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她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十歲出頭的女娃娃,燕清歌連裝都懶得裝了。

    她讓袁烈陸陸續續在外頭布下了許多眼線暗樁,這間宅子是耗費了最多心血的地方。

    夏王既然已經知道了這間宅子是她的東西,自然就能查到至今為止她做了哪些動作,該做的不該做的,都落入了人家的眼中,她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直接攤開來說更為省事。

    玄丙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從來還沒見過誰能如此理直氣壯的跟主子提條件,就連皇帝都不行,明婉郡主是第一個。

    他如實道來:“主子說,竹意於郡主有用便送與郡主。郡主若還有別的要求,可與主子見麵相談。”

    燕清歌思忖了一會兒,點頭道:“嗯,東西在百裏莊,但你們要拿到這個東西還得有我在場。我的要求也就是這個,我要一起去百裏莊,看看我姑母藏的究竟是什麽。”

    玄丙記下地點,便道:“多謝郡主相助,至於郡主同行之事,我會稟報主子的。”

    “有勞。”燕清歌點頭,又道:“你從竹意嘴裏問到了些什麽,都說與我聽吧。與其浪費時間再去問一遍,不如直接撿個現成的。想來我手下的人,怎麽也是比不過你這位刑訊統領的手段的。”

    玄丙有些訝異的對上燕清歌的目光,盈盈淡淡,竟有些讓人望而生畏。

    郡主如何知道他是刑訊統領的?

    神機營甲乙丙丁四個統領各司其職,與其他三人不同,最沒有存在感的就是玄丙這個刑訊統領了。他不常在外露麵,有什麽事也是直接與主子稟報,手下的人也極少。

    郡主一句話就點明了他的身份,從來都隻有神機營摸清楚別人的底細,今兒還是第一朝被別人摸清了底細。玄丙心裏的震撼可想而知。

    但這些情緒並不會顯露出來,玄丙不卑不亢的應下,將問出來的東西一一告知。燕清歌仔細聽了,知道他並未隱藏什麽,便放他離開了。

    玄丙走後,袁烈便把竹意帶了上來。

    她顯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才走了幾步便有些喘了起來。畢竟之前受了重傷,昏迷了整整三個月,能活下來便是萬幸了。

    嚐過死亡的滋味的人都會比較惜命。於是燕清歌道:“我給你一條活路,你替我辦好一件事,如何?”

    竹意猛地抬起頭,眼睛裏透出掩蓋不住的欣喜。她十分清楚自己眼下已經被那個玄

    丙送給了明婉郡主,也隻有明婉郡主能給她一條活路。她什麽都不求,隻要能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便是最大的願望。

    於是竹意把身子低低的伏了下去,十分誠懇的道:“任憑郡主吩咐。”

    ……

    翌日,燕清歌去校場裏與燕駿比試射箭,十箭有九箭中了紅心,卻也比不過自家二哥的十箭全中,與燕駿討教了好一會兒,她才迴安歌院梳洗。

    換上舒適的居家服,燕清歌吃起了白芷新剝的核桃。

    看一看天色,此時竹意應當已經進了藤青院了。

    也不知是怎麽樣一個熱鬧場景。

    這樣想著,燕清歌又塞了一塊核桃進自己嘴裏。

    藤青院內屋,老夫人顫抖的手裏攥著一張薄薄的信紙,正是燕寧親筆的家書。裏麵一字一句都是自己女兒臨終前的囑咐,老夫人又想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場景,哭得肝腸寸斷。

    竹意跪在下頭,也抹起了眼淚:“都是奴婢不好,帶了信出門卻被馬車撞得差點沒了命,大姑娘的這封家書差點就到不了老夫人手裏,都是奴婢的錯。”

    李媽媽和張媽媽兩人立在老夫人身旁,一人勸著老夫人,一人對著竹意道:“哪裏能怪你呢,瞧你的臉色,身子定是沒好全的,你吃了這麽大的苦還記得把信送來,真是難得的一片真心啊。快起來快起來,老夫人不會怪罪你的。”

    這兩個媽媽都是老夫人身邊極得力的,她們都發話了,竹意自然不會推辭,她站起身來,見老夫人哭得差點背過氣去,也連忙勸道:“老夫人莫要太過傷心,大姑娘叮囑過奴婢,無論如何都要勸著老夫人,一切以自個兒的身子為重。老夫人若是哭出個什麽好歹來,奴婢愧對於大姑娘啊。”

    “是啊,老夫人可別再哭了,一切對大姑娘想啊。”張媽媽也緊跟著道。

    把燕寧搬出來勸的效果還是很不錯,老夫人漸漸的收了哭聲,擦去眼角的淚水,總算能看清信紙上寫的內容了。

    “寧兒句句都是為我,就連燕家將來如何都替我打算好了,我卻什麽都沒能為她做啊。”老夫人長歎一句,似乎要將這滿心的苦楚都歎出來。

    “大姑娘一片孝心,奴婢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時何家落難,大姑娘分身乏術,卻絲毫不敢忘了老夫人在燕家處境一樣艱難。這才急急忙忙修書一封,讓奴婢帶出來。”竹意也抹了淚,站在下首說著燕清歌吩咐過的話。

    果然

    ,她這一提就讓老夫人注意到了信上所說的分家之事。

    想起前些日子二房的那般作為,老夫人就如鯁在喉,再加上燕寧信上這麽一提,老夫人便越發難受:“寧兒在何家過得苦,二房是些什麽東西,她看得竟比我這個老太婆還清楚。”

    “大姑娘是好性子的人,但也不是瞎子。大將軍一家都在北疆,不常往來,但每次迴京卻也不曾忘了給大姑娘報平安送年禮,可二老爺就住在京城,也隻在大姑娘剛嫁過去時與何家走動過幾次,後來便不再有什麽聯係了。奴婢鬥膽說一句,若二老爺還記得大姑娘嫁去了何家,便是與何家多走動走動又如何?二老爺那般,隻叫人以為大姑娘不得娘家看重,何家便越發輕賤起大姑娘來……”

    竹意一臉不忿的說著,老夫人臉上的哀傷便漸漸由怒氣所取代。

    張媽媽瞧著老夫人的臉色,打斷了竹意的話:“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再說出來讓老夫人心煩。”

    “無妨。”老夫人擺手,陰沉著臉對竹意道:“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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