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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2-07-22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波瀾不驚。雲寒汐再也沒有做過那樣溫暖得快要融化的夢了。他卻總是迴想這個夢,一遍一遍地體味夢裏的溫暖。那日夜裏得的風寒也這樣不了了之,到後來也不覺得難受,慢慢地竟就好了。


    每天天還未亮就起床,挑水,劈柴,燒水,洗衣,忙時還得去廚房燒火。也會幹活到深夜。有時他還是會想為什麽父親不喜歡他,不過從來沒有答案就是了,於是一個人在夜晚默默地心酸,委屈,默默地流淚。


    這日與平常沒什麽兩樣,可雲寒汐卻換上了最幹淨的衣服,而他期待了整整一日卻隻換來令人壓抑的失望。往日哥哥們生日父親總會為他們慶生,他不奢望父親那樣對他,他隻想父親能送他一句生辰快樂,那樣他都會高興好久了。


    入夜時分,雲寒汐有了個主意,他想去找父親。或許是那個“夢”的原因,他覺得父親沒有以前那麽嚴厲了,於是他鼓起勇氣走向父親的書房。雲寒汐躡手躡腳地在父親書房外候著。房裏的燭還燃著,雲寒汐不敢敲門驚擾父親,隻是靜靜地候在門外。初春的風還略微有些涼意,發絲拂在臉上癢癢地,竟有了些倦意。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吱”地一聲開了,雲祁山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靠在牆邊滿臉困倦的人:“你來這裏幹什麽?”


    雲寒汐雙手不安地攪扯著衣襟,嚇得發顫:“我……我……”


    雲祁山微惱地看著他著吞吞吐吐的樣子:“說話!”


    “父,父親,今天是……是我的生辰。”


    “那又怎樣?”


    “唔……父親能不能,能不能祝我生辰快樂?”雲見揚起小臉,緊張地望著雲祁山的表情。


    “哼,你隻是個來曆不明的賤種,你也配?”說完便不屑地揮袖走掉。


    雲寒汐愣在了那裏,渾渾噩噩地迴了小屋,仿佛是被抽走了靈魂木偶,待他迴過神來早已經淚流滿麵。


    雲祁山迴到臥房,雲寒汐滿臉期望的樣子和最後一臉茫然的失落一遍遍地在腦袋裏閃過。雙腿不聽使喚地走到雲見門外,聽著從裏麵穿出來的抽泣聲,心裏升起一陣罪惡感。他想,或許這真的是他的兒子,但是他還是選擇默默地離開了!


    轉眼就是春末,朝堂之上,氣氛壓抑得可怕!每個人都不敢正視龍椅上的那個男子――當今聖上雲啟宇。一身黑色龍袍套在他修長的身軀上透露出帝王的威嚴,嵌著金絲的九龍盤踞交錯,一龍長尾隱沒在前襟,利爪從肩探出,令人忍不住雙膝發軟,薄唇勾起一絲弧度,但狹長的雙眸裏卻沒有一絲笑意,甚至是嗜血的殘忍,可是能坐上這個王位的人哪個不是雙手沾滿了血腥,踩著一路的屍體走過來的呢。


    雲啟宇看著滿堂畏頭畏尾的大臣,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威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響起:“既然眾愛卿沒有異議,那就這樣辦了吧!”語氣裏透露出不容許任何人質疑的霸道。


    短短一句話就決定了朝堂上唯一跪著的人的命運,睿欽王雲祁山。滿朝文武皆知二人的奪位之爭。當今聖上並非長子,在當皇子是就處處受製於大皇子雲祁山,可最後先皇竟傳位於五皇子雲啟宇,其中曲折自然不得而知。自聖上登基以來,一年內不斷打壓睿欽王的勢力,原以為憑著手足之情會給他個平靜的餘生,哪知今天落得因通敵賣國之罪而滿門抄斬的下場。滿朝官員人人自危,他們聖上雖然有絕世的治世才華,可那些暗地裏的血腥手段卻也讓人不寒而栗。


    退朝之後雲啟宇獨自坐著龍椅之上,隻有正正坐上了這個位子才能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意味,才看得清底下那些人的肮髒心思。朝堂上有不少睿欽王的親信,可到了最後關頭卻沒有一個人敢冒死求情。嗬~這世間就是這般無情啊!而坐上這位子的一個目的就是為抱奪愛之恨,移情之仇。雲祁山將死,你也早死了,那這筆帳隻有算在你兒子頭上了。


    “影一。”聲音裏帶著他不自察的殘酷。


    “皇上。”


    “明日行刑之前把睿欽王四子給朕帶迴來。”


    “是,皇上!”


    深夜裏的睿欽王府靜得可怕。王府四周均有重兵看守,除了關押在牢裏的睿欽王,所有的家眷都在這府裏了。似是還並不知道他們活不過明日正午,所有人都早早地熄燈睡了。隻有後院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忙碌。依舊是一件洗的發白的單衣,一手支柴一手握斧,木材碎裂的聲音無限重複著,血從右手虎口處緩緩滲出,似已習慣了這種疼痛,單調的劈柴聲不斷響起。


    一個黑影倏然掠過,院中隻剩下一柄帶血的斧頭和一堆沒來得及碼放整齊的柴火。


    府中一片死寂。


    翌日午時巳時,一隊官兵闖進睿欽王府。尖叫聲,哭喊聲不絕如縷


    所有人被關進刑車遊街示眾,昔日人人敬重的皇親國戚如今卻輪為了階下囚,受萬人唾罵。


    刑場之上,孩子婦女的啼哭聲此起彼伏。雲祁山放眼看了看這將要因他而死是一百多口人,無數的酸楚湧上心頭。一步之差,一步之差就落得這個下場啊!還想最後看一次孩子和妻妾,還有那個不知是不是自己骨肉的兒子。雲祁山急切地尋找那個人瘦弱的身影,可惜下一刻就已經人頭落地。


    睿欽王一家一百三十二口人因通敵賣國之罪滿門抄斬,昭告天下,天下人無不為聖上雷厲風行大義滅親的行為所折服。


    一百三十二人中實則有一漏網之魚。


    雲啟宇看著地上昏迷的人,衣衫襤褸,瘦弱不堪。一雙手沾滿了血漬。瘦削的臉龐蒼白,連嘴唇都不帶一絲血色。秀氣的眉微蹙,濃濃的睫毛微微抖動掩蓋著一片陰影,這眉眼竟像極了那個女人,盡管是男兒身這睡顏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嫵媚,正是睿欽王四子雲寒汐。


    這些年隻要一想到那女人為了榮華富貴為了名分而轉身投入自己大哥的懷抱就遏製不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當初的那些山盟海誓不過都是衝著錢財罷了,這女人當真是對得起自己的一片真心。對,除了權利和財富什麽都是假的,這是從那賤女人身上討到的教訓,當初的自己確實太天真!如今,這二者我都有了,那麽盡管你死了,我也會把你欠我的加倍還在你兒子身上!


    英俊的臉因仇恨變得扭曲。手刃兄弟,謀權篡位,陷害手足,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早已能做到處變不驚,卻隻有這件事能輕易挑起心中的怒意。看得出,當年的他是傾盡全力在愛,因為隻有極致地愛過之後才有這樣撕心裂肺的痛和歇斯底裏的恨!


    雲寒汐一轉醒就看見自己睡在地上。記得是有人弄暈了自己,然後就到了這裏。他茫然地張望,正好對上那雙如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眸子,盡管感受到了那眼中不加掩飾的憤怒,卻還是沒由來地覺得有種親近之感。以前總是呆在府中,和那些親人在一起都沒有過這種感覺即使是那位父親。雲寒汐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黑色長袍包裹著修長的身軀,黑色長發隨意束起,在剛毅中顯出幾分飄逸,如同那眼一樣迷人。黑色真的很適合這個人,雲寒汐這樣想著,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雲啟宇看著這個盯著自己傻笑的小人頓時覺得有些狼狽,他可是堂堂一國之君竟然連震住一個小孩子的氣勢都沒有嗎?


    “看夠了嗎?”帶著些許怒意的聲音在雲寒汐聽來卻覺得莫名地覺得安心,有些窘迫地低下頭去,臉蛋紅撲撲地煞是可愛。雲啟宇看著這害羞的小孩兒心中的仇恨竟有些動搖,便迅速轉開視線繼續用冰冷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雲……雲寒汐。”


    “雲寒汐,雲寒汐,是誰起的?”


    “是,是我娘親,不過娘親在生下我時就去世了”雲寒汐說起他母親的時候總是很高興。好像是不喜歡他有些上揚的語調一樣,接著就用殘酷的口吻宣布“你可知道,除了你睿欽王府所有的人都已經被問斬了。”


    雲寒汐小小的身體一震,那一點淡淡的喜悅頓時退的無影無蹤,望著他茫然地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盡管那裏的人都不喜歡自己,還總是欺負自己,但是說什麽也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和這世界上唯一有聯係的人。如今除了自己都死了,雖然不悲痛但想到從今往後自己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了還是止不住有些傷心。唉……終究還是自己一個人嗎?往日那般受欺負都不反抗並不是因為他懦弱,而是他貪戀這種親人帶來的溫暖,哪怕隻有一點點對於他也足夠了。


    雲啟宇一直盯著這個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孩子,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痛苦和滿眼的滄桑與無奈,心裏絲毫沒有複仇的快感,反而是一些說不出的意味,或許是因為他和那女人太像了,才會這麽容易讓自己穩不住心神。


    “你可以收留我嗎?”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把雲啟宇從思考中拉出來。


    “收留??”


    “對,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你知道是誰下令斬了你父母嗎?”


    “皇上?”


    “那誰是皇上你知道嗎?”


    “莫非是……你?”雲寒汐難以置信地張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人。


    “沒錯,正是!這樣你還要朕收留你嗎?”


    雲寒汐有些躊躇,卻也還是肯定地點點頭。自己一無所有,更不會有什麽值得被皇上看上眼的東西,既然皇上沒讓我死在刑場上,也不會現在來害我性命。


    “為什麽?”雲啟宇覺得這個孩子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總是會有出人意料的反應。


    “這應該問皇叔了!”聲音依舊軟軟糯糯。


    果然書出人意料的迴答,雲啟宇驚詫地看著眼前的孩子:“這怎麽說?”


    “皇叔在深夜把寒汐請到這兒,而白日裏寒汐全家被斬,隻留寒汐一人獨活於世。看來皇叔暫時並不想讓寒汐喪命,所以暫且留下又有何妨?”雲寒汐說出這些話並不是討厭眼前這個人,隻是把自己見到的想到的說出來罷了!何況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無比地熟悉,自己也有想接近他的欲望。


    雲啟宇覺得眼前這個人並非隻是個隻有六歲的孩童,一個六歲的孩子不是每天還隻惦記著玩兒嗎,為何會懂得這些。身為帝王,心思卻被一個小孩子看穿,不禁有些憤怒:“那你可知為何隻有你能活下來?”


    “洗耳恭聽。”


    “當初朕和你娘相愛,可是你娘卻水性楊花,又為了榮華富貴離開了我,轉而投向你父親的懷抱。所以,那些人必死!而你,是為你娘還債的,所以,朕還不能這麽早就讓你死了!”


    “你胡說!”雲寒汐對於那位從未見過麵的娘親有著近乎神一般的憧憬,他無法接受這樣一個自私勢力的娘親。


    “那你有沒有想過睿欽王府的人為何都處處難為你?”男人無情的聲音還在繼續,看著那慘白的小臉更加殘酷地說到“因為你根本不是雲祁山的兒子,而是這賤女人和別人的種。所以你爹恨你,自然全府上下都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提起那個女人,心中隱埋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


    雲寒汐痛苦地搖著頭,噙著淚的眼瞪得大大地,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母親,一直無比渴望,無比尊敬的母親真的是這樣的人?自己從小受了這麽多委屈也真是這個原因?兩行淚無聲地順著清瘦的臉龐滑下。


    雲啟宇滿意地看著這個流淚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可心裏某處卻又在隱隱作痛。身為帝王,他討厭這種不能把一切控製在自己手中的感覺。他明白,即使是一時一刻的放鬆都有可能使他命喪黃泉,甚至牽連到整個國家。那個女人卻成了他生命中的變數,他不允許還有第二個出現!不允許還有第二個人可以影響他的心境。


    不再理會頹堂地坐在地上默默流淚的人,徑直吩咐到:“來人,把他帶到地牢去。”


    既然是你想留下,那就別怪朕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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