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看著黑暗中的星辰,仿佛沒有了自己的意誌,任星係流轉,她隻在漂浮。暗流中叮咚聲響,有神女的歌聲婉轉前行,時而清脆時而空靈,讓人忍不住在腦海中反複吟唱。暗夜裏的星燈下,白衣公子笛聲悠揚,金鳳飛舞,如黃泉裏的引路人,不禁想道,‘翩翩公子俏佳人,黃泉路上相伴。’黑暗再次襲來,簡寧分不清自己的思緒,直覺眼前黑乎乎霧蒙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烈日下,鞭子破浪而來,帶著強勁的風聲。慘叫聲連連在耳邊想起,鞭風掃過,劃破了簡寧的美夢。簡寧利落翻身躲過鞭子,持鞭者刀疤橫過半張臉,麵目猙獰地瞪著簡寧狠狠地甩了甩手中的紅皮鞭,似對她的躲避很不滿意,接著看向還沒清醒的人,又是一鞭子下去。簡寧看著挨打的眾人,自己的工程服不知去向,滿目都是灰撲撲的囚服。殘暴的持鞭者,荒蕪的山脈,消瘦機械的囚徒,漆黑的森林,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和夢裏的仙境簡直天壤之別。簡寧瞬間認定自己剛才做了個美夢,隻是沒想到睜開眼卻是噩夢。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死於塌方又穿成了囚徒。在海島上醒來的第一天,簡寧被驅逐地進行每日的勞作,一日又一日,幾乎與原島上的囚徒並無不同。天黑了,簡寧領了兩個饃饃,靠坐在自己的石洞裏,用小石子輕輕的劃了一道,她已經在這二十天了,原本還算健康的身體消瘦的厲害,簡寧靜靜的想著二十一世紀遊走商場,拚命賺錢最後猝死,大周朝寧王殿下水利總督辦塌方不幸遇難,不禁扯了扯嘴角,都是不得善終啊。看著遠處繁星點點,簡寧想著自己再這麽幹下去早晚累死,即使有九條命那又如何。

    饃饃太幹,簡寧喝多了山岩的水,頓時想要方便,島上的守衛很多,簡寧小心翼翼地繞開一個個看守,見這些傻大個如此無知無覺不禁勾了勾嘴角,如兔子般靈活的穿梭在森林裏。簡寧找了個還算安全隱秘的地方,開始解腰帶。突然,有細微的聲音傳來,簡寧停下動作,越聽越心驚,漸漸的那聲音大了起來,簡寧就著微光看見一片衣角。猛然間,額頭冒汗,發足狂奔,歌聲驚動了守衛,隻見靠近森林邊的守衛持刀向聲音來源奔去。那人卻不驚不怕,不管不顧,依然放聲歌唱,連唱帶笑,近似癲狂。簡寧按著小路注意著周邊的動靜,迴到自己的石洞時不禁鬆了一口氣。夜裏的看守一個個都暴躁的砸著木門,動作稍微慢點便要挨鞭子,簡寧沒關門,那門卻還是被踹了一腳,‘咣當’一聲應聲而倒。簡寧故作驚訝地看著來人,卻是那個刀疤臉,處處找她麻煩的人。刀疤臉看著簡寧,拐出去的腳又收了

    迴來,眼中閃過算計,兇狠的問道:“為什麽不關門?”“洞內悶熱,開著比較涼快。”確實如簡寧所說,島上的石洞經太陽暴曬已經很燙,白天不許關門,岩洞內的水流也要被烤幹。刀疤臉卻不理會,帶人拉著簡寧一路往海邊拖去,簡寧不敢掙紮,越掙紮越受折磨。夜晚的海水已經很冷,身上的傷被海水泡著更加疼痛,簡寧生受著,一聲不吭,刀疤臉見簡寧不哭不叫,便覺無趣,命人看著簡寧直到天亮。簡寧思緒早已飄遠。熟悉的歌聲並不是夢。她不相信兩個人會同做同一個夢聽到同一首歌,隻是那歌是如此真實,如此魅惑。身上的傷痛提醒著她這不是夢,不是幻覺,更不是又一次重生,望著水麵上熟悉的輪廓,她還是姬簡寧,她要找到迴去的路。

    第二天,簡寧脫水嚴重,沒有力氣再去做工,會醫的死囚無恆給簡寧煮了湯藥,才緩過勁來。“昨日唱歌的那人被吊在廣場那了,早就死透了還要被曬成人幹,簡直是一群魔鬼啊。”簡寧聽著她嘀嘀咕咕的說著,不自覺地看向洞外,遠處的簡易廣場上,不著寸縷的歌者已經曬得全身黑乎乎。不時有禿鷲試探地盤旋著。守衛見簡寧醒來,驅趕著死囚離開。簡寧知道,再也沒有人會哼唱這首歌了,但她卻不知,這首歌是否同樣喚醒了其他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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