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一怔,疑惑的念了一遍那個名字:“洛南?”


    “這是小南的大名,屬下先前在府上找茅廁的時候,意外聽見了一個下人叫他的名字,聽見一個侍女喊他的名字,他應了一聲,我可以確定這確實是小南。”


    宋慈揉了揉下巴,小南竟然接觸過方南氏,而且那老婦竟然也認識小南還知道他的大名,這下可就有意思了。


    “先不管這個,你們先去查查其他人,迴來告知於我,小南那邊本官由親自前去!”


    “是!”阿實阿泉應了一聲便匆匆前去調查,宋慈走到床邊將一旁的藥箱翻找出來。他將上衣解開,肩膀上的傷雖然已經愈合,但是頑症還在骨內,而且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昨天晚上喝了酒現在已經是疼痛不堪。


    宋慈將衣服脫下,上身赤裸,背對著屋內的銅鏡才驚愕的發現自己的肩頭竟然已近腫起了一個大包。


    宋慈微微皺眉,將包袱之中的銀針掏出,這可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事情,若是處理不當的話他這半個肩膀都會落下病來。宋慈按照經絡穴位將銀針分別刺入幾處大穴之中,但是肩胛骨後一處穴位無論他怎麽用力都無法完成。


    “阿實!”宋慈下意識的叫著阿實的名字,突然他想起來阿實被差遣前去調查情況了,他歎了口氣,想要去找十二生肖,但是這裏畢竟不是自己的府上,赤裸上身出門未免有些不雅。


    正當宋慈犯難之事,敲門聲響起,他警惕的問了一句誰,門外傳來的是冷如霜的聲音。


    “是我,冷如霜,方便進去嗎?”


    “大人請稍等片刻,下官馬上給大人開門。”說完宋慈便抬手想要將肩頭的銀針拔下,先將衣服穿好,不成想凳子一絆,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宋慈,你怎麽了!”冷如霜的大叫一聲急忙推門而入,當她看到赤裸上身趴在地上的宋慈時,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想要出門。突然她感覺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便鬆開了手,頓時發現宋慈表情痛苦,肩膀上正插著幾根銀針。


    冷如霜急忙上前將宋慈扶到床邊坐下,她看著宋慈腫脹的肩頭不知怎的有些鼻子發酸。她顫抖的伸出手想要幫宋慈揉一下肩膀,但不想她的手剛碰到那個腫包,宋慈的口中便發出了嘶的一聲。


    冷如霜被嚇了一跳,急忙將手抽迴來:“對,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無礙。”宋慈強忍著疼對冷如霜答道。


    原本這些銀針的位置都是剛好的,但是剛剛那麽一摔有些針已經偏了位置,疼的宋慈幾乎無法將胳膊抬起來。


    他嚐試動了動另外一條胳膊,發現隻要身體稍有動彈,便會牽動傷口鑽心的疼。


    “你的傷,還沒有好嗎?”冷如霜問道。


    宋慈點點頭:“不知大人可否幫下官一個忙。”


    “你說。”


    “不知大人可否幫下官找一下山羊過來。”


    “山羊不在,你有什麽事情,我可以幫你做。”見宋慈如此痛苦,冷如霜的心裏莫名有點心疼。


    宋慈暗自叫苦,這個時候山羊和阿實都不在,難道隻能……


    他抬起頭看著冷如霜,後者眨眨眼睛不知宋慈到底要說什麽,猶豫半天宋慈還是對冷如霜開口道:“不知大人可否幫下官將這些針拔下複位。”


    “什麽?”冷如霜睜大了眼睛,她急忙拒絕道:“不妥不妥,本官不通醫術,若是給你紮壞了可就不好了,要不我去幫你叫一下府內的郎中。”


    宋慈笑笑:“府內的郎中不懂看病,叫他們還不如讓大人幫忙,至於穴位大人盡可不必擔心,下官桌上的書裏夾著幾張穴位圖,大人盡可按照圖上行針便是。”


    冷如霜一愣,她急忙走到桌旁,果不其然在桌上的一本書之中夾著幾張穴位圖。


    冷如霜端詳了一會兒,發現這圖自己竟然能夠看明白,於是便答應了下來:“那本官就幫你這個忙,不過不能喊疼。”


    宋慈苦笑著點了點頭,冷如霜樂顛顛的將幾張穴位圖拿到宋慈跟前讓他甄選,宋慈指了一張相對細致的圖,讓冷如霜進行比對,後者將其他圖放迴到了桌上,又順手拿起了蠟燭和藥酒坐在了宋慈身後。


    冷如霜纖細的手輕輕地按在了宋慈的肩膀上,她的手帶著絲絲涼意,宋慈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臉色微微發紅,讓女子給自己針灸,這還是頭一遭!


    冷如霜此刻比宋慈也好不到什麽地方去,她雙頰發燙,手也抖得不行,她盡可能輕柔的將宋慈已經插在身上的幾根銀針拔下,一一涮了藥酒放在一旁。


    一些血從針孔裏湧了出來,冷如霜便慌亂的拿起了一旁的紗布想要擦拭,見她的手裏還拿著針,宋慈怕她分心紮到自己急忙攔住她:“這點血無妨,大人一會兒小心下針,否則這紗布怕是不夠用。”


    “少,少廢話,本官又不是傻子,你這樣本官不幫你了。”


    見冷如霜有些生氣,宋慈也不好多言,隻能閉上了嘴,深吸了一口氣。


    冷如霜拿起一根針放在蠟燭上烤了一下,她顫抖的按住宋慈的肩膀,雖看著那副穴位圖,但是腦子裏卻亂成一團。宋慈的皮膚白淨摸上去甚至比自己的都要細嫩三分,而且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贅肉,看上去有些幹癟無力,難道文官都是這樣的麽,還是隻有他……


    “大人,可以下針了嗎?”宋慈輕輕詢問道。


    冷如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銀針也不知道插進了什麽穴位,宋慈疼的想要大叫,但想到剛剛答應冷如霜不能喊疼,憋了半天還是將那口氣咽了迴去。


    “你怎麽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冷如霜見宋慈這幅樣子當下慌得不行,宋慈卻搖了搖頭:“大人,您紮錯地方了。”


    冷如霜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拿著那穴位圖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己這麽一晃神竟然直接紮在宋慈的肩窩裏,她急忙將銀針拔出來,小心翼翼的按著穴位圖下針。


    折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銀針才一一歸位,起初宋慈的反應還比較劇烈,後來他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告知冷如霜應該到何處穴位,行針多深,冷如霜也越來越順手了。


    等那些銀針插好之後,冷如霜頹然的躺在床上拿著那穴位圖細細端詳:“這經絡穴位還真是高深的學問,你是怎麽將這些學通的?”


    “從小就開始學了,大人對此有興趣?”


    冷如霜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算了,我不擅長這些東西,打打殺殺的還是比較適合我。”


    說著冷如霜將穴位圖朝旁邊一扔長舒了一口氣,她現在半個身子蜷縮在宋慈的床上,看上去悠閑自在。


    宋慈瞬間有一種錯覺,仿佛眼前這位並不是那位冰山美人,而是溫婉的鄰家小妹!


    見宋慈一直盯著自己看,冷如霜有些不太自在,她坐起身子盯著宋慈詢問道:“宋提刑,你盯著本官看是要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感覺今日的大人與往日不太一樣,變得好像……”宋慈看著冷如霜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有些不知要如何把話說下去,冷如霜卻咄咄逼人繼續問道:“變得如何?”


    “變得,有點溫柔嫻淑。”


    宋慈此話一出口,冷如霜的臉上瞬間泛起了紅暈,她急忙起身站在一旁怒斥道:“大膽宋慈,你竟敢對本官不敬。”


    宋慈當下慌了陣腳,他也不知這句話到底是什麽地方得罪了冷如霜:“下官不是那個意思,下官隻是……”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這筆賬本官給你記下了,你自己掂量著日後要如何償還吧。”


    說罷冷如霜便一揚手出了門,宋慈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話說他隻顧著與冷如霜說話,卻忘了問冷如霜來找自己是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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