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梁邵月在得知太子妃人選是沈寧的時候,頓時變了神色,雙眼都有些氣得發紅。若不是她還記著梁大人在出門赴宴前再三叮囑過她,隻怕她當廳就會與沈寧鬧開。

    皇上宣布了沈寧為太子妃人選,識相的人不是去恭喜皇上和皇後,就是向沈家一行三人道喜去了。大家說著恭賀的話,一時之間氣氛倒也不錯,其樂融融的。

    這明明是件喜事,廳內所有的人不管心中想法如何,麵上都擺著一張笑臉。你一個未嫁閨閣小姐做出這番咬牙切齒的神態,難免會讓人浮想連翹。

    梁邵月偏偏死死盯住沈寧不放,臉色也是難看得很,梁夫人低聲提醒幾次都不見她收斂。隻好在宮宴結束後,也顧不得上和相熟的幾家夫人道別,就匆匆帶著梁邵月離開了。

    迴府之後,梁邵月也沒消停下來。

    她衝迴自己的房裏之後便開始摔打房間裏頭的擺設,她身邊的大丫環流雲、流霜趕忙進去屋子裏頭勸阻,卻被連扇了五六個耳光趕了出來。

    流雲、流霜是梁夫人特地給女兒挑選陪著她長大的兩個大丫環,流雲溫柔、流霜沉穩,這兩個丫環都略通文墨,將來也是會陪同梁邵月出嫁的。因此梁夫人對於她們倆吃穿用度上也很是大方,流雲、流霜在梁府之中也頗有臉麵。

    現在卻被當著一個院子下人的麵,滿麵掌痕地被趕了出來。流霜還尚且穩得住,流雲已經捂著臉頰落下淚來。

    屋子裏還不斷傳來物事碎裂的聲音,但是見著兩個平常在梁邵月跟前很受用的大丫環都挨了打,現在誰還敢進去觸這個黴頭呢。

    流雲性子溫柔,平常對手下幾個年歲尚小的小丫環也是嗬護有加。如今見她捂著臉落淚,有小丫環忙拿著自己衣襟上別著的手帕去沾了涼水送給流雲捂著臉上的傷口。旁邊另外一個小丫環見狀,也趕緊去到水池邊沾濕了自己的手帕遞給了流霜。流雲哭著道謝,流霜隻摸了摸那小丫環的腦袋表示了感謝。

    這時梁夫人匆匆趕來,隻見滿院子的下人都站在院中,女兒不見蹤影但是卻能聽見房中的動靜。

    “流雲、流霜,你們過來。”梁夫人看見流雲、流霜也不在房中勸諫女兒,反而也同一般下人一樣站在房外,一時之間心中難免不約生惱。

    待流雲、流霜二人走到她的近前,她才發現流雲和流霜兩人臉頰上的掌痕,兩頰都有掌痕,還一層層地疊加著,顯然也不是一個巴掌打出來的。

    “夫人,小

    姐迴來後,直接一句話不說就衝進了屋子裏頭。拿著花瓶和擺設就往地上摔,我和流霜怕那些碎片會傷了小姐,就上前勸阻。”流雲雙眼含著淚,帶著泣音說道。“我們才勸了沒兩句,小姐就惱了。”

    “哎,難為你們兩個了。月姐兒這脾氣,看來隻有她爹可以治她了。”看著流雲流霜二人臉色已經開始紅腫的傷口,梁夫人歎了口氣。“算了,你們兩人下去休息去吧。”

    “謝過夫人。”流霜扶著流雲下去了。

    這邊流雲流霜剛剛離開,那邊梁邵月屋子裏的動靜終於停了下來。

    梁夫人身邊的流雨扶著梁夫人走進屋子裏去,隻見到遍地的狼藉,桌子的茶壺、杯盞,架子上的花瓶、擺設,妝台上的胭脂水粉都無一幸免。

    流雨攙著梁夫人小心一一避開地上的碎片,才看見內室之中撲在床上哭泣的梁邵月。

    “月兒,你這又是在鬧什麽?”本來進來是想教訓梁邵月的梁夫人,看著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梁邵月,又不自禁地軟了心腸。“流雲、流霜也挨了你的打,你父親知道你鬧得這般狠,又該說你了。”

    梁邵月隻顧撲在床上的杯子上埋頭哭泣,充耳不聞梁夫人說的話。

    “你出去叫幾個人手腳伶俐的人進來把小姐房間裏收拾收拾。”梁夫人無奈,隻好在床邊上側身坐了下來,小聲吩咐流雨道。“動作輕些,隻把外間那邊碎片、髒汙收拾了去就可以了。”

    流雨點點頭,轉頭便出去了。

    梁邵月又哭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平靜了下來。梁夫人隻安靜地坐在床邊守著她,見她哭聲終於停了下來,才輕舒了一口氣。

    “月兒,你如今十六歲了,是個大姑娘了。”梁夫人俯身湊到梁邵月耳邊。“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愛摔東西,摔完就哭鬧一場。你那個時候才七八歲,現在都多大了,還來這一套?”

    “娘,我實在是心裏難受啊。”梁邵月起身撲進了梁夫人的懷裏,抽噎著說道。“怎麽就是沈寧了呢?她怎麽配得上太子呢?”

    “我也不知道,你怎麽就和寧兒處不來呢。”梁夫人也實屬無奈,自家女兒與沈寧也不知道是上輩子結了什麽深仇大恨,這一世但凡見麵就要鬧得雞飛狗跳的。“寧兒的外祖母是誰你不知道?她的舅母和皇後娘娘是堂姐妹,她會走路就進宮玩耍了。而且她和皇室本來也有血緣在,又出身良好,得了皇上和皇後看重無可厚非。”

    “她若隻

    是嫁得好,我也不會說什麽。可為什麽偏偏她就是太子妃了呢。”梁邵月雙手捂著臉頰又哭了起來。“娘,你還記得嗎?我那日隨你進宮拜見皇後,皇後不是很喜歡我的嗎?我們臨出宮的時候,皇後娘娘不但拉著我的手誇了我,還送了我一柄金簪呢。”

    梁邵月一邊有些激動地扯住了梁夫人的衣袖,一邊將床鋪上掉落的一柄金簪拿在手上遞給梁夫人看。

    梁夫人認出了那柄金簪的確是幾個月前,自己帶著梁邵月進宮拜見皇後時,皇後賜給梁邵月的。可是那段時間,皇後召見了不少官員家眷和宗室親族入宮,這些官夫人和侯爵、伯爵夫人們進宮時都帶上自己正在妙齡的女兒們。皇後是個個都誇讚了,而每個少女在出宮時都得到了皇後贈送的首飾。

    “月兒,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梁夫人被女兒糾纏得也有些起火了,強硬了聲音說道。“娘出宮的事後就和你說過的,不允許你多想皇後的言行,我和你父親都不覺得你適合嫁入皇室。不說別的,隻看看你今天在宮宴上的反應就決定了你適合嫁入皇室。”

    “娘,我見過太子了。他對著我笑了,他分明是對我有意的。”梁邵月看著梁夫人突然變臉,猛地被嚇住了,旋即又再次落下淚來。

    梁夫人被梁邵月這麽一句話驚得從床上站起身來,難道女兒那日入宮時撞見了太子殿下。別的不說,太子從小就很喜歡沈寧這件事,她與和安郡主交情不錯,對這件事卻是十分清楚的。太子也不是好色之人,哪裏會對女兒突然起了心思。

    梁夫人仔細想來,女兒那日因為飲茶時不慎汙了衣裙,曾被皇後身邊的宮女領出去處理衣服,難道就是在那段時間裏女兒撞上了太子。

    梁夫人見過兩三次太子,太子龍章鳳姿,若論相貌、氣度都是在皇上的三子之中都算得最佳的。

    不過梁夫人此時也顧不上這些了,趕緊打消了女兒心中的念頭才是正經事。

    “月兒,娘跟你說實話。這太子妃的位置現在是隻有沈寧坐得上去了。”梁夫人正色說道,十分嚴肅。“你該知道太子側妃名頭再大,也隻是太子侍妾一個好聽些的名頭罷了。就算將來太子登基,你升位到四妃之中或者就算是升為了皇貴妃,你在沈寧麵前始終都要低一頭,知道嗎?她是妻,你是妾!不說你願不願意落到那般境地,我和你父親都不會讓你為人妾侍的!”

    一段話說罷,梁邵月怔楞住了。雙眼失神地看著梁夫人,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水。梁夫人知

    道梁邵月的秉性,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心軟,給她瞧到希望。梁夫人隻能狠狠心轉身離開,派人早就收拾好了外間的流雨早早地退了出去現在正守在門外。

    “流雨,明日開始,我就先調你到小姐院中來。”流雨和流雲、流霜都是同一批進府被梁夫人挑中的丫環,梁夫人將流雲、流霜安排到梁邵月身邊後,流雨就留在她身邊伺候著。流雨樣貌最弱,眼神卻最好,極會看人臉色會辦事。“明日開始小姐不準備再出院子半步,流雲性子有些弱壓不住小姐,你便要和流霜配合好好看住小姐,知道嗎?”

    “知道了,夫人。”

    見梁夫人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梁邵月心涼了下來。她本來以為自己的一番哭鬧,可以鬧得梁夫人心軟,可以讓父母為她籌謀一番。哪怕做不成太子妃,她也願意作為太子側妃入宮。她相信以她的一片傾心相對,總會得到太子的垂憐。

    可是現在,母親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同時和她說明白了她和父親的立場,他們是絕對不允許她在沈寧之下被納入東宮做側妃的。

    還聽見母親在門外說,要把自己看管起來。

    梁邵月呆坐在床榻之上,越發絕望。

    可是她心中突然靈光一現,想起後宮有製度,任何後妃候選人若是在入宮之前容貌受損都會失去入宮的資格。

    梁邵月竟然漸漸平靜了下來,原本緊緊抿著的嘴角也慢慢放鬆了開來。

    是啊,皇上說要在沈寧生辰時才會下旨賜婚。

    如今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她可以仔細圖謀,隻要沈寧壞了容貌,以自己的家世難保不能再爭一爭這太子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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