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四月中旬。

    又是一個丁香花盛開的季節。我雖人在浣衣局,卻仿佛能聞到丁香花的香味,心裏想象著那一簇簇晨露下綻放的丁香花緊緊相擁,交叉在中間的綠葉仿佛在引頸高歌;又像在抬頭遙望著遠方。。。

    每當這個季節,若曦總會頂著烈日,駟馬汗流地采摘著丁香花。她在那密密麻麻的碎花菇朵中精神集中的挑挑撿撿。我一直尋思:“隻有有耐心煩的人才能幹這些細巴穩的活。。。”

    前幾天若曦生日,她帶著一對晶亮剔透的玉墜耳環來看我,說是送給我作生日禮物。可我沒要,並說:“大姐,我都多少年沒帶首飾啦,你還送我這個!再說我也沒地方擱啊!”她一時沒話,低頭看了一會兒,之後笑著對我說:“看來是我這個玉墜不夠檔次了,瞧瞧你手上,十四爺送你的手鏈你卻一直都帶著!”我順著她的眼神低頭瞅了一眼,然後說:“這個啊?來之前本來我要還他的,可他偏不要。我說:‘這是什麽地方?我帶個這麽貴重的東西萬一丟了可上哪兒找去?’他卻說:‘若丟了他就再送我一個。’我隻得說:‘送不送的到無所謂,隻是萬一丟了可別怨我就得。’他笑著說:‘不會怨。’我就隻好一直帶著了。別的到不怕,隻怕萬一真弄丟了,他不一定會是什麽臉色呢!”

    她被我說得“咯咯”直樂,最後瞄了我一眼道:“你怎麽像個小孩似的!”我沒搞懂她東不東、西不西地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隻是岔開話題對她說:“反正生日不生日的,送什麽不送什麽都無所謂,隻要我們沒事兒能在一起相聚相聚就是最好的禮物啦!”

    她笑著說:“不過,讓我最欣慰的是,自你到了這裏,不但從沒見你愁過,反到見你開開心心的,而且這人也漸胖,這倒也是件好事!”

    我驚詫地問她:“啊?我真胖了嗎?”她點著頭說:“對啊!”我掃興地說:“前段日子紫嫣說我胖了,我還不信。如今你又說我胖了,看來不信也不行了!”她笑道:“胖些還不好?可見你沒有煩腦事兒,心放得寬了,人自然也就放鬆,身體自然也就越來越發福了!”

    說到這兒時,我想起《步步驚心》裏若曦的後半生和她最終的結局,然後對她說:“我看你應該學學我,瞧你,臉蛋子照前階段又瘦了一圈兒,你是崇拜瓜子臉,還是喜歡錐子臉?何必要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呢?凡事呢,還是用簡簡單單的心態去對待即可,不要走了死胡同還執迷不悟,不要鑽了牛角尖仍不知道迴頭,記住哦——凡事計較得

    太多,失去的往往不止是眼前的一點點。”

    她被我說得眼睛隻是直直地發愣,有時喃喃自語,好像心頭有一件無法放得下的心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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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她們這類心事重重的人,我永遠都猜不透。就像那日,九爺突然登門來看我。我原以為因為我被貶入浣衣局作了勞役,他會看不起我,所以這輩子他再也不會來看我了,沒想到他卻突然地來了。我亦喜亦憂,不知道他今個是為何而來?

    結果呢,他說起話來搪搪塞塞,且眼神躲閃,仿佛有些歉疚之狀。我就更不明白了:一向熊我熊得一欄一欄的他,怎麽今個站在我麵前倒像一位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似的?

    由於我跟九爺說話向來是小心翼翼的,就怕哪陣子說錯了話又被他罵:又是笨又是蠢的!所以,一旦他停下來,我們之間就靜如教堂了。

    可最終,他猶猶豫豫的,盡管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口:“其實,這事都怨我。”我立刻側耳傾聽,心中納悶,尋思:“說著說著的,怎麽冒出這麽句話來?”

    他歎口氣,繼續說:“其實,那日你走了後,太子爺本有心不追究的,可是他後來指指點點地說我的不是,我一時氣不過,竟脫口而出:‘你是早已定給了十四弟的人!’這才激腦了太子爺,他定要向皇阿瑪要了你,所以才會導致。。。現在想來,如果我當初不那麽莽撞,也許今天的你就不會在這兒了!”

    我聽完,驚訝得半晌無話。他也不說話,一臉的嚴肅、一臉的內疚,好像在等著我的報怨。可半晌過去,我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納悶地問我:“你笑什麽?”我忍俊不禁地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嫌我被罰進浣衣局,成了低賤卑微的奴役身份才不來看我的,我還在心裏罵了你無數次:勢力眼兒!可聽了今天你對我說的話我才明白:你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才不敢來看我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難道你不生氣嗎?你就不埋怨是我害了你嗎?”

    我好奇地望著他道:“這有什麽可怨的?更何況你那天也是在幫我,不管你幫的是正忙還是倒忙,你還是出自真心地在幫我。雖然後期我又挨了二十大板,貶入了浣衣局,可這也不過就是人生的一盤小菜罷了。每個人的一生勢必會經曆坎坎坷坷、起起落落的,就算不是因為你,我該著挨栽,遲早還得挨栽。興好,我受的不過是皮肉上的

    苦,其實這三年來,我在浣衣局根本沒受多少苦。你雖然不來看我,可你不是也在我背後幫了我不少忙嗎?例如,把紫嫣派到我身邊照顧我?”

    他正專注地聽著,當我提到紫嫣,他卻一愣,轉瞬間又笑著道:“紫嫣?她可不是我派來的!”

    我不敢相信:“別扯了,就這麽點兒事有必要隱瞞嗎?”

    他也認真地說:“你也說了,就這麽點兒事,我有必要瞞著你嗎?可她真不是我派來的。”

    我看他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心中奇怪:“那紫嫣到底是誰的人?”

    他稍停了停,感慨地歎了聲:“一晃三年了!”又繼續說:“你知道在這三年內,外麵發生了什麽?”

    我不知道他所指為何,隻得問:“發生了什麽?”

    他答:“你前腳被貶入了浣衣局,後腳十四弟就納了個側福晉,敲鑼打鼓、歡天喜地辦了喜事,就好像他不知道你的事似的。”

    我“啊”地應了一聲,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聽他歎了一聲,繼續說:“看來,他倒是位不堪寂寞的人!四十七年時,他又納了個福晉,這個我知道,是二等護衛之女;四十八年,他再次納個。。。”說到這兒時,他停了下來。我一直很好奇:“他到底什麽意思?又想說什麽?”他突然無奈地看向我,半晌,終於開口問道:“若贏,你覺得他還值得你等嗎?”

    我笑著,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問他:“九爺,難道你府上就一個福晉嗎?”

    他依然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道:“你難道就不生氣嗎?”

    我笑道:“這有啥可生氣的?這就是三妻四妾的時代,這一點也不是由著我的喜怒就能改變的事。更何況他是個皇子,妻妾成群也代表著他的尊嚴和身份,這並不是我願意不願意,或他願意不願意就能避免的事兒!”

    他聽了,苦笑地看著我說:“你呀,還是老樣子——傻!”

    我看著他傻傻地笑著,尋思:“比二好聽多了!”

    他突然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遲延了片刻,卻又走近我,輕聲對我說:“若贏,要不然,你跟我吧。隻要你點頭,我立刻就去求皇阿瑪要你,如果他答應還好,如果他不答應,我就一直跪到他答應。不過你放心,無論將來我是什麽樣子,我是決不會讓你受苦的。”

    我沒想到他突然之間會冒出這麽句話來,我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看了他認真的樣子又不像,而且他一副嚴肅執著

    的樣子好像很有誠意。可我最終仍是忌諱古人在曆史上的對他的那些評價,還有曆史上他本來的麵目與我麵前的他根本是不同的,更重要的是,他的結局悲慘,是就連樂觀的我都不敢麵對的事。

    我的迴答隻有斷斷續續、猶猶豫豫的“嗯。。。啊。。。呃。。。”,還沒等第四個歎詞說出口的時候,他卻突然道:“算了,就當我剛才什麽也沒說。”

    聽到這話,我心裏才放鬆下來,尋思:“幸好這麽快就把話收迴去,要不可嚇死我了!”

    他說了句:“待了這會兒功夫,我也該走了。你放心,一旦有機會,我一定會求皇阿瑪釋放你出來。至於十四弟,就算他想忘記你,我也不會讓他忘記你的。。。好了,我走了!”

    我笑著行禮,目送他遠去。心裏卻思緒萬千,尋思:“這九爺由始到終到底是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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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我正在浣衣局洗衣服,王喜帶兩個宮女遠遠而來,對張千英道:“奉皇上口諭:要帶走若贏。”

    我看了一眼身後惶恐的紫嫣,問王喜道:“能帶走紫嫣嗎?”王喜瞄了一眼紫嫣,對我說:“皇上隻提了姐姐的名字。。。不過一旦姐姐出去了,想必她也遲早會出來的。”我這才安慰了她幾句,又在一眾女孩子詫異好奇的目光中,隨王喜出來。

    一出門,王喜道:“姐姐跟她們去洗漱收拾一下,我在馬車上候著。”我看他臉色嚴肅,心下疑慮,忙點了頭。

    馬車竟向記憶中熟悉的路徑蘭馨苑駛去,我終於沒按奈住問王喜道:“怎麽迴事?”王喜道:“皇上的十五公主薨逝了。”

    我起初沒在意,心想:“愛誰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後來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問:“你說誰薨逝了?”王喜一字一頓地道:“和碩敦恪公主。”我不敢相信地焦慮地扯著他的衣領叫道:“不可能!你胡說八道!半年前我見她還好好的!”

    “是真的!”王喜一邊拽下我的手,一邊道:“這還是三個月前的事了。。。”王喜見我呆若木偶般,就在我耳邊輕聲道:“在這之前還有許多姐姐不知道的事:四十八年十二月時,和碩敦恪公主貢旨嫁與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台吉多爾濟。康熙四十九年三月,卻傳來了她薨逝的消息。敦恪十公主歸葬科爾沁,康熙命多羅安郡王華、多羅平郡王納爾蘇等護送前往。。。”

    他往下的話

    我一句也沒仔細聽,心想:“人死如燈滅,無論她死後是什麽待遇,她也看不到了。既然她都看不到的事,我聽不聽來,又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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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模糊了一路,眼淚淌了一路,嘴唇、雙手也跟著抖了一路。

    終於到了蘭馨苑。看著這三個字,我突然感覺死寂一般的孤獨。下車時,站都沒站穩,還好身邊有人扶著。就聽耳邊的王喜道:“我也隻能送姐姐到這兒了。。。還望姐姐節哀。。。還有,得到公主薨逝的消息後,皇上的心裏也不好受。。。還有看著公主長大的榮妃也甚是感懷,正是她向皇上提議:公主生前與姐姐要好,求皇上釋放了姐姐,就讓姐姐在公主的蘭馨苑守護,如此以慰公主的在天之靈。。。”

    聽他說完,麵對著空空的蘭馨苑,我頓覺得希望渺茫,“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如今人已不在,不知此門對我來說又有何意義?想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掩著麵痛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突覺肩膀被誰拍了幾下,我起初不願理會,仍然繼續哭。可是肩膀還是被那個人拍了幾下,並聽她輕聲叫道:“若贏姑娘,榮妃娘娘請你過去。”我這才抬起頭來看她一眼,見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姑娘正在看著我,我沒有辦法,隻好沒精打彩地站起身,隨她進了苑中。

    寬大的軟榻上,扶著靠枕坐得端端正正的榮妃,身形嬌小的她顯得有些疲倦,一張雪白的鵝蛋臉膚如凝脂,端莊秀美,臉上的淚痕宛然。唯一能讓人看出她的年齡的,可能就是眼睛了,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那眼神淡淡的好像世上的一切她都已不在意,叫人看了心疼。此時,這雙眼睛正溫和地看著我。

    我幾乎忘了禮儀,隻想找個人傾訴、找個地方痛哭,若不是前麵的那位姑娘向榮妃迴報已經將我帶來之話,我還真想一直沉淪下去。

    我隻得收收眼淚,恭恭敬敬地向她行著禮道:“奴婢馬爾泰.若贏見過榮妃娘娘。”

    她半晌沒說話,突然命屋裏的丫頭道:“你們都先下去吧!”待她們都下去後,榮妃娘娘這才用悲切無力的聲音對我說:“你過來吧,坐在我身邊。”

    她叫我做什麽,我就毫不猶豫地做什麽。現在的我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去猜測她的意圖,我隻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我依著她意思坐在她身邊,可想起昔日坐在這個位置與我

    說笑的卻是蘭馨兒格格,一時忍不住,又淚眼模糊起來。

    榮妃娘娘卻平靜地道:“你入宮之前,蘭馨兒就要求我設法把你劃在名單之外,要你到我宮中服侍。”

    我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她,心中多年的疑惑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我和若曦在應選秀女時會有三位娘娘同時要我們倆。

    可我仍然沒有明白的是:那時的蘭馨兒格格還不曾認識我,她又怎麽會為了我去求榮妃的?

    就聽榮妃繼續說:“我是看著馨兒長大的。。。我對待她猶如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她跟我也是無話不談。。。至於你的事,是自小就跟她要好的十二阿哥胤裪告訴她的。而如今你能站在這裏,也是他來求的我。。。可是,必竟有些人已經走了,就像一陣風一樣,悄無聲息地走了。。。若贏姑娘,希望你不要辜負了馨兒的願望,好好珍惜自己的姻緣。。。”

    榮妃娘娘用絹子抹著眼淚,再也說不下去,徑奔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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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風圍繞著我,我站在一顆剛吐嫩芽的柳樹下凝望思考了許久。

    柳樹倘如此。春天時,它的樹枝上長出了翠綠綠的嫩芽,與大地爭耀著光輝;夏天時,即便它再熱,也會輕鬆灑脫地隨著風吹自由地飛舞,那一串串青絲在烈日下飄動,就像一位年輕的少女在婀娜地晃動裙擺;秋天時,它的葉子由黃變紅,漸漸老去,可卻綻放了這四季中最美麗光輝的風景;冬天時,落葉早已不知逝去何方,滿滿的樹枝孤淩淩的沒有一顆葉子,它耐著孤獨和寂寞度過了寒冷的冬天,可等春天再次到的時候,它會再次地吐出翠綠的嫩芽。。。

    一棵柳樹好比一個人的人生,新長的翠綠的嫩芽時,是人的童年時光,美好、且無憂無慮;灑脫地隨風飛舞時,是年輕時代,朝氣、且經得起曆練;漸漸老去、卻綻放了四季中最美麗光輝的風景時,是老年時光,雖然曆盡滄桑,卻兒女滿堂,因為年輕時的努力,使得自己的晚年生活更加燦爛和充實;落葉早已不知逝去何方時,是該休息的時刻,化為塵埃,隨風逝去。

    。。。

    遲早,我也是這樣的曆程,遲早,我也會隨風逝去。隻不過,她比我早了一步,我比她晚了一步,遲早我們都會化為灰燼。。。所以,無需太為她的離去而感懷——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想到這裏,我喃喃哼道:

    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

    錯過了花期花怪誰花需要人安慰

    一生要哭多少迴才能不流淚

    一生要流多少淚才能不心碎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沒有人看得會

    當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滿天飛

    冷冷的夜裏北風吹找不到人安慰

    當初的誓言太完美讓相思化成灰

    一生要幹多少杯才能不喝醉

    一生要醉多少迴才能不怕黑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沒有人看得會

    當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滿天飛

    冷冷的夜裏北風吹找不到人安慰

    當初的誓言太完美讓相思化成灰

    冷冷的夜裏北風吹找不到人安慰

    當初的誓言太完美讓相思化成灰

    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

    錯過了花期花怪誰花需要人安慰

    哼完一首《落花》,忽聽肚子“咕咕”叫著,我這才想起自己最近每餐隻是幾口飯,難怪肚子這麽早就抗議了。哎!死者已矣,生者還得繼續生存,雖然為她們那未及綻放的生命而感歎,但是必竟我的人生還在繼續,既然看到她的悲痛,就該更加珍惜自己的前方,畢竟,還有一條很長的路在等著我。

    我剛迴過頭,卻見高哲正在我身後站著,我頓時嚇了一大跳,驚問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吭聲?”他卻不以為然地迴答我:“來了好長時間了,怎麽?這功夫你就忘了?”“‘我忘了?’”我索著眉毛望著他,這才迴想起剛才的一幕——剛才高哲來到蘭馨苑看望我,並恭喜我脫離了“牢籠”。。。隻是,我當時心思並沒放在他身上,隻想找個地方靜靜地呆一會兒,便簡單敷衍了他幾句,就對他說:“你若忙就先忙你的去吧。。。”往下再沒興趣說什麽,就一個人走到柳樹下,呆呆地對著樹望了許久。可卻沒想到,高哲竟陪我靜靜呆了許久。

    想起這些,我才淡淡一笑,然後對他說:“餓嗎?在我這兒吃點兒飯吧!”他點著頭欣然地答:“好啊,不知道你這兒有什麽好吃的?”我答:“麻辣燙。”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嗤嗤”地笑著:“麻辣燙?還說我呢,你不是也把家鄉菜搬到這兒來了!”

    我跟他一邊往迴走著,一邊說:“在浣衣局這三年,曾有幾次我最

    想吃‘麻辣燙’,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吃到。如今既然有了機會,當然要一次吃個夠了!”他笑著,陪我一路走著。我突然想起那天九爺說的話,便打趣地問他:“我聽說這幾年你納妾了,怎麽從沒見你跟我提過?你呀,可算是最有福氣的現代人了,網上內幫男人做夢都想有三妻四妾的,他們若知道有你這類極品超越了他們的夢想,不一定得氣成什麽樣呢?”

    迴頭望他時,他又恢複了淡淡的表情,苦苦的笑容猶如水落石出般漸漸溢在臉上。

    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麽可愁的?既然如此愁,又何必納了那麽多的妾?既然左一個妾、右一個妾地納,自然其中應該有他向往的生活。如今他擺在我麵前一張苦悶的臉,卻又是為何?

    我試歎著繼續逗他:“你既有幾個夫人,怎麽從不見你帶進宮裏來溜達溜達,讓我也見識見識弟妹們的風姿,也順便學學你們一家幾口人其樂融融的生活是怎麽締造的?”

    他聽了,突然站住不動,表情嚴肅鬱悶,臉上的笑容全無。隻是,他的嘴還是閉得緊緊的,似乎既無心與我取笑,又無心向我解釋什麽。

    他隻是靜靜站著,起先低頭凝思著。過了一會兒,卻抬起頭來看著我,好像我臉上正寫著他想要的答案,也好像他希望能從我臉上得到什麽答案似的。。。

    哎呀!內向的男人,你真是《讓我歡喜讓我憂》啊!

    我感歎:等我猜透他的心思那得等到下輩子的下輩子。。。

    我趕緊轉換話題,以緩和這嚴肅的場景:“還記得跟敦恪公主的最後一次相見。不知道那一次她是否已經得到被皇上指婚嫁與蒙古的消息,反正從她的臉上我完全沒看出一絲不悅。她笑容滿麵、興致勃勃地跟我聊著天,一會兒聊些有趣的話題,一會兒又聊一些身邊的瑣事。我當初一點也沒看出她哪裏不對勁。。。可沒想到半年以後,她竟悄悄去了!”

    耽擱了半晌,高哲終於開口說了幾句話:“因為你這個人總能給別人帶來歡樂和笑聲,別人也希望把歡樂和笑聲留給你.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敦恪格格才在你最後的記憶中,留下了美好和笑聲。”

    高哲的一席話,倒令我沉思起來。想想最後一次與敦恪格格暢談聊天的情景,再想想高哲的話,心裏的那份內疚和悲哀才慢慢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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