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黑山的背陰處雖還寒氣凜凜,可是緊張的心情作祟,寒冷的威力讓人感覺仿佛已在漸漸衰竭。


    山脊朝陽處的溫暖雪水順著斜穀流過來,融化了硬硬的雪層,衝開山澗溪水的冰麵。那巨大的凍結在岩層上的瀑布也開始活動,流水聲越來越大地響起來,最後成為一股洶湧的奔流,衝到山下流進河裏,那河間的冰層就吭嚓嚓吭嚓嚓碎裂成塊,擁擠著向下流淌去。


    索隆第一次站在這片陰影土地上的邊緣地帶,耳邊聽到戒靈安格瑪巫王的“好熟悉的亡者味道。”這種滋味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斥候帶迴來的消息,在這條河的下遊方向發現了一座鐵鎖橋。


    既沒有拆掉木板,也沒有砍掉鎖鏈。


    “橋沒有被破壞,由此可見,陰影之地並不懼怕任何人的闖入,隱藏在黑暗裏的生物,它們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半日後,呈現在索隆的麵前,有十幾條鎖鏈橫空淩越,襯托著水流湍急的聲音,水氣磅礴中透著一股陰森之感。而由於河麵過寬距離過遠,使他不能通過自己的肉眼觀察對岸半人多高的黑色荒草裏到底隱藏了什麽。橋對麵的森林很多,但樹上沒有一個葉子,而樹枝卻象柔軟了許多,輕輕的在湖邊上,山石旁,擺動著。一抹風從對岸吹過來,到處可以聞到一種潮濕的、發酵似的氣息。


    …………


    當夜幕降臨,天漸漸地黑了,那帶著一圈金環的碩大月亮徐徐地穿過輕煙似得白雲,向上升起。


    就像白晝裏的‘太陽光’一樣,索隆隻能看見氤氳神秘的霧氣簇擁著一個碩大的光團,停靠在天空的正中心。然後,一陣失落。


    “索林,我以領主的名義命令你,率領你的矮人戰士占領橋的對麵,馬上!”


    矮人索林領命的時候,數千名士兵列擺好了隊列,隨時準備跨過鐵索橋。


    從表麵上看來,一切都像是白日裏索隆所公開宣稱的那樣簡單。“陰影之地的魔族都傾巢而出,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它的老巢。”


    “索林,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陰影之地否如傳說的那樣通往另一個世界嗎?也許,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索林突然發現,眼前的索隆與半日前的那個領主比起來,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不管是麵部表情。還是語氣和眼神都有一種很強硬的既視感。


    “那麽我不會錯失這個好機會。”


    索隆很清晰地看見索林的眼睛在眉毛下麵炯炯發光,看上去就像。。就像荊棘叢中的一堆正在燃燒的火焰。


    “矮人勇士們,過河。”


    龍庭矮人不喜歡廢話,所以索林對部下的命令習慣簡潔。


    矮人勇士的十人縱隊是基本單位,鐵索橋的寬度也剛好是容納十個人。


    這條河叫奔騰河,河如其名。


    由於河底崎嶇不平落差過大,導致湍流急下,從河水中激起的水霧,騰空而起,像是從水底冒出的滾滾濃煙。月光的照耀下,沒有雲的變化的陰影浮過的河流,在月光底下現出了它們的巨大不變的輪廓。


    前麵領頭的是矮人隊長,索林的位置靠後,伴隨著鏗鏘有力的步伐,他的肉眼可以覆蓋到對岸的五十米,隨著一聲,“舉盾!”


    三百個矮人立即舉起等身或者過頂的大盾,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


    咻————


    突然從對麵而來的動靜。


    一支羽箭擊中硬物時會發生變形,索林親眼看見它的箭身卸力以後的變形程度,使其重心發生改變快速折斷,最後無力跳彈而下。


    緊接著,有更多的羽箭帶著破風聲,嗖嗖嗖地迎麵而來。


    正如索林所察覺到的一級索隆所判斷的那樣,沒有人可以輕輕鬆鬆進入陰影之地。


    對岸埋伏了許多弓箭手。除此之外,還有不下五百多人的身上臉上全部是黑色紋身的戰士,清一色手持戰斧紛紛從草叢裏站起身,通過吼叫來加強嗜血和勇氣。


    不管怎麽說,他們是人類,矮人沒理由畏懼。


    “矮人,舉盾向前推進。。。在戰爭中,我們每個人都死不足惜,但最可惜的是死在一群‘娘們’的箭下。”


    索林的唿聲立即迎來了隊長的迴應。


    “就算‘娘們’的箭把天空遮住,龍庭矮人也會在敵人的陰影下乘涼。”


    伴隨著一陣狂熱的吼聲,黑紋野蠻人每一根精製的箭鏃,都無法射穿矮人手裏的盾牌。


    來自火燒礦坑灰矮人打造的盾牌,它的防護力,就像索林所看見的那樣,不管何種形狀的箭頭,迎麵飛來,就象樹枝撞在厚鋼板上一樣,紋絲不動連一絲劃痕都不會留下。


    來自灰矮人製造的武器,總歸要高出別人一個檔次。


    “穩住,用力挺住盾牌,隻要矮人團結一致,任何人都奈何不了我們。”


    “嗷嗚、嗷嗚、嗷嗚————”


    用盾牌頂著箭雨大步前進,在索林的激勵下,三百個矮人勇士開始咆哮並跑動起來。


    站在橋的另一麵,幾名陰影之子頭目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


    陰影之子的黑紋部族人數不多,卻像戰神一樣崇尚戰鬥,且戰鬥起來個個狂唿呐喊悍不畏死,在他們看來,砍掉這條鐵索橋是對敵人畏懼的表現。


    鐵索橋下的激流河水長達百餘米寬的洪流,在河底十幾米的落差中翻騰傾湧,聲勢如同十幾頭雙足飛龍在集體怒吼。


    “瓦拉哈!”


    激流河的對岸,龍庭矮人明晃晃的盾牌占據了陰影之子黑紋部族狂戰士漸漸變得血紅的眼眶,盾牌之後那些銀色的戰盔與猩紅的披風,鮮明的顏色就算閉上眼睛也不能抹去分毫。


    就像一頭頭公牛受到紅色的挑釁,當紅色的眸子不斷擴大,狂熱的戰意瘋狂擠進頭腦。陰影之子黑紋狂戰士不能控製地大聲咆哮,幾乎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瓦拉哈!”


    眼看著矮人已經快要通過鐵索橋,隨即有二十多名狂戰士,揮舞著手裏的戰斧,急不可耐地衝撞而來。


    “一邊倒的屠殺,終於要開始了麽?”


    奔騰河的另一邊,兩個陰影之子頭目,和一個陰影之女頭目,張大嘴呆呆地注視著這一幕。


    “這些渺小的半身人就和麽衝過來了,那可是狂戰士。。。當他們狂暴嗜血起來,十個黑鐵十級人類士兵,也不能夠輕鬆戰勝其中一個,更別提從正麵硬碰硬。”


    …………


    槍陣的核心力量是矮人手裏的精鋼長矛。


    而在這些長矛發揮戰力之前,精良的戰盾是阻擋在一群瘋子麵前的堅硬壁壘。


    “盾!”


    隨著索林的口令,所有的長矛都沒有動。第一縱隊的矮人戰士用盾牌頂住了狂戰士的斧頭,第二縱隊、第三縱隊的矮人戰士紛紛用手中的盾牌抵住前方隊列的後背。


    “推!——刺!”


    經過龍庭領主的認真訓練,矮人的戰鬥風格絕不是掄起手中的武器隨便去砍。在索林的一聲令下,第一縱隊的矮人長矛戰士紛紛掀起盾牌,蓄滿力量的長矛,從盾牌之後向前齊刷刷猛刺。


    五六個狂戰士胸前瞬間被鋒利的槍刃砸出血洞,伴隨著矮人戰士抽迴槍刃的動作,飆出一股股黑紅相間的液體。所以說,在團體的較量之間,單人的實力並不十分突出。


    簡單、粗暴、爽快!


    奔騰河另一邊,觀看這一幕的雇傭兵們他們感覺自己的某根腦部神經突然斷了。


    五六個狂戰士的屍體剛剛倒下,第二縱隊第三縱隊的矮人戰士,踩著第一縱隊矮人戰士的肩膀,旋風一樣向前猛撲,使用菱形的隊列穩穩占據了開始飄搖不穩的鐵索橋的中間。


    短暫的戰鬥中,有接二連三的狂戰士被擠下橋去,消失在水霧騰騰的河水中。


    團體之間的默契配合,讓矮人戰士使用了取巧的手段,就快速消滅了二十來個狂戰士。


    “這些野蠻人就是陰影之地的守護者麽?雖然團體戰鬥力很弱,但是他們的力量強悍的。。快要爆表了。”


    在索隆的視網膜中,能通過數據清晰察覺到矮人戰士的體力消耗,凡是與狂戰士正麵交過手的矮人戰士普遍開始乏力。隻因為他們的對手實在太強了。


    一切都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矮人之所以能輕而易舉,隻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團體配合要超越對方。以及還有橋上的空間對槍陣也十分有利。


    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代價,狂戰士果然稍微冷靜下來,他們手持著戰斧放在胸口正中為強大的敵人獻上應有的尊敬。


    對岸的弓箭手停止了放箭,黑紋部族的狂戰士甚至後退了一段距離,為矮人在橋頭讓出了一塊不小的陸地空間。


    二十幾個狂戰士,在不到幾分鍾的時間裏就全部陣亡,這讓陰影之子頭目感到匪夷所思。


    矮人帶給幾個身在暗處的陰影之子視覺感受縱然震撼。


    然而在索隆的眼中,卻完全不是這麽一迴事。


    “現在看來,矮人不但在人數上處於弱勢,一旦到了開闊地上,將要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這些職業都在青銅的野蠻人戰士會像狼群啃食雄獅一樣,一口一口慢慢把矮人完全啃光。”


    這樣的判斷稱得上準確,並且根據索隆的經驗,這種類似斯巴達槍陣的戰法要在有限的地形和空間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戰力。


    “緩慢推進。”


    索林下令繼續前進的同時,他的目光掃過對岸。


    而黑紋部族的狂戰士普遍精赤著上身,可以看清那些畫畫綠綠的刺青從手臂延伸到額頭。


    他們一個個都是通過咆哮和不斷戰來得到快感、激發了身體潛能。最終使他們的力量像一個野獸,並且忘乎所以,在戰鬥的過程中不痛不癢、即便是受傷也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


    到了這種時候,已經到了必須支援索林的時候。


    ——————————————


    “瓦拉哈!”


    脫掉褲子擺弄身體的某部位,在任何人的眼中,這個動作有明顯猥瑣和挑釁的意味。一個渾身黑色刺青的狂戰士站出來挑戰,似乎是這群狂戰士當中的最強者。


    索林他扔下了盾牌,將長槍杵進腳下的泥土,想要上去,但有一道身影比他快了一步。


    戒靈——安格瑪巫王。


    手持魔窯之劍,突然現身。嚇了對麵的狂戰士一條跳。


    而即將上演的單挑決鬥,一度讓場上的氣氛變得凝固。


    當壯碩留著絡腮胡的狂戰士奔跑上前。


    安格瑪巫王的速度極快,狂戰士戰斧揮來的同時,他的身形一閃,就讓對方一個趔趄踏上自己站的位置上,下一秒鍾安格瑪巫王的魔窯之劍就從後方狠狠地砸在這個狂戰士的頭上,頓時砸得血花亂濺。


    一劍,技驚全場。


    不僅讓狂唿呐喊的狂戰士目瞪口呆,還讓陰影之子們齊刷刷眼皮跳了一下。


    一個照麵就殺死了狂戰士中的最強者。暫時不說安格瑪巫王的戰鬥技巧,單單是那種力量和速度就超過了對方一倍不止。


    這完全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


    安格瑪巫王的隨時隱身,有時候根本不能讓狂暴的狂戰士找到目標。而在下一秒他就會失去頭顱。


    在剛開始的時候,狂戰士還能以一對一,然而在死了是個人之後,他們開始十對一的進行對決。


    然而稍後隨著狂戰士一個接一個殞命,幾百個狂戰士躁動不安,當中有人發出一聲戰吼,他們立刻咆哮著全部衝了上來。


    所有的血弓射手都已經渡河,索隆正在等待這一刻。


    狂化的時候,狂戰士全身每一根微細的血管都凸起的像水管一樣鼓脹,導致了他們被箭簇貫穿的喉嚨,和被貫穿的胸膛,鮮紅的血液受到壓力的擠壓廉價地噴射出來。


    沒有穿戴任何防護的野蠻人過於自信,而血弓的威力讓他們付出了最血腥的代價。


    ——————————


    當剩下的不明身份的野蠻人潰逃之後,索隆檢查這些人的屍體。對剛剛的勝利暗唿了一聲“僥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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