看著羅伊,喃喃自語,“我總覺得這小子,像一個人。”


    “像誰?”艾薇問道。


    孚林還沒來得及迴答,魔法鏡像中的羅伊,已經出現了變化。


    這小子穿上鎧甲,以倉庫中一副手持長劍的人形板甲作為攻擊對象,先是跳來跳去,嘴裏罵罵咧咧,隨後謔謔謔接連攻出幾招,忽然間臉色大變,倒身飛退,一邊退還一邊拚命招架閃避,似乎真有人在貼身追擊他一般。


    閃轉騰挪間,他不時啟動鎧甲上的火翼,為自己增加速度。


    一開始,他對火翼的控製還有些生疏,飛得歪歪扭扭,落地跌跌撞撞,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不過片刻之後,他就已經掌握了火翼的控製技巧,並將其運用到閃避中,身法愈發詭異難測,來去如電。


    就這麽和假想敵打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不知不覺中,羅伊已經再度迴到了那套人形板甲附近。


    忽然,眾人隻見他騰空而起,隻見原本身在板甲側麵的身體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扯了一把,驟然橫移到了板甲正麵,緊接著,他雙拳猛然擊出,護腕上爆起兩團刺目的強光,直射板甲的眼睛。


    導師們一個個張口結舌。尤其是奎克等騎士,差點就忍不住破口大罵。


    見過陰險的,沒見過這麽陰險的。身為騎士,這小王八蛋居然用這樣的損招!


    如果不是事先在這裏看見的話,奎克相信,自己和這陰損小子過招的時候,一準要著道。到那時候,別說他接自己十招,就是自己能不能接下他十招,還是個未知數呢。


    不過,這還沒完。


    就在強光閃過的一瞬間,隻聽噗噗噗,幾道透明的酸液隨著羅伊護腕上的魔紋閃亮而接連噴在板甲麵具上。等到強光消失,羅伊翻身落地的時候,那板甲麵具上,已經被腐蝕得坑坑窪窪一片斑駁。


    這一幕,頓時讓整個房間變得鴉雀無聲。


    導師們失魂落魄地看著羅伊,不敢相信這小子就是自己選中的弟子。而要和羅伊對招的霍夫和奎克兩人則麵麵相覷,臉色煞白。


    強光也就算了,那射人一臉的,究竟是什麽東西?還有,這麽短的時間,他是怎麽折騰出這些的,他銘刻在火翼噬靈甲上的魔紋,究竟是什麽魔紋,聊聊幾十筆,竟然有三種不同功能!


    寂靜中,威廉姆斯忽然拔腿跑出房間,一路衝進倉庫,一把抓住一頭霧水的羅伊的手就往外走。


    “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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