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寵愛,她也做不得什麽。”夏耘冷冷說道。


    白蘭點點頭:“自然,明麵上是做不了什麽的。可是您別忘了,皇後掌管後宮,人員調度,物品供給,大大小小的瑣事,都是親自做的。夏貴妃的脾氣又不是那麽好,做事也不那麽有考慮,到時候,若是有什麽人煽風點火,說不定真的就會和這次一樣,做出什麽出閣的事情來,那皇上再怎麽寵愛,礙於麵子,也會責罰的。再說了,夏貴妃又那麽沉不住氣,到時候責罰期間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被人傳出去,隻怕皇上會更生氣。”


    “你這話說的,難道隻能認輸?”夏耘有些生氣。


    白蘭搖搖頭:“隻要這次,您給了皇上台階下,也給皇後一個人情,那皇後自然不會做什麽了。再說了,皇上對皇後有沒有感情,難道皇後自己不知道嗎?隻要到時候,夏貴妃不要太過出閣,我想,皇後不會做什麽的。”


    “公主倒像是皇後那邊的說客。”夏耘淡淡說道。


    白蘭笑了:“說客肯定不是,如果非要說我是說客,那我便是您這邊的說客。皇後為人冷漠,不如夏貴妃為人直爽,如果可以選擇,我自然是夏貴妃的說客。我相信,王爺也是這樣的想法。”


    “看來王爺真的找了一個好王妃。”夏耘笑著說道。


    白蘭笑著說道:“我就當做,夏閣老是在讚美我了。”


    “隻是,公主說這麽多,就不怕隔牆有耳?說不定草民早就安排了人,到時候到皇上那告您一狀。”夏耘笑著說道。


    白蘭聽罷,輕笑一聲:“隔牆有耳?隔牆有耳又如何?我何曾說過什麽不能讓人聽的?夏貴妃的錯處,夏閣老您都不怕丟人讓人來聽,我又有什麽可怕?到了皇上那裏,無非是覺得我是個幫他做事不利的義妹罷了。不過到時候,皇上會不會借此問罪,還未可知呢。”


    “公主果然小心謹慎。”夏耘冷冷說道。


    白蘭笑了:“謹慎,為了我,為了王爺,更為了夏閣老。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是嗎?”


    “那公主此行的話說完了,公主請迴吧。”夏耘淡淡說道。


    白蘭點點頭:“我自然是要迴去的,隻是勞煩夏閣老做戲做全套,送我出去。”


    “嗬,公主此行這麽大張旗鼓過來,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您與王爺在幫皇後娘娘解決問題嗎?草民現在送您出去,豈不是昭告天下說草民願意給王爺當說客?”夏耘臉上有些慍色。


    白蘭抬眼:“難道,夏閣老沒有這個意思嗎?夏閣老若是沒有意思,以夏閣老的才智,肯定會稱病不讓我來的。”


    “公主這樣大張旗鼓過來,草民若是稱病拒絕,豈不是說草民不識抬舉?”夏耘冷冷說道。


    白蘭點點頭:“現在證明,夏閣老不是那不識抬舉的人。”


    “也不知道公主這是誇草民,還是罵草民。”夏耘說話也不那麽客氣。


    白蘭笑了:“夏閣老如果不那麽客氣,那我便是在誇獎。”


    “公主是公主,而我,不過是一介草民,不是我客氣,是地位懸殊太大。”夏耘冷冷說道。


    白蘭搖搖頭:“夏閣老這話便不對了。若是論地位,這麽說沒錯,可是若是說別的,這麽說,那便不對了。夏貴妃算是我的皇嫂,您是夏貴妃的父親,那便是國丈,我們一直是自家人,自家人怎麽會說位份呢?”


    “玩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草民不敢僭越。”夏耘還是不客氣。


    白蘭笑了:“夏閣老心中無論怎麽想都好,我也不會放在心上。隻是現在,我已經來了,夏閣老不送我出去,也要送我出去了。從我踏進夏府第一步開始,在外界眼裏,我已經是皇後娘娘的說客了。您送我出去,那是達成共識,我成功賣了人情給皇後娘娘。您不送我出去,那是您不識抬舉,與我無關。現在封後在即,夏閣老無謂因為這幾步的事情,得罪皇上,牽連夏貴妃,所以,我奉勸您,還是送了比較好。”


    “公主就是這樣算計草民的嗎?”夏耘生氣了。


    白蘭笑著說道:“我不過是在給夏閣老尋找一個,正確的路罷了。既然您忍痛割愛把清和姐姐送入宮,那就是不想得罪皇上。既然這樣,有些事情,就該做的妥妥當當。夏清和在皇上看來,和馬上要入宮的老臣之女並無差別。可是如果您做好了該做的事情,讓皇上放心,夏清和便會成為第一寵妃。無論夏清和是否愛慕皇上,皇上的寵愛,足以讓她在後宮一世無虞。夏清和是您的掌上明珠,您怎麽也不會想,因為您一句話的事情,死在宮中,無聲無息吧?”


    “她敢!她若是敢!我……”夏耘聽到這個,開始激動起來。


    白蘭冷冷說道:“她敢又如何?她不敢又如何?無論是她,還是他,看中的,忌憚的,不過是你夏閣老罷了。你以為,皇上身邊會缺少傾國傾城的女子嗎?您若有不臣之心,就是權勢滔天,一樣得不到好下場。他是什麽人,難道你心裏沒數嗎?那些老臣為何辭官迴鄉?羅王爺為何稱病不出?先皇為何傳位給他?夏閣老,您以為您可以用自己的勢力保證她一世榮華,可是您不曾忘了,成也蕭何敗蕭何,您的權勢,給她帶來的,不全是好處。這個權勢,隻要皇上有一絲一毫疑心,無論是夏清和,還是你夏耘,都不會有好下場。”


    “公主這話,好像不是您該說的。”夏耘冷冷說道。


    白蘭笑了,笑得有些癡狂:“哈,我該說的?我什麽該說?我又有什麽不該說?我不怕告訴你,我就是當年,魏華清失蹤的未婚妻白蘭,我的全家,我的全族,全部因為他魏家覆滅。現在,我被迫隱姓埋名,被迫認賊作父,你還要告訴我,我什麽該說?我不過是不想在大家不能夠與之相抗衡的時候,損失一些與我差不多經曆的人罷了。我有錯嗎?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該說的也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夏閣老若是覺得,我有什麽不該說的,讓你覺得刺耳了,讓你覺得多管閑事了,那您盡管去和他說罷。反正我白氏一族隻剩下我一個了,我也不怕了。死了,我便可以見到我十幾年沒見過的爹娘了。說不定,他們也像您一樣,擔憂著我,為我籌謀!隻是那時候,沒有我與王爺這樣,忍辱負重,用命提醒的人!”


    “你……你是白蘭?你……你……那你的父親……白勝……”夏耘有些驚訝。


    白蘭苦笑道:“死了,都死了!哪裏還有什麽人……不存在了……哪怕是王爺派人費心費力救了,也不過是一點人,比起當初那麽多,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我……”夏耘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蘭看著夏耘,搖搖頭:“罷了,罷了,你怎麽想都好,送我出去,就好。你怎麽想,都是你的事情了。”


    “蘭丫頭……你所說的,我會做的……”夏耘淡淡說道。


    白蘭有些吃驚轉頭看夏耘。


    夏耘笑了笑:“我送你出去。”


    說罷,夏耘便送白蘭出去了:“公主慢走,草民就不送了。”


    “夏閣老不必客氣,清和姐姐與我情同姐妹,有這樣事情,我也不想,希望夏閣老不要太過擔憂,皇上不過一時之氣,過一段時間,清和姐姐一定會被放出來的。”白蘭隻好客氣。


    夏耘笑著說道:“多謝公主美言。”


    等到白蘭迴到府中,京墨與廣白早就走了。


    白蘭看到鳳詠在屋裏坐著,便走了進去。


    鳳詠看到白蘭,笑了:“事情說完了?”


    “嗯……隻是……”白蘭想起夏耘反常的地方,剛剛要說,便被鳳詠打斷了。


    “你想說夏耘的事情嗎?”鳳詠笑著說道。


    白蘭點點頭:“他知道我身份之後,有些驚訝。”


    “很正常……很正常……你知道夏耘是誰嗎?”鳳詠苦笑道。


    白蘭搖搖頭。


    “夏耘,就是當年,尋找你的那個官員……”鳳詠苦笑道:“那時候,他還沒那麽大位份,一個小官,結果在自己任上丟了個未過門的皇子妃,你覺得,他是不是印象深刻?”


    白蘭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件事情,我覺得夏耘會弄好的。其他的事情,就看這個皇後領不領情了。”鳳詠笑著說道。


    白蘭笑著問:“要不我也進宮和她說說?”


    “不,她不是尋常人,你去說她反而會懷疑我們的誠意。後宮之中,有兩個人,是最難對付的,一個是寧妃,一個就是這個皇後。皇後還屬於比較好對付的,畢竟她沒有什麽刻意隱藏的地方。可是這個寧妃,才是最麻煩的。說實話,若不是寧妃的存在,我們根本不需要拉皇後結盟。”鳳詠皺著眉頭說道。


    白蘭有些奇怪:“寧妃?沒聽你說過這麽個人。”


    “你見過……就是你去定席麵那日,在小巷子裏頭堵你的紅衣女人,和簡寧。那日其實我安排了人去保護你,隻是看到你沒什麽,就沒現身。”鳳詠苦笑說道。


    白蘭驚訝了:“難怪那日你盡說些奇怪的話,原來你那時候就知道了。”


    “我並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我不過是想派人保護你罷了……”鳳詠解釋道。


    白蘭搖搖頭:“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和簡寧不是一般人,素和族不會派一個普通人過來的。”鳳詠皺著眉頭說道。


    白蘭點點頭:“我隻知道她是組織的人,但是不知道那是素和族。不過她在組織內的地位不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第一次見到和簡寧,就知道了,和簡寧看起來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其實內心裏真的屬於很有主意的,每次說話做事,完全不是那種沒頭腦的,而是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錯處來。看起來,和簡寧和夏清和是一種人,其實,她們倆完全不同,夏清和是真單純,和簡寧是裝簡單。”鳳詠看著白蘭淡淡說道。


    白蘭無奈感慨:“也許隻有這樣,才會讓人放下戒心吧,畢竟在深宮中隱藏身份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為了保證她的身份不暴露,魏華清應該不會對她進行大的晉封。但是我們派入宮中的人,需要小心一些。”鳳詠感慨。


    白蘭點點頭:“其實這樣,也很麻煩。不過為了更好知道宮中的事情,我們也隻能這麽做了。這魏華清真的會讓那些人都入宮嗎?太多了吧?”


    “那些當朝大臣的姊妹親族,一般會被許配給那些當朝的大臣。那些老臣之女,就算沒有選上,也會留在宮中做女官,不可能放出去的。”鳳詠無奈搖搖頭。


    白蘭有些驚訝:“女官?那不是比宮女好不了多少?”


    “魏華清隻在乎,這些人必須在宮裏,無所謂這些人做什麽。做女官,做娘娘,都是暫時無法離宮的,這樣對那些老臣才有所牽製啊。”鳳詠苦笑道。


    白蘭無奈搖搖頭:“他就是這樣,才會那麽不得人心。但凡他好一些,那些老臣都不會答應這麽荒誕的事情。”


    “換一個人,也不會非要讓這些老臣之女入宮。不是嗎?這與當初我被派去文州,有什麽區別?明明是我吃虧,然後還要謝主隆恩。明明我不想去,還要裝作充滿期待。他不就喜歡幹這種事情嗎?”鳳詠有些生氣。


    白蘭笑了:“那我們便讓他也感受一下。”


    “總有一天會的,我總有一天會讓他感到,這是什麽樣的感覺。他總以為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其實最後呢?總會讓他大吃一驚。我從未想過要反抗什麽,說真的,如果不是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我真的覺得,順其自然就好。可是後來,我真的發現,他不是我忍讓就可以的,他根本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他就不是個東西。”鳳詠越說越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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