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出口,華姨說道:“希瑞現在過的很好,他有你這樣賢惠的妻子,有那麽好的孩子,我已經


    很知足了……這美好的一切,是建立在我離開他的基礎上的。”


    見她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攬,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心裏發酸。


    我看著她,眼眶泛紅,“你就連自己要死了,也不讓他知道嗎?”


    我真的想裝作若無其事,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說完,看到華姨沉默了良久,之後,她扯了扯唇,笑的落寞無奈,“他會在意麽?”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隻能實話實說。


    封希瑞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將死之人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就算是知道華姨要死,恐怕也像


    是看到一個平常的人死亡一樣,波瀾不驚吧。


    本來,封希瑞就是一個冷靜的人。


    我想說一些體己的話,但是我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華姨似乎是知道我是想安慰她,但她也清楚,這一切根本不由我們了,她還是感激的


    道:“雨馨,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謝謝你,你是一個好孩子。”


    我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因為她這句話,我差點脫口而出叫她一聲“媽”,可是這個字在我的


    喉嚨裏卡住了,我怎麽也說不出口。


    正在這時,門突然間被人從外麵打開了,是婆婆。


    她進來後,關上了門,反鎖了。


    她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太多內容,似乎是覺得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沒什麽需要隱


    瞞的了,她上前來,輕聲對華姨說:“車已經準備好了,醫院那裏也安排好了,你現在直接過去


    就好。”


    “謝謝你,王姐。”華姨拉著婆婆的手,雖然眼中依舊帶著不舍和失望,但還是感激的笑了


    笑。


    她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她對封希瑞的所有不舍以及其他複雜的情感,都隻能強壓下。


    我站在一邊看著,覺得她實在是可憐,心裏像是被塞了棉花一般的難受。


    這件事情我隻能將它永遠的縫在口中,如果我說了,封家將麵臨的是巨變,到時候誰也不


    知道封希瑞會做什麽,屆時也可能這個家都會散了。


    血緣的事情,她們既然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也不是我能改變得了。


    外麵有人敲門,我看了看那兩個女人,徑直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賀嶽。


    他的臉色依舊不怎麽好,對華姨淡淡的說:“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華姨點了點頭,“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到賀嶽的眼神在華姨答應的時候,更加深沉了。


    他上前來抱起華姨,轉身離開,在經過我的身旁的時候,眼眸有意無意的朝我掃了一眼,


    內容很複雜,令我一驚。


    我不懂賀嶽是什麽意思,我隻覺得他們將要離開,然後心裏就很難受。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開口留下華姨?或許,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可是直到他們離開,我也沒能開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婆婆看向我,眼神依舊威嚴,提醒我:“雨馨,你記住我說的話,這件


    事你一旦說出口,整件事情將會變質。”


    “我知道。”我歎息著應了一聲,心情亂成麻。


    婆婆一離開,房間裏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我的頭腦一下子放鬆,竟然有些站不穩。


    或許是因為經曆了太多了最近,我都有點精神支撐不住了。


    華姨自此離開後,我就沒去見過她,我擔心被封希瑞發覺到,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我的


    不對勁。


    我得知華姨的消息,是之後賀嶽聯係了我。


    我也不知道他是哪裏得到了我的手機號,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的聲音穿過了,和以往的輕鬆不同,很是沉靜,靜默了一會兒,才通知我:“我媽快要不


    行了。”


    我心裏猛然一跳,接著反應過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再也止不住。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蘇小姐,人一旦死了,就成了永遠的遺憾,如果你不想讓封希瑞後悔的話,能不能讓他來


    看一眼我媽?”賀嶽提議我。


    也許這才是他給我的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我抿住唇,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賀嶽說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我有我的顧慮。


    人之將死,華姨想見封希瑞,封希瑞大概也應該去看一眼,可是我根本就找不到理由讓封


    希瑞去看華姨,難道我要說出真相麽?


    可是屆時,華姨真的能接受嗎?


    婆婆又能原諒我麽?


    如果我現在心軟了,不顧一切的說出真相,那麽後果我是否能承擔的了?


    這種未知的賭博,我不能下注。我可以承認是我自私,但我不能去賭。


    “賀嶽,是華姨讓你跟我這麽說的?”我皺起眉問了一句。


    “不是,你應該知道她不會的,但是我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是啊,我知道,但是賀嶽更加知道。


    這種事情,誰都知道,但是誰都沒說?


    可是為什麽要讓我說?


    “抱歉,我不能去說,我答應了婆婆,答應了華姨,我不能說,我既然當時答應了,現在就


    不會毀約,我尊重她的選擇。”說完,我沒給賀嶽繼續說話的時間,立即將手機掛掉了。


    握著手機,我的手都在發顫。


    我會不會說的太決絕了?


    我就這麽瞞著,如果將來封希瑞知道了,他會不會埋怨我不告訴他?


    我捂住臉,我不知道到底怎麽做才是對的,好像怎麽做都是錯的,但是又隻能選擇其中一


    個去做,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件事情?


    我手機一聲震動,我一看,是一條短信,賀嶽發來的間斷的一句話:“你不說,我來說。”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一行字,張大了眼睛,賀嶽他……


    我當即將電話迴撥了過去,可是被賀嶽掛掉了,我心裏略一思忖,當即拿起車鑰匙下樓,


    開車就出去了。


    我是在封氏集團底下停車場遇到了賀嶽的。


    他看到我,重重的碰上了車門,然後麵帶嘲諷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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