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溫嫻的聽力漸漸恢複正常,痛苦的嚎叫不絕於耳,軍官們是首要救治對象。溫嫻這樣的工作人員就被【】幹晾在一旁。

    腿上的疼痛終於傳來,她忍著劇痛坐好,自己查看到底傷在了哪裏。腿上裹滿暗紅的血,大部分已經凝固,隻有幾處還是液態,並不斷往外滲。

    那應該就是傷處了。溫嫻仔細看了看,腿上果然紮進去什麽東西,她隻能認得出木刺,還有兩處隻見傷口,不見異物。

    她的雙腿都有傷,場地內的傷員快被清空時,才有醫生過來,用指尖按了按,問道:“其他地方怎麽樣?頭疼嗎?手臂?後背。”

    溫嫻搖頭:“沒有,就是腿……”

    “有兩枚彈片打進去了,其餘的瓷片和木刺好辦。”醫生叫來護工,說道:“把她抬到房間裏,還有我的手術箱一並拿來。”

    溫嫻沒資格,也用不起麻醉劑,她閉上雙眼等待著酷刑的終結。強烈的疼痛讓她的大腦產生幻覺,剜肉的痛苦蠶食了她最後的堅守,溫嫻嚎叫了一聲,站在床邊的護工立刻把擰好的枕套壓進她的嘴裏。

    你mb啊!

    溫嫻進入狂暴狀態,那毛巾恨不得戳進她喉嚨裏,嘴角也被撕的生疼,她的雙腿被按著動彈不得,隻能用雙臂去反抗強壯的護工。

    “不要亂動!”醫生額頭上暴起青筋,看上去比溫嫻還疼。

    她想盡快從這種衝向四肢百骸的疼痛中逃脫出來,可她越是亂動,越讓這個小小的手術無法進行。

    醫生把手術刀扔在搪瓷托盤裏,發出幾聲清響,他帶著滿手血跡,盡量溫和地撫摸著溫嫻的頭發:“孩子,我需要你信任,就像信任你的父親。”

    “我試試。”

    其實信任無法減輕疼痛,溫嫻所做的承諾也隻是保證自己不亂動,她改變了發泄的方式,於是護工的手臂上多出了一道道白痕。

    “可以了。”醫生和護工通知了一聲,快速帶著護工撤離房間。溫嫻一個人虛弱地躺在床上,她連翻個身的力氣沒有。

    針對這場襲擊的調查立刻啟動,酒店全部封鎖,在沒有命令前不允許外出,黨衛隊和警察們在門邊把守著,幾個人在現場仔細搜索。

    溫嫻作為清醒的當事人,接受了數次盤查,她直到第二天,整個人都是懵的。

    “嫻,你現在還能……唉……”領班雙手扶著門框,她本想問問溫嫻是否能站起來,但

    見她被繃帶纏繞的小腿,把問題改成一聲歎息。

    “疼也就是肉疼,還沒傷到骨頭。”溫嫻坐在床上,問道:“那邊調查的怎麽樣?”

    “全都封鎖了,我們不能打探。不過據說,是幾個年輕人。”

    “這種事不都是年輕人幹的麽。”

    “不,聽說是女大學生,是個秘密組織。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做。”領班甩了甩金色的頭發,說:“如果是真的,那太讓人寒心了。德國白白培養了一群叛國賊。”

    “這隻是……隻是一次抗爭。”不知道為什麽,溫嫻想為這些策劃者說句話。

    “我以為戰爭不會降臨到德國。”

    “戰爭無處不在。”溫嫻想避開這個話題,於是問道:“那有沒有給消息,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從昨天開始一直有人來傳訊,我想睡一會兒都不行。”溫嫻雙手向後支撐著酸痛的後背,她困的閉上眼睛就能睡著,但那些警察卻命令她不準休息,隨時等候審問。

    “小姐,請讓開。”

    就在她們對話間,兩個身著警察製服的男人站在領班身後發號施令。

    領班本能的縮了縮身子退開,那兩名警察走進房間,隨手關上門。

    “我們還有問題需要核實。”

    “當然。”溫嫻強打起精神,結果當場就打起了哈欠。對方並不介意,翻看起了筆記本的記錄。

    “你期間離開過會場嗎?”

    “一次,去拿酒。”

    “什麽酒?”

    “紅酒。”

    “具體些。”

    “……法國波爾多紅酒,窖藏20年,經理讓我去拿的。”

    “你拿酒期間,誰在會場代替你的工作?”

    “經理本人。”

    “這麽重要的場合,難道經理不應該全程親自上酒嗎?”

    “不應該。我是負責人,我專業。”

    溫嫻大三的時候上過《食品與化學》的選修課,而且她小學同學和她在同一所大學,念食品工程專業,溫嫻經常去他們那裏圍觀精釀啤酒,紅酒鑒賞,甜點製作。

    她經常跟著茶酒文化協會會長的小學同學去蹭吃蹭喝,額外學了不少禮儀。

    哈!沒想到吧!

    化學生的勝利。

    負責審問的警察目光略顯複雜,於是放過這個

    話題繼續問道:“有見過可疑的人嗎?”

    “我不懂。”

    “就是麵色緊張,眼神亂看,或者你從沒有見過的陌生人。”旁邊負責記錄的警察開口道。

    “沒有。”溫嫻否認地幹脆利落。

    “見過什麽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嗎?比如皮箱?”

    “沒有。”

    “你沒有參與會場布置嗎?”

    “最開始參與了,我擺好椅子的間距,去拿桌布前離開的。”

    “為什麽離開?”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溫嫻開始厭煩了,她咬牙挺著繼續迴答:“香檳到了,我去查貨。但酒商送錯了香檳,我一直在和他們協商。會場的布置我就沒再參與過。一直到最後,領班讓我可以把酒架推進去,那時我看見還有最後幾個人在擦銀燭台。”

    “都是誰在擦?”

    “我不認識。”溫嫻發現兩名警察立刻警覺起來,她解釋道:“那幾個人都是貴賓區服務的專業管家,我平常沒有機會見到他們。”

    “告訴我那幾個人的名字。”

    “隻知道一個叫瓦爾特……或者瓦爾,另一個稱為波德先生。”

    “那麽……”警察的鉛筆在紙上飛快運動著,他們同時抬起頭,鄭重地說道:“暫時就是這樣了。”

    “我可以睡了嗎?”

    “我們會隨時需要問一些問題。你可以休息了。”

    mmp那不還是不能睡麽。

    溫嫻賭上了氣,往床上一躺,碰枕頭就睡了。

    最後她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她口渴難耐,嘴唇已經粘連在一起,水壺在對麵牆下,她剛做足了心理準備忍痛走過去,房門再一次被人敲響。

    溫嫻還沒說請進,敲門者已經急切地推門而入。她看見那熟悉衣角和身影,以為自己被折磨出幻覺了。

    艾德裏克風塵仆仆地趕來,身上還是軍禮服,手套和帽子都沒來及摘,胸前還掛著幾枚勳章。

    溫嫻對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很感興趣,那都是些啥牌子啊?

    “尼克告訴我你在這裏。我不知道出了這種事。”他氣都沒喘勻,便跑到溫嫻麵前。

    “傷到哪了?讓我檢查一下。”艾德裏克摘下手套,二話不說拉起溫嫻的睡裙向上提,她立刻尷尬到無地自容:“好了,你再往上掀我就要收錢了

    。”

    “隻有小腿嗎?頭呢?頭痛嗎?”

    “沒有沒有……”溫嫻扒拉開艾德裏克檢查她腦袋的手,她不是不知好歹,隻是艾德裏克這個檢查傷勢的動作,跟《動物世界》裏兩隻大猩猩互相抓虱子的姿態一模一樣。

    想到這裏,溫嫻忍不住樂了。

    “你笑什麽!?”艾德裏克皺著眉頭,麵帶怒意。

    他好像生氣了……

    “真沒事……隻是腿。”溫嫻麵對他本來就沒氣勢,這下更慫了。

    “你眼睛怎麽紅成這樣?”

    “從昨天事發到現在隻睡了兩個小時。再說,傷口很疼,我睡不著。”

    “我知道。”

    溫嫻注意到了艾德裏克的眼神,她無法用言語形容那眼神包含的是怎樣的情緒。

    艾德裏克那樣心疼地注視著她,溫嫻心裏一酸,忽然好想哭……

    “他們沒有給你麻醉嗎?”

    “沒有。其實還好,主要是我不能睡,警察還在調查,他們也不讓我睡。”

    “他們……什麽??”艾德裏克從床上站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衝。

    溫嫻就隻能目送了,她能站起來已經是極限,想讓她攔住能在戰場上奔跑下來的艾德裏克,就太為難了。

    誰也沒想到約格爾會站在門外,兩個人在門口撞上,都驚的啞口無言。

    “你迴來不先看看我這個老朋友,倒是跑到這裏了。”

    “你這不活的挺好嗎。”艾德裏克說道:“你負責這個案件?”

    “當然不是,我隻是督察而已。況且,這不是還有她在麽。”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溫嫻。

    “怎麽?立了功沒提拔嗎?”

    “給了兩天假期和二級戰鬥勳章。”

    “之後呢?還要去哪個戰場?”

    “軍事機密。”

    “哼。”約格爾從鼻子裏出氣,他這迴主要還是衝著溫嫻來的:“我最後問一個問題,然後你就可以休息了。”

    “好的。”

    “我看了筆錄,你擺完椅子離開以前,桌布還沒鋪上嗎?”

    “沒有。”她可以肯定。

    “當時留在會場的人你都認識嗎?”

    “大多數都認識,有幾個臨時抽調的不熟之外,其餘的都說上過幾句話。”

    “都是酒店正式員工?”

    “有三個不是,她們是兼職的大學生,比我工作的時間還早。”

    “很好,把名字告訴我。”約格爾越過艾德裏克,給溫嫻遞來一個本子。

    這就相當於赦免書,溫嫻管不起之後的事情了,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約格爾和艾德裏克的說話聲還在門外若隱若現,在她聽來就是十足的催眠曲。

    他們的具體談話聽不清楚,溫嫻隻記得在睡死前聽見約格爾很震驚地罵了一句髒話。

    第二天,酒店依然封鎖,溫嫻乖巧地在房間裏等著領班來幫她換藥,結果等來的是艾德裏克的副官。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

    驚喜不?意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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