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夜問:“你看我漂亮嗎?”


    林子楓眼觀鼻,鼻觀心:“漂亮。”


    夏小夜苦笑,說:“很多人都說我像我媽,身材高挑,漂亮,比例迷人。很多人還說我爸一個做警察的,根本配不上我媽。爸爸每天早出晚歸,有任務的時候甚至不分晝夜,好幾天不在家。我很小的時候,他們離婚了。撫養權在媽媽那。她帶著我嫁入豪門,一個比她大十六歲的老男人。”


    林子楓聽得很心酸,可更多的是尷尬,果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夏小夜繼續說:“愛情需要麵包。第一個跟我這句話的人是我媽。可是時間不長,老男人就有了新歡。沒有愛情,她也舍不掉麵包。老男人三妻四妾,她就整天濃妝豔抹出入酒吧夜場。那天因為一件忍了很久的事和她吵的很兇,我跟爸爸打電話,他匆匆一句執行任務迴頭打給你就掛斷了。就是那天,我跑去的學校。”


    林子楓說:“沒想到背後有這麽多心酸的故事。那天給你衣服,其實隻是單純的看你可憐。如果是別人,我也會給的。”


    夏小夜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眼睛裏有了光彩,說:“你其實是記得的。”


    林子楓一怔,說漏了嘴,於是不再迴答。


    夏小夜眼神中有了精氣神,看著林子楓笑了起來,說:“林子楓,高考前我幫你補習,就當還那次借我衣服的人情吧。”


    林子楓有錯愕,反複的看了看夏小夜,說:“有這樣還人情?”


    夏小夜吐了吐舌頭,開玩笑:“我原本倒是打算以身相許來著,可眼瞅著你也不收啊。”


    林子楓尷尬的笑了笑,孩子的臉,女人的心思,都一樣讓人捉摸不透,這讓林子楓很不適應。


    夏小夜深吸一口氣,似乎終於從某一處陰霾無光的城堡裏走出來,徹底解脫。又似乎下定了決心走進這城堡,永遠沉淪。


    她站起來,率先朝著林子楓房子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放心吧,說到做到。人情還清,兩不相欠,像你說的那樣,挺好。”


    夏小夜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不再有半點兒女情長。


    把林子楓完全當成了朋友,落落大方,兩個人都自在。


    進房間先換了衣服,夏小夜的外套淋濕了,穿上林子楓的衣服。


    講了一個時的數學題,林子楓做練習題,夏小夜坐在床邊自己學習。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躺在了床上。


    不是那種女主人的霸占,睡的很生分,隻占一個床尾,蜷縮著身子,姿勢極其小心,把自己護在其中,仿佛全世界都不安全。


    她閉上眼睛,卻沒有睡著。


    她忽然開口,如同囈語,說“林子楓,今天不要學通宵了。一兩天可以,時間長了會累壞身子的。”


    林子楓一刹那間全身僵住了,眉頭凝成疙瘩,艱難的轉過身,望著背對著他的女孩,背影孤單,瘦弱可憐。


    他問:“什麽?”


    夏小夜縮了縮身子,然後說道:“我見你早上六點零三分才關的燈。”


    林子楓問:“你昨晚上沒走,在外麵一夜?”


    夏小夜轉身,哈哈笑著:“我找了兩個私家偵探調查你,怕了吧?”


    林子楓盯著她,就那麽盯著,不說話。


    夏小夜慢慢不笑了,慢慢低下頭,仿佛犯了錯的孩子,小聲說:“昨晚上我媽不在家,我不敢迴去。”


    林子楓問:“你怕什麽?”


    夏小夜越加委屈,說:“那老男人昨天迴來了。”


    那老男人昨天迴來了,夏小夜的母親昨晚上恰好不在,所以夏小夜不敢迴家。


    這幾句話有很關鍵的問題,輕而易舉就能看出來。


    花心好色的老男人娶了別人的老婆,別人的老婆帶來一個女兒。


    日子一天天過去,女孩出落的越發標致,老男人躲在暗中,一邊垂涎,一邊搓著自己的魔爪準備下手。


    在這個親生父親都能糟蹋女兒的年代,人性是如此的經不起審判。


    林子楓心裏有愧疚,是因為夏小夜這份感情。


    有感動,是因為這女孩在外麵待了一夜。


    更多的是可憐。


    他看著夏小夜蒼白的臉,心裏一痛,說:“夏小夜,以後沒地方去的時候,來我這。”


    夏小夜擦了擦眼睛,笑看著林子楓說:“切,孤男寡女,你想毀了本姑娘清白,想得美。”


    林子楓很認真的問:“你願意做我朋友嗎?”


    夏小夜打趣問道:“確定沒少個女字?”


    林子楓盯著她目光灼灼,說:“隻做朋友。”


    夏小夜不敢和他對視,讓步:“好吧好吧……勉強答應你做朋友吧。”


    林子楓點了點頭,來到窗前,眺望著一個方向。


    夏小夜不知道,那個方向,有一座孤墳,埋葬著林子楓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那便是他的父母。


    他喃喃自語,語氣卻莊重無比。


    他說:“媽,我有朋友了。不是狐朋狗友,真正的朋友,第一個朋友。”


    那座孤城,天空之城,城門是一塊巨大的斷龍石,豁然間大開,又轟然間落下,進來了一個女生。


    這女生的名字叫夏小夜。


    夏小夜不知道這個飽經悲慘,短短幾天已經能從臉上看到滄桑的大男生為什麽說朋友兩個字時如此莊重。


    夏小夜也不清楚,她成不了這個男生心中的唯一,卻在很短的時間裏,一座孤城裏,天空之城裏,隻有她一個人伴著他開心,陪著他難過……


    夏小夜今天待到很晚,將近十點才離開。


    沒讓林子楓送。


    林子楓卻執意送到路口,攔下一輛車,幫她付了車費,看著她離開。


    林子楓迴到房間,拿起書。


    從這一刻起,針對張強的計劃,已經在心底完全成熟。


    第二天是周五,下午放學林子楓對夏小夜說自己有事,沒法補習了。


    夏小夜問他,是不是去追蘇漫琪?


    林子楓盯著她半響,微笑著點頭。


    夏小夜沒有失落傷心,至少沒表現出來,甚至還為他揮舞著拳頭,喊了聲加油。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一雙美目迷離著。


    林子楓沒去追蘇漫琪,而是打的來到南城的浪漫之約酒店。


    浪漫之約酒店規格不算差,位置卻挺偏,平時沒多少客人。


    門可羅雀的情況下,客人照麵碰見熟人的概率就小了。


    這種地方,適合地下情。


    不過林子楓可沒心思搞地下情。


    他掐著時間趕到這裏,就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情。


    而這件事情,是他趕走張強計劃中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


    林子楓躲在街對麵的報刊亭旁邊,一動不動,如同蟄伏在暗中的豹子,冷靜的盯著獵物。


    來了,施尋梅來了。


    施尋梅是音樂老師。


    身上沒看出藝術範,嫵媚倒是不缺。


    常年化著精致的妝,黑色職業套裙,胸脯把白色襯衣撐的很鼓。裏麵是黑色褲襪,褲襪看起來質量不是太好,很容易撕破的樣子……


    這位很有姿色,性感迷人的音樂老師是不少學生yy的對象。她也是張強的班主任。


    林子楓沒少聽張強說他們班主任今天又穿什麽什麽露胸露腿的衣服了,張強說的時候眼睛冒著光。


    可林子楓知道,這位風騷的女教師是校長的情人。


    酒是個好東西,因為很多人喝醉後就能摘掉麵具,露出道貌岸然下最齷齪卑鄙的一麵,讓人看得真切。


    而就在不久前,因為學校圖書館的事情,校長和林雄飛喝酒,酩酊大醉,用筷子敲著碗說了很多胡話。


    其中一句就是他睡了施尋梅三年,每個周五放學後,在浪漫之約酒店包房,都會盡情瘋狂。


    當時,林子楓就在旁邊。


    施尋梅下了車,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過了一會,發現周圍沒有人,然後才進了酒店。


    見到施尋梅進入酒店,林子楓並沒有馬上就跟著進去,而是在外麵繼續等著,因為他還要等一個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那就是校長。


    依舊安靜的等著,十幾分鍾後,一輛現代緩緩而至,車上下來了校長李江。


    門口還有停車位。


    不過李江卻鬼鬼祟祟的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


    李江停好車之後,便進入了酒店,而林子楓也在後麵慢悠悠的跟著,沒有跟太緊,怕引起兩人的注意。不過在視線裏卻可以看見校長兩個人的動作,隻是他們的交談聽不清楚而已。


    進了酒店,站在電梯門口,看著電梯從負一樓升到三樓,然後停下。


    林子楓摁了另一部電梯,上了三樓,出來後,恰好看到李江進了最盡頭的房間。


    站在房間門口,林子楓掐著表計算時間。


    房門隔音並不好,麵傳出李江猴急的聲音,也傳出施尋梅撒嬌聲音,說先澡。


    接下來便出迷迷糊糊的聲音,想來應該是在洗澡了!


    五分鍾後。


    房間裏傳來男女興奮的聲音,林子楓便悄悄地離開,不過在走的時候,記下了李江兩人所在的房間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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