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接小爺爺的話,因為老兵他們進來了,小爺爺那一句話我是不在意的,我不認為這些人會有什麽二心,大家都是跟我同甘共苦走過來的,都是一起共生死的人,我如果連他們都不能信的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我還能有誰可信的。


    “老爺子怎麽樣了?”老兵一進來,就小聲的問我。


    我搖搖頭,小聲的迴道:“天魂、地魂已經離體,最後一點時間了。”


    我這句話剛說完,駿馳叔就進來了,他進來的時候是慢慢走進來的,整個人都很頹,似乎已經知道了結局。


    駿馳叔站在床頭,看著小爺爺,並沒有說話。


    “小爺爺,您還有什麽話要跟駿馳叔說的沒?”我問小爺爺,這個時候,他老人家是應該交代一下後事了。


    小爺爺卻擺擺手,道:“不用,該說的,都已經跟他說了,張啟年聯係我了,他說明天就會到縣城,讓你們去縣城的鋪子裏找他。”


    我看了看李東,小爺爺都知道消息了,他也應該知道才對啊,但是李東卻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消息。


    張啟年跟李東一開始雖然不怎麽對頭,後麵也偶爾有拌嘴,但是兩個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沒道理跟我小爺爺說不跟李東說啊。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縣城。”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不管張啟年迴來是為了什麽,我們都應該去看看他,我們跟張啟年也有兩年沒有見麵了,他迴來肯定是要見一見的。


    小爺爺點點頭,對白璃招招手:“白璃,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其他人先出去一下。”


    小爺爺說話很強硬,雖然說話沒什麽力氣,但是口氣卻不容置疑。


    我們大家都朝著外麵走去,駿馳叔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小爺爺,也跟著我們出了門。


    駿馳叔是最後出來的,順手把房門帶上,剛出門,駿馳叔就哽咽起來,老淚縱橫。


    駿馳叔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但也是一個男人,見過他高興、無望、害怕、恐懼,卻從來沒見他哭過,現在他卻靠著牆,低聲的哽咽著,還在極力的壓製著自己的聲音。


    “叔,別太傷心了……”我本來想安慰一下駿馳叔,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說。


    其實小爺爺如果不跟我們去昆侖山的話,我相信他老人家還能再活十幾二十年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自從昆侖山迴來以後,他的身體完全跨了,還好這兩年他在家裏也算是享了齊人之福,有兒子兒媳照顧,孫子放假迴來也親他,孫媳婦也定下了一半,隻要等到李卓越的年紀一到,拿證擺酒不成問題。


    “我……我……沒事。”駿馳叔說話都已經說不太清楚,臉憋的通紅。


    駿馳嬸在一邊流淚,小爺爺對駿馳嬸一向很好,若是駿馳叔家裏吵架,小爺爺是幫駿馳嬸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夏月去安慰駿馳嬸,老兵和韓黎城的媳婦在一邊幫著說話。


    老兵和李東還有韓黎城則是過來幫忙安慰駿馳叔。


    幸好有他們在,要不然這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了,因為我對小爺爺的事,總有一些內疚,我總感覺小爺爺的事情是我造成的,即便我不用擔全部的責任,也要擔很大一部分的責任。


    過了幾分鍾,白璃出來了,我們都看著白璃,我們出來的時候,小爺爺的情況已經不好了,這時候不知道還在不在。


    “小爺爺說想自己走最後一程,不讓人進去。”白璃說著,反手把門關了起來。


    駿馳叔一下認不住,痛哭了起來,我想無論在什麽地方,人臨死前沒有親人在身邊上守著,那都是很淒涼的,而小爺爺自己居然要選擇這樣一個淒涼的走法,這對他自己說是殘酷的,對他的後輩而言,何嚐不是殘酷的。


    駿馳叔想要進去,我原本以為白璃會攔住,但是白璃卻反而讓開了路,讓駿馳叔進去。


    駿馳嬸跟著也衝了進去,他們兩個進去以後,我看到白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什麽重擔似的。


    “都進去吧!”白璃說著轉身進了屋。


    屋子裏,小爺爺已經坐了起來,看著我們,然後苦笑看著白璃,道:“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話呢。”


    “若是駿馳叔不衝進來,我就會聽您的,但是駿馳叔衝進來了,我就要尊重他的。”白璃看著我繼續說道:“老一輩該操心的,都已經操心完了,剩下的,我們小一輩的來做。”


    小爺爺歎息了一聲,道:“你們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好的,既然都進來了,那就聊聊家常吧,其他的事情,那都不重要了,家裏人才重要。”


    “卓越還有幾天才能放假吧?”小爺爺說著看向駿馳叔。


    其實李卓越放假還有一個多月,李卓越在省會讀書,放暑假才會迴來。


    “快了,就這些日子。”駿馳叔哽咽著說道。


    “嗯,我走了以後,讓他,帶著我孫媳婦迴來,給我上柱香,我會保佑他們的。”小爺爺像平時開玩笑一樣說道。


    駿馳叔頓時沒有接話,若是他不知道,駿馳叔或許還能說“您別瞎說,您肯定能長壽的。”,但是駿馳叔知道一些事情,這些話反而說不出口,因為大家心裏都非常的清楚。


    小爺爺走了,我們都守在他身邊,他似乎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是大限,還讓駿馳叔扶他躺下,他剛躺下,沒過十秒鍾就咽氣了。


    或許人要走的那會,才是讓親人最傷心的時候,人走了以後的那一斷時間,才是讓人最懷念的。


    小爺爺走了以後,駿馳叔反而沒有哭的那麽傷心,呆呆的著在小爺爺的床邊,看著小爺爺,駿馳嬸本來想要去張羅後事,但是被駿馳叔拉住了,說讓小爺爺再睡一小會,準備後事太鬧,小爺爺不喜歡。


    我們沒有駿馳叔的話,也不好私自做主去張羅,幹脆在一邊等著。


    過了半個小時,駿馳叔才站起身,跟我們說張羅後事的事情,小爺爺的後事,我們也隻能幫忙,很多事情還是得聽駿馳叔的安排。


    駿馳叔在村子裏還是有些地位的,現在就連村長說話都未必比他管用,而且老村長也打算退休了,這應該是最後一屆,下一任的村長如果駿馳叔去選的話,幾乎可以肯定是他。


    《哀樂》放了起來,大家幫忙布置家裏,按照我們這裏的風俗,堂屋是要清空來放棺材的。


    小爺爺的棺材很多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是他自己準備的,後麵改建的時候,也放子啊了三樓,這時候隻要拿出來用就好。


    駿馳叔拜托人去給小爺爺換了壽衣,我們這些小輩不好隨意去動小爺爺,所以找的都是外人。


    我們這些人都是吃這一碗飯的,這些東西要布置起來我們個個都得心應手,一個下午的時間,靈堂和一些基本的東西全都布置了起來。


    駿馳叔給李卓越打了電話,李卓越買車票最快的也要明天下午三點左右才能到。


    我們明天剛好要去縣城,也能順便去接李卓越。


    忙碌了一天,今天不用在駿馳叔家裏吃飯,駿馳叔家裏也忙,但是他們兩口子總得吃飯,我們也沒迴去,就在駿馳叔家裏做著吃了,他們兩口子也剛好跟著吃一點。


    駿馳叔變得沉默了很多,喝了兩杯酒,吃了一小碗飯,坐在一邊抽煙。


    一直守到晚上十一點多,幫忙的人才陸陸續續的全不離開,騎士正常情況下,天黑的時候,大家就已經迴家了,但是因為駿馳叔的關係,很多人都留下來聊天。


    女人們都迴家睡覺,帶孩子去了,雖然我們不怕這些,但是女人和小孩大晚上的在靈堂確實不好。


    我們這些男人都留下來陪駿馳叔,駿馳叔一個人守著也不是個事。


    “小炎,你們幫忙看個日子,我知道你們是有本事的人,至於陰宅,你小爺爺生前就已經看好了的,不用麻煩別人。”駿馳叔一邊抽煙,一邊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道:“我不太合適看日子,讓東哥看吧!”


    我確實不太適合給小爺爺看日子,我怎麽說也是他的小輩,李東跟我們家裏雖然熟,但並不是直係親屬關係,看個日子沒有什麽問題。


    “老李,你就麻煩一下。”駿馳叔跟李東說道,我們村子裏的人都叫李東老李,這叫法也沒錯,李東的年紀也不小了。


    李東卻搖頭,道:“不合適,這還是找給老爺子上祭的先生看,我到時候給老爺子也帶帶孝,再看日子就不合適了。”


    如果李東不看的話,我們這裏最適合看的就是韓黎城了,他也是個行家。


    我們所有人都看向韓黎城,就等著他答應。


    韓黎城想了一下,道:“那行,我給看個,老爺子的日子不能隨便選,我晚上推敲推敲,對了,不知道老爺子的陰宅在什麽地方?”


    駿馳叔見韓黎城答應,給韓黎城發了跟煙,道:“就在李婆婆墳上麵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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