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冬雲一路緊著步走,來到了屋簷下,進了門檻兒,才發現巧惠正在屋裏,若蘭姐正跟若曦在暖榻上說著話。我一進屋,便往她們中間湊合。若曦奇怪地望著我說:“十四爺走了?”我沒抬頭,隻“嗯”了一聲,心想:“你怎麽那麽多嘴呢,你沒當狗仔隊還真是可惜了!”果然她這一語驚動了若蘭姐,她也問我:“十四爺來了?”我“嗯”了一聲,答:“剛才來的,又走了。”若蘭姐也不再往下問,接下來轉移話題對我們說:“下個月是十阿哥的大婚之日,皇上賜了十阿哥府邸,到時我和貝勒爺都是要赴婚宴的,你兩個去嗎?”“我去!”我即答道:“王子的婚禮到時一定熱鬧,這個熱鬧我一定要去湊!”若蘭姐安心地看了我一眼,又望著若曦,等著她的答案,就見若曦皺著眉,憂鬱著臉,思量了一會兒,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不去的好。”

    若蘭姐聽了,輕舒了口氣,倒也不為難她,隻是說:“不去就不去吧,我會幫你說的。”若曦這才擠出一個笑容,什麽也沒說。若蘭姐又拉著她的手說:“不要老是心神不寧的樣子,看著讓人擔心啊!”若曦“嗯”了一聲,然後輕輕地點著頭。若蘭姐這才起身,說:“我走了!”我跟若曦便站起身送她出了門。

    剛送走了若蘭姐,巧惠就對若曦說:“二小姐,主子除了逢年過節等必須去給嫡福晉請安的日子外,平常從來都不去請安。那邊已經很是不滿了。如果小姐再不去給人家格格道喜,隻怕那邊又要怨怪到主子身上。說我們不知禮數。”

    若曦聽了,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見她左思量右思量的猶豫不決,我便上前笑著對她說:“那你也一塊去吧,實在不行有我呢,有事兒我擋著!”若曦極不情願地撅著嘴,輕吹口氣,無奈地朝我笑笑,點著頭,歎著氣說:“唉,算了,我還是去吧!”便起身出屋追若蘭姐去了。

    ————————————————————————————————————————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頭一天天色沒有任何異常,第二日醒來時,已發現是一個粉裝玉琢的世界。

    一早起來時,若曦看到滿世界的晶瑩玉色,好似炸了鍋般,顯得格外驚喜和興奮,並且一定要拉著我去踏雪。我正在塗抹“芭比娃娃’,嘴上卻固執地說:“我討厭‘道光十二’,我才不去呢?”她皺著眉毛,奇怪地問我:“什麽?‘道光十二’?”我朝她撇撇嘴說:“什麽是‘道光十二’你都不知道——就說雪這麽大,那麽道一定很光吧,這就

    是‘道光’;而今天是本月的十二日,那合起來不就是‘道光十二’了嗎?”她一聽,哭笑不得地壞望著我,說:“你的歪理怎麽那麽多呢?”接下來,她也不再纏我,而是纏著巧惠給她尋了個鬥篷雪帽,外套了了件大紅羽縐麵白狐狸皮的鬥篷,戴了相配的雪帽,急急地踏雪而去。巧慧又不放心地朝她喊了好幾聲:“早些迴來。”我直對巧惠說:“她年紀輕輕的,喜歡鍛煉鍛煉,就讓她去吧!”巧惠歎了口氣,仍然望著若曦的背影發呆。。。

    ——————————————————————————————————————————

    轉眼已是婚禮當天。我和若曦各挑了件杏黃色、桃紅色鑲金滾邊夾襖穿著。八貝勒爺自先去了,稍遲一些,我們三人才一起乘軟轎趕去。婚宴在十阿哥新賜的府邸舉行。我們到時,門前已是香車寶馬排滿。

    這個府邸跟八貝勒府確是不可比,但在我眼中已經是美輪美奐。一路張燈結彩,燈火輝映,香煙繚繞,鼓樂聲喧,真是說不盡的富貴風流,道不完的吉祥如意。

    笑聲,歌聲,人語聲,整個廳裏是一片快樂的海洋,人人都在笑。姐姐和若曦卻很是沉默,自管自的坐著,兩人在這個環境中顯得很是不合時宜。我想姐姐也許是早已習慣了寂靜,而若曦則是觸景傷情、即便想高興也高興不起來。我於是擠到她倆中間,時不時地跟她倆聊幾句,說說哪家的格格的頭飾好看怎麽地怎麽地的,唉,就是沒話找話唄,省著她們悶悶地胡思亂想。

    正跟她們聊著,我總覺著眼旁的餘光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一直望著我似的,我終沒忍住好奇,隨著餘光望過去,卻見正對著餘光裏的是九阿哥,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沒看我,隻是在跟一旁的十四爺說著話。我把頭轉迴來,手撓著脖子,心想:“難道是我的錯覺?”可是一旦我明明覺著就是正對著九爺那邊的一道目光望著我,我心想:“我一定要歎個究竟!”便突地轉頭,這次果然與往我這邊瞅的九爺的目光對上了,我正要朝他笑,他卻理都沒理我,很隨意地把頭轉迴去,又繼續跟旁邊的十四爺說話,我心中不服氣地想:“什麽毛病?真是‘一個神經病鳴翠柳’,前幾天對我還那麽好,怎麽這兩天就變樣了?我看啊,一定是精神病院的大夫瘋了,不然你怎麽跑出來了?”眼光往旁邊一掃,見高哲正望著我,一副兩頰泛紅、眼含秋波的樣子,我心想:“拉倒吧!老弟,我不缺菠菜吃,您老人家就別給我送‘秋菠’了,行不行?”

    我把頭轉迴來,若曦見我

    半天未說話,隻是往一個方向瞅,便也隨我的目光望去,然後又神秘地把頭轉了迴來,嘴角含笑地望著我,卻並不說話。

    一個小廝匆忙跑進來,叫道:“新娘子就快到府門了!該準備接轎子了。”眾人這才發現一直沒有見過新郎官。若曦掃視了一圈大廳,又與我和姐姐對視一眼,三人都有些緊張。隻見若曦快步溜到十四阿哥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又見十四也是一臉困惑,對若曦又說了些什麽,後來,隻見若曦點了點頭,一副思量的樣子,卻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迴到了我們身邊。

    廳裏的嘈雜聲越來越大,我們三個人的心也越繃越緊。正在這時,聽見門口的下人們叫道:“十阿哥,十阿哥!”我一看,發現十阿哥身穿喜袍和八阿哥並立在門口。然後,十阿哥就被太監們匆匆領著向府門行去。八阿哥麵帶微笑,一麵和大家打著招唿,一麵翩然而入。他去向太子爺請安時,太子問:“怎麽迴事?”八阿哥笑迴:“十弟嫌做的喜袍不合身,扭捏著不肯出來。”眾人一聽這話,哄堂大笑!立馬就有人嚷道:“十阿哥這是怕新娘子嫌棄,不肯和他洞房!”眾人越發笑得厲害。八阿哥背手站在太子身邊微微笑著環看著周圍的人,一麵用視線和遇上的人打著招唿。

    過了一陣子,聽見鼓樂齊鳴,大家都湧向了廳門口,我縮在眾人身後,影影綽綽地看見十阿哥手拿紅色緞帶,牽著頭蓋喜帕的新娘子進來,然後在大家的哄笑聲中,兩人被送進了洞房。

    看到這裏,我心裏重重歎了口氣。側頭時見若曦向姐姐指了指門外,姐姐許了她微微點點頭。若曦又向我示意她想上外麵轉悠轉悠,我也點著頭,就見她看了看四周,然後悄悄溜出了喜廳。。。

    ————————————————————————————————————————

    故事一如既往地在按《步步驚心》小說裏的節奏進行著,並且我已經不止一次擁有這種感覺了,我不知道當一個人親臨著一段人生經曆,而他對這段人生經曆的始末過程又了如執掌,他到底應該以什麽樣的人生態度去麵對?我隻知道以前的我隻是個旁觀者,對於《步步驚心》裏的每一個人物、每一段故事、每一種遭遇都隻抱著旁觀的角度,而如今的我卻成了當局者。那些已經被我深刻銘記的過程就在我身邊發生,我不知道到底我應該用什麽樣的角度去看待他們,我又該用什麽樣的心境去理解他們?不管怎麽樣,我始終都明白:人生如戲,其中必然包含著喜怒哀樂、聚散分離。不管身處何種環境

    ,都離不開這些過程、這些情感的。

    正如書中所寫,若曦與十三阿哥的初次相知,也許就在今天上演了,因為自打若曦起身出去以後,竟一直都沒迴來。在這個過程中,我想也許誰都無法料到:當十阿哥敬酒敬到我們這桌時,竟直愣愣地看著我發呆,給我都盯傻了,我眼珠滴溜溜亂轉著,後來沒辦法終於被逼出一句話:“馬爾泰.若贏祝福十爺與福晉白頭偕老、永結同心!”說完,他終於在全場注視我們的目光中清醒過來,繼續微笑著挨桌敬酒,等他走了後,我汗顏地虛了一口氣,對一旁的若蘭姐說:“早知會這樣我也出去透風了!”若蘭姐則是安慰著我說:“你說得很好!”可是我的心裏還是半天一晌、七上八下地不得平靜,心想:“沒想到我還成了若曦的替身了!”可就在十阿哥敬完酒之後,若蘭姐終於對遲遲不歸的若曦有所察覺,她開始有些焦慮不安地問我:“若曦怎麽還沒迴來?”我搖頭說:“不知道啊。”心裏卻想著小說裏說到這時應該就是若曦遇到灑脫不羈的十三阿哥,兩人共乘一騎去外麵把酒對月去了,但是我可沒辦法把這些解釋給若蘭姐聽。

    又過了一會兒,若蘭姐終於按耐不住,派小廝去尋找若曦,找了半天,不但一無所獲,並且聽迴來的小廝學話說:“聽門口的侍衛說:‘半個時辰前看見十三爺騎馬馱著位格格出府去了。’當聽到這些時,隻見若蘭姐的臉色突變,好半天不說話。後來這件事也驚動了八阿哥,八阿哥見若蘭姐心神不寧的樣子,便勸她說:“十三弟雖然灑脫慣了,但是遇事孰輕孰重還是懂的。”我見若蘭姐臉色極不好看,便也幫著勸道:“我若曦姐一定沒事的,皇家的王子都是有身份的人,他應該不會傷害我若曦姐的。”可雖然勸過了,若蘭姐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八阿哥隻得派人將我們先送迴府,剛到府上,我們就向門口的侍衛詢問若曦的音訊,侍衛迴說沒見迴來。聽到此話,若蘭姐深吸一口氣,雖不說話,可臉色卻已經陰沉到一定程度。沒多久後,八阿哥就迴來了,他命李福派可靠人四處去暗訪若曦,並派人在十三阿哥府上悄悄守候,一有消息就馬上迴來稟告。

    。。。

    這會兒子廳裏就隻剩下我們幾個人:八阿哥、若蘭姐、我、巧惠、冬雲。我靜在一邊始終不知道說什麽,一邊為姐姐的擔憂而鬧心:嗔怪著若曦怎麽還不迴來?一邊為在這個故事中十三阿哥的終於出現而欣喜:必竟他是這個時代中唯一有著現代人個性的皇家王子,能遇到這麽自由豪爽的古代人,別說若曦了,就是我見了,恐怕也不願意

    這麽早迴來。可再看若蘭姐,隻見她臉色泛著紅,但那仿佛是一種受到驚嚇的紅,眼角處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東西,眉頭一會兒皺著,一會兒又平平靜靜地淡然。我不知道現在的姐姐到底是怒還是悲,也許她無法理解我們現代人開放爽朗的個性,就像我無法理解她們自小到大在封建社會中長大的那種心態。

    。。。

    卻還是我那姐夫——八阿哥懂得心疼人,他仿佛看出我若蘭姐的心思,主動上前勸慰道:“十三弟雖然放縱不羈、任情任性,可再不莊重都知道分寸,若曦跟他在一起,應該安全,不會出什麽事,你放心!”若蘭姐聽了,這才稍鬆口氣,點了點頭。又聽八阿哥繼續說:“我今晚留在這兒,等到若曦迴來為止,你們不如先迴去休息。”若蘭姐沒有吭聲,隻是抬起頭來看看門外,卻又緩緩轉迴頭來,向八阿哥深深點了個頭,我尋思:“這就是代表‘謝謝’了?”又尋思:“這八阿哥多好的一個人啊,這要擱我們現代就是一個百年難遇的模範丈夫啊!若蘭姐又何必過於執著——哎!古代女子的情癡,想是我這個現代人無法理解的。”

    等若蘭姐轉迴頭來時,看到了我,我心裏還在尋思:“姐姐,你終於看到我了,這一路上你都沒跟我說話了!”姐姐仿佛知道自己疏忽了我,忙溫柔地對我說:“若贏啊,你先迴去睡吧,我在這兒等著若曦迴來就行了,你不用怛心,她不會有事的。”我“哦”地答應一聲,站起來,看了眼一旁的八阿哥,他嘴角帶著微笑,朝我輕輕點著頭,我便答應著對若蘭姐說:“姐姐,那我就先迴房了!”若蘭姐說聲:“去吧!”我向八阿哥行禮告退,然後由冬雲陪著,自迴房中——必竟,我若再呆下去,那不是徹底成了沒有眼力見兒的電燈泡了嗎?

    迴到房中,冬雲侍候著我睡覺。想是習慣了跟若曦一起睡覺,等我躺在床上時,隻覺珠簾對個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動靜,我反倒有些不習慣,於是頭靠著枕頭,手挨著下把,大睜著眼睛,心也突突地,尋思:“這晚上若曦到底在外麵幹了什麽,怎麽到現在還不迴來?”可心裏最深處又清清楚楚她是不會有事的,於是到最後我還是沒心沒肺地上眼皮打下眼皮,最後就直接睡著了。。。

    ————————————————————————————————————

    第二天醒來時,才知道昨晚若曦半夜時才迴來,巧惠學說:開門的小廝正守著門,突聽得撞門,急忙打開,便見若曦跌了進來,身上十分地冰冷。小廝們將若曦抬進了屋,並告知若

    蘭姐,哪想若曦早已被酒醉得昏睡過去,若蘭姐怎麽叫她都叫不醒。後來若蘭姐見天色已晚,便吩咐著丫鬟侍候若曦睡覺,有什麽事待第二天若曦醒來再問不遲。

    我睡覺向來實,對於這些事我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等我一切收拾妥當後,我還去若曦的屋子看了眼她,隻見她兩腮微紅,雙眼緊閉著唿唿大睡,我在旁邊咳嗽了聲,又觸了觸她的肩,她竟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心想:“算了,她遲早會醒來的。”便走出了她的屋。

    不想今個晌午後高哲又來找我了,我沒事就偷摸尋思:“這位真是緊看著我啊,就怕那個九爺來,這才應了《日不落》裏的那句歌詞:‘你像英勇的禁衛軍,動也不動地守護愛情,’果然是‘動也不動’啊!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除了那兩天以外,九爺一直也沒來找我啊,就別說這個了,就說那天在十爺府上我跟他都碰眼兒了,可是他居然理都沒理我——真有毛病,神能猜透他心裏想什麽?”

    不過,這次我是打算好了:每次老弟來我跟前兒,不是“關公臉”,就是沉默不語。而這次呢,我也沉默不語,看老弟怎麽著吧。

    於是等高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若曦臨貼的書桌上繼續往白淨淨的瓷器上描抹芭比娃娃,他就坐在我身邊,除了最開始問我做的是什麽,我答了句“芭比娃娃”外,他接下來就一直沒話了,就是在一邊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我一邊上色,一邊想:“你不是不愛說話嗎,這把啊,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看你能耗多久?”

    果然,屋裏一直很靜,必竟就我們兩個人。我上色也上得專注,而他呢,一直在一旁坐著,我一直也沒抬頭,不知道他始終都在做什麽。靜,靜,靜,一直靜著,我是耗得起,必竟我手裏有事幹啊,他呢,我就不知道了,我心裏暗暗尋思:“老弟你要耗不下去,你就轍吧,我沒意見。”

    耗啊耗,騰啊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給我都耗累了,手也倦了,一抬眼,老弟居然還在那兒坐著呢,這期間他一個小時能說三句話吧,三句話以外就是靜坐了,我直納悶他怎麽這麽有耐心煩陪我擱這兒耗著,就是不說話,就是坐在我旁邊靜靜觀望,默默觀注著我一個一個地將芭比娃娃描繪成型。經過這一次後,我深深地感歎:“老弟啊,姐表示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你也忒能耗了!”

    黃昏之前,十四爺高哲戀戀不舍地終於肯走了。我心裏直嘀咕:“他怎麽有耐力陪我呆這麽半天呢,他呆得好像很舒坦,對於我來說簡直是煎熬啊!下迴再有這種情

    況,我看我還是陪他說話吧,不然就算他不悶,我也該悶死了!”

    送走了高哲,我去若曦的房間看她醒沒醒。進了屋後,聽到裏麵有說話聲,走進一瞧,見若曦已坐起,半個身子捂在被窩裏,身邊侍候著巧惠和兩個丫頭。我見若曦兩手揉著太陽穴,半睜著眼睛,還在愁眉苦臉皺著眉不知嘟囔個什麽,便笑著走上前說:“還不起,太陽都下山了。”

    丫頭們見我進屋,行著禮,我說聲:“都起來吧!”然後走到若曦床邊對她說:“說說,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若曦對我說的話仿若未聞般,隻抬了一下眼,便又低下頭,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嘟囔:“頭好疼啊!”我說:“喝了那麽多的酒能不疼嗎?”正要繼續問她,忽聽一旁的巧惠說:“三小姐,讓奴婢侍候二小姐梳頭更衣吧,一會兒二位小姐還得陪夫人用膳呢,夫人在客廳已經等半天了。”我“啊”了一聲,心想:“光顧著說話,竟給姐姐忘了!”便一邊給她讓地兒,一邊說:“梳頭吧,穿衣吧,我不打擾就是了!”

    等若曦穿戴整齊,我倆齊進了飯廳,見姐姐果然在飯廳等待。若曦有氣無力、沒精打彩的,跟姐姐輕輕鬆鬆打了個招唿,就什麽也不顧的大吃起來。我跟姐姐也不說話,各自端著飯碗吃起來。

    姐姐一直表情嚴肅,她雖然不說話,卻極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我暗暗尋思:“姐姐這憋在肚子裏的話遲早是要說出來的。

    果然,吃著吃著,姐姐終於開口問若曦:“昨日,十三弟帶你去哪裏了?”若曦起初一愣,問:“你怎麽知道的?”姐姐說:“那麽大的個人不見了,我能不知道?”若曦聽了,就見她眼睛滴溜溜地轉,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隻見她嘴角露出笑意,可斜眼望了姐姐一眼,卻又把笑容硬生生憋迴去,可看著像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瞧她這副模樣,仿佛極痛苦。我正吃著飯,看出她的心思,嘴角一邊咬著筷子頭,另一邊卻忍不住咧嘴露出個笑臉。

    姐姐看出她痛苦的樣子,最後帶氣含嗔,沒好氣地道:“別忍了,笑吧!笑完了,好好迴話!”就見她終於把心中的笑意釋放出來。正自笑得開心,覺得兩道沒有溫度的目光一直凝視在臉上,心裏一驚,忙斂了笑意。笑了一會兒,看向姐姐時,卻見她始終肅著臉,她卻又笑不出來,複低頭吃飯。

    姐姐看她笑完,“說吧!都幹了些什麽?”若曦答:“我們出去喝酒了。”姐姐困惑地問:“十三弟為何要帶你出去喝酒?”若曦答:“大概他看我心情不好,同情

    我唄!”姐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夜未歸,還嫌你的傳聞不夠多嗎?”若曦這才反應過來,一時人有點怔。可隻愣了一會兒,卻舒了一口氣,臉色如常地繼續埋頭吃飯。我見她這副模樣極是好笑,隻是此時我也不知道應該插嘴說些什麽。

    姐姐等了會,見若曦一直低頭拔飯,又接著道:“這次還好,幸虧爺發現得早,又是在十弟府上,爺已經處理妥當,除了幾個心腹小廝外沒有別人知道。當時想派人去找。可若多派人,隻怕引人注意,若隻派幾個,也沒什麽作用。想著既是十三弟帶走的你,他總得給送迴來,所以隻派了信得過的小廝守在門口。”停了停,她繼續說道:“不過你記住了,隻此一迴,再無下次!”若曦點著頭,倒吸一口氣,仿佛一副心落地的表情。我坐在一邊,饒有情趣地偷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突見她把目光瞄向了我,我隻好朝她嘻皮笑臉,她果然配合我似的又朝我努了努嘴。

    ————————————————————————————————————————

    吃過飯迴到我倆的房間,我迫不及待地問她到底昨晚她都幹了些什麽,她一點一滴地向我訴說著:“昨個我起身出來,正兜著手,縮著脖子,躬著背,哆嗦著淨揀僻靜的地方走,突然,聽見前麵一個聲音道:‘既然這麽怕冷,幹嗎在這裏兜風?’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十三阿哥。他斜跨在欄杆上,一臉嘲弄地看著我。我一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怎麽不在廳裏喝酒?’他嘲笑道:‘你又為何在這裏呢?’我無話可說,正默著,猛然反應過來,還沒有給他請安。連忙蹲下身道:‘十三阿哥吉祥!’他冷笑了兩聲道:‘等著聽吉祥的人在廳裏呢!’因為他並沒有說起,我隻能蹲著身子不動。過了一小會,終於聽到他說:‘起來吧!’我緩緩站起,靜立著等他離開。

    半晌,他都沒動,最後沒頭沒腦地說:‘今日你我都是傷心人!不如我們彼此做個伴。’我訝然地看著他。他卻跳下欄杆,大踏步地走過來,抓起我的手就走。

    他的步子邁得又大又急,我掙不脫他的手,隻能一麵小跑著跟著,一麵斥道:‘放手!’。他牽著我,從側門出了府。守門的小廝被他冷冷看了眼,什麽話也沒敢說。隻聞他嘴裏打了個唿哨,就聽見‘得,得’的馬蹄聲。一匹黑得發亮的高大駿馬小跑著停在了我們麵前。

    我‘啊!’的一聲驚叫還未完,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馬背上,他也隨後翻身上馬,環著我的腰伸手挽著韁繩。隻聽一聲

    ‘駕!’,馬已經飛奔起來。我從來沒有坐過這麽快的馬,隻覺得恍若在騰雲駕霧,顛得厲害。心裏極其害怕,迎麵的風刮在臉上,直如刀尖刺在臉上,生生地疼。

    一陣疾馳,我覺得自己已經凍得整個身子都是木的。心裏想著這個霸王究竟要怎麽樣?他想凍死我嗎?莫非他喜歡明玉格格?要不怎麽是‘兩傷心人’呢?

    馬速漸漸慢了下來,終於停了下來。他率先翻身下馬,然後把我抱下馬。站到地上,更覺得冷得徹骨,抱著手臂,緊咬牙齒,整個人直打哆嗦!他從馬鞍上解了個酒囊下來,扯開塞子,一手扶著我的頭,一手把酒囊口湊到我嘴邊說:‘喝一口!’我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隻覺一股辛辣直下肚子。他又說:‘再喝一口!’我又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慢慢地那股子辛辣蔓延到五髒六腑,終於感覺自己有知覺了。可還是不停地打著哆嗦。

    他不理我,自轉身向林子裏走去。我想出聲叫住他,可發現自己冷得語不成聲。天色漆黑,我一個人站在那裏,旁邊隻有一匹馬。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害怕,一邊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招惹明玉格格了。我鬥不過這個霸王。

    過了一小會,他抱著一大堆幹材迴來。一個人擺弄了一小會,一堆火生起來。我一看見有了火,馬上靠了過去,坐在火邊。他又遞了酒囊過來,我也不推辭,拿起就是一口。然後遞迴給他。兩人就這麽坐在火邊,一麵烤著火,一麵一人一口的飲著酒。

    我想姐姐肯定會擔心的,可是瞅瞅這個霸王在火光映照下的冷臉,我實在沒有勇氣說任何話。隻盼他念在明玉格格嫁給十阿哥是康熙的主意,和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份上,不要再搞別的花樣。否則隻怕我見不到雍正登基,就要死在這個霸王手裏了。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的一袋酒已喝完,他起身又從馬上拿了一袋酒。然後我們繼續。喝著喝著,我就覺得前塵往事俱上心頭,想起以前在香港蘭桂坊和朋友買醉,想起小時候偷喝家裏的香檳酒喝得大醉………然後我就一會傻笑一陣,一會又盯著火發呆一陣。然後?然後就是我也不知道再幹了什麽。反正天仍黑著時,他搖醒了我。

    他弄滅了火。把我抱上馬背,然後又是一陣狂奔,等到八貝勒府的時候,天已經有些蒙蒙的亮。他把我扔在門口,說了聲,下次再找你喝酒,就駕馬而去。

    我一麵暈乎著,一麵打著哆嗦,一麵拿頭撞門。大門迅速打開,我也順勢一頭跌了過去,一個小廝趕忙扶住我,碰到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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