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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一級領導除了布政使、提刑按察使之外,還有都指揮使,是掌一省軍事的。與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合稱為“三司”。這軍隊與楊秋池關係不大,金師爺說暫時就不用去拜訪了,將來有事的時候再說。


    另外,湖廣武昌府還設有錦衣衛千戶所,首領千戶雖然隻是五品,但身份特殊,連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不敢小視。不過,楊秋池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泄露的,所以,這千戶也就不去拜訪了。


    從提刑按察衙門出來之後,宋芸兒問楊秋池下麵該去哪裏。


    該拜訪的都拜訪完了,剩下的就是遊覽當地名勝,公差旅遊嘛。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到武昌,得好好玩玩,最想去的地方當然是黃鶴樓,那可是名勝,那是多少文人騷客吟誦的對象。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肚子也餓了,還是先找吃的,明天再去登黃鶴樓。


    說到吃的,楊秋池想起來了,毛老人家有一句詩詞“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裏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來到武昌,這武昌魚那是肯定要吃的。


    武昌魚自古有名,據《三國誌》記載:吳主孫皓要把都城從建業(故城在今南京市南)遷到武昌,老百姓不願意,有童謠說:“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唐代大詩人岑參也有“秋來倍憶武昌魚,夢魂隻在巴陵道”的名句。


    楊秋池當下說道:“咱們找個臨江的酒樓,吃武昌魚去!”大家都說好。


    楊秋池等人信步來到長江邊,找了一家大酒樓,上了二樓雅座。從這裏可以眺望遠處滾滾長江,真有點**那“極目楚天舒”的味道。


    現在饑民遍野,生意不好做,見到楊秋池一大幫人上來,這酒樓掌櫃的喜出望外,分外地熱情。


    聽說楊秋池要吃武昌魚,掌櫃的自豪地誇耀道:“客官。您可來對地方了,咱這酒樓做的武昌魚那可是整個武昌府首屈一指的,做出來的魚滑嫩爽口,清香撲鼻。包你吃了一次就忘不掉,還想來第二次。現在鬧饑荒。生意不好,要是往年,咱酒樓這武昌魚可是供不應求,來晚了都吃不著呢。”


    楊秋池聽他說得食指大動,連聲催促快上菜。


    不一會,酒宴擺上。主菜是蒸武昌魚。當然,另外給白素梅準備了幾道精致的素菜,囑咐了用專門的幹淨素食炒鍋洗幹淨。專門地素食師傅做的,半點葷腥都不能粘。


    楊秋池招唿大家動筷子,自己狼吞虎咽大嚼起來。


    突然發現宋芸兒依著窗欄沒動筷子,楊秋池問道:“芸兒。你怎麽不吃啊?”


    宋芸兒指了指樓下街道兩邊躺著做著的乞丐饑民,還有插著草標賣兒賣女的,歎了口氣,道:“看著他們這慘樣,我真有些食不下咽。”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吩咐酒樓掌櫃的。替他準備一大鍋粥,供給樓下饑民們。那掌櫃地連聲答應,一個勁誇楊秋池宅心仁厚。宋芸兒見楊秋池體會自己的心思。心中歡喜不已。


    不一會,粥就準備好了。一條街的饑民好幾百口子聽說酒樓放粥,都圍攏了過來,都是窮苦人,倒也不爭搶,排隊領粥,隊伍排得老長。


    楊秋池他們吃完的時候,那些粥也分完了。還有好多饑民沒領到。


    楊秋池很歉意地看著樓下那些仰著頭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饑民,歎惜自己的能力有限,幫不了這麽多人。


    這時候,街道邊躺著的一個小女孩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這小女孩大概十四五歲,麵黃肌瘦,一頭蓬鬆髒亂地頭發,上麵還插了一根草標,躺在街邊一動也不動,巡邏的官兵走過踢她一腳,看看她死了沒有,這時候她才艱難地動了動身子。


    剛才酒樓發粥的地方離她不遠,可她顯然沒有領到粥,可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看來,這個女孩子氣息奄奄已經快死了。


    小女孩旁邊躺著兩個中年男女,由於躺得比較靠裏,所以巡邏地官兵沒有踢他們,不過,從他們躺著的怪異姿勢,楊秋池就可以斷定,這兩個中年男女很可能已經死了。


    那中年婦人一隻手摟著懷裏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也是一動不動的,婦人另一隻手緊緊拉著小女孩的手。看樣子,這是一家人。


    那母親臨死之前,還在護衛著自己的孩子,這種母愛深深震動了楊秋池,他猛地轉身跑下樓去。


    眾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宋芸兒連忙起身追了下去。南宮雄帶著幾名護衛也緊跟楊秋池下樓,來到了街上。


    一條大街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地饑民。寒風凜冽,饑民們簌簌發抖。


    楊秋池來到那小女孩身邊,抓住她的手搖了搖,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小女孩艱難地睜開了雙眼看了看楊秋池,然後又昏睡過去了。


    她還活著,楊秋池又搖了搖那中年婦人懷裏地孩子,沒有反應,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頸動脈,已經沒有了搏動,那對中年男女也摸不到脈搏。


    楊秋池翻開他們地眼皮,用手擠壓眼珠。看見他們被擠壓變形了的瞳孔都沒有恢複成圓形,楊秋池心中一沉,用手活動了一下他們的下頜,能感覺到屍僵已經出現,由此確定,這對中年男女和他們懷裏的小男孩都已經死了。


    宋芸兒難過地說道:“哥,他們好可憐,我們救救他們吧。”


    楊秋池正有此意,點了點頭:“你快把這小女孩抱進酒樓裏去。”


    “那她爹娘呢?”宋芸兒道。


    楊秋池搖了搖頭:“他們已經死了。懷裏那男孩也死了。”轉頭對南宮雄說道:“你派人去叫巡邏的官兵來,將他們的屍體收去掩埋吧。”


    估計,現在饑民那麽多,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還有搶糧食被處死的,肯定不少,官府恐怕也是挖個萬人坑往裏扔,堆得差不多了再填土埋上。


    宋芸兒顧不得小女孩身上的肮髒,將孱弱的小女孩橫抱在懷裏,輕若無物,快步進了酒樓。


    迴到二樓雅座,楊秋池吩咐掌櫃的趕緊拿一床被子來,讓宋芸兒脫掉小女孩襤褸的外衣,隻穿貼身小衣,用被子包好。同時吩咐掌櫃的熬稀飯給小女孩服下。


    有了吃了,那小女孩有些精神了,喝了一碗,示意還要。宋芸兒要添一碗米飯給她吃,小丫鬟月嬋連忙阻止,說那樣會撐死的,以前他們村裏鬧饑荒,有些人得到賑災糧之後,餓極了,趕緊煮了吃,結果給撐死了。所以剛開始不能一次吃太多,尤其不能吃太幹的。


    宋芸兒沒搶救過饑餓的人,聽了月嬋的話,看那小女孩渴望的眼神,很猶豫,不知道該怎麽辦,看向楊秋池。


    楊秋池點點頭:“月嬋說得對,慢慢來,先給她搓揉手腳,讓她喝一些米湯,等胃慢慢恢複之後,再喂稀飯,等她能自由活動了,再吃米飯。”


    得了楊秋池的指示,宋芸兒心裏就踏實了,讓房間裏爐火燒旺,被子裹緊,然後宋芸兒和小丫鬟月嬋不停地給小女孩搓揉手掌和腳掌。


    喝了一碗稀飯之後,小女孩昏睡了一會,蘇醒了過來,說口渴,楊秋池又吩咐給他喝一小碗米湯。


    又過了一會,小女孩眼睛慢慢有神了,孱弱的聲音道:“謝謝大爺,謝謝小姐――我爹娘呢?還有我弟弟呢?”


    宋芸兒搓著她的手,有些歉意地說道:“已經死了。”


    小女孩悲聲哭了起來。


    小丫鬟月嬋柔聲安慰:“別哭,人已經死了,你哭又有什麽用呢,現在照顧你自己的身體要緊。”一邊幫她搓揉著冰冷的雙腳,一邊接著說道:“你放心吧,我們少爺心腸可好了,一定會救你性命的。”


    小姑娘哭泣著說道:“多些大爺救命之恩,蘆薈感激不盡。”


    “蘆薈?你名字叫蘆薈?”楊秋池道。


    小女孩點點頭。


    楊秋池心想,怎麽取了這麽個名字,不過也難怪,農村嘛,又是女孩子,隨便取個花花草草的也就行了。見她有些精神了,又吩咐給她喝了一小碗稀飯,裏麵加了一些去了刺的武昌魚肉。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個時辰,蘆薈的手腳慢慢暖和起來了。喝了拌著武昌魚的稀飯之後,也有了精神。楊秋池讓月嬋上街去幫蘆薈買幾套冬衣來,給蘆薈穿上。


    楊秋池問道:“蘆薈,你老家是哪裏的?”


    “湖廣德安府三棵柳村的。”


    “德安府?”楊秋池沒有印象,不知道這德安府在哪裏。看了看金師爺。


    金師爺道:“德安府在武昌西北,距離幾百裏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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