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可能不迴來?大仇未報,我怎麽能浪跡天涯?再說了,我不做點什麽,隻會讓人覺得我軟弱可欺,沒人覺得我不好惹。你說是不是?柿子總是挑軟的捏,我不想做這個軟柿子了。我這次,休憩一番,定讓他好好記住,我是個不好惹的,以後繞著我走。”


    “哥哥,四皇子現在是皇帝了,你……”


    “正初,你不懂,當皇帝才有很多事情做不了。當皇帝啊,不一定是最快樂的。前朝,後宮,那麽多事情,你怎麽覺得,他就能為所欲為呢?隻是啊,我要警告他一下,我要告訴他,雖然我不會造反,但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若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說什麽不該說的,他如果做了,我便讓他的醜事天下皆知。我看看,到時候是這皇帝丟人,還是我丟人。”


    “哥哥,你現在,也有些變了。”


    “變了嗎?不知道。有些時候,這些事不能選擇的,我也想要單純一輩子,可是總是事與願違,大家都覺得,我自己破壞了我美好的生活,變成現在這樣,是我咎由自取。但是隻有我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就算我站在時間的洪流中一動不動,也會有如梭的歲月推動我繼續前進。正初,正如你說的,我變了,我不是曾經的我了,但是你仔細看看,現在有誰,還是曾經的自己呢?沒有的。大家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互相體諒罷了。”


    “哥哥……”


    “你不必想如何安慰我,正初,我知道,這輩子,我都不可能過平凡的日子,那既然這樣,不如做些轟轟烈烈的大事。我不可能畏畏縮縮在原地,看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自己暗自神傷,我更不可能看到,敵人步步緊逼,我還在那自怨自艾。正初,既然不能選擇平凡,那就隻能活得非凡,我沒得選擇。”


    “正初,這座山,看著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人傑地靈的樣子,可是,真正的呢?有誰看清了呢?清蔭閣是個治病救人的地方,就這樣,還有很多不安寧的地方呢,你又怎麽能去強求都城呢?再說了,天青山,這個地方就注定,它不是一個平凡的地方。我曾經以為,我這一個庶子,無所事事一輩子,也就拉倒了。可是當我真的看到,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之後,我真的想明白了。我不可能平平淡淡躲躲藏藏一輩子,我一定要讓加害我的人,付出代價。”


    “哥哥,這很危險,他畢竟,是皇帝了。”


    “我當然知道,這很難,但是我有什麽辦法呢?難道我不動,他就會放過我?很多東西,是早就種下的種子了,現在已經深根發芽,我難道要看著這些事情越來越大嗎?不可能的。正初,我知道,我不是一個有本事的,可能我最後,失敗了,我沒法報仇,可能我還死了,但是,我真的努力過了,我真的為我的族人,為我的朋友,為我的家人努力過了,我無怨無悔,你明白嗎?”


    “那哥哥,你一切都要小心。”


    “正初,我隻能保證,我盡量讓我自己不出事,但是真出這個情況,我也沒辦法。”


    “那我就好好在這等著你的好消息。”


    “說不定我沒多久就迴來了,這也說不好的,不是嗎?”


    想著當初,正初的樣子,鳳詠實在無法跟現在的正初聯係起來。


    正初現在做事成熟多了,也不是隻會聽吩咐了。


    想到曾經的事情,鳳詠就覺得,是不是自己對正初的保護不夠,才會造成今天的情況。


    鳳詠覺得,如果繁縷在,也不會希望有這樣的一個兒子的。


    但是自己又沒有任何辦法,當初的變故對正初影響太深了,父母那樣,一夜之間,家都沒有了。


    鳳詠知道,這些對於正初都是莫大的打擊,也知道,在這些麵前,自己可能真的幫不上什麽。


    如果嚴格來說,自己甚至做過他們的幫兇。


    但是正初也從來沒說過這些,反而還一直幫自己。


    正初的做法,是自己不敢的,不然,自己早就下毒了。


    雖然自己覺得這個做法有些不道義,但是確實,自己也找不到什麽更好的法子。


    自己確實是優柔寡斷了,外界對自己的評判,也不一定都不對。


    如果換一個人,不要說為魏華清選秀了,就是和他說話,都恨不得把魏華清千刀萬剮。


    可是自己呢?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呢?


    身邊的人,一個個這麽理解自己,可自己真的對得起身邊的人嗎?


    自己常常說,自己不是鳳詠,很多東西,自己沒反應,是正常的。


    但是自己從沒想過,這個沒反應,到底是因為,自己不是鳳詠,還是因為自己就是個冷漠的人?


    自己到底,是因為自己冷漠不去做,還是因為時機不對?


    來這這麽久了,鳳詠從未如此質問過自己。


    曾經自己做很多事情,是因為任務,但是,任務早就結束了,現在的任務,都不是強製的,自己的一步步,到底是為什麽呢?


    捫心自問,鳳詠不是什麽心懷天下的人,天下大亂,百姓安危,從來不在自己的考慮之中。


    但是自己卻用這個借口,一次又一次,逃避一個又一個的事情。


    身邊的人對自己失望,也許是對的。


    一字並肩王不敢動手,是因為有很多顧忌,想到自己的家族,想到自己的朋友,無可奈何,忍氣吞聲。


    可是自己呢?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呢?


    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呢?


    這時候,鳳詠腦中的係統,突然提示,上個月結算出來了,排名也出來了,自己在第二……


    第二?那說明自己前麵還有一個玩家,怎麽樣,地位權力也要比自己高才是。


    這個第一到底是誰呢……會不會也在自己身邊?


    想到這個問題,鳳詠苦笑著搖搖頭,怎麽可能,如果身邊有這麽多穿越者,自己早該發現才對。


    係統的結算機製,給鳳詠帶來了很多利益,至少,在錢方麵,鳳詠也是不需要愁的。


    可是想到這個,鳳詠就覺得,還是有些別的。


    比如說,這個第一。


    自己的錢已經足夠多了,多到需要隱藏自己的錢財。


    那第一,豈不是更多?


    這樣的人,如果在身邊,應該不難發現才對。


    再說了,穿越者,在這邊,其實是非常容易暴露的,如果有係統,就更加容易暴露了。


    這時候,係統提示:完成特殊任務,即可在排名前後選擇一名進行查看。


    特殊任務?哪有什麽特殊任務?


    鳳詠看到這個,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們啊,此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璟晼伯伯,不管什麽時候,我們早晚都是要迴來的,我們有仇要報,有朋友在等,我們怎麽可能不迴來呢?我們知道,去索爾會遇到什麽,也知道,這條路會有多麽艱難,但是我們還是願意,不就是因為有這麽多人在等我們嗎?不僅白家,鳳姓,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等著我們,報仇雪恨,我們肯定不會隨便放棄的。魏華清以為我們是棄子,不足畏懼,到時候,我們會讓他知道,就算我們是石頭,也是那個最尖的石頭,能夠紮得他全身潰爛,皮開肉綻的石頭。”


    “你若是能夠有這個想法,那便是件好事。瑞玨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不管白蘇和白微到底是怎麽迴事,隻要你做了這件事,你便是白家的恩人,你就足以配得上這白家的丫頭。”


    “京墨大人,無論鳳詠做不做這件事,他都是白家的恩人,雖然姑姑的事情和他母親的母家脫不開關係,但是,他在白家身處危難的時候,還在想方設法為白家奔走,這就足夠了。都城名人世家千千萬,與白家有交往的又何止鳳王府呢?常言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就是這個道理了。我相信,就白家列祖列宗,也會感謝他的。畢竟,大家都明白,容妃是容妃,董家是董家,魏華清是魏華清,鳳詠是鳳詠,不是麽?”


    “你這話說得對。我從未恨過鳳姓的人,我身上留著鳳姓子孫的血液,我也並不感覺恥辱,因為我知道,容妃是容妃,董家是董家,皇家是皇家,而鳳王府是鳳王府。當日瑞玨若和董家和皇家沆瀣一氣的話,鳳王府也不會到今日的地步,就算是庶子,也不可能流落到這裏,我明白。我相信明眼人也都明白,但是我不知道索爾的人民是不是明白。”


    “這……京墨大人所言何意?”


    “我多年沒有迴去,平日裏也不過是傳遞個消息,不想讓人發現,也就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母親離開索爾之後,多年未歸,索爾族人都以為她死了,知道這邊對索爾族人的處置之後,也以為我死了,根本不知道我還在世。瑞玨當初作為將軍,曾經遠征過索爾,隻怕……”


    “您的意思,是說,在索爾族人眼裏,鳳王爺是毀滅家園的仇人嗎?”


    “沒錯,其實知道我們關係的,隻有索爾族的族長,可是他並沒有去和族人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所以我希望你們到那裏,可以隱姓埋名。赫連族和索爾族也是邦交,你們隻能以赫連族的名字生活。”


    “璟晼伯伯,那這樣的話,如果我造反,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造反還有名正言順的嗎?我跟你說,隻要你造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用什麽名號都好,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以為,什麽起兵勤王這種口號,可以服眾嗎?”


    “璟晼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遲早要把魏華清拉下來的,至於誰上,我根本不在乎。我若是這樣,我不是壞了赫連族的名聲,我還連累了他們?”


    “你還想在索爾境內做這件事麽?我隻是讓你到那邊躲一段時間,等到魏華清覺得你死了,再迴來籌謀大事,而不是讓你在那裏造反,我不可能讓索爾人民幫你造反的。他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不可能不保護他們,這是我從小就從母親那得到的教誨,不可違背。”


    “璟晼伯伯,我明白了,那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隻是,您這麽多年沒迴去,您想好怎麽解釋了嗎?”


    “無論多少年過去,索爾璟晼就是索爾璟晼,不可能是京墨。就算我白發蒼蒼,化為枯骨,我的墳頭依舊刻著索爾璟晼,不可能刻京墨,你明白嗎?他們要怎麽誤解,都不可能讓我背叛我的名族,改掉我的姓氏,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您是索爾璟晼,您不會是京墨,您的心,從始至終,都是圍著索爾族,雖然您名義上不是大祭司,但是實際上,您的血液,您的骨髓,全部告訴您,要守護好那每一寸土地,那每一個人民。”


    想到當初的事情,鳳詠就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愧對了對大家的承諾。


    京墨還想過自己的未來,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隻會畏畏縮縮,停滯不前。


    自己一直拿著自己不是真正的鳳詠來做借口,但是仔細想來,這麽久,魏華清對自己,並不是隻害了和鳳詠有關係的人。


    自己居然可以這麽忍讓,想來也有些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真不知該說自己是冷漠無情,還是願意受虐。


    若是換到別人,現在隻怕是衝進宮去宰了魏華清了。


    但是自己現在是在逃避呢?還是在幹什麽呢?


    自己真的是那種心懷天下的人嗎?


    自己真的在乎,魏華清下台之後這個天下的歸屬嗎?


    自己真的覺得,百姓流離失所,天下大亂,有什麽關係嗎?


    在自己眼裏,自己到底是鳳詠,還是曾經冷漠的顧冷嵐呢?


    自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就像曾經,自己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白蘭,還是不愛白蘭。


    自己從始至終,都在逃避,從未真正直視過這些該正視的問題,自己總是在躲,在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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