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茵陳沒聽錯吧?他居然是周氏的表弟?

    茵陳驚訝得嘴都攏不上了,來了幾日,認識的人就這麽幾個,怎麽誰跟誰都有關係啊!她怔怔地打量著這所謂的表姐弟,一個媚眼如絲,一個寒光凜凜,對視半晌也不言一句,如此看來,這二人,有故事啊!

    這一刻茵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那麽了解自己家的事情,敢情他也算自己的親戚啊?那自己該喚他……表舅?

    茵陳秀逗的腦袋一偏,腦補了一下她遇到白商陸喚“表舅”的情景。她的任務居然是讓“表舅”愛上自己,想想都可笑。隨即腦袋又轉了個彎,她憶起了自己的親表舅,那個煙不離口的出地理老師,登時笑意全無,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鯪鯉,你迴房間吧,我還有話要和蘇夫人說。”白商陸轉頭望著茵陳,目光輕柔似水。

    茵陳雖有疑惑,可還是對著他還之一笑,隨即瞥了一眼周氏,見她一張臉僵了住,一聲不做,便徑直退了出去,迴了自己的閨房。

    剛到後院,茵陳遠遠就瞧見院子中有個人影在晃動,仔細端詳一番,竟是木藍。

    原來是夫人發現她把小姐放走了,為了懲罰她,把她綁在了院子中,不許離開,直到小姐被尋迴來。從辰時到此刻,有五個時辰了。這可是十個小時啊!茵陳心裏一酸,慚色盡顯,雙目濕潤了。

    “木藍,對不起……”

    茵陳趕忙給木藍鬆了綁,送她迴到了房中,安置她躺下,又給她端來茶水吃食送到床邊。被小姐這樣照顧著,木藍竟被感動的眼圈紅了。

    她何嚐受過這樣的待遇,總覺得小姐不一樣了,不似往日那個守在閨房中隻會唉聲怨氣的小姐了,如今的她敢想敢做,待自己也更貼心了,若是說變那她也是朝著好的方向變了。

    “小姐,我沒事的,這也不是第一次受罰了,你不用忙了。”

    木藍瞧著裏外折騰的茵陳心中不安。可她突然又反應過來!

    “小姐,你不是逃走了麽,怎又迴來了?”

    “恩……這個以後再跟你說吧,你好生歇著。對了,有個問題想要問你!”茵陳將一塊擦臉的素巾浸在水中,擰了擰,要給木藍擦額頭上的汗跡。

    “小姐,我自己來吧。”木藍惶恐地奪過了她手裏的素巾。

    “白商陸……”茵陳猶豫著,她知道木藍厭惡這個人。“他和夫人有關係麽?他二人是親戚嗎?”

    “親戚?不可能,咱家那位就沒聽說過她有何親人。若是說有何關係,那隻能說咱家那位曾勾搭過他。隻可惜,人家沒瞧上她。不過想想都解氣,連那浪子都瞧不上的人,多可悲!”木藍一臉的鄙夷道。

    沒有關係?那她喚他表弟,他未曾反駁。看來二人的關係旁人是不清楚的,他們在隱瞞什麽嗎?

    難道是互嫌不成?茵陳的臉尷尬得一黑。放□□人和落拓男人,半斤八兩,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木藍,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尚書令,也就是陸川柏他爹名諱為何嗎?”茵陳必須要確認一番。

    “名貫仲,字中言。”

    果然,自己猜的沒錯!

    “木藍,你歇著吧,我迴房去了,有事讓小婢喚我。”

    ……

    “夫人,茶來了。”玉竹端著食盤走進了廳堂的西廂,周氏和白商陸對立而站,橫眉冷目,都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氣勢,瞧得玉竹心裏一個激靈。

    “你出去吧,把門關上,誰都不許進來!”周氏漠聲道,玉竹最後瞥了他二人一眼,退了出去。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二人的關係不可讓外人知道!”玉竹剛剛將門帶了上,就聞得白商陸怒吼了一聲。這其中的點滴,她也是清楚一二的,於是匆匆地將廳堂的門也合了上,守在門外。

    “外人?瞧這樣子,你可沒把她當外人呢!”周氏不為所動,紅唇一挑,一個諷笑漫出。

    “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倒想問問表弟你什麽意思?這姑娘養了這麽些年了,可不是為你養的!”周氏冷哼了一聲,道是輕蔑,可何嚐不含酸意呢。

    “你別把她扯進來!”白商陸眉目一凜。

    周氏哪裏肯示弱,臉上的笑容未盡,眸子中卻散著駭人的陰寒,陰的詭異,寒的徹骨!

    “她已經被扯進來了!”

    白商陸內心一緊,他知道她這表姐是何樣心思的人!

    他逼近周氏,二人緊貼,不過兩拳的距離。他用和周氏用同樣冷酷的目光迎上她的陰寒。隻是他眸中的精光,恍若是漫過層層煉獄,從森恐的地府,射出的一般,隻這一眼,就可以讓人萬劫不複!

    “你若是把她嫁給臨陽侯,我此生都不會放過你!”

    周氏大驚,她沒想到他會真的動氣!如此一來不更是說明他在乎她!不

    會的,他何曾在乎過任何人?他在乎的隻有那一件事!妒忌心使然,周氏的心慌了。

    “你,你愛上她了?你居然愛上她了?”周氏呆愣了住,語氣顫抖,雙眼中有安奈不住的驚怒,一層絕望的迷霧蒙了雙眼。

    “沒有!”

    沒有嗎?白商陸也在心中問自己,自己也給不出個確切的答案。

    “我隻是不希望把一個無辜的人卷進來!”白商陸斂目,烏漆的雙眸被垂下的長睫毛掩了住,也將自己的心思深藏。

    “無辜的人?你現在覺得她無辜了?我把她嫁給臨陽侯不也是為了你!”

    周氏語調高昂,她這腔怨氣是無論如何都耐不住了,在她胸口起伏跌宕,可還未待它破胸而出,聞得白商陸一聲冷言。

    “為了我?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自己的虛榮!”

    周氏大驚,登時心涼了半截,她怒火中燒的雙眸霎時冷了下來。她盯緊了白商陸,目光中含著的,是憤,是恨,是絕望,是心灰意冷。兩行淚滾了下來。

    瞧她這模樣,白商陸深深地歎了口氣,緩了語調,沉聲道:

    “總之,你做什麽都可以,隻是不可以把她嫁給臨陽侯。答應的你事我也決不會食言。”

    “好,”周氏抹掉了淚水,嘴角一挑,露出一個獰笑。“我把她嫁給陸川柏!”

    陸川柏的父親果然就是他們所說的陸貫仲!白商陸和陸貫仲怎麽還會扯上關係?茵陳躲在房間的屏風後麵,一個人靜靜地思考著。好像除了讓白商陸愛上自己的任務外,又多了讓她憂心的事。

    其實管他們呢!不過是個任務而已,何必當真計較這些,可越是陷在其中茵陳就越是認不清現實,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入戲?

    這若是戲就罷了,偏偏這真實的一切都在昭昭然地告訴她,這不是戲!她,蘇鯪鯉,他,白商陸,他,陸川柏……所有一切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都是鮮活的生命!不是可以退出重新啟動的遊戲,不是一個格式化就可以清空一切的存在。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會影響他們的一生,這一生,真真切切的一生。甚是在任務完成之刻,她成功退出,也不會對這個時空有何影響,他們仍要繼續他們的生活!

    所以,作為蘇鯪鯉,自己不能做一個局外人把這些當成兒戲。

    茵陳將頭埋在臂彎裏,頭、大腦停不下來地運轉著。

    “隻剩下一個活口”,“活口”,在

    怎樣的對話裏會用到這個詞呢?與它對應的,茵陳腦袋裏飄來一個可怕的詞——“殺人滅口”。“活口”“滅口”“殺人”這些詞在茵陳腦中交錯出現,轉來轉去,跳著圓舞曲,挑釁似得朝著自己笑!

    “辦事不利”“陸貫仲”“不能饒了他”!這三個詞也踏入了舞池,摩肩接踵,場麵越來越混亂,可思路卻越來越清晰!

    茵陳猛然抬起頭,她好似懂了,不管他們之間何仇何怨,聽他們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做一件事沒做成,這件事便是“滅口”,而“滅口”的對象,自然就是那“陸貫仲”!

    他們要害尚書令!

    茵陳隻覺得一陣恐懼從脊梁後密密地爬上了頭頂,她頭皮一陣發麻,通體發寒,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白商陸要害川柏的父親?為什麽?為什麽?

    問再多個為什麽也沒有用!不會有人告訴她的,做得如此隱秘,這一定是個不可告人的陰謀!

    雖然從未見過這位世伯陸貫仲,但是想到他炎涼之態,世故之情,背信棄義地悔婚,這恨就不打一處來。可他畢竟是川柏的父親,若是他出了什麽事,那川柏怎麽辦?川柏會不會受到牽連?在感情上,川柏已然就是個失意者了,若是家庭再出變故,讓他如何居處人世,怕心都要傷透了吧。

    那張陰鬱愁怨的臉又浮現在了她的眼前,揮不去,抹不掉地,像似個烙印,這是她在這個世上留下的第一個虧欠。

    不行,一定要讓川柏知道才行,哪怕提醒他一下也好,千萬不要把他也卷了進來,若他也遭了劫,那自己這烙印怕是要帶一輩子了。

    茵陳打定了主意,匆匆卸了裝束,便上床歇下了。

    許是下午睡過了,許是這心中的負擔太多了,她輾轉反側,憂思難眠。

    她為陸川柏憂心,可她更不解的是白商陸為何要害人。他是蕩然肆誌,也輕狂不羈,然終不似個心懷不軌的人,他若有這縝密的心思害人,何不把這心思放在對家業的繼承上?倒混了個玩物喪誌的名聲!茵陳怎都想不通他會這般傾險巧詐,或許說,是她不願意承認他如此。

    一夜渾渾噩噩,睡意輕淺,直到曙光微露,天際清蒼,她才酣然入眠。待她再睜開眼睛時,已是日照三竿。

    茵陳坐在床邊,伸了伸懶腰,頭有點沉,總歸還是睡得太少了。她望著屋內發呆,放空了片刻,眼睛驟然一亮,鞋都沒穿就衝向房門,猛地一推,門開了,陽光直射,晃得她

    伸手遮在眼前。

    還好,還好這門沒又鎖上。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迷上插畫,想著曾經的自已也有個漫畫夢,曾經特別喜歡阮庭筠(有木有暴露年齡,謔謔)。所以從櫻花0.3的自動鉛筆,到水性鉛筆到固體水彩到各種畫筆,準備個齊全。結果發現,我這0基礎,還是專心畫線稿吧~我畫了一張虞美人,不滿意,第二個故事開始了,想畫個小俠女,怕一下筆又讓我毀了……等我練好了,我配圖……(猴年馬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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