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織應約出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羅列找她是為了什麽事。

    但她隱隱地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安。

    “吱吱……”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才剛迴頭,就跌入一個充滿香草味的擁抱,他似乎剛剛衝了個澡。

    “唔……怎麽啦?”她緩緩拍著他的背脊,像安慰一個小孩那樣。

    羅列沒有作聲,隻是悶悶地把頭靠在她的頸窩,不願意挪動半分。付織隻好溫柔地撫摸著他還有點微濕的發梢,一下一下的捋著,好像在逗一隻貓。

    直到付織的肩膀酸澀,她才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道:“蘿卜,到底怎麽了?”

    “不要離開我。”帶著苦澀的男聲從她的頸窩處傳來,隨之噴出的一股熱氣讓付織忍不住一顫。

    聽到他這樣說,付織的心髒像是被戳中了一番。

    她想到自己為了給羅列一個驚喜,把參賽的事瞞了他好久,最近一有空也往鍾有言家跑,兩人抓緊所有空餘時間練歌,導致她和羅列沒見幾次麵。

    也許,正是這樣,才讓他不安。

    “不會的。”付織舉起三根手指發起誓來,盡管羅列看不見,“我保證不會離開你!我又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生。”

    “嗯。”埋著頭的羅列悶悶應了一聲。

    付織猶豫再三,還是強行把他的頭抬了起來,邊使勁邊哄道:“像羅大神這麽優秀的學長,我才不會主動離開呢。”

    可一抬起他的頭,她便愣住了。

    該如何形容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

    他眼眶紅紅的,眼睛裏還噙著淚水,本就單薄的嘴唇此刻抿成一條線,更是讓人心疼。

    羅列抬起手擱在眉峰,企圖擋住自己的眼睛,不讓付織看到。

    “我……我喜歡你。”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麽,她一下子吐出這句話。

    “噗……”羅列破涕為笑,捏了捏她的臉,“現在是告白的時候嗎?”

    “我以為你喜歡聽。”她有些鬱悶地低下了頭,看見他心情不好,不知道為什麽連同自己的心情也一並變糟了。

    “嗯。我喜歡聽。”羅列牽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

    他一會摸摸她的手背,一會用手指尖去點她的手掌心,還順著大拇指將每個指甲都親撫了一番,最後扣住她的指縫,與她的手掌合在

    一起。

    “吱吱。你能不能,棄賽?”

    這一句話,夾雜在還很滲人的東風中,讓人忍不住一哆嗦。

    付織猛然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如同仰望一個從來沒有認識過的陌生人。

    他,怎麽會說出這句話?

    “就當,是為了我。”擠出一個苦笑,羅列不自信地拋出了下一句話,都沒有給付織喘息和思索的時間,他的每一個字宛如一把尖刀,在步步向她逼近。

    “我喜歡唱歌,這次參賽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機會。”她唿了一口氣,看著白色的霧氣在空中散開。

    “我知道。”他答得不緩不急。

    “如果你喜歡我,我希望你支持我……我本來,以為,你一定會……”說到後麵,她忍不住也紅了眼圈,哽咽著沒有說完。

    “對不起。”羅列一見她這副委屈的模樣,就把她攬入懷中,臉上露出自責的表情。

    “蘿卜,以後我什麽事都聽你的,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再說這句話了?”收拾好心情後,付織抬頭殷切地問她,眼裏還又一些焦急。

    羅列抿了抿唇,原本俊朗的眉也蹙成一團。

    “我希望的是,這件事你聽我的,以後我什麽都依你。”麵對著她說出這句話太難,短短的幾秒鍾,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付織的眸子暗了下來,她不再說話。

    “吱吱,不可以嗎?”他一向穩如磐石的聲音此刻顫抖得不成樣子,“為了我,也不可以嗎?”

    一根一根掰開他纏著自己手指的手指,付織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羅列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脊背顫抖。

    又過了三個月。

    《尋找聲音》的綜藝節目迎來了尾聲,鍾有言爆冷奪冠,成功拿到了價值500萬的代言廣告。而付織,則在第二輪的比賽的時候就棄賽了,從未在舞台上展露過真容,很快也被觀眾忘記了,隻有那首翻唱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還掛在音樂app的榜單上。

    就像曾經無數個的網絡歌手,隻紅了一首歌,遍銷聲匿跡了。

    羅列感到心裏空落落的。

    他已經聯係不上她了,即使在校園裏找機會與她偶遇,她也是麵無表情地飄過,連一個目光都沒有給他。

    他感覺自己就要失去她,可偏偏什麽也做不到,他無法

    告訴她自己能夠看到未來,即使程序寫得再熟練,也寫不出一個可以證明他重生的代碼。

    這種無能為力看著她與自己漸行漸遠的感覺,無異於淩遲。

    但卻好過在前一世看見她蒼白垂下的手臂。

    三年後,付織端著咖啡坐在電腦前。

    “嗨,小織!”鍾有言故意走到她身後,突然一拍,“你怎麽這麽晚還不迴去?”

    付織心魂不定地拍了拍胸脯,然後睨她一眼:“嚇死我了!我在這努力工作還不是為了你的新歌?你還專門嚇我。”

    “哎呀,誰讓你熬夜為我改demo了?”鍾有言一把奪過桌上的鼠標,又把付織剛剛泡好的一杯速溶咖啡倒進了垃圾桶,義正言辭地命令道,“你可是我工作室的負責人,絕對不能累倒!我命令你,現在立刻迴去休息。”

    “可是……”

    付織剛想說些什麽,就被鍾有言連推帶趕的推到了門外。

    隨後,自己的包和手機也被遞了出來,鍾有言這是鐵了心要她迴去睡覺。

    揉了揉腦袋,付織無奈地拎起包準備迴公寓,畢竟自己也在工作室連續待了幾天了,是該迴去梳洗一下了。

    她站在路邊攔的士,但實在是太晚了,寒風中等了五分鍾也沒等來一輛。

    於是付織緊了緊領口,下定主意從花園那邊繞小路迴家,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不算太遠。

    公園的路燈微微亮。

    她靠著路燈的那邊,小心地走在石子路上,害怕遇見突然衝出來的流浪狗。

    走了十來分鍾後,到了路燈間隔越來越遠的小路上,兩旁樹影婆娑,一陣風吹來,樹冠舞動,發出沙沙的聲響都能嚇她一跳。

    付織有些後悔沒在馬路上繼續等車了。

    就在她忐忑的時候,前方傳來一群人的鬧和聲。

    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不是一個人,她的膽子就大了點,也許是一些晚練的大學生。

    越走越近,她漸漸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李哥,你不是跟我們說那個小酒吧很好撿、屍的嗎?怎麽一個喝醉的辣妞都沒有。”

    “嗐,也不知今天是出了什麽鬼,以前玩得可嗨的那幾個妞今天都不來了。”

    然後是一陣哄笑聲,“李哥你就吹吧,我看你是沒那個膽,不然隨便拖一個半醉的到賓館也可以啊!”

    付織止住腳步,心裏一顫。於是掉頭就往迴走。

    “李哥,李哥,前麵有人!!好像還是個妹子。”一個男生高亢地喊道,像發現獵物般興奮。

    “我靠,還真是,別讓她跑了!”

    付織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於是逆著風拚命跑了起來。她知道前麵五百米就有個保安亭,跑到那裏去就安全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才跑出五十米,就被一把扯住頭發。

    一個剃著平頭的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她,又拉著她的胳膊使勁一拽,將她摔到旁邊的草地裏。

    付織咳嗽著吐出嘴裏的青草,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一行六個男人也跑到草地上,將她團團圍住,其中那個平頭更是蹲了下來,仔細地打量著她,語氣中帶著輕佻:“長得很不錯嘛!”

    付織立馬低下了頭,借著披散的長發擋住自己的臉。

    旁邊便有人吹起了口哨:“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麽正的一個妞就這樣送到我們麵前了。”

    為首的男人強行抬起她的下巴,色眯眯地問:“小妹妹,想不想陪哥哥們玩玩啊?”

    付織打從心裏覺得惡心,這種強烈的惡心感竟然壓製住了她內心的恐懼,她一把推開叫李哥的那個人,右手則緊緊握著手機。

    “喲,小丫頭脾氣還挺倔。你要是不願意,咱就不去賓館了,萬事好商量嘛。”李哥玩味地笑著,口裏的酒氣一波一波往她臉上噴。

    付織嫌惡地扭過頭,站起來準備離開。

    “去哪啊,小姑娘?”李哥一群人也站了起來,圍著她向中心逼近,“我是說了不去賓館,可沒讓你離開這啊。”

    李哥伸出手往付織臉上摸去,“我的意思是就在這玩!”

    在一陣哄笑聲中,“啪”的一聲,付織扇了他一耳光。

    她氣得發抖,整個身子甚至指尖都止不住地顫抖。

    “艸,敢打勞資。”李哥啐了一口唾沫,然後兩隻手護扯住付織的衣領,往外一撕。

    扣子崩開,大量的冷風灌了進去,雖然裏麵穿著毛衣,可付織還是冷得一顫。

    她拚命護著自己,卻掙脫不了,便把手機狠狠地砸向了那個男人的額頭。

    這下李哥徹底被激怒了,一把將她推到在地,自己俯身胡亂親了上去,付織大聲唿叫,叫得歇斯底裏……

    就在李哥要親上她的嘴唇時,一道刺眼的燈光照亮了他們。

    緊急的刹車聲劃破靜謐的夜,一個穿西服的男人邁著長腿跨了下來,他從燈光中走來,直接撥開了那幾個醉醺醺的酒鬼,一把拎起趴在付織身上的李哥,對著右臉就是狠狠一拳。

    這一拳,可比付織用手機砸的力道大出許多,李哥瞬間就叫喚起來,嘴角也開始流血。

    付織看著怒氣值達到頂峰的羅列,泣不成聲。

    李哥的幾個兄弟見狀,立馬衝了上來,圍住羅列,一個個瘋狗似的衝了上去。羅列雖然學過散打,但終究並不精通,打一兩個人雖然沒問題,可對付不了太多人,很快就被揍倒在地。

    “羅列!”看見他倒下,付織大聲喊叫,音量是之前的許多倍。

    她今天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重視他,放不下他,更從來沒有一天停止過喜歡他。

    “嘟嘟嘟……”警車的聲音響起,幾個醉漢嚇得拔腿就跑,可最後還是被警察抓住了。

    羅列艱難地爬起來,擦掉嘴角邊的血跡,半腫著眼睛擠出一個微笑給她:“我來了。別怕。”

    她一下子就撲進他的懷裏,哭了起來,把這幾年所有的想念都發泄殆盡。

    做完筆錄,出了警局後。

    付織恢複了理智,才想到了奇怪的地方,他怎麽會在那個時候趕來。

    看著她不解的眼神,羅列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道:“對不起,幫你修手機屏的那次,我就在你的手機裏安裝了一個定位芯片。”

    後來,他特意為她開發了一個app,用來定位,隻要她在一個地方靜止不動超過五分鍾,app就會自動報警。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正在辦公室給手下的員工開會,突然收到了警報,一看地址是僻靜的公園,再加上深夜這個時間點,他便匆匆衝了出去,留下一臉懵逼的員工們。

    還好,他趕上了,不然他又會後悔一輩子。

    “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迴憶,羅列接通了電話。

    手機那端傳來弱弱的詢問聲:“老板,您還迴來繼續開會嗎?”

    “明天再開。”簡明扼要地交代後,他迅速掛了手機。

    “我們去醫院吧。”付織看著他徹底腫起來的眼睛和淤青半邊的臉,眼裏寫滿了擔憂,她不想再追問他為什麽要監視她的行蹤

    ,因為她現在無條件地相信他。現在她隻希望他好好的。

    “不去。”羅列淡淡吐出的兩個字讓她十分意外。

    “為什麽?”

    “因為治好了這個傷之後,你又會離開了。”

    羅列深情地看著她,可掩飾不住自己眼底的悲傷。

    深吸一口氣,付織主動抱住了他,帶著一絲苦澀和歉意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羅列卻沒有迴抱住她,隻是冷冷道:“嗬,我不信,你隻是說出來安慰我的罷了。”

    “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

    “除非你嫁給我。”

    “好!”

    “好”字落地,付織就感覺自己中了圈套。

    他突然一下子把她抱起來,整個眼睛眯成一條線,宛如一個孩子般開心。即使眼睛腫了,臉也青了,卻擋不住他的半分帥氣。

    “那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他在夜空下仰望著她,眼裏容不下一顆星星。

    “嗯。”

    即使這是個圈套,她也心甘情願跳進去。

    誰讓他,這輩子撩她撩得這麽動情呢?

    作者有話要說:給所有收藏這篇文章的小可愛們道個歉,後來斷更一斷就是好幾天。最近一直忙著找工作,雖然很想寫小說,但終究還是需要養活自己,生活和理想,始終前者要排在前麵,才有機會去完成後者。自己開的坑,跪著也要填完,完結撒花。平心而論,寫得不夠好,因為都是初稿,如果以後穩定有空了,會更認真地去寫小說,畢竟難涼熱血。本文到此完結了,各位也不用收藏關注啦,希望以後有機會還可以讓你們偶遇到我的小說,也許是兩個月後,也許是半年後。小透明祝大家天天開心,生活隻和甜文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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