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算是燕準去看那幾本兵書,也隻得一知半解,上麵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號,若發現不了其中的規律,是根本看不懂的。

    燕清歌忽然想起,若自己把娘親的兵書整理出來,寫成爹爹和哥哥們也能看懂的文字,說不定上一世與韃子打了整整十幾年的戰爭,能早一步結束。

    如此想著,她便開口打斷了燕準的話:“爹爹,娘親是不是有留兵書下來?”

    燕準一愣,問:“你如何知道的?”

    燕清歌吐了吐舌頭道:“爹爹你別忘了,娘親留下來的書都在我那兒收著,字帖、琴譜、詩集、就連藥方都有,就是沒有兵書。娘親也是將門之女,陪嫁裏總得有幾本兵書在啊。所以我就猜,兵書是被爹爹你收著了。”

    謝氏的嫁妝早在燕清歌五歲時就已分成了三份,交到他們兄妹三人手裏。除開田莊鋪子這些東西,剩下的書畫物件都入了燕清歌的私庫。

    “的確是被我收起來了,隻因你娘親的那幾本兵書上頭寫的東西太重要,卻無人能真正看懂,為了穩妥,還是放在我這裏為好。”

    燕清歌眨了眨眼,拉著燕準的衣袖道:“爹爹把那兵書借我鑽研幾天吧?我那麽聰明,說不定就能看懂了?”

    “胡鬧。”燕準輕斥了一句:“這兵書若是落到敵人手裏,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風。怎麽能說給你就給你?”

    燕清歌撅起了嘴,輕哼了一聲:“爹爹就是不信我聰明,爹爹就把兵書拿出來給我看一看又如何,我不拿走就是。反正就在這書房裏,有爹爹在,旁人還能搶得走?”

    燕準拗不過她,便從暗格裏把兵書拿了出來,發黃的紙頁上並沒有積灰,顯然是燕準經常拿出來看的。

    燕清歌接過兵書,做出目瞪口呆的樣子:“這哪裏是兵書啊?鬼畫符還差不多。”

    “越來越沒規矩了。”燕準抬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這是你娘親手寫的,怎麽能說是鬼畫符!”

    不能怪她,上一世見到這些兵書的時候,燕清歌也是這樣的反應,若非燕準打了包票說這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兵書,她一定會當做鬼畫符燒掉的。

    但最後真正上了戰場,好幾次被逼到絕地,她才狠下心來把這幾本兵書從頭看到尾,即便如此也花了她半個月的時間才發現其中規律。

    燕準見她被敲了一記也沒反應,似乎是沉浸到書裏去了,便不再管她,複坐迴書案前處理起事

    情來。

    如此幾日下來,燕清歌就跟那些兵書卯起了勁兒,用過膳就往燕準的書房裏鑽,跟她說話都聽不見。終於在一日的下晌,聽她跳起來大喊一聲:“我知道了!”

    嚇得燕準手裏的筆一晃,滴下一滴墨來。

    “快快快拿紙筆給我。”燕清歌一把抓過燕準手裏的筆,就著那張被墨染髒了的紙寫了起來。

    燕準在一旁看著她奮筆疾書,沒看兩行便變得嚴肅起來。

    這個小女兒真的看懂了兵書!

    燕清歌聚精會神的寫了整整兩個時辰,終於把幾本兵書都寫了出來。

    待她抬起頭,不止燕準,燕淩和燕駿都到了書房裏,而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大哥二哥怎麽都來了?”她伸手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這些日子在燕準麵前演戲,可把她憋壞了,要死死盯著兵書不放,又寫又畫的,眼睛難受死了。

    燕淩撲哧一聲笑了,上前拉開她揉著眼睛的手,道:“你這一揉,臉上就看不得了。”

    燕清歌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暈開的墨跡,想象了一下此時自己臉上的模樣,連忙捂著眼睛轉過身去,跺腳道:“大哥還笑,還不讓人打水來!”

    見她窘迫,笑聲越發大了起來。

    候在門外的青蘭打了水過來,伺候燕清歌把臉上的墨印洗幹淨,便道:“姑娘還沒用晚膳,餓著了可不行。奴婢是把晚膳拿到這裏來,還是姑娘迴院子裏吃?”

    燕駿大手一揮:“就擺在正廳,我們一起吃。”

    青蘭應聲退下。

    不再是小花貓的燕清歌挺直了腰杆,下巴微揚,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在說“你看我多棒”。

    原本這時候燕淩和燕駿都會好好誇她一頓的,但此時的燕駿卻苦著一張臉,有些糾結的道:“念念你跟大哥都那麽聰明,怎麽隻有我這麽笨呢?大哥博聞強記,念念聰明透頂,就隻有我這個腦袋瓜子跟個榆木似的,也幫不上你們的忙。”

    說著還敲了兩記。

    原來燕駿這是自卑了。

    燕清歌跟燕淩交換了個眼神,隨即上前道:“二哥哪裏就笨了?騎馬射箭、刀槍棍棒,哪一樣不是二哥最厲害?”

    “真的?”聽燕清歌誇他,燕駿眼裏亮了亮。

    燕清歌重重的點頭:“真的,大哥跟二哥都是念念心中的英雄。將來,念念要嫁的人,頭腦要跟大哥不

    相上下,還要能跟二哥打成平手才行。”

    聽到這句話,燕駿立即咧開嘴笑了,他握緊了拳頭道:“那是,武藝比不過我,哪裏能保護念念?”

    見燕駿打起了精神,燕清歌便轉身對著燕淩眨了眨眼,兩兄妹相視一笑。

    所謂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燕淩善於謀劃,燕駿善於衝鋒,而燕準則坐鎮全軍,這樣的布置何嚐不是燕家軍堅不可摧的原因之一。

    二哥其實算不得蠢笨的人,他隻是性子簡單,脾氣急了些,在燕淩和燕清歌這種異於常人的頭腦烘托下,顯得他資質平平罷了。實際上跟旁的世家子弟比起來,燕駿實在當得佼佼者,年過十四便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可算得上是習武的奇才。

    是以燕清歌方才提出來的“頭腦要跟大哥不相上下,還要能跟二哥打成平手”這樣的要求,實在是天方夜譚。她自己隻當玩笑話說了出來,卻不想入了燕準的耳,當真仔細思考了起來。

    把兵書寫出來之後,燕準爺仨便抱著兵書鑽研了起來,而燕清歌也被老夫人拉著又是做衣服又是打首飾的,好一通忙活。雖然燕清歌並沒有打算要在迎春宴上豔壓群芳,但看著老夫人難得興致這麽高,便也隨著她去了。

    很快便到了三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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