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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朱胖子由於傷心,沒注意到手中的尖刀已經離開了孩子脖頸寸許,這是個機會,宋芸兒腳步動了一動,卻又站住了――那尖刀還是離得太近,就算一劍將朱胖子擊斃,也難保他不臨死捅死孩子一刀,而有心要斬斷朱胖子的持刀右手,可他的右手又警覺的躲在孩子的背後,斬不到。


    就在這一微一遲疑的片刻,朱胖子已經穩住了心神,手中尖刀又抵在了孩子的脖頸上,吼道:“我刑滿迴來,房子還在,可我的娘子,兒子,都已經離我而去。”


    朱胖子左手一指地上暗紅色的一大埠血斑,吼道:“你們看看,這就是我娘子留下的血,她和兒子就死在這客廳裏!我每天看著地上的血,多看一眼,我的仇恨就多一分,我一定要耿知州血債血償!讓他也嚐嚐喪子之痛!我還要殺了他所有的妻妾,讓他也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


    楊秋池等人看向地麵那一大塊暗紅色的血斑,聽他說得悲切,心中都不僅有些惻然。


    朱胖子已經哭得老淚縱橫,繼續吼道:“你們不是要評判嗎?我娘子兒子都是被耿知州害死的,如果晚把我押送幾天,照顧了我娘子,他們就不會死!嗚嗚嗚”


    “我的兒子生下來,他娘死了,沒人喂他,我的兒子是被活活渴死餓死的!所以,我本來要準備將耿知州的兒子也活活渴死餓死,沒想到,渴了餓了一天,這兔小說崽子還沒死,我準備扔他進舞陽河淹死的,沒想到你們就來了,好!耿知州,既然你來了,我就當著你的麵,捅死你的兒子,讓你傷心一輩子!”


    說罷,朱胖子手中的尖刀緊了緊,刺入孩子脖頸寸許,卻又停住了,他雖然很衝動,可還是顧及到自己的安全,一旦捅死了孩子,自己的擋箭牌也就沒有了,所以不不忙在這一時。


    宋芸兒緊張的盯著朱胖子的眼睛,隻要看見他眼中閃現殺人兇光,就隻能立即出手,孤注一擲了,好在朱胖子還沒有下手。


    楊秋池急聲道:“別激動!有話好好說!”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轉頭埋怨耿知州:“耿大人,你怎麽能這樣對人家呢?害得人家妻兒因為無人照顧而慘死。”


    “楊大人,我,我真的沒有看見什麽書信。”耿知州急聲道,轉過頭問朱胖子:“朱隆,你說你寫了信了,那你的信交給誰了。”


    “我被關在大牢裏,又見不到你,當然隻能把信交給牢頭了。”朱胖子喘息了幾聲,說道:“我問了牢頭的,他拍著胸脯賭咒說已經把信交給了趙判官了,他一個牢頭當然見不到你這從五品的大官,交給趙判官,那不等於交給你了嗎?我與趙判官無怨無仇,難道趙判官會壓住我的信不給你嗎?哼!你這狗賊,還我妻兒的命來!”


    耿知州叫道:“等等!我真的沒有看到你的信,你說的這件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當然會準許的。這又不是什麽天大的難事,也不違反例律,我怎麽會不準許呢?而且還會安排人幫你照顧他們母子!”


    “呸!裝什麽樣子!”朱胖子啐了一口,“就是因為你鐵石心腸,連這順水人情都不肯給!才害死了他們母子!”


    耿知州也不再辯解,鐵青著臉走到門口,高聲喊道:“趙判官!趙判官!”


    趙判官等人都等在門外,聽到叫他,趕緊哈著腰跑了過來:“耿大人,卑鄙在這呢,蔡小少爺得救”待到看清場中情況,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叫道:“朱隆!你,你別傷了小少爺,否則”


    耿知州大喝了一聲:“趙臨淵!”


    趙判官嚇了一跳,知州大人性格溫和,對待下屬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竟然當眾直唿自己的名字,卻不知為何,抬眼看去。這才發現耿知州鐵青著臉瞪著自己,大為惶恐,躬身道:“卑職卑職在!”


    “我問你!當年朱隆是否寫過信托牢頭傳遞給了你!不許隱瞞,否則本官一旦查實,嚴懲不貨!”


    趙判官額頭冒汗,躬身道:“是,是有這麽迴事。”


    “信呢?為何不給我?”


    “大人您公務已經如此繁忙,如果連人犯寫的信都還要給大人您看的話,那不就是給您添亂嗎?所以卑職就自作主張給壓下來了。”


    “那你看了信沒有?”


    “看了,好像說要求緩些天押送,他娘子要生育了,這簡直是笑話,他娘子生育管我們什麽事,這些事也要管的話,那我們不忙死了”


    “趙臨淵!”耿知州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手指趙判官:“你還有沒有人性?你知不知道,朱隆之所以綁架我兒,全都是因此事而起!”又氣又恨,抬手重重打了趙判官一記耳光。


    這一耳光打得趙判官眼冒金星,牙齒出血,捂著嘴喏喏連聲,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耿知州這神情倒不是作假,看來真的是這趙判官自作主張將信件壓了下來,耿知州不知道這件事。


    朱胖子一旦知道了這其中的緣由,想起當初耿知州為人和善,待人寬厚,如果真的知道這件事,以他的性格不會坐視不理的,至少會安排人照顧,自己很可能是錯怪了他了。


    朱胖子尖刀微微離開了孩子的脖頸,盯著耿知州,問道:“你當時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耿知州道:“你跟隨我作書吏多年,我的為人如何你應該知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以我耿某的為人,我能做得出這種見死不救的事情來嗎?”


    趙判官還是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支吾著問道:“耿大人,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怎麽迴事?就是你擅自將朱隆那封信壓下來不處理,朱隆的娘子馬上要臨盆卻沒有人照顧,結果血崩死了,生下來的兒子也死了!所以朱隆怪到我的頭上,要抓我兒子抵命!”


    趙判官這下慌了:“這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宋芸兒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經弄明白,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耿知州無關,你就應該把耿知州的孩子放了。”


    “放了?哈哈,沒錯,你說的對,冤有頭債有主,我應該找這姓趙的算賬,不過,我還要借用一下知州大人的公子作人質,隻要你們不亂來,我保證不傷他性命!”說罷,朱隆轉頭瞪著趙臨淵:“姓趙的,去把你娘子和兒子帶來,讓我殺了,我就放了知州大人的兒子!”


    趙判官大驚失色:“這這怎麽行?”


    “為什麽不行?你害死了我妻兒,我殺你妻兒抵命,一命還一命!公平得很!”朱隆吼道:“快去!”手中那尖刀一緊,又刺入孩子的脖頸寸許,又耿知州叫道:“不好意思,事到如今,我現在隻能將錯就錯,如果你們在一個時辰之內不把趙臨淵的妻兒帶來給我殺了,我就隻好殺了你的兒子,反正我妻兒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宋芸兒叫道:“喂!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剛剛還說冤有頭債有主,知州大人與這事情無關,你拿人當小孩當人質做什麽?”


    “喂喂,姑娘,這個世道上不講道理的人多了去了,我朱某這一次也隻能不講道理一迴吧,反正這條命我也不打算要了,以後想不講道理都沒機會了――你們還不快去?真要我動手嗎?”朱隆吼道。


    楊秋池心中一動,如果將朱隆的妻兒帶來,交換人質的時候,說不定就有機會了,走到門口,吩咐捕快們立即去衙門判官內衙將趙判官的妻兒帶來,捕快們不知道裏麵的事情,可他們已經知道楊秋池是這鎮遠州的同知,除了知州大人之外,就數他的官最大,當下領命而去。


    趙判官可不知道楊秋池的心思,咕咚一下跪倒在楊秋池麵前:“楊大人,楊大人,求求你了,別殺我妻兒啊!”情爭之下,也是老淚縱橫。


    楊秋池淡淡說道:“既然種了因,必然就有果,這是因果循環報應!”


    朱隆非常意外,他原不指望能將趙判官的妻兒帶來,沒想到楊秋池卻真派人去帶去了,不由得大喜過望,讚道:“好一句因果循環!謝謝你,楊大人!”


    耿知州也心有不忍,他不知道楊秋池的用意,覺得這樣不是個好辦法,可錢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已經打過招唿,凡陽楊秋池的事情都要言聽計從,他也不敢說二話。


    宋芸兒看了看楊秋池,咬了咬下唇沒吭聲。


    自從上次在楊家村宋芸兒誤會楊秋池要殺三姨太的兒子那事之後,宋芸兒再不敢莽撞,她知道楊秋池不是那種隨意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去達到目的的人,所以雖然有些擔心,卻沒有出言阻攔,也沒有說話。


    外麵還是大雨磅礴,但這裏距離衙門不太遠,很快,幾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捕快們冒著大雨就把趙判官的小兒子抱來了,稟報道:“楊大人,隻有趙大人的小孩在家裏,他的娘子田氏帶著小丫鬟和一個跟班今天一大早就到城外白虹寺上香去了,至今未歸,其他兄弟已經去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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