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籬這次倒是沒有叫出土地,連法力都沒用,親力親為的給舒墨燒好水,找了個大大的木桶,一點點搬進了舒墨的房裏,給他做沐浴準備。

    待所有準備都做好,胡籬才意識到舒墨這小破屋四麵漏風,趕緊施了法讓整個屋子都暖了起來,胡籬感受到暖意,滿意地點點頭。

    她走到石炕邊,將舒墨的小被子掀開,卻忘了舒墨隻著裏衣,兩人頓時麵麵相覷瞬間紅了臉。胡籬輕咳一聲緩解自己的尷尬,輕輕將舒墨扶起,帶他來到大木桶的小板凳前,將小木盆和棉布通通準備好,又把新的衣衫放到一邊,這才囑咐道:“你的傷還未好,千萬不要沾水,我出去等你,有事情叫我。”

    舒墨低著頭不說話,耳朵都紅的要滴出了血,他聽話的點點頭,摸摸手肘處,隻覺胡籬碰過的地方隱隱發燙。

    胡籬快速走出了小屋,外麵的涼意驚得她一抖,奈何怎麽也散不去身上的燥熱之感,她用手使勁兒的扇風,裝模作樣道:“唿~這小屋還挺熱,以後連地龍都省了。”

    舒墨保持的低頭的姿勢一動不動,良久都未聽見動靜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環顧四周發現果真沒了胡籬的影子。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結果忘了自己的臉還腫著,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氣:“哎喲,真蠢。”

    輕輕將裏衣一點點褪下,露出被紗布裹得嚴實的上半身和光溜溜的下半身,舒墨不由麵紅耳赤的想:阿籬應該隻看過我的上半身吧。

    從木桶中取出一小盆熱水,舒墨直接坐在小板凳上,將棉布沾濕,趁熱開始擦拭自己的身體,沒過一會兒,身上便發了汗,舒墨疑惑道:“咦?今晚好暖和~這樣都不會冷。”

    舒墨隻覺渾身暖乎乎的,本以為自己破洞的小屋會很涼,都做好了洗漱時冷到發抖的心裏準備,沒想到居然有發汗的趨勢。舒墨幾天未沐浴,渾身難受至極,雖用熱水擦拭了一遍,卻還是有一陣陣的黏膩感。

    他突然想起自己藏在梁上的那一點點皂角,那還是管家見自己實在可憐,偷偷塞給自己的,千叮萬囑千萬不要被發現,就被自己放在桌子上方,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舒墨向屋外探頭,遠遠看見胡籬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院內,便放心大膽的光溜溜的跑到桌子上,踮著腳伸手夠皂角。

    胡籬耳朵靈敏的很,站在院內都能聽見舒墨攪動熱水的聲音,嘩啦啦的勾得她心癢癢。耳聽著舒墨光著腳丫吧唧吧唧的在屋內跑,心裏雖是好奇,卻也不敢轉過頭去,說

    到底胡籬還是個……孩子,有些東西也是第一次接觸。

    “啊!”那桌子早就失了修,舒墨在上麵蹦了兩蹦好不容易抓到了皂角,桌子卻一個沒承受住,直接散了架。腳底一踏空,舒墨害怕的尖叫起來,心下一陣絕望,完了完了,又要摔跤了。

    胡籬在聽見他的叫聲的那一刻,心裏使勁兒抖動一下,想也沒想,瞬間轉身快速跑到屋內,將快要摔在地上的舒墨攔腰抱起。見舒墨沒有手上,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及時趕到,要不然饅頭的傷又要加重了。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洗個澡怎麽還上桌子了!”胡籬隻覺又驚又怕,語氣下意識的嚴肅許多,眉頭也皺了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怕。

    舒墨卻毫不在意,隻覺胡籬冰涼涼的手貼在自己的後背和腿彎處,異常明顯,明明是涼的,卻火辣辣的燒著。

    胡籬見舒墨臉色越來越紅,小嘴一張一合的也不出聲,疑惑道:“饅頭?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嚇到了?”

    一連串的發問將舒墨的思緒扯了迴來,他搖了搖頭,將目光從胡籬臉上移到自己腿彎處。胡籬自然也跟著他的目光移動,頓時麵紅耳赤。雖然舒墨反應極快,在她目光向下的那一刻便用小手遮擋住了,但還是被她看到了些不該看的。

    還好上半身全是紗布,舒墨隻需護住下麵即可,他還沒感歎完,忽然覺得胸膛上有些涼意。舒墨壯著膽子抬頭,心裏驚訝良久才道:“阿……阿籬,你流鼻血了。”

    胡籬聞言這才緩過神來,沒想到……竟然看見這麽香豔的一幕,她趕緊將舒墨放到榻上,將被子往他身上一蓋,隨手擦了兩下鼻子,果然白色的衣衫上留下兩道十分鮮豔的痕跡,居然流了鼻血,也太丟人了,胡籬慌亂道:“你……你繼續,我……我先出去了。”

    舒墨見胡籬一臉緊張,話都說不清,左腳拌右腳的向外走,忽的想再逗逗胡籬,這樣的阿籬實在是太可愛了,他怯怯發聲:“阿籬……”

    胡籬用袖子緊緊捂住鼻子,背對著舒墨嗯了一聲,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疼。

    “我被你看光了……”舒墨用小被子捂住臉,嚶嚶嚶的假哭起來。

    胡籬其實知道舒墨在假哭,心裏還是舍不得,隻想去安慰他。但一想到舒墨什麽也沒穿,自己怎麽也不敢轉身,急得熱汗直流。

    舒墨偷偷抬起頭,見胡籬還背對著自己,便繼續道:“這次你是真的不能不要我啦~”

    胡籬聞言舒了口氣,連忙點頭,又怕舒墨看不清楚,連續大聲嗯了幾次,慌忙跑了出去。

    “你看,狐仙大人臉怎麽那麽紅啊?”

    “好像是被夫郎調戲了呢~”

    “哎呀呀~狐仙大人好純情啊~”

    胡籬走到門外,風裏夾雜著小土地們的竊竊私語,她隨手扔了一塊石頭過去,瞬間響起一片嘈雜聲,撲嚕撲嚕亂的很。

    “糟糕啦!被發現啦,快跑啊啊啊啊~”

    “都怪你說話聲音太大了!”

    噗噗噗接連幾聲,又安靜了下來。

    胡籬嘖嘖兩聲,怎麽到哪兒都有聽牆角的,狐狸洞有大黑一家,這有土地一家,以後可要好好防著。

    舒墨逗完胡籬,見她險些把自己絆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他畢竟是個男子,等順了氣又害羞起來,直罵自己色膽包天不知羞恥。

    “空即是色,□□……”舒墨邊念叨邊用罪魁禍首——皂角搓著身體,一副老衲入定的模樣。

    待完全洗好,舒墨換上胡籬給他的新衣裳,躊躇良久才向外探了探頭,小聲喚道:“阿籬,我洗好了。”

    胡籬轉過頭去,便看見舒墨頭發還濕噠噠的披在腦後,小圓臉因為剛沐浴完粉嫩粉嫩的,她頓時想起剛剛抱著舒墨的情形,不自然的將目光撇開,臉上的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哦……哦,你先去休息吧,我來收拾就好。”

    舒墨害羞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想說些什麽,剛抬起頭又咽了迴去,輕嗯一聲便聽話的轉身迴到了石炕上。

    “把頭發擦幹。”胡籬走進去扔給他一塊棉布,叮囑之後便開始收拾屋子。

    舒墨坐在石炕上,便擦著頭發邊看著胡籬來來迴迴的搬東西、擦地,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心裏生出一陣暖意,阿籬……真的很好。

    胡籬收拾好屋子,抬頭擦了擦汗,心裏暗歎果然還是法力好用。但還是要習慣自己親自動手,以後如果真的要和饅頭生活,這法力能不用就不用了,省得被他發現,如果他接受不了……思及此,胡籬心裏一陣慌亂,搖搖頭趕緊將想法壓了下去。

    胡籬忙完迴來就見舒墨費勁兒的揉著自己的長發,便走了過去順手接過來,讓他背對著自己坐好,柔聲道:“我給你擦。”

    舒墨隻覺胡籬手指一點點拂過自己頭發,力度適中,溫柔的讓他想要睡覺,迷迷糊糊中聽到胡籬對自己說,先在此

    處養傷,等傷好了,便帶自己迴狐狸洞去。

    舒墨自然覺得歡喜,狐狸洞的那段日子其實是自己最開心的生活了,便欣喜的點了點頭。

    “好了~頭發幹了,乖乖睡吧。”胡籬輕輕將迷糊的舒墨放倒,蓋好被子,便想轉身離開。

    舒墨一下揪住胡籬的衣袖,胡籬疑惑的轉頭看去,隻聽那小迷糊說道:“阿籬~咱們一起睡覺嘛。”

    胡籬楞在當地,好半天才找迴聲音,問道:“饅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迴答胡籬的是舒墨的小唿聲,她輕笑出聲,搖搖頭將舒墨的手放迴被子中,轉身走到桌子旁,將剛剛藏起來的東西重新拿了出來,上麵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春宮圖。

    這是土地送給自己的,起初胡籬是拒絕的,但最後聽土地說如果自己什麽都不懂可能會傷了饅頭,也就硬著頭皮接下了。胡籬雖說活得時間長了些,但終日守著樹爹爹,自是什麽都沒經曆過,這方麵隱隱約約靠著本性還是有些了解,但不精通,更別說如今這個陰陽顛倒的世界了。

    胡籬看著畫上糾纏的兩個小人,一陣臉熱,明明剛才還當笑話看,怎麽現在一想到剛剛抱過饅頭,這畫就變了味兒呢。胡籬大聲歎了口氣,苦惱的將頭埋在胳膊中:“妖精啊妖精,那饅頭才是妖精啊。”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平靜,胡籬每天給舒墨補充營養,暗地裏準備另外一件事兒。隻是有個插曲,胡籬偶然一天心血來潮,買了些許食材,準備自己動手抄上幾個菜。本來信心滿滿的進了廚房,卻端了幾盤黑不溜秋的東西出來,笑得舒墨上氣不接下氣,險些將傷口崩開。

    氣得胡籬好些天沒有跟舒墨講話,還是舒墨親自端了杯茶給她,才將她哄得眉開眼笑的。

    這晚,眼見自己的傷口已經快要痊愈,連疤痕都淡了些,舒墨開心的叫著胡籬:“阿籬阿籬!”

    胡籬正坐在門邊,想著明天的事情對著月亮傻嗬嗬的笑,聽見舒墨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笑容還沒來得及收住,顯得傻乎乎的,順勢應道:“嗯?”

    “噗……”舒墨見狀笑出了聲,“哈哈哈,阿籬這個表情好傻啊~”

    胡籬趕緊拍拍自己的臉,以後堅決不能在饅頭身邊走神,她走到舒墨身邊,彈了彈他的小腦袋,一本正經道:“叫我作甚?”

    “阿籬在想什麽?”舒墨止了笑,好奇的詢問道。

    “你。”胡籬眼神溫柔如水,

    直勾勾的盯著舒墨看,她說得是實話,自己真的在想他。

    舒墨小臉瞬間漲紅,不好意思的撇開目光,咳嗽兩聲繼續道:“你看你看,我的傷口都好了,你那草藥真厲害,連疤痕都沒留下呢~”

    說著還掀開自己的紗布,露出一個角角,指給胡籬看。他掀得位置也是為妙,胡籬竟隱隱約約看見了不該看的部位,她趕緊按住舒墨的小手,滿臉尷尬道:“我……我知道。”

    舒墨本有些疑惑,但見自己手的位置,突然也明白了什麽,直接鑽進小被子,縮成一團。

    胡籬好笑的看著那鼓起的團子,伸出手指戳了兩下,那團子竟還抖了抖:“你怎麽像隻小烏龜,沒事就鑽被子。”

    舒墨將眼睛露出來氣唿唿的瞪著胡籬,可惜沒什麽氣勢:“你才是烏龜。”

    “我是狐狸。”胡籬攤攤手,一臉的理所當然。

    “哼。”舒墨隻以為她在說自己的名字,輕哼一聲又將頭埋了進去。

    胡籬手疾眼快的按住他的腦袋:“埋頭睡不好,你乖乖聽話,明天我有個驚喜給你。”

    舒墨聞言,眼睛頓時一亮,也不生氣了,整個人鑽了出來:“什麽驚喜什麽驚喜?現在告訴我嘛~”

    胡籬將他按迴被子裏:“笨蛋,現在告訴你還叫驚喜嗎?好好睡覺~”

    舒墨鼓起了臉頰,瞪著胡籬好半天不說話,最後哼了一聲,將頭一轉眼一閉:“不說就不說~哼哼~”

    胡籬掩嘴輕笑,轉身出了屋子,朝著外麵走去。舒墨偷偷看了一眼,本想跟著出去,卻不知為什麽忽來一陣困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饅頭還想偷看?”胡籬笑得得意,隨後跺了跺腳,這次出來的不是一個土地而是一群,胡籬點點頭問道,“可是準備好了?”

    老土地摸摸自己僅剩的三根毛發,笑眯眯道:“狐仙大人放心~小仙辦事,你放心就好。”

    “是呀是啊~狐仙大人,我們辦事你就放心吧。”

    “嘿嘿嘿~好興奮啊~”

    一群小土地也跟著老土地附和,聲音一浪更高過一浪。胡籬揉揉耳朵:“你們小聲些,別把饅頭吵醒了。”

    “對對對,狐仙大人說的是。”

    “就你,聲音最大了!”

    “明明是你!”

    眼見小人兒們有團架的趨勢,胡籬趕緊跺跺腳,小人兒們瞬間安靜:“

    天亮之前必須準備好,現在,散!”

    胡籬一聲令下,小人兒們瞬間消失,朝著各處散開,隻剩下胡籬和老土地。

    “你也去。”胡籬用腳尖踢了踢土地。

    “哎喲喲,我腰疼啊~”土地連聲哎喲,噗的一聲鑽進土裏消失無蹤。

    胡籬嫌棄的嘖了一聲,可真會裝。轉念想起明天的事情,心裏又是一陣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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