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楓疑惑的看著夏小夜說:“就是那天紙條傳迴去,被你攔下撕了,然後罵我安心追蘇漫琪,不要禍害本班女生的那次?”


    夏小夜說:“她給你寫的什麽?”


    林子楓反問道:“你沒看?”


    夏小夜看了,劉雨言辭膽大曖昧,約林子楓晚上放學後在足球場旁邊的樹林見麵。


    夏小夜又問:“那你迴了什麽?”


    林子楓說:“你也肯定看了。”


    夏小夜抿了抿嘴,忽然間有一些傷感。


    她的確看了,林子楓隻迴了一句話:“不好意思,我家漫琪會不高興的。”


    夏小夜心裏非常的失落,問:“追了三年,不累嗎?”


    林子楓說:“真喜歡,就不會累。”


    夏小夜說:“還會堅持下去?”


    林子楓笑了笑:“真喜歡,就會堅持。”


    夏小夜說:“天太晚了,我該迴去了。”


    林子楓說:“好,我送你。”


    夏小夜站起身,背上書包,沒等林子楓換雙鞋子,就關上門獨自離開。


    林子楓沒送她,重新坐迴椅子上,他能看出夏小夜的心思,可他沒辦法安慰或者承諾半句。


    十多天來嚐盡了人情的冷淡,遇到夏小夜讓他覺得很溫暖。但他不得不固步自封把自己的感情壓抑藏在心底,唯恐一丁點的出格表現讓這姑娘徹底陷入,無法自拔。


    愛,要徹底。


    不愛,也要徹底。


    林子楓明白一段初戀對人的影響有多大。


    那種愛,愛對了,是愛情。


    愛錯了,就是一生啊。


    他從林家大少落魄成住在破屋裏,就是一個食不果腹的窮光蛋,補償不了夏小夜,所以也不能毀了夏小夜。


    合上數學題集,上一支煙,把房間裏所有的燈都關上,讓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碾壓著自己。


    看著明滅變換的煙頭,獨自品嚐著悲痛過後的沉重。


    煙是一個好東西,在孤獨的時候,它能夠陪伴你,陪著你孤獨與寂寞。


    他告誡自己,說“林子楓啊,你要把所有東西都放下,你要考進省城陪著那位午夜會被夢驚醒,會淚流滿麵的可憐姐姐,你要從真信投資任其天手裏拿迴所有屬於父母的東西。”


    一支煙抽完,又點燃了一支煙,半個小時後,重新打開燈,林子楓背誦著夏小夜幫他標記的曆史知識。


    短信鈴聲突然響起,拿過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打開。


    是夏小夜發來的短信。


    “我看你關燈,以為你睡了呢。”


    林子楓迴複:“你還在樓下?”


    夏小夜迴道:“看你亮燈,我就離開了。”


    林子楓拉開窗簾一角,站在暗處往外看,灰暗的路燈下,一個長腿清純姑娘緊緊攥著手機在涼風中瑟瑟落寞。


    林子楓不知道一個女孩等一個男孩,是不是和自己等待蘇漫琪一樣會忐忑,會胡思亂想,會傷感,會心情複雜……


    可他能如何?


    下去給夏小夜一個溫暖的擁抱?或者牽著夏小夜被夜風吹涼的手漫步在大街巷?


    那些他都做不到,或許是不敢做,有一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隻會剩下悲傷!


    良久,他迴複道:“路上小心。”


    夏小夜:“明天我不來了。”


    夏小夜發出這句話的時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她想看的是林子楓拒絕,深情的挽留她,可林子楓隻發了一個字。


    林子楓看著剛剛發來的那條短信,過了好一會,才迴複:“好。”


    夏小夜說:“以後我都不來了。”


    林子楓愣了一下,然後迴複道:“好,謝謝這兩天你幫忙。”


    夏小夜捂著嘴跑開消失在轉角,眼淚控不住的留了下來。


    付出了這麽多,原來還是打不開他的心。原來付出也不一定有收獲的!


    窗簾後的林子楓又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喉嚨火辣辣的痛,不過心裏卻更痛。


    迴到簡陋的書桌旁,拿出發了一年依舊嶄新的數學書,在扉頁上寫下夏小夜兩個字。工工整整,落筆很重,寫在紙上,放在心裏。


    林子楓要自己在很多年後依舊記住,在自己最落寞孤單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叫夏小夜。


    他給林可馨發了個短信。


    “姐,我認識了一個女生。”


    林可馨說:“漂亮嗎?”


    林子楓沒有猶豫,夏小夜的確漂亮,說:“漂亮。”


    林可馨說:“比老姐還漂亮?”


    林子楓嘴角上挑,浮現出一絲微笑,說:“這才像原來的老姐,一樣的自戀,一樣的可以不溫馨!”


    林可馨說:“少繞圈子,趕緊迴答。”


    林子楓說:“誰能和貌美可馨,傾國傾城的老姐比啊。”


    林可馨說:“這還差不多。喜歡就在一起唄。”


    林子楓說:“不喜歡。”


    林可馨說:“不喜歡就不要招惹人家。真要是無聊,去糟蹋你憶秋姐去。你知道她號碼。”


    林子楓看著這條短信,翻了翻白眼,迴複:“她不糟蹋我就萬謝了。姐,你忍心把你弟弟送入虎口?”


    林可馨說:“那倒也是,所以還是趕緊來我的地盤吧,姐姐保護你。”


    和林可馨發了一會短信,心漸漸的安靜下來。


    心情好了很多,動力和幹勁也足了,收拾好心情,用冷水洗了把臉,直接學到早上六點。


    睡了兩個時,外麵隨便吃了點東西,進了學校。


    他沒再給夏小夜買早餐,因為他不想再讓夏小夜對他有一點誤會。


    夏小夜已經在班級中,埋頭學習,從林子楓進來到坐在位置上,一次都沒迴頭看他。既然林子楓不愛,那麽就應該放下,以免自己傷的更深。


    林子楓樂得清淨。


    可是還沒清淨幾分鍾,微信上來了消息。


    微信號叫“刁蠻的葉子”,蘇漫琪的閨蜜葉倩。


    葉倩發來信息,說:“林子楓,你出來,我找你有事。”


    林子楓迴複:“沒時間,我在學習。”


    葉倩說:“你出不出來?”


    林子楓就不理她了,跟刁蠻的葉小姐交流,完全就是浪費時間和精力,有這些時間還不如繼續學習。


    可是緊接著,班級門口冒出來一個姑娘,恰著腰站在那,沒一緊張扭捏,彪悍刁蠻的不行,大聲喊道:“林子楓,給本大小姐滾出來。”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往後看,落在林子楓身上。


    連夏小夜都迴頭看著他。


    林子楓想不到她就在外麵,更加想不到她竟然敢如此潑辣。


    眼瞅著再不出去,恐怕葉倩連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話都可能出來,林子楓連忙走出去。


    葉倩一把抓住林子楓,好像害怕他跑了一樣。


    跟著葉倩來到樓梯口,葉倩開門見山問道:“你和你們班夏小夜怎麽迴事?”


    林子楓麵無表情,可眼神中還是有一絲愧疚:“普通朋友,沒怎麽迴事。”


    葉倩撇著嘴,明顯是不相信:“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前幾天鐵道口會幫你那樣出頭?”


    林子楓想起了那天蘇漫琪離開的時候四目相對看到的冷淡,心裏有不舒服,語氣不善:“不如我幫你喊來夏小夜,你親口問問她。”


    葉倩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問:“你怪漫琪?”


    林子楓靠在扶梯上,望著走廊文化牆上貼的畫。


    畫的是鐵棒磨成針的故事,無非就是教育大家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道理。


    林子楓自嘲的笑了笑,說:“原來的林子楓,要風得風,求雨有雨,錦衣玉食,有個有錢老子,學校裏風光無限。我意氣風發,覺得我就是我們豪城。我以為無論什麽東西,隻有努力爭取,都可以得到。所以從不自控,不斷給對方困擾。每一次被拒絕,我都會想,或許是我做的不夠好,或許我再努力一下,漫琪就會喜歡我。現在我忽然間覺得,其實這些想法很不對。或許我努力的夠多了,太多了,多的讓漫琪已經厭煩了,膩了,厭倦了……”


    葉倩瞪著一雙美目,仿佛不認識他一樣瞅著,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等等,你確定你是林子楓?”


    林子楓平靜的望著她。


    葉倩感慨道:“哎呀,原來怎麽就沒發現跟在漫琪後麵屁顛屁顛的富二代竟然這麽多愁善感,有文藝範呢。”


    林子楓不想接著剛才的話了,問:“你找我什麽事?”


    葉倩說:“其實漫琪喜歡你。”


    林子楓心神悸動,再看那副鐵棒磨成針的圖畫時,怎麽看都覺得是至理名言。


    三年的癡情守到今天終於撥開迷霧見青天,可隨後就冷靜下來,因為愛情,來的不是時間。


    年少癡情的林子楓還沒被世俗教會“日後再說”的另一層意思,心裏保留著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美好念想和責任。


    他恍然間想起一句話,我遺憾的不是錯過最好的人,而是遇見最好的人,卻已經不是最好的自己。


    記不清這句話從哪裏看到的,什麽時候看到的,當初看見這句話的時候一笑而過,而如今卻痛徹心扉。


    林子楓沒經濟能力給蘇漫琪一個不需要奮鬥的明天,甚至連婚禮上的婚紗可能都要租賃別人穿過無數次的。


    林子楓無法容忍這一點,也更加不願意是這樣去愛蘇漫琪。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沒精力去經營這份愛情。


    他笑了笑,笑容裏有柳暗花明,峰迴路轉的欣喜,也有無奈,淡淡道:“真好。”


    葉倩說:“那天,如果夏小夜不出現,為你出頭的就是漫琪。你也別怪她,和她接觸幾年,咱倆都了解她。驕傲!太驕傲了!放不下一身段,眼裏也揉不進半粒沙子,對自己要求盡善盡美,對愛情一樣如此。她不可能主動找你的。可是眼瞅著我最好的姐妹,和我看著最順眼的追求者沒法在一起,說實話我挺遺憾的。所以,我來給你透露個秘密。”


    林子楓趕快問:“什麽秘密?”


    葉倩湊過來腦袋,壓低聲音,說:“漫琪說,如果想讓她答應你,你就要再追她一次。我給你出個主意,距離高考不還有一百多天嗎?你每天給她買一份早餐。她就會答應。說不定她心一軟,你送個三五天她就答應了呢。”


    林子楓疑惑的問:“漫琪說的?”對於這個刁蠻的葉大小姐說的話,有一點不相信。


    葉倩有一點尷尬,然後狠狠點頭道:“對!就是漫琪親口說的。你給她送一百天早餐,她如果不答應你。本大小姐賠你一份感情。”


    林子楓哦了一聲,沒有多說。


    葉倩錯愕,在林子楓臉上並沒有看見驚喜的表情,於是問:“你什麽意思?”


    送一百天早餐,換一份最純最真不摻任何雜質的愛情。


    而林子楓過去三年沒少做這些事,按理說這樣的要求林子楓絕對求之不得。


    葉倩沒有聽到林子楓迴答,又問:“你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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