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想江茵陳是不是!”林氏壓抑著滿腔怨怒,抖著聲音道。

    南蘅不明白她怎麽又提起了這件事,那一天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不是!”南蘅奪迴了林氏手中的書。

    “不是?不是你心不在焉,連南藤的事都不關心!”

    關心?關心又如何?就是因為關心,所以才不想提。這場考試他怕是去不了了。可是他若是告訴家人,南藤是為了茵陳才放棄這次機會的,他二人還會好過嗎?所以從阮家迴來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他要如何解釋才能保全弟弟和江茵陳,所以這兩天他不管在做什麽,都止不住地在思考著。

    南蘅心裏清楚自己在想什麽,可看在林氏眼中的他就不是這般了,她認定了他就是在思念江茵陳!

    “你若不是心心念念著她,怎會這般失魂落魄的,你的心都跟著她去了吧!”

    女人的妒忌真是可怕,生生地把一個溫柔嫻雅的人逼得蠻不講理,一點理智都沒有了。

    “我說過我沒有,你為什麽就是過不去呢。”南蘅無奈地從藤椅上起身,走到了桌子旁,拿起水壺倒了杯水,轉身遞給林氏。

    林氏沒有接,他對她再好,也抹不掉心底這塊印記。

    “那你為何去母親麵前為她求情?南星求情無果後,不是你去求的母親,才把江茵陳放出來的!”

    南蘅怔了住,他呆然地望著妻子,隨即歎了口氣,將水杯放迴了桌子上。

    “是我求的又如何?我也是為了南藤,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跪下去!”

    “你到底是為了南藤還是為了她!”

    林氏嘶聲力竭地喊了出來,她的最後一絲理智都被打敗了。她以為自己可以釋然,然而她就是做不到。就像她忍不了那茶杯上殘留的茶漬,衣角沾染的汙跡,花叢裏旁出的斜枝一樣,她忍不了丈夫心裏留了一抹印記,他二人的感情中參了雜質。

    “不可理喻!”

    南蘅喚了一聲,推門而出,留下一個淚流滿麵的林氏。

    最近幾天,韋府安安靜靜的,好像也沒那麽多注意力都放在茵陳的身上,連許南星都不再招惹她,茵陳難得的清閑。

    倒也是,南藤馬上就要參加秋試了,誰還有心思在意自己呢?隻盼著南藤能一舉高中。

    “你高中了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娶我了?”茵陳睜著兩隻清澈大眼睛望著南藤,像兩顆閃

    爍的晨星,看得南藤心神蕩漾。

    南藤怔了一會,笑了。

    “等不及要嫁我了嗎?”

    茵陳臉一紅,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話問的太不矜持了,兩隻眼睛眨了眨,垂下眼瞼,頭越低越深。

    南藤見她的樣子,可愛得心癢癢,在她的額頭上深深印了一吻。

    “我恨不能現在就娶了你。”

    茵陳暗暗笑了。原來被人喜歡的感覺這麽好,原來戀愛的感覺這麽甜蜜,可是,為什麽這一切都隻是個遊戲的任務呢?如果現實中,也有人這麽愛自己該有多好,如果杜衡也這般疼愛自己有多好。自己的生活中,無時無刻惦記的自己的怕隻有那一個人,可如今他也要結婚了……

    茵陳的思緒飄走了,南藤的臉也暗淡下來,他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茵陳,若是我不能中舉,你可還會陪著我,嫁給我?”

    “當然了,我喜歡你,無論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都喜歡。”茵陳猛然抬頭,瞪著會說話的眼睛盯著南藤,目光裏都寫著肯定。

    南藤緊繃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了,他低下頭,用自己的唇覆上了她唇。

    茵陳一直認為南藤是一個溫文爾雅、恬淡的人,竟不知他情緒爆發的那一刻可以這般猛烈,他壓抑了許久的情感,像是猛烈的洪水,一傾而泄。她包圍在他男子的氣息中,被他霸道地侵略,掠奪著自己的唿吸,自己抵抗不得,唇、齒、舌,被他一占而侵,糾纏著,全部被他略了去。

    會武又如何,強勢又如何?這一刻,她就是個嬌弱的小女子,沉淪在了這個男人的懷中。她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氣來,她化成了水,環著他,繞著他……

    這一吻,讓江茵陳徹底被征服了,為什麽每個任務中,第一個繳械的總是自己……

    曾青這幾日一直在發呆,不知道他在考慮著什麽,茵陳也懶得理他,難得的清靜,不用再給他解釋那些他天馬行空的問題。

    茵陳每日除了和南藤見麵,要不就是躲在房中安奈自己學女紅,總要有個閨秀的樣子,才不至於最後被人拿住把柄掃地出門。而且她連劍都不敢再耍了,一來是怕被夫人知道找不痛快,二來她怕再遇到南藤的兄長。自從從阮家迴來以後,他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著自己,而且林氏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也不知道這夫婦二人到底在想什麽?莫不是他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給林氏了?那林氏會不會告訴韋夫人?

    應該

    不會的,那林氏溫柔的,和自己的姐姐一樣,讓自己忍不住去近親。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說出對自己不好的話呢。如果要是說,怕是現在夫人早就知道了。

    茵陳出神地想著,一不小心,手被針刺到了。血珠在指間呈現,越長越大,像一顆紅潤的小珠子。她想到了給曾青出的那個問題,為什麽血液是紅色的,而你的血管看起來卻是青色的。自己若是給他解釋了,他可聽得懂,若是再出現幾個陌生的詞語,怕是這問題就會無止境地問下去吧。

    茵陳含著手指頭,忍不住笑了。怎麽會有好奇心這麽重的人,像個小孩子一樣,能夠為了這些根本就聽不懂的問題,跟著自己這麽久,還甘願扮女裝陪自己留在韋府。哎……他這個性格啊,真的是太好騙了。茵陳歎了口氣,可是……

    茵陳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向來警惕的一個人,以前怎不見他對別人這樣呢?他這麽執著地跟著自己,鍥而不舍,對自己一忍再忍,以讓再讓,莫不是……莫不是他喜歡自己?

    茵陳愣了住,把手中的繡繃放在了桌子上。

    不會的,不會的,他一直很厭煩的自己,不是還認為自己是妖嗎?

    可是茵陳止不住地迴憶起以前的日子。她被獵人欺負,是他求師傅相助的,那本簡譜也是他求師傅給她的,還有那日大雨,他淋著雨尋找自己,那個怨怒的眼神,不對,那不是怨怒,是一種恐懼,對“失去”的懼怕……

    茵陳不敢再想了,就當自己是自作多情吧,她可不想再像上一個任務一樣,招惹更多的人了。她的任務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南藤,她要趕緊嫁給他,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江茵陳。”

    曾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茵陳抬頭,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來的,想到剛剛她在考慮著麵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喜歡自己,不自覺地臉竟紅了。

    曾青見她臉紅,愣了住。她可是第一次見到自己臉紅,紅潤的雙頰給白皙的皮膚填了一抹嬌媚,看得曾青有些恍惚了。

    “你怎麽了?”曾青定了定神問道。

    可茵陳躲著他的目光,不知所措地。

    “沒,沒什麽。”

    她越是這樣,越是有問題。

    見曾青狐疑的目光始終不離她,茵陳蹙了蹙眉,嬌嗔道:

    “你來幹嘛!誰讓你進來的!”

    “我怎麽不能進來啊?我姐姐的房間我還

    不能來?”曾青故作佻薄,逗著她。伸手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邊,仍是好奇地盯著她,看著她緋紅的臉頰。

    茵陳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了。二人就這樣坐著,沉默了許久。

    “茵陳,迴衡山吧。”

    茵陳一愣,抬頭看了看曾青,隻見他收了剛剛的佻然,一副嚴肅的表情,目光堅毅,沒有一絲動搖的望著自己。看得茵陳心裏一跳一跳的,驚惑不已。他今天是怎麽了,可很少見他這樣認真啊。

    “為什麽要迴衡山?不是說等我嫁人了,你再迴去嗎?”茵陳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可心裏卻亂了。那日在佛堂,明明說話了,等我和南藤成了親,他在迴去。這才幾天啊,就耐不住了啊!

    “不是我迴去,是我們一起迴去。”曾青語調急迫。

    “一起迴去?那南藤怎麽辦?”茵陳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不要他了,我們倆迴去。”

    那怎麽能行,南藤是我的任務,我不完成任務,還怎麽迴家!我又不是真的小俠女,衡山又不是我的家!而且眼看著好感度越刷越高,估計成婚之時就應該可以完成任務了,怎麽可以半途而廢。

    “不行,我不迴去。我不能扔下南藤。”

    果然,她心裏隻有韋南藤。曾青的臉色暗淡下來,他哀然歎息一聲,隨即深吸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這裏根本不適合你,你們門第不等,你還那麽笨,什麽都不會做!隻會惹麻煩,他們不會容得下你的,你根本不屬於這……”曾青站在茵陳的麵前自顧急迫地言道,完全沒有注意到茵陳已經變了顏色的臉。

    “曾青你夠了!”茵陳抖著肩吼了一聲,淚花含在眼中,倔強地不肯流下。

    她們不待見我,擠兌我就算了,連你也這樣看我!

    茵陳真的生氣了,一張秀美的臉陰沉下來,像似夜裏肅冷的湖麵。曾青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不在言語了。

    “如果你想家了,你就自己迴去吧。”茵陳垂頭漠然道。

    曾青沉默許久,望著茵陳,言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你在哪,哪才是家。”

    此刻,茵陳若還不明白曾青的心,那她便真的是糊塗了。原來自己猜的都沒有錯,他是真的喜歡自己。這樣一切都解釋開了。這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就不應該招惹你。任務沒完成,又傷害了一個

    無辜的人。

    看著曾青落寞的背影,茵陳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曾青!”

    曾青住了腳步。

    “對不起。”

    曾青迴首,茵陳以為他會怨自己,可是他卻是淡然一笑。

    “我會迴去的,南藤秋試的那天我就離開,你若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就送我一程吧。”

    茵陳連連點頭。曾青苦笑了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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