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了好一會兒,車內眾人的低落情緒才漸漸得到了緩解。


    “爸爸,”呂結衣側過頭看向父親,“那我這幾天就不去上學了嗎?”


    “不去了,學校我也不放心,”呂守財的眼神在放空,“要是那個歹徒真的隻殺年輕女孩,那學校豈不是更危險了?”


    “我們學校是不允許無關人士入內的。”呂結衣覺得父親的顧慮有些好笑。


    “那我也不放心,”呂守財略微收緊了攬著女兒的那隻手,“衣衣,爸爸隻有你了,爸爸絕對不能失去你,你明白吧?”


    呂結衣看著父親的側臉,頓了頓,“我明白。”


    “我看著那個母親的樣子,真的……”呂守財忽然哽咽了,“她已經算是很堅強的了。”


    呂結衣眨眨眼睛,“爸爸,如果是你呢?”


    呂守財的目光狠狠顫抖了一下,之後帶著點怒意地低頭看向女兒,“什麽?”


    “如果你失去了我,會變成什麽樣啊?”


    “你這個丫頭,說什麽呢?”呂守財擰著眉毛把手抽了迴來,“不許說這種話。”


    “要是我真出了什麽事……”呂結衣用手指戳著下巴,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我希望活著的人都不要忘了我,最好能蓋個廟,把我供奉起來……這樣我說不定還能成仙呢。”


    “你這個死丫頭……呸呸呸!臭丫頭啊……”


    “嘿嘿,爸爸,現在你不傷感了吧?”呂結衣像隻調皮的小鹿一樣,睜著大眼睛在父親眼前晃蕩,“別傷心了,爸爸,我是死都不會離開你的,我可舍不得你。”


    秦音和問靈坐在車子的最後一排,看著停留在這短暫幸福中的父女二人,不知該說些什麽。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車子已經開進市區了,秦音才清清喉嚨,故作輕鬆地說道,“看來呂守財出錢建了那個橋沒寺,就是為了滿足呂結衣的願望。”


    “嗯……”


    秦音見問靈情緒低落,咬了咬下唇,換了個話題。


    “也不知道傻子現在在幹嘛?呂結衣家發生這麽大的事,她班同學應該都會聽說吧,虧得傻子他們還說要到這棟大樓裏抓殺人犯來著。”


    問靈還沒說話,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了。


    是呂結衣的手機。


    呂結衣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抬頭對呂守財說道,“是田田打來的。”


    “快接吧,她一定知道了。”呂守財說道。


    呂結衣按下通話鍵,“喂,田田。”


    “結衣!你沒事吧?我聽說你昨晚……”


    “我沒事,”呂結衣把手機挪到了另一隻耳朵旁邊,身體往車門的方向靠了靠,“你們都聽說啦?”


    “當然了!你都沒來上學,我們當然要打聽一下啊,這一打聽,可嚇死我了……結衣,那個殺人魔沒傷害到你吧?你見到他了嗎?他長什麽樣兒?”


    “沒有,我沒受傷,我也沒見到他,你放心吧,”呂結衣笑了一下,“隻是我這幾天可能沒辦法去上課了。”


    “還上什麽課啊,”田田嬌滴滴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密閉空間裏,被聽得一清二楚,“反正這學期的課也差不多學完了,剩下的就是複習了,你可以……誒,隻不過……”


    田田的話忽地一轉,把呂守財的眼神也吸引了過去。


    “隻不過什麽?”呂結衣問道。


    “那個……那你這幾天是不是也不能練舞了啊?”田田問道,“我在想,文化課倒不著急,但是咱們的藝考不是快到了嗎?”


    原來她們二人之所以會去跳舞,不是單純出於興趣,而是在準備藝術考試啊。


    呂結衣似乎才想起來這碼事,表情一下子糾結了起來,“哎呀,我忘記了藝考,噝——還有多久來著?”


    “就在下個月啊,”田田說道,“從今天算起,還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唔……”呂結衣偷偷用餘光看了眼父親,輕聲說道,“我這幾天先在家裏訓練吧,等過段日子,警察們應該就能抓到那個殺人犯了。”


    “他們都抓了好幾個月了,還沒抓到,”田田抱怨道,“反正我對他們沒信心。”


    “抓犯人哪兒有那麽容易啊?”


    “那如果他們一直抓不到,你就一直不來上課不來練舞嗎?”田田的聲音裏多了絲委屈,“咱倆還說要考一個大學呢,你要是不練舞的話……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會迴去的,”呂結衣捂住自己的手機,“過兩天嘛,你等等我。”


    “得多久啊?”


    “過……也就一個禮拜吧,”呂結衣哄道,“你總得讓我緩一緩呀。”


    “那好吧……晚上放學以後我去看你。”


    “行,你早點來,”呂結衣見父親重新把頭轉了迴去,明顯鬆了一口氣,“叫叔叔送你來吧,不然天黑以後,太危險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掛掉電話之後,呂結衣心虛地抿了抿嘴唇,對父親說道,“田田晚上要來看我。”


    “嗯,挺好的,”呂守財點點頭,“我叫阿姨多準備點好吃的。”


    好吃的?


    秦音和問靈肚子一叫。


    “好,”呂結衣連忙點頭,她觀察著父親的眼神,試探地問道,“爸爸,我練舞的事……”


    “確實,你下個月就藝考了,”呂守財說道,“不然我給你的老師打電話問問,看她們能不能來咱們家裏指導你跳舞?”


    “你之前不是問過嘛,她們不答應的,”呂結衣歎了一口氣,“老師們都太有個性了,不然也不會一直堅持呆在那個嚇人的樓裏,真想不通,那裏怎麽就能感受到藝術氣息了?我怎麽感覺不到?我隻能聞到泄露的下水道味兒。”


    這個吐槽很精準,有關那破舊大樓的氣味記憶一下子迴到了秦音和問靈的腦海中。


    “你要是能感受到,那你也是藝術家了,”呂守財笑著揉了揉女兒的腦袋,“這次是特殊情況,我問問老師可不可以特殊照顧你一下唄。”


    “那萬一不行呢?”


    “那我就……我就每天親自去大樓門口接送你,”呂守財溫柔地看著女兒,“有我護送,我就不信那個壞蛋敢跳出來傷害我女兒。”


    “那你的工作怎麽辦呀?”


    “傻孩子,什麽工作不工作的,工作可沒有女兒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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