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怕我尷尬吧,他又看向我,微微一笑:“我明天有個早會要開,你明天也要上班吧,早點休息,我就不上去了。”


    我嗯了一聲,站在樓下看著他把車開走,才轉身走上了公寓樓。


    樓道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壞了,跟房東說了很多次,他也不肯請人來修,每次都要用手機照明,小心翼翼地才不會踩空。


    走到三樓,我剛要轉彎,忽然被一股力量強行拽了過去,手機掉在地上,我被驚嚇到剛啊了一聲,就被那個人抵在牆上,捂住了口鼻。


    透過溫熱的手掌,傳來淡淡的梔子花香,雖然樓道很黑,根本看不見人,但我還是能猜出,這個人就是白易。


    以前我還很好奇,他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麽會有這種香味,所以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的解釋說,是他媽媽喜歡梔子花,所以在閑暇時,總是喜歡采摘製作一些幹花,放在他的房間裏,時間長了,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有了這樣的味道。


    我沒有見過白易的母親,關於他的媽媽,很多事情都是從白易的口中聽說的,感覺上,是一個非常溫柔優雅的人。


    以前我們倆戀愛的時候,我其實很想見見他的母親,但白易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我,那時候不懂,真的以為他的母親不方便見我,現在想想,其實是他不想讓我見到他的家人吧,因為不愛,不喜歡,所以覺得,我連見他家人的資格都沒有。


    我伸手去推他,示意讓他放開我,白易卻一動不動:“為什麽這麽晚迴來?”


    片刻後,他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你跟他去哪兒了?”


    白易說著話,漸漸放開了捂著我的手,但手臂依舊禁錮著我,我沒有辦法,隻能抬起頭反駁他:“這跟你有關係嗎?”


    我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今天在校友聚會的酒宴上,他被以前的同學相識灌了不少酒,白易好像心情不太好,也沒有刻意擋酒喝了很多。


    他抵著我的身體,沉默了片刻,兩個人唿吸間,甚至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這樣的情景未免曖昧,連我也不自在起來,白易刻意低頭,似乎想要吻我,卻被我趕緊避了過去。


    我用力推開了他,憤怒之餘,還有些驚魂未定地喘息:“白易,你有意思嗎?”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雖然在黑暗中,他可能並不能看到,手機掉在地上,透過縫隙閃爍著微弱的光,我走過去,蹲下身,正想撿起來,白易又從後麵拉住我的胳膊:“從酒店到這裏,根本用不了這麽長時間,我都已經趕過來了,你為什麽現在才迴來?”


    我怕吵到鄰居,所以連掙紮的動作都盡可能小心:“白易,我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想做什麽,需要我提醒你嗎,我爸爸是怎麽死的?”


    提起我爸爸,白易的力道果然放鬆了許多,我推開他去撿手機,聽他在後麵絕望猶豫地說:“簡妍,我……”


    “不要再來煩我了!”


    我打斷他的話,先檢查了一下手機,幸虧屏幕沒有摔碎,接著說:“你都要和沈薇薇結婚了,你不覺得以一個別人未婚夫的身份,來騷擾自己的前女友,這樣的行為很可恥嗎?”


    白易默了片刻,向我反問:“未婚夫?你說誰要跟沈薇薇結婚?”


    我徹底無語了,這個男人真是說謊都不帶臉紅的,如果不是先前我在婚紗店遇到他們在試穿婚紗,說不定就信了他的話。


    “你是說上次婚紗店的事?”


    白易反問了我一句,然後又自己解釋說:“我們那天,不是去試穿婚紗的,你不知道嗎,林菀和薛洋要結婚了,邀請我們兩個當伴郎和伴娘,那天,我們其實是去挑選伴郎伴娘禮服的。”


    聽說林菀和薛洋要結婚,我先吃了一驚:“什麽,林菀和薛洋要結婚?”


    林菀,是和我關係非常要好的姐妹,我們和沈薇薇三個人一起長大的。


    大學的時候,我和沈薇薇都考上了延大,而林菀,由於成績不怎麽理想,對於考大學這種事也不怎麽熱衷,隻是從小被父母逼著學鋼琴,所以就隨隨便便報了省外的一所音樂學院。


    大二那年聖誕節,林菀來延大找我和沈薇薇玩,為了給我們一個驚喜,事前並沒有和我們聯係,就自己一個人進來了。


    她在校內遇到一個男孩子,對方自稱是本校的學生,而且還是我和沈薇薇的熟人,自告奮勇地要為她帶路,結果兩個人在校內兜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對地方,林菀這才確定是對方耍了她,而且他跟自己一樣,根本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這個人就是薛洋。


    他是白易的高中同學,那天來延大,其實是來找白易的。


    當然,薛洋事後的解釋是,看到那麽可愛的女孩子,在學校裏迷路,作為集善良和紳士風度於一體的他,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這樣的說辭,把林菀當時氣得不行,迴去後給我打電話,不帶停歇地罵了他三個小時。


    由於當時是冬天,剛下過一場雪,在外麵待了太久,林菀迴去就生病了,聽說薛洋去看過她,還給她買了藥,但每次提起薛洋,林菀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態度,我以為她應該會很討厭薛洋的,但沒想到,兩個人兜兜轉轉,竟然已經到了結婚的地步。


    白易嗯了一聲,然後說:“那天,我們是要去試穿伴郎伴娘的禮服,但沈薇薇說,那些婚紗也很好看,想試穿一下,結果被你看到了,所以根本不是我們兩個要結婚,懂嗎?”


    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即便他不跟沈薇薇結婚,我們兩個,也已經不可能了。


    我不明白,他這樣的糾纏,到底有什麽意義。


    我也在不停地告誡自己,這個男人,是罪魁禍首,是我的殺父仇人,不可以忘記這點,雖然,那場車禍,其實和白易並無直接關聯。


    白易那天迴去的很晚,我把他關在房門外,聽著他下樓的腳步聲,才確定他已經走了。


    對於林菀和薛洋的婚禮,我陷入了兩難的選擇,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去的話,實在對不起我和林菀這麽多年的交情。


    但是如果去了,又怕會被他們惹來麻煩,讓他們兩個就連婚禮都舉辦的不愉快。


    正在我為難的時候,聽到白易略帶不滿的聲音:“你以為我要跟別人結婚,卻來糾纏打擾你嗎,傻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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