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沒有勇氣去問京墨,如果自己不是鳳詠會怎麽樣。


    甚至於,自己都不敢承認,自己根本不是鳳詠。


    大家都認為,自己對於鳳王爺毫無反應是因為父子不和。


    可是自己知道,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因為,自己不是鳳詠,自己根本就無法感同身受。


    自己不知道,真正的鳳詠與鳳王爺的關係如何。


    也無法知曉,真正的鳳詠,到底在麵對鳳王府大禍的時候是什麽反應。


    就像自己無法想象,自己怎麽做,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自己不知道,這朝代是否真實存在,自己是否將會在曆史上有所記載。


    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


    自己已經不奢求能夠迴到之前的世界,隻想讓身邊的人不再受傷。


    自己甚至於都想過,如果自己放棄去爭,放棄報仇,是不是就能夠被放過?


    說真的,那麽多人死了,自己真的應該報仇嗎?


    報仇了,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自己不敢想。


    就像自己無法想象,是否,自己可以堂而皇之接受鳳詠這個身份。


    自己不是鳳詠,自己永遠也不會是鳳詠。


    如果這樣,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不按照鳳詠去做呢?


    來這這麽久了,很多人叫自己鳳詠,叫著叫著,自己就習慣了。


    自己也沒想過,自己到底該做個什麽。


    自己曾經以為,自己代替鳳詠活下去,是自己的宿命。


    可是現在想來,真是如此嗎?


    自己真的能夠這麽做嗎?


    心無芥蒂,並不容易。


    就像自己分不清,到底是白蘭在乎不是白芷這個身份,還是自己在乎不是鳳詠這個身份。


    白蘭不是白芷,但是依然是白家人,她對於白家,對於鳳王府,甚至對於清蔭閣,對於一字並肩王府,都與白芷沒有差別。


    她是感同身受的。


    可是自己呢?


    自己真的可以當鳳詠嗎?


    就算自己可以當鳳詠,難道身邊的人,真的可以拿自己當鳳詠嗎?


    自己沒有信心,甚至不敢去想。


    京墨張口閉口都是鳳姓族人,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可是自己,唉。


    “救人?我可從未說過我救人。我從來都是做我想做的,我從未說過我要救人。再說了,她也不是人,我沒必要救她。”


    “這應該是噬心蠱,無藥可解,蠱毒發作,有如萬蟲噬心,痛不欲生。不過,噬心蠱壓製住了體內原來的心蠱,現在心蠱已經不會發作了,金針都可以撤去了。”


    “怎麽樣?我沒說錯吧?我確實救了她,她現在沒事了,你還說我害人麽?”


    “這種人,我能夠救就不錯了,你就知足吧。再說了,除了我,清蔭閣有誰能解心蠱呢?如果讓她發作在路上,一屍兩命,我看不出一個月,清蔭閣就被蕩平了。這樣的話,讓她每日受苦,我大仇已報,她還不會死,噬心蠱每日午夜才會發作,也不耽誤她白天的生活,我算是很貼心了。”


    “你……我讓你把人帶來,真是最大的錯誤……”


    “錯誤?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我至於困在這迴不去嗎?我娘至於客死異鄉嗎?她才是錯誤!最大的錯誤!你居然說我?”


    “噬心蠱月圓之夜才發作,而且噬心蠱也無法壓製心蠱,你到底下的是什麽?”


    “嗬,你果然厲害。我下的是噬心蠱,隻是經我娘特殊煉製的噬心蠱,蠱毒第一次發作,萬蟲噬心,口不能言,身不能移,而且任何人查不出什麽。等到第一次發作之後,她便會容貌蒼老,嗓子完全燒壞,發不出任何聲音。我要讓她體驗一下,當初被冤死的索爾族人,有苦難言的滋味!我要日日讓她蠱毒發作,沒人管,又死不掉,獨自一個人在那,懺悔自己的罪惡……”


    “千千萬萬的索爾族人啊!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你們看到了嗎!當初害你們的賤人!現在這副德性,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娘!你看到了嗎!你費盡心血煉製的蠱,終於種在了這個賤人的身上!我們也算讓她血債血償了!”


    “還有別的東西吧?我怎麽看著不是那麽簡單?”


    “當然……這件事,找她報仇有什麽?當然得找皇帝!那心蠱我一看就知道是那皇帝下的!那個心蠱是當年我娘親自煉製的貢品!帶有特殊的記號!所以我在噬心蠱上加上了一點別的,讓它反噬心蠱的主人,讓他們倆,感同身受,共受折磨。”


    “你瘋了?如果不是皇帝下的呢?”


    “你不用想了,蠱蟲和下蠱的方法隻有皇帝有,別人得到也用不掉的……隻是最後誰能當下一任,我就不敢說了。”


    “你……”


    “嗬,都知道了這個情況,你還沒醒悟嗎?魏華清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不是魏華清的孔明,你隻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以為自己在為人家謀劃的棋子罷了!不要自以為是了!你想想如果不是魏華清,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妻,會到今天的樣子嗎?白家為什麽會這樣?鳳王府為什麽滿門抄斬?你到現在還這樣單純嗎?我真是好奇,瑞玨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


    “我……”


    “我若是你,現在想的就是如何讓魏華清血債血償,而不是在這為他的安危擔心。換言之,如果下蠱的真是魏華清,那麽這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我也算是為瑞玨報仇了,你有什麽好不開心的呢?還是你覺得,你跟著這樣的人,比你父親還要重要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解釋了,你怎麽想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我今天做了我這麽多年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我開心,至於以後,我並不在意。留在清蔭閣也好,迴到索爾也罷,我就是我,我想做什麽,不想要別人參與。你不告訴陵遊,也是因為你想報仇吧?嗯?當年如果不是董家,如果不是董良玉的親筆書函,白蘇也不會迴去,導致現在這樣吧?我相信,你這麽多年不僅想幫白蘇死而複生,還想著幫白蘇報仇吧?所以你才不告訴陵遊,任由蠱蟲越鑽越深,直到種好。”


    “頭次發作,最為兇險,把壓製筋脈發金針全部頂了出去,現在你們若是在屋內,都容易被她撕碎。”


    “雖然這間房特製的,衝撞不開,可是還是以防萬一。你們就走吧,不用在這等著了。”


    這是一次,提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做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看清楚了魏華清的本性。我不知道為什麽你選擇幫他,可是我可以跟你說,他是現在剩下的皇子中,最有本事的,可能以後,他真的會繼承皇位。那時候,你想過你們倆怎麽辦嗎?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如這個丫頭一般生氣,但是也請你好好想想,這樣的人,當了皇帝,真的能放過你嗎?”


    “我也認為。四皇子在這麽多皇子中,最為內斂,心思最深,就憑他做的這些事情,就知道,外界說的逍遙王爺,根本就是假麵具罷了。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幹預皇上這麽多決定,這個人,必然不簡單。如果他真的上位,不僅會趕盡殺絕,可能連不關聯的人都會被報複。”


    “丫頭說得對。你和魏華清倒是很相似,這麽多年,都沒人知道,你居然是他的人。我以為,你一直隻在乎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呢。”


    “鳳王府不是什麽大王府,太過鋒芒畢露不是件好事。”


    “那你決定怎麽辦呢?你不會還期望他放你一馬吧?如果你真的單純至此,我也無話可說了。隻是感歎,鳳王府居然生出了你這樣的人。你如果想著逃跑,那你就別想了。雖然那個賤人現在那個樣子,但是難保清蔭閣內沒有奸細。鳳姓人少,隻要稍加打聽,就會知道你的存在。再說了,清蔭閣的易容也不是清蔭閣獨有,這些麵具,隻要在內行人眼中,很容易看出破綻。我就算幫你們弄了赫連族的身份,你們也要想別的出路才對。現在魏華清查不到你們,是因為他沒法動用全部的皇家關係,如果他日他真的當了皇帝,你們就是藏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找到的。你應該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你知道他那麽多事情,他怎麽會放過你呢?還有,瑞玨的所謂造反證據,也不過是皇帝為了麵子不願意公開,如果魏華清公開了,我怕是你們都活不了。造反是什麽罪名,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


    “株連九族。鳳姓之人本來就少,九族的話,基本全部殺光了。”


    “是啊,你如果不在意,我自然也是無所謂,隻是我想告訴你,鳳姓之人,如果這麽殺光,還會連累索爾族滅族,你覺得,我會不會放過你呢?”


    “為什麽?為什麽株連九族,會和索爾族有關係?”


    “因為瑞玨,和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我的母親,索爾嵐宸,曾經和瑞玨的父親,在一起過。隻是那時候,母親族內出了點事情,就迴去了。後來,瑞玨出生,母親以為癡心錯付,就沒有迴來,直到得到消息,知道父親身體很差,不久於人世,才帶著我迴來。可是剛剛迴來沒多久,皇帝就開始對索爾部落進攻了,母親想要帶著我迴去,已經不可能了,隻好隱姓埋名,在這生活。好在清蔭閣前任閣主是母親的舊識,所以才有了棲身之所。”


    “這……”


    “我知道,你現在不能接受,但是我隻是想跟你說,如果你想好做什麽,或許我可以幫你。但是如果你還是幫著不該幫的,我也不介意為瑞玨清理門戶。”


    “鳳王府沒人了,你如何證明你的身份呢?換言之,你怎麽讓鳳詠相信你呢?當然,四皇子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你怎麽證明你真的是自己人呢?”


    “怎麽證明?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還不能說明什麽嗎?索爾族大祭司都是世襲的,要不是因為我的血統不純,怎麽會後繼無人呢?如果我真的是純正的索爾族人,我母親再怎麽想走,也無法帶走我。索爾族的大祭司,無論生死,都是屬於索爾族的。母親當年,也是找了新的接班人,然後偷偷跑出來的。”


    “這隻能證明,你不是純正的索爾族人,怎麽證明你的身份呢?鳳姓家譜沒有你母親的隻言片語,包括鳳王爺也沒有提過一絲,你要怎麽讓我相信呢?”


    “嗬,那我便證明一下好了。如果你真的對鳳王府這麽了解,你該知道,瑞玨的父親,當年有個紀念的虎符,沒有實權,但是為了紀念他的戰功,特地打給他的。虎符的一半,在瑞玨那,還有一半,在我這裏。就是為了防止瑞玨以後打戰誤傷自己的兄弟。”


    “不好意思,剛才冒犯了。”


    這又是一次。


    甚至後來,自己去安撫京墨,用的都是鳳王府的名義。


    若是京墨知道,自己並不是鳳詠,可會幫忙?


    不會的。


    就連穆可雅,也是因為,自己是鳳詠才幫忙的。


    自己沒得選擇,因為自己根本不是鳳詠。


    自己若是用顧冷嵐的身份,怎麽會有人幫忙呢?


    真心換真心,自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冒牌貨,憑什麽要求人家真心呢?


    說不定,人家還覺得,自己是別有用心呢。


    自己到時候,才是百口莫辯。


    自己從未想過別的,也沒想過,這些事情,應該怎麽辦。


    係統沒有要求自己不能說出這個事情。


    但是說出口的後果,確實是需要自己承擔。


    自己沒有勇氣,也沒有實力,自己不敢去說。


    自己害怕說了之後的後果,自己甚至害怕,大家因為這個,離開。


    可是自己也無法正視自己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大家的事實。


    自己沒辦法,無從選擇,自己很想,做出一些事情,讓人知道,就算不用鳳詠這個身份,自己依舊是個真心人。


    可是,誰又會相信呢?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誰又會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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