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八,是一個十分關鍵的時間點,因為考慮到最後的準備緩衝時間,以及趕往四大城的旅期,所有一級鎮市的萬英榜名額爭奪戰都將在這一天結束。


    當爭奪戰結束的名單放出後,無數的參賽者大多是失望透頂的,隻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成為了勝者,能夠用驕傲的眼神掃視著同行卻無法奪得名額的他人,享受著那羨慕與嫉妒的目光。


    但對於這一點,杜天聞卻有不一樣的感受。


    出於吸引人才的考慮,他以覃鎮鎮長兒子的身份,負責了宣布爭奪戰結果的工作,可看著那一眾喧嘩的能力者們,他隻是站在發布榜單的鎮主閣上,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對著他們致以安慰或是鼓勵的目光。


    “還真是無知啊!”


    嘴裏低聲嘟囔了一聲,讓身後的雙胞胎齊齊露出了個緊張的神色。


    “少爺,小心被人聽到!”姐姐湊前一步提醒道。


    杜天聞卻麵不改色,迴頭給雙胞胎一道安心的眼神,然後不再出聲,繼續著那無畏的笑容。


    確實,無知啊!


    哪怕嘴上不再出聲,杜天聞的內心也停止不了這種不屑一顧的感概。


    自喬曦明走後,他終於開始接手了布局之中所有關於玄武域的事情,而他的表現也不出喬曦明的意料,無論是杜家,還是對於巫族的一些隱秘安排,他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仿佛是他天生便有的技能一般。


    而他的感概,便出自於他在處理事務時,所獲得的一些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關於即將開啟的四聖城文武塔!


    照耀八方的演才預告,以及文武塔無數珍寶功法的傳言,讓所有人為之瘋狂,無不想在其中爭得一席之地。


    可有句俗語說得好,天上掉不下餡餅來。


    處理了無數關於萬英榜的信息之後,杜天聞確認了一點,那就是不論文武塔中是否像傳言那般擁有無數的丹藥、典籍甚至是長生之法,這四座突然冒出來的高塔之內,同樣隱藏著巨大的危險——足以威脅到生命!


    最簡單的一點,便是演才的獎勵。


    十六座一級鎮市,便是十六萬能力者的參與,如果加上四大城之內的參賽者,這個數目隻怕還要翻個倍,可整個文武演才最後的獎勵,卻隻能落在其中不足千分之一的人身上,這一點十分的不合常理!


    這個獎勵,並非塔中所謂的丹藥等物品,而是指最後的點將授勛。


    按道理來說,從一級鎮市中決出的人,就算不是全部,但起碼也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歸入天才的行列,這部分人就算沒能在文武塔中還未公布內容的比賽中勝出,他們也絕對足以擔任低級鎮市中的重要事務,可是在整個傳言之中,帝國給出的通告並沒有這個版塊,就好像無意識的忽略了……失敗者!


    這一點,讓杜天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甚至是毛骨悚然。


    “不過那家夥早就察覺到了吧!難怪他讓我多注意相關的事情,還有黃六那邊派去的獠金,如果沒有危險的話,他也不會做這種安排。”


    想到喬曦明那種不知道算是未雨綢繆,還是未卜先知的本事,杜天聞不禁又搖了搖頭。


    突然,他心中似有所感,轉頭看向了身後。


    一抹黑色的影子頓了頓,然後從門前消失不見。


    一眯眼,杜天聞的笑容收了收,迴頭再看了一眼鎮主閣下那密集的人潮後,沉聲對雙胞胎說道:“紅兒,蘭兒,你們幫我在這裏看著,我去辦點事!”


    雙胞胎齊齊點頭,露出了肯定的神色。


    走了兩步,又迴頭,看著雙胞胎略帶緊張的眼神,杜天聞不由又笑了聲。


    就連她們兩人,也已經和當初大不一樣了呀!


    ……


    走下樓梯,下到了鎮主閣的地下層,杜天聞看到了那道黑影在其中佇立,看起來有些陰冷。


    “佘大人!”


    轉頭,鬥篷微微飄起,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還有兩道從黑紗中穿出的冰冷目光,卻正是左文府的佘漆嫵。


    看著杜天聞,佘漆嫵的眼睛中不帶一絲感情,冷冷說道:“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嗎?”


    杜天聞點點頭:“大人是為了我的族弟,天理而來吧?”


    那兩道目光突然一利,讓杜天聞隻覺得被一條毒蛇盯住了一般。


    “既然如此,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苦笑一聲後,杜天聞擺出了無奈的表情:“佘大人請息怒,我本已經想方設法將杜天理的演才名額剝奪掉了,可是無奈於他的父親杜啟勝以命相逼,而畢竟也沒有鐵定將杜天理驅逐賽事的理由,家老們隻能將名額還了迴去。畢竟,以杜啟勝在杜家多年的功勞,家老們始終還是會賣他幾分臉麵的。”


    “杜啟勝?”


    杜天聞感覺到佘漆嫵在黑紗之下的麵容應該是皺了皺眉。


    他突然問道:“大人,杜天理究竟犯了什麽罪?如果大人有絕對的證據,我肯定……”


    “不必了!”


    佘漆嫵冷冷地打斷了他,讓杜天聞閉上了嘴。


    沉默了一會兒後,佘漆嫵再次開口:“既然你無法阻止他參加的話,那就讓他參加吧!”


    杜天聞眉頭一皺:“可是大人,您不是說杜天理是恐怖主義者,如果讓他參加這麽重要的賽事,那豈不是對帝國不利?”


    “哼!就憑他,怎麽可能翻起浪花來!”


    佘漆嫵冷笑一聲,然後再度盯住了杜天聞:“上次你派來找我的那個軍士,還有你手底下的校尉,現在何處?”


    杜天聞視線一垂,瞳孔猛地一縮,卻還是保持住了鎮靜。


    “大人是說黃六和喬司戈吧?他們都有要事,暫時不在鎮中。”


    佘漆嫵似乎並不關心他們的下落,而是說道:“那你能動得了手嗎?”


    “嗯?”


    杜天聞一愣,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如果讓你對他動手,你能夠做到嗎?”


    女人的聲音冰寒得如同深淵中的厲鬼,那眼中的陰毒,形成了一股極強的威壓,讓杜天聞心中不由得一顫。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杜天聞的拳頭緊緊地捏在了一起。


    “大義滅親,在所不辭!”


    佘漆嫵的眼神這才露出了滿意之色,那股壓力陡然消失,讓杜天聞鬆了口氣。


    “我給你五個人,進了文武塔之後,杜天理,必須得死!”


    說完這句話,佘漆嫵不做停留,整個人便化作一條扭曲的黑影,在地麵迅速的蜿蜒,如同一條蛇般,就這樣消失在了杜天聞的麵前。


    等到佘漆嫵消失之後,杜天聞臉上略顯緊張的表情才放緩消失,恢複了那種稍稍懶散的氣質,嘴角掛上了一道詭譎的笑容。


    這個女人,果然被牽著走了!


    ……


    白虎城,維納斯鎮,維納斯府內的庭院中,數人圍坐在一起。


    “怎麽還沒來?”黃六翹著腿,有些不耐的朝身旁的人出聲問道。


    坐在黃六身旁之人頂著一個光頭,身後背著一個用布條纏繞的不知名物什,臉上無悲無喜,卻讓對麵的獠金和鄭悉投去了警惕的目光。


    這個光頭,卻是兩月前挑戰賽上的秦鎮司戈——萊福士。


    也是如今的,明鏡!


    “黃施主莫要著急,還未出現,隻是因為時機還未到罷了。”


    黃六皺眉:“再過兩天,我們就要跟維納斯家的隊伍往白虎城出發了,在這之前真的等得到嗎?”


    明鏡的臉上毫無不耐煩之意,淡笑著迴道:“黃施主,莫急……”


    啪噠啪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他們不遠處的傳來,似乎有著什麽急事,腳步中帶著焦躁與不安。


    “怎麽迴事?難道出事了?”黃六喃喃自語,然後看向鄭悉:“小鄭,你去看看吧!”


    鄭悉點點頭,立刻朝著那腳步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知為何,黃六總覺得自己的心中有著一種不安的情緒在暗中醞釀,而明鏡那毫無波動的祥和麵孔,更是讓他的心情無比的躁動。


    沉默了半晌之後,他看了眼明鏡的光頭,突然問道:“萊……明鏡大師,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頭發剃掉?”


    明鏡一笑:“頭發乃是煩惱絲,如今明鏡的煩惱絲盡去,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真是個怪人……”


    聽著明鏡的反問,黃六隻能暗中嘀咕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可旁邊的獠金卻突然瞪大了眼睛,大手一伸,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頭發,獠金,煩惱!”


    看著他那亂糟糟的頭發,黃六扶額傷神,但明鏡卻是笑道:“獠施主看似駑鈍,但其實也是有大智慧之人,若是……”


    “校尉!”


    離開的鄭悉突然跑了迴來,帶著些許的氣喘和驚色,說道:“出事了!”


    黃六一驚:“怎麽了?”


    “白虎域的另一個二級鎮市,特維納斯鎮,被蠻獸潮攻破了!”


    “什麽!?”


    黃六大吃一驚。


    特維納斯,加上之前的莫商鎮和斯琴鎮,白虎域的二級鎮市竟然在兩月中連續毀滅了三個,從東部襲來的蠻獸潮,竟然如此猛烈!


    “黃施主……”


    明鏡突然伸手搭在了黃六的肩上,臉上帶著那股祥和的笑容,緊緊地看著東鎮口的方向。


    “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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