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昨日我陪著二小姐去了三房。我帶著你準備的補品跟著三太太的丫鬟去了三房的庫房。”青蘊站在和安郡主身後,緩緩說道。“我看了衛府帶來的物品,都是些尋常孕婦可以服用的補品,並沒有不妥。那位衛表小姐在衛府也並不是正經主子,想來插手不了這些事情。”

    “青蘊,你遞個信給你哥哥,讓他抽兩個人替我盯著衛表小姐幾天。”

    青蘊是和安郡主從安泰大長公主府帶來的隨嫁丫環,一家子人都還在安泰大長公主府侍奉。她是和安郡主乳母的幼女,這位乳母也是安泰大長公主從宮裏帶出的人,在大長公主府裏安泰大長公主給她配了人,這一家子人都頗受安泰大長公主看重。她哥哥武藝本領都不錯,如今已經是安泰大長公主侍衛隊的隊長了。

    現在衛表小姐的這件事情尚無定論,和安郡主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此事。但是如果衛表小姐不是被人冤枉的,麝香荷包這招沒成,她必定會再有動作。

    過了七八天,青蘊的哥哥特地過來永寧侯府求見和安郡主。

    “見過郡主。”青蘊的哥哥叫青城,三十出頭,是個黝黑健壯的漢子。這次他前來求見和安郡主,特地換去大長公主府的侍衛服。

    “起來吧。”和安郡主屏退左右,隻留了青蘊在身邊。“你派去的人可是發現什麽了?”

    “是的,郡主。”青城說道。“我派了兩個年紀小的機靈小子,分別守在衛府的前後門。直到三日前才守到衛表小姐出了府,她隻是在正安街的一處胭脂鋪中逗留了一會便迴了府。結果次日她又出了府,再次去了那家胭脂鋪,這一會兒卻逗留了快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匆匆離開的。”

    “連著兩次去同一家胭脂鋪?那家胭脂鋪的底細你們可有探查?”

    “胭脂鋪的底細我手下的人還正在調查,但是和衛表小姐會麵的人,我們卻跟出了名堂。”

    “說。”

    “衛表小姐是和一個丫環模樣的女子前後腳出的胭脂鋪子,我們的人觀察到她們二人在鋪子裏有過交談。之後我的人分出一個人跟著那個女子,直到她進了丹陽郡主府。”

    “什麽?”和安郡主聽到這裏,才驚訝道。“你們可能確定?”

    “雖然是進的後門,但是可以確定,那女子進得的確是丹陽郡主府,而且我的人守了一夜那女子都不曾再出府過。”

    “行了。”和安郡主心中已經有了思量,讓青蘊取了一包銀兩遞

    給青城。“這些銀兩你和你手下那些人分著吧,再替我盯著幾日,有任何異動隨時傳信給青蘊。”

    “是的,郡主。”

    青蘊送了青城出去,和安郡主自己走到窗前坐下。

    外頭春日正好,和安郡主不免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舊事。

    永寧侯府三兄弟中,以最小的沈懷景的容貌最佳。疏眉朗目,雖是文人卻無文人的體弱感。偏偏生得高大俊朗,在京城之中權貴嬌女之間人氣頗高。

    本朝對女子並不苛刻,女子日常入門行走、遊獵都不受拘束。沈懷景最為貪玩,日常除了讀書溫習之外常常在外行走,經常會遇上些行事作風頗為大膽的女子當麵示好追求。其中行事最為張揚的就是這位丹陽郡主。

    丹陽郡主出身恆王府,這位恆王爺是先帝的長子。因著生母地位卑微、自己本人無才無德偏又貪花好色,因此早早就被先帝排除出了儲君的人選中。

    當今皇上上位親政之後,怕這位耳根子軟又纏綿女色的兄長如果放出京中歸去封地,恐生亂子。索性在京都興建了一座奢華的王府,破例將恆王爺留在了京城。

    恆王爺是位閑散王爺,身上也沒有什麽正經的差事。便整日裏不是在招了一群權貴紈絝在府中飲宴,就是在各家花樓之間輾轉。家裏美妾、歌女成群,庶子庶女成群得降生。恆王妃家世不顯,也管不動恆王爺,隻安心在自己院子裏教養自己嫡出的二子。

    這位丹陽郡主的母親,便是一位在恆王爺後院之中獨占寵愛數十年的美妾。美妾雖極受恆王爺寵愛,膝下卻隻有丹陽郡主一女。因著愛屋及烏,丹陽郡主在恆王爺的眼中比王妃嫡出二子還要受重視。不過這美妾福薄,在丹陽郡主三歲那年染病離世,在臨終前美妾掙紮地再次精心妝扮,美麗嬌弱地倚在恆王爺懷裏,求恆王爺將庶出的丹陽郡主記在恆王妃膝下,旋即離世。

    恆王爺便親自入宮跪求當今皇上,希望皇上可以下令讓宗令司將庶出女記作王妃嫡出。皇上想著不過是個郡主,看著恆王爺這些年雖然花天酒地,但是在某些必要時刻還是沒有扯到自己的後腿,便同意了這件事。讓本是妾侍庶出沒有封號的丹陽郡主,有了封號和地位。

    丹陽郡主肖母,生得一副玲瓏心肝,在恆王爺跟前幾近伶俐可愛,所以即使生母早逝,她仍舊是恆王府中最受恆王爺看重的孩子。

    再說迴沈懷景,那一年他剛剛中了舉人,便有不少人家向永寧侯府提及了締結婚姻之事。再

    三年後,他高中探花,一時之間更是風光無量。恆王爺連著幾日專逮著下朝的永寧侯爺和二爺沈懷源喝酒,想要促成丹陽郡主和沈懷景的親事。他們二人隻能連連推脫,說幼弟婚事家中長輩已有定奪。

    這時候,賀氏經常借機讓沈懷景跟著自己出門,尋找了幾戶人家讓他相看。丹陽郡主常常出麵攪局混鬧,引著旁人家紛紛退讓,再不敢上門。賀氏雖然惱怒,可是丹陽郡主畢竟是宗室女,她再不滿也不好發作,最後隻好請出了二兒媳和安郡主出麵。

    和安郡主的母親安泰大長公主是先帝的同母妹,安泰大長公主歲數雖然和恆王爺歲數相差無幾,輩份上卻是高了一個台階。於是雖然和安郡主和丹陽郡主同等級,但是丹陽郡主還要喊和安郡主一聲表姑母。

    和安郡主親自出麵斥責,這才讓著丹陽郡主安份了一段時日。

    而正在這段時日裏,沈懷景相中了衛氏,賀氏在親眼見了衛夫人和衛氏之後也同意了這樁婚事。沈懷景便和衛氏成了婚,出京為官去了。

    這時的丹陽郡主已是無力迴天了,不到半年後,由皇後親自賜婚嫁了人。

    之後多年也是相安無事。

    如今和安郡主得知衛表小姐竟與這位丹陽郡主有這等交集後,也不免有些頭疼。

    要知道前兩年,丹陽郡主的丈夫忽然急病死去。丹陽郡主喪夫守了寡,可這個時候恆王府已經是她嫡兄主事了,她也知道自己不得嫡母和嫡兄喜愛,就主動去了丹陽郡主府居住。

    和安郡主也知道她這兩年行事頗為放縱,常有一些不好的傳聞傳出來。

    沈懷景離京十年不歸,和安郡主也想著這件陳年舊事是應該淡了。

    可是如今丹陽郡主和意圖謀害衛氏的衛表小姐有了來往,難免會讓人有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郡主。”青蘊從外麵迴來了,走到了和安郡主跟前。

    “哎,我有些頭疼。”和安郡主揉了揉眉心。“青蘊來替我揉揉頭。”

    “是,郡主。”青蘊便來到和安郡主身後。“郡主不將這事情告訴旁人嗎?”

    “丹陽畢竟是血統親近的宗室女,沒有證據貿然將她牽連進來,恐怕永寧侯府會得不到什麽好。”和安郡主頭疼不已。“最好的想法,就是撬開衛表小姐的嘴來。她甘願冒著風險謀害一位素未謀麵的表姐,必定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丹陽的手上。”

    這段時日,沈寧倒是經常得往

    三房跑。衛氏在三房裏有一間自己的書房,裏麵收藏著這十年間她和沈懷景搜羅到上百本遊記。

    沈寧前世今生都未曾踏出京城半步,第一次聽見衛氏給沈令鈺朗讀一本遊記就聽入了迷。衛氏聲音婉轉,讀書時飽含自己的感情,讓人即使隻是聽著都仿佛能夠身臨其境一般。沈寧是聽上了癮,就總是奔著三房跑。

    衛氏若是精神好,就為她和沈令鈺讀上一兩個時辰。若是衛氏精神不濟,沈寧就帶著沈令鈺出去自己玩耍。如意通常進了三房的院子,便乖乖守在院子裏,等著沈寧出來。

    這日,衛氏精神不錯。前幾日的那本遊記已經說完了,她又尋了一本滇地的遊記來。沈寧和沈令鈺一人一個小板凳,坐在榻前聚精會神地聽著。

    在衛氏的口中,滇地民風兇蠻,當地的官員說話通常還沒有幾個大部落的首領分量重。大半的土地乃是沼澤不能耕種,瘴氣橫生。但是有幾處地方,美景不似在人間。人在期間流轉之時,常遇蝴蝶飛舞,飄渺霧氣宛若仙境。

    “今天的份說完啦。”衛氏起身合上手裏的書,摸摸沈寧和沈令鈺的小腦袋。“鈺哥兒答應我的百個描紅該去寫了。”

    “我常聽見你身邊如意的種種事跡,今天讓我見見吧。”看著沈令鈺乖乖跟著乳母出去了,衛氏拉過沈寧的手。

    “可是我娘說如意淘氣會衝撞著三叔母。”沈寧說道。

    “不礙事,你領著我遠遠看看就行。”衛氏笑道,站起身來,拉著沈寧走到了房門口。

    如意倒也懂事,看著挺著大肚子的衛氏,隻離著很遠的距離打轉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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