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好些沒?你啊,就是不聽我的話,非要和那王將軍鬥那股惡氣,王將軍性子直,容不得別人將,這次肯定是小人挑撥,這才一個勁的找你比鬥。”


    耳邊傳來吳儂軟語,讓人聽著心生暖意。這是誰?我是誰?


    這是一寬大布置華麗的房間,男子躺在沉木雕龍刻鳳大床上,微微睜開眼眸,他腦子一片混亂,無數念頭浮現,可是卻抓不住一個,眼前這嘴角嗪著喜色的女子是誰?


    男子的眉頭因為思考而緊緊皺在一起,甚至都打起了結。女子一看,連忙伸出***玉手就要摸平。


    “你是誰?”男子反射性的一扭脖子,可能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躲開,隻能任由那帶著暖意的小手抹在頭上,隨後他問道。


    他這一問,明顯將女子嚇到了,隻見她嬌豔容顏明顯一變,大眼睛閃過幾絲驚恐還有濃濃的憂傷,並且很快就晶瑩泛著淚花。


    “夫君,我是秦荷啊,是你的結發之妻啊。”女子不可置信的看著男子,語氣充滿疑惑和令人心碎的哀愁。


    或許是因為被聲音和容顏還有什麽東西牽動了記憶,男子腦袋一沉,微閉上眼,擺擺手道,“我現在頭很疼,容我想想。”


    女子看起來雖是個柔柔的女子,可並沒有亂了方寸,乖巧的點點頭,大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夫君,看著他那濃眉,看著他那寬闊的額頭。還有那雖然閉上了卻一直在她腦海浮現的深邃堅毅眼眸。


    當初就是此人,一揮手,萬人禁言,一揮手,萬裏招來曼陀花,鋪滿秦河,將自己迎娶入門。


    那一日,當朝大帝親自主婚,那一日,萬官千將來賀。那一日。大秦王朝最大敵國,天神國國君送來賀禮。


    同樣是那一日,她成為了他的妻子,如一步登天。享萬萬人矚目。仰視。


    我是誰?少昊!大秦帝國史無前例的神品大將軍。有史以來第一位弱冠之年成就神品的超級強者,手掌千萬大軍,揮手鐵騎錚錚。橫掃大陸。


    意氣風發的他,那一日,在秦河,第一次見到了名揚大陸的第一歌女,秦荷。那一日,他揮手,在場萬人不敢言,獨她一人吳儂軟語。


    那一日,他下令,從萬裏之日的翡翠河,招來萬朵曼陀花,鋪滿秦河。


    那一日,他向她許下誓言,今生非她不娶,獨愛一人。


    那一日,大陸沸騰,歡歌笑語,隻為他們婚事而賀。


    他睜開眼,眼眸盡是柔情,“秦荷。”


    秦荷笑了,梨花帶雨,卻笑的豔壓群芳,“將軍。”


    秦城沸騰了,神品大將軍和王將軍決鬥,居然被打昏了。這可是天大的消息,不知哪位神通廣大的人給偷偷傳出來了,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偌大個城池,數千萬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可是重磅消息,少昊將軍不說平生未曾一敗,至少他成名之後,還未曾見其敗過,一劍斬兇王,七劍平萬軍,百萬大軍取敵將首級。


    一個比一個兇殘的戰例,豎立了少昊將軍大陸第一人的無上榮威。


    傳聞,他一個眼神,足以殺死一將品強者,出口氣,能湮滅相品高手,威能無雙。


    而現在,他敗了,敗在一個王品巔峰將軍的手下。


    當然,這事情很多人不相信,有人噴之以鼻,“沒憑沒據,王將軍何人大夥誰不知道,就他能打敗神品大將軍,那真是天大的玩笑。”


    不光他不信,秦城內,九成九的人不信,當然還有那一小撮人信了,他們恨不得神品將軍就此一蹶不振,跌落神壇。


    這些事情,少昊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是真的敗了,他握握手,原本充斥龐大力道的手掌此刻軟綿無力,以往那種拳可破天的感覺一去不複返。


    他憤怒,他狂躁,他無助。他眼眶晶瑩。


    神品將軍府,氣氛極為壓抑,外麵相傳,將軍嚐一敗,必有第二敗,而如此一來,勢必跌落神壇,從此泯滅世間。


    原本他們根本不信,身為將軍府的仆人,侍衛,他們自豪,走出去,即便是那些四五品的官員都給他們笑臉,迴到家,百裏內鄉親都來送禮巴結。


    可這兩天,將軍大人脾氣忽然反常,極為狂暴,動不動就摔盤子,要不是要夫人攔著,都要動手打了。


    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將軍大人雖然地位極高,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可是脾性極好,對於下人非常和藹。


    如此一來,有人聯想到外麵相傳的耀眼,內心的信念漸漸動搖了,難道將軍大人真的要跌落神壇?要湮滅世間了?


    沒過多久,神品將軍被傳性格大變,不複原先溫文爾雅,意氣風發的神情,變得極為狂暴,變態。


    這個消息傳的有聲有色,還有詳細例子列舉,信服程度比起先前那個謠言,可信度高了不知道多少。


    隨後有心之人發現,一連數天的早朝大將軍都沒有參加,雖然當朝大帝曾特赦,準許大將軍不列早朝,可是也沒見大將軍出過府邸。


    一連串的情況在某些人的推波助瀾中,發生了奇異的化學反應,神品將軍近十年打造的無上榮威,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幾近瓦解。


    他的那一幫屬下當然不信,可是去府邸拜見將軍,同樣難以見得真神,隻是得到夫人迎接,雖然夫人容顏依舊,舉止恰當沒有一絲異樣,可他們是何人,久經沙場,生裏來死裏去的人,眼神何等尖銳,一番場麵交談,還是沒有見到大將軍的眾人紛紛告退。


    這一退,有多少人會記得曾經賞識提拔他們的大將軍?秦荷不得而知。她輕輕歎了口氣,金蓮微動,裙帶飄香往後走去。


    將軍府邸巨大,在秦城是除了帝王宮外最大的建築,若是往常,府邸內必是熱熱鬧鬧,人來人往。


    不然那數百奴仆在這偌大府邸豈不是無事可做。可如今,秦荷看了眼周圍,清清冷冷,半天不見人影過往。再不見往日繁華。


    少昊獨愛竹。在府邸後院種了大片引進西域之地的青玉竹,此竹生長周期極為緩慢,百年才能長成一根成年竹子,不過一旦成熟。竹如青玉雕刻。晶瑩剔透。更有清香飄蕩,令人神怡。


    在竹林間,有一竹屋。是少昊成親之日,親手搭建,兩人在此共度**,同度歲月年華。


    “都走了?”來至竹屋前,一聲音傳來,帶著散不去的憂愁,還有一絲若有如無的解脫。


    秦荷香氣迷人,眼含深情的看著這個男子,“走了。”


    男子仰躺在竹椅上,抬頭,麵如玉,發如雪,卻是一覺醒來,青絲變雪絲,他看著女子,“你為何不走?”


    女子輕挪蓮步,往屋內走去,一會端出杯茶遞給男子,“我為何要走,我是你的結發之妻,當日有誓,同生死,共患難。”


    同生死,共患難。


    男子呢喃重複著這句話,半晌,微微閉上眼睛,眉頭見的褶皺漸漸散去。


    女子沒有作聲,依舊端著那杯茶。


    “嗖嗖。”清風拂過,刮起竹葉相碰,發出清爽聲音。


    男子居然抖抖肩膀,有種不受其寒的感覺。半晌,他睜開眼眸,看向女子,凝視女子,眼眸萬種情絲。


    兩人就這樣對視,時間在不知不覺的中流逝,風也漸漸停了。


    男子終於伸手接過茶杯,低頭認真品嚐。


    “茶涼了。”女子黛眉微皺。


    男子嘴角含笑,“不要緊,心還是熱的。”


    大秦帝國的帝王宮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大陸最繁華,最巍峨的宮殿。一個普通人若是要走遍宮殿的每一個角落,需要耗費大半年的時間。


    這是一個聽上去極為誇張卻相當準確的例子。


    今日早朝,文武百官心頭情緒波瀾起伏,他們都微微瞥向正前方,那裏坐著一人,可此人不是當朝大帝。


    而誰能夠在早朝這等莊嚴重要的時刻坐在椅子上?答案隻有一個,整個大秦帝國的人都知道此人。


    少昊神品大將軍。


    自那日傳出他受傷敗戰,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早朝的乾坤宮裏。


    他坐在那,眉眼清淡,眼眸平和,沒有一絲波動,唯獨那雪白的頭發讓人驚歎,比雪還白啊。


    “少昊身體可好。”一番日常要事處理完後,上方傳來大帝威嚴聲音。


    文武百官屏息。


    少昊站起身,一席青色雕獸鎧甲著身,氣勢非凡,他拱手,“謝陛下關心,一切安好。”


    大帝微微頷首。


    “微臣今日有要事稟報,還望陛下準許。”


    大帝沉吟,道。“將軍請說。”


    少昊點點頭,轉首看向文武百官,眼眸平和如常人,沒有以往洞穿天地,殺人無形的冷冽,可以就沒幾人敢與他對視。


    現在眾人都知道,他修為以散,成了普通常人,可偏偏這些百官都不敢,少昊淡淡一笑,沒有因為此事而自豪,而得意。


    以往的榮耀終究是浮雲,過去了就不必貪戀。


    他看著場中,這宮殿中,大批權柄在握的人物,有一大半是他提拔的,而剩下的那些都是他的敵人。


    雖然如今修為盡失,我依舊俯瞰萬物。


    少昊輕歎口氣,掃視全場後,迴頭抱拳道,“微臣身體大不如前,自感難以勝任護國將軍一職,特請陛下批準臣辭去一切職位,讓臣安享後事。”


    嘩~~~


    神品大將軍辭去職位,退隱朝野的消息瞬息傳遍秦城,半天之內傳遍大陸。


    不說人們如何哀怨,如何惋惜,如何興高采烈,如何高歌起舞。


    在秦城往北的一條羊腸小路上,兩個人共乘一馬。


    “你為何不問我為什麽給你喝那酒?”女子的聲音。


    “知道了如何?”男子的聲音。


    “咯咯,還是這種生活愜意。”女子不接話,忽然輕快笑起來。


    男子抱著懷著的人兒,看著遠處,仰頭一嘯,“哈哈,原來我追求的如此簡單。”


    人生幾何,風雲過後,縱馬高歌,攜美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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