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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卡和猊戾,兩人心裏各懷鬼胎,都打著到時候毀諾坑對方一把的主意。暗戳戳地竊喜,自覺聰明絕頂,算無遺策,卻不知隔牆有耳,他們的謀劃,早已經被人聽了去還告訴了別人。


    自從庫瓦那得了消息後,托裏為了避免聽錯冤枉人,又試探了牟卡兩次,結果都讓人心涼。


    暗地裏把族人召集起來說了此事,眾人皆是不敢置信。


    “怎麽會這樣,族裏可沒對不起他牟卡的地方!”說難聽點,以前但凡他要什麽好點的東西,隻要不太過分大家也都容忍了。當年選族長也是大家公平競爭,他技不如人而已,有什麽臉嫉恨?就是之前他犯了那麽大的錯,也沒人提出要把他趕出部落。結果現在,反倒是對方包藏禍心,要害整個部族,這真是,族人們一個勁兒地歎氣。


    “這會不會是猊獅的陰謀,故意在商討的時候讓庫瓦聽見,好離間我們?”不然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被聽見。


    托裏和顏塗在聽到庫瓦說的之後,第一時間也這樣想過,甚至就是庫瓦本人,在冷靜下來後也想到過這樣的可能性,但最後他們都覺得不大可能:“牟卡的聲音做不了假。”


    其他人一聽,又開始歎氣。是啊,牟卡的聲音做不了假,總不能牟卡自己還配合猊獅部落的來挑撥離間吧。要真是這樣,那牟卡也和叛族沒兩樣了。


    倒是顏塗,有想到過口技。若是那個人不是牟卡,隻是個聲音特別像牟卡的人偽裝出來的,庫瓦情急之下說不定就會錯認,畢竟當時他也沒看到人。


    然而這個可能性,在托裏試探過牟卡之後,也不成立了。托裏當著牟卡的麵和顏塗提到猊獅,表麵上是在和顏塗介紹兩族之間的恩怨,實則暗地裏觀察牟卡的表情。


    聽到猊獅兩個字時,牟卡表麵如常,眼裏卻有心虛和喜悅得意一閃而過。他心虛什麽?喜悅什麽?又得意什麽?


    牟卡的表情太不符合常理,有虎族人聽到有人提起猊獅時,可能會憤怒會鄙夷會衝動,但絕不會有喜悅這一種情緒。也是捕捉到了這一點,托裏才確信,牟卡確實叛族了。隻有這樣,他才會心虛。至於喜悅與得意,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倒沒派人跟蹤對方,不過猜也能猜出幾分來,想來後麵他們應該又見過,猊戾必然許以了重利。


    也不知是什麽好處,能讓他葬送同族這麽多人的命,並且還為之欣喜?好在他還沒成功,也不會成功。


    “一定不能讓他得手,我現在就去把這小兔崽子抓了,看誰還敢給猊獅的人帶路!”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年紀最大的族人猛地站了起來,就要打開門往外衝。


    “你這不是打草驚蛇麽。”其他人連忙攔住,把人勸了下來。那人一聽也是,就又老老實實地坐住了歎氣。都是他看大的崽,其他的都好好的,怎麽這個就這樣了呢?


    “那怎麽辦,先下手為強?”


    “我們和猊獅不一樣,帶來的貨都是好東西,換來的東西也金貴,可不能磕磕碰碰了,這會兒打起來吃虧的是我們。”何況還有婦孺,正麵打起來難免吃虧。這話托裏沒說出來,怕他們聽了放在心裏傷心,覺得自己拖累。


    “也是,瓷器易碎,鹽撒了想要撿起來可麻煩。新換的麻布萬一掉地上弄髒了也可惜,都還沒做成衣服穿過呢。”


    被這麽一說,大家也都覺得為了那些不是人的東西弄得貨物有損傷不值得。


    “好在集市也沒幾天了,這段時間大家輪流纏住牟卡別讓他再和猊獅的人見麵,免得有機會透露更多的消息。等集市結束,一迴部落就把人控製起來。到時候沒了人開門帶路,有城牆擋著,猊獅的人想進來也不容易。一對一地打我有虎族又怕過誰?何況還有顏塗弄的那些武器。猛獸都打得死,獸潮都擋得住,在我們有準備的情況下,難道還能讓猊獅的人衝進來不成?”


    眾人聞言一想也是,於是都放鬆了起來,有兩個還出門去找牟卡,打算和‘兄弟’交流交流感情,務必讓對方沒空去找猊獅的人投敵。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有人跑來找自己。牟卡一邊納悶,一邊又挺自得。你托裏是族長又怎麽樣,族人們遇到事了,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我,可見他們心裏,我比你有可靠多了。


    果然自己才是當族長的料子,托裏那就是個鳩占鵲巢的小人。等聯合猊獅的人弄死他以後,自己再站出來反抗,這些人一定會一唿百應地追隨。想到這,牟卡對待每一個前來找他的族人,態度都十分溫和,簡直一改本性,做到了令人如沐春風的程度。


    眾人隻要一想到他叛了族,就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哪裏還顧得上欣賞對方的態度,皆覺手癢。好不容易熬到了大集結束,帶著換來的貨物迴去,又陸續送走前來做大批交易的外族人,等事情全完後,才不再按捺。直接把人壓在地上就是一頓狂揍,邊揍邊罵,末了又把人關進了小黑屋。


    原本留在部落裏不知情的人,眼見族裏突然內訌,一群人逮著人牟卡一個往死裏揍,最開始還拉架呢,覺得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衝突?都是一個部落的,好好說不就行了麽,幹嘛動手,還是這麽多人打一個。


    結果聽了兩句罵,有人從中意識到不對,強拉了正打人其中的一個問了始末。知道牟卡竟然叛族以後,眾人那個氣啊,架也不勸了,直接加入了戰鬥。


    沒多久,牟卡就被打得全身是傷,動也動不了就隻能哀哀地叫喚。被關進屋裏後,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死活也沒想明白一切不是好好的麽,怎麽就突然暴露了?


    但有一點他卻是想明白了,看今天這架勢,族裏是什麽都知道了,自己接下來也一定沒好果子吃。原本還打著猊獅和托裏兩敗俱傷好自己漁翁得利的牟卡,頓時什麽壞心思也沒了,就盼著猊獅的人早點過來,救他脫離苦海。


    牟卡被關起來後,有專門的人看著。但怕有意外,之前打人的時候,有幾人直接下了狠手,斷了對方的腿。


    沒了腿,看他還怎麽爬起來給猊獅的人帶路開門!


    每天除了有人過來送飯保證他不餓死之外,並沒有人再來,負責看守的人也隻站在門外,按理說逃起來應該不難,牟卡卻從沒打過逃跑的主意。


    不想他不想,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渾身是傷,四肢除了右手別的全都折了。沒人給他接,想站起來都難,唯一完好的那隻手,還是大家都厭惡他不想給喂飯,才留著好方便他自己動手拿取食物的。


    入夏後的第二月中旬。


    還有兩個月半。牟卡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明明床就在一邊,但他卻無力爬上去,而對他所作所為憤恨的人,也不會好心送他上去。以前山洞那麽潮濕都住得,現在躺水泥地上又怎麽了,難道還怕那點涼不成?


    春寒料峭,寒意一點一點地從地麵透到心裏,默念著和猊獅部落約定的日子,一天短過一天,漸漸近了,隻有這樣,牟卡才會覺得好受些,身上的傷也沒那麽疼那麽癢。


    等猊獅的人來了,這族長他也不要當了,就讓他們全被猊獅的人弄死算了,不全死光,難以泄他心頭之恨。至於沒他開門帶路,猊獅的人還會不會來,這點牟卡是持肯定態度的。


    猊戾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當時已經約定好了動手的日子,後麵也沒再聯係,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所以對方一定會來。而來了之後,即使沒人給他開門,看到城牆的那瞬間,以猊戾的性格,不僅不會後退,他奪下有虎的*隻會更強烈。


    他不會害怕,隻會想著,這麽堅固的城牆,就該建造在他猊獅部落外麵,為他們抵禦敵人猛獸,而不是豎在這裏,阻攔他的腳步。所以哪怕再難,他也會想辦法進來。


    牟卡對此深信不疑,他也不敢懷疑。這是他忍著傷痛堅持到現在,唯一的信念和支柱。沒了這個盼頭,他根本活不下去,隻能強迫自己相信。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傷口和骨頭也隨之一天天長好,雖然還不能站起來,卻也可以稍微動動了。


    漸漸愈合的傷口奇癢無比,被他用那隻完好的手抓得鮮血淋漓。傷口出了血,牟卡卻不在乎,隻覺得爽,痛快。


    最難受的還是骨折的地方。表麵的傷口癢起來還能抓,骨頭縫裏癢起來,抓又抓不到,撓也撓不了,癢起來恨不得重新把接合的地方打斷。隻能每到這時候,就惡狠狠地詛咒,詛咒托裏早死,顏塗慘死,那些打他的人不得好死,部落裏的其他人死得不能再死。隻有這樣,他才能好受一些。


    到了後麵,他甚至打算等猊獅的人來把他救出來後,不直接弄死托裏等人。把對方連帶著那些打斷他四肢的人的命留住,也打折腿腳關起來,任其自生自滅。


    不,這樣還不夠,還要撒上蜂蜜,和一群野蜂關一起,讓野蜂狠狠地蟄他們,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慘越好,否則不足以出自己這口氣。


    牟卡越想越痛快,各種折磨人的法子在他腦海裏一一浮現。就這麽一邊想,一邊疼癢,一邊忍,過了一段時間,好容易半好了,也許是癢久了有些麻木,牟卡漸漸開始覺得沒那麽癢了,隨即日子也就沒那麽難過了。


    可惜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原本除了過來送飯的,再也沒進過其他人的小屋,又進來了三個人。


    牟卡一邊惡毒地咒罵,一邊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先衝過來倆人死死地按住自己,最後一個人上前,把他快長好的骨頭又都打折了。


    牟卡瞪大了眼睛,嘴裏的詛咒想都不想,飛快地吐了一連串不帶重複的。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人怎麽敢,怎麽敢又把它們打斷一次。


    好不容易才愈合到這種程度,想到之前遭受的那些痛苦,逼得人幾欲瘋狂的噬癢,這些都還要再重新經曆一遍,牟卡陷入了絕望,連後麵又進來個人擺弄他的斷肢也不在意,隻是形如死屍地任人擺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等到人走了,半夜迴過神來,看著斷肢上的木質夾板,牟卡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給他接骨?


    現在才來示好?晚了!


    假惺惺,別以為他會感激,等猊獅的人把他救出去以後,他還是要他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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