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裏出來迴到安歌院,燕清歌又叫來袁烈吩咐他派人去盯著夏王府的動靜。

    “千萬別打草驚蛇,隻需要夏王超過一天沒露麵,立即來迴我。”

    “夏王府由神機營的人守著,固若金湯,隻怕屬下隻能安排人在街頭盯著,再靠近一些便不行了。”袁烈低著頭,語氣裏有些挫敗的樣子。

    燕清歌也是知道神機營的厲害的,點頭強調著:“一切以安全為上,千萬不能被夏王府的人發現。”

    “屬下領命。”

    袁烈退下之後,燕清歌便揉了揉額角。

    這才多久,許多事情就已經變得與上一世完全不一樣了。

    對於這些變化,燕清歌並沒有疲於應付,反而十分歡迎,因為那都是由她而起的,這意味著她正在改變上一世的軌跡,這意味著,燕家或許不會迎來那般慘烈的結局。

    但是今天這件事,顯然就是覺智那個和尚挑起來的事端。

    燕清歌簡直恨得牙癢癢!

    給她批的命不告訴她本人,反倒送去了皇帝桌前,他做得真好啊!

    按照燕清歌原定的計劃,她應該在上完女學之後,嫁到有地位的文臣之家。

    如今文武鬥爭越發明顯,燕家常駐北疆,從中脫離了出來,卻有一枝獨秀的趨向。

    盛極必衰這個道理燕清歌很清楚,若還不趁這個時候在朝中建立起關係網,隻怕將來會成為眾矢之的。

    大哥二哥都是要上戰場的人,必定要選武家有擔當的女子為妻,那麽文臣那邊,隻能由燕清歌去籌謀。

    燕清歌從沒想過這一世還要嫁入皇家,她也不會再奢望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隻要能護好家人,報仇雪恨,她寧願將自己的婚姻當做籌碼來利用。

    誰知道覺智擅作主張,給她惹來這麽大一個麻煩!

    幸好,燕清歌知道,再過幾天便會傳來夏王重病不醒的消息,到那時,皇帝即便想結這門親也是結不成的了。上一世的夏王可是直到趙修齊登基都沒有醒來的。

    可是,即便提前知道了這件事,燕清歌的心也安不下來。

    有覺智在裏頭摻和,讓她覺得事情十分的不可控。

    說不定覺智跟她一樣,都是重生的。那麽他就很有可能會提前幫夏王避開了重病昏迷這一劫。

    若夏王真的沒有重病……

    燕清歌皺

    眉搖頭。

    算了不想了,先派人去盯著夏王府,走一步算一步吧!

    ……

    第二天,燕清歌病了的消息便傳了出去。

    如今她傷勢見好,徐太醫便沒有再出宮替她請脈,所以裝幾天病倒是不用擔心被太醫揭穿。

    聽說她病得很重,又是發熱又是說胡話的,驚動了燕家所有人。

    老夫人派了李媽媽來安歌院探望,這才知道,是燕駿那個口無遮攔的,把夏王和神機營這些年幹過的血腥事件當做稀奇事說給自己妹妹聽,驚得她半夜夢魘,發起了高燒。

    “這孩子也太糙了些,怎麽都不知道憐香惜玉的?清歌丫頭膽子再大也聽不得那些混事啊!”老夫人連連搖頭,派人吩咐大廚房做了好些補品送過去。

    二夫人得了消息,也帶著燕清楣和燕清悅來了安歌院探病。

    這一次安歌院的下人沒有再找許多借口阻攔,而是直接把她們引了進去。

    剛一走進內室,便聞見苦澀的藥味混著安神香,炭火燒得很旺,窗戶隻開了兩道小縫,顯得屋子裏有些昏暗。

    燕清歌窩在榻上,半坐起身,紅柚在旁服侍著她一勺一勺的用藥。小臉蒼白,眼下烏青,還時不時的咳嗽兩聲,瞧著的確是病得不輕的樣子。

    “哎喲,清歌丫頭怎麽病成這樣了?”二夫人露出擔憂的神情快步上前,帶著燕清楣和燕清悅在下頭簡單行了禮。

    如今燕清歌的身份與以往不同,是禦封的明婉郡主,整個燕家隻有老夫人和燕準見了她不必行禮,其餘的人都是免不了這層規矩的。

    不過,二夫人為了顯示親近,並未改稱她為郡主,而是叫著她清歌丫頭。燕清楣和燕清悅也都十分親昵的喚著“三姐姐”問她身體如何。

    燕清歌那帕子擦去嘴邊的藥汁,抿嘴勉強笑了笑,十分虛弱的道:“有勞二嬸嬸、四妹妹、五妹妹記掛,我好些了。”

    “這哪裏叫好些了?快躺下蓋好被子,可別再受涼了。”二夫人皺著眉頭擺出長輩的樣子,又親自扶著燕清歌讓她躺下,還掖了掖被子。

    “二哥哥也真是的,怎麽就能說那些話來嚇唬三姐姐呢?看三姐姐病成這樣,我心裏真是難受得緊。”燕清楣嘟著嘴,一副為她打抱不平的樣子。

    “是嗎?”燕清歌冷不丁的反問了一句,語氣裏透出的冷冽不容忽視。

    燕清楣故作天真的表情

    頓時僵在臉上。

    她挑撥六公主去為難燕清歌的事,本就是事實,燕清楣心虛得很,再加上燕允為了懲罰她,關了半個月的禁閉,更是讓她心有餘悸。

    燕清歌這樣的反應,肯定是已經猜到這件事情在怪她了!

    於是燕清楣換上一副可憐兮兮泫然欲泣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三姐姐還在怪妹妹對不對?”

    燕清歌笑了,眼神溫和得仿佛剛才的冷冽隻是旁人的錯覺,她換上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五妹妹在說什麽?我為什麽要怪你?難不成五妹妹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沒讓我知道嗎?”

    燕清楣眼裏蓄到一半的眼淚頓時縮了迴去,臉色刷的就變得難看起來,笑也不對,不笑也不對。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她給詐了出來,怎麽連這個聰明懂事的小女兒也變得愚鈍了起來?

    二夫人連忙笑道:“你五妹妹向來就把你看得重,她是說,在你迴府之後沒能及時來看你,怕你怪她心裏有愧呢。”

    對於這樣牽強的圓場,燕清歌笑了笑,不置可否。

    氣氛似乎就這樣僵硬了下來,二夫人給燕清悅使了個眼色,接著便見她唯唯諾諾的開口:“三姐姐,你要快些好起來,我和五妹妹會在這裏陪著你的,你別怕。”

    這便是想留在她院子裏了?

    燕清歌心中冷笑,微微蹙起眉頭來道:“那你們陪我說說話,大夫說我這是心病,其實沒有什麽好怕的,但我就是克服不過去。我跟你們說一說,或許我就不會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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