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道光拿不定主意之時,張爾漢在門口躬身稟報道:“稟皇上,大學士王鼎、戶部尚書湯金釗、禮部尚書奕紀在外遞牌子求見。”


    道光腳步一頓,轉念就明白過來,三人是來為求雨一事而來的,京師一個多月來滴雨未下,他這個天子,得親自去求雨,不過,三人來的正好,正好征詢一下三人意見,當即便道:“讓他們進來。”


    待的王鼎三人進來見禮之後,道光便徑直道:“廣東巡撫怡良奏報,鴉.片走私之根源在於對外貿易的長期不對等......。”將易知足的分析說了一遍之後,他才道:“諸位對此是何看法?”


    王鼎一聽,便知這必然是易知足的見解,怡良不可能有這番見識,略一沉吟,便道:“迴皇上,此番見解,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指根底。”


    原是吏部尚書,才調任戶部尚書的湯金釗跟著道:“迴皇上,微臣竊以為,確實頗合情理。”


    禮部尚書奕紀卻直言不諱的道:“迴皇上,奴才不懂經濟,但聽著亦覺有理,年年虧本,又不能不做生意,哪能不想別的法子?”


    道光聽的一笑,伸手一抬,道:“都平身。”待的三人謝恩起身,他才道:“既然都覺的有理,你們且說說,一旦全麵禁絕鴉.片走私,會否影響廣州對外貿易。”


    聽的這話,三人都不敢亂開口,粵海關是天子南庫,一年關稅有一百四五十萬兩白銀,這筆銀子主要是劃撥給內務府的,而內務府的主要職能就是管理皇家事務,也就是說。粵海關實則就是皇帝的錢袋子。


    道光既然問了,三人也不敢不迴話,略微思忖。戶部尚書的湯金釗開口道:“迴皇上,因為鴉.片走私。一年流失白銀數千萬兩,禁絕走私,廣州的對外貿易,必然會受影響,不過,十三行對外貿易輸出的大宗商品主要是茶葉,數十年來,英吉利和花旗國已經習慣飲茶。微臣竊以為,即便有影響,亦不可能長久。”


    道光瞥了一眼案幾上的折子,麵無表情的看著三人,王鼎心知湯金釗沒說到點子上,他心裏一動,這既然是易知足的分析,怎麽可能沒有建言?那小子想做什麽?修鐵路!


    想到這裏,他連忙躬身道:“迴皇上,商貿往來。本就是為逐利而來,禁絕鴉.片,洋商又將處於不斷虧損的處境。長此以往,鴉.片走私極有可能禁而不絕,即便能夠禁絕,亦有可能死灰複燃,再度泛濫。


    微臣竊以為,對外貿易的長期不對等,實是禍患的根源,朝廷在禁絕鴉.片的同時,必須因循利導。以妥善解決貿易的不對等,唯有如此。對外貿易才能長期興盛。”


    這番話算是說到道光的心裏去了,他也擔心因為禁煙而導致對外貿易斷絕或是難以禁絕鴉片走私。當即微微頜首道:“定九可有良策?”


    王鼎雖然猜到易知足很有可能會借這個機會促進道光下決心推動鐵路修建,卻不願意主動說出,他躬身道:“迴皇上,鴉.片利大,微臣竊以為難有替代之物。”


    道光含笑道:“鐵路修建,可能替代?”


    “迴皇上——。”王鼎斟酌著道:“鐵路修建,耗資不菲,想來利潤亦不少......大清疆域遼闊,數十年也未必能修得完,況且修建鐵路乃是利國利民之舉。”


    一聽突然繞到修建鐵路上麵來了,奕紀想開口反對,卻突然意識到,這是事關道光的錢袋子——粵海關的關稅是否會受影響,況且還是道光自己主動提出的,他連忙識趣的閉上嘴。


    瞥了他一眼,道光才道:“若是修建鐵路,對於洋人的控製必然有所鬆動,他們會借修建鐵路之機深入內地,傳教或是習我中國文化。”


    不待王鼎開口,湯金釗便道:“皇上,此不足慮,可著洋人先在廣東或是廣西修建鐵路,著人學習,一旦掌握了鐵路修建技術,再自己修建內地鐵路,至於傳教,可著地方官員嚴密監視,不允許傳教,不允許教洋人認字寫字。”


    這倒是可行,道光微微頜首,已是拿定了主意,讓十三行盡快將佛廣鐵路建成,以便朝廷詳細考察,看看鐵路火車是否真有說的那麽好。


    廣州,黃埔港。


    一艘漂亮的全帆裝快速帆船緩緩馳進了港口,船頭上,奧利芬滿臉興奮的指著廣州城的方向,高聲道:“廣州,前麵就是廣州!我謹代表奧利芬行,十三行、元奇銀行,歡迎諸位來到廣州!”


    望著前麵一大片黑壓壓的似乎望不到頭的建築,望著河兩岸停泊著的密密麻麻幾乎沒有空隙的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船隻,一群第一次來到廣州,在海上漂泊了三個月時間的年輕人忍不住高聲歡唿起來,他們終於來到了遠東的第一大港口,世界上最繁榮最興盛的港口!


    船一進港,奧利芬就迫不及待的溜下船,乘了一艘小船前往西關,將近一年時間,他從廣州到法蘭西,從法蘭西到波士頓到紐約,繞了一個大圈又迴到廣州,他現在最迫切的就是盡快見到元奇的易大掌櫃——易知足!


    易知足就在距離黃埔港不遠的元奇義學,每次來義學,他都不要義學的先生陪伴,換一身學生裝由著性子逛,看擴建的工程進度,學生寢室的內務,食堂的夥食,有時候就在樹蔭下看操坪上的學生上體育課。


    當然,與義學幾位暫定的校領導交談,了解學校的各種情況和各種需求是必不可少的,義學初建,而且學校裏還有洋人,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自然不會少,每次他來,最頭疼的就是進會議室。


    今天也是這樣,在會議室跟著幾個校領導談了近一個小時雞毛蒜皮的瑣事,他才頭昏腦漲的出來,正準備迴西關,迎麵遇上的一個學生卻怯怯的叫了聲:“大掌櫃。”


    看了對方一眼,似乎有些印象,易知足含笑道:“是元奇學徒?”


    那學生伶俐的躬身道:“王立秋見過大掌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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