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除了那晚的插曲,劉藍的生活一直在無波瀾,隻是夥食越來越差,物品越來越少,這原本就是冷宮之中的待遇,這個被遺忘了的地方,能平靜的生活本就不易,實在不敢有太多的妄想……

    “但這也太過份了。”劉藍看著食物,原本的兩菜一湯,已經被克扣成了一菜一湯,到後來變成了一菜,現在到好,連菜都省了,隻有幹糧。“這要我們怎麽活呢?”

    “別這麽說”於姬說道。“其實有幹糧也不錯。”她輕咬了一口硬如石的幹糧。“能吃飽就好了。”

    “可是……”

    “是啊”李嬤嬤也開口了。“其實在這裏過著平淡的日子也沒什麽不好,以後等你成為了宮女,說不定還會懷念這裏的饅頭。”嬤嬤也啃了一口幹糧。“吃吧,放心,我會想辦法多弄些吃的來的,不敢保證有多可口,但起碼能吃飽。”

    劉藍硬是逼著自己吃了個饅頭,早早的便睡下了,她實在無事可做,本來還可以和於姬彈彈琴,寫寫字,可是現在,連寫字的紙和墨都沒有了,唯一的,那把於姬若幹年前帶進冷宮的琴也已經不成樣子,最近更是連弦都斷了,一直也沒求到人修。

    一連幾天,她們的飯食都是那樣,看來是沒有辦法迴轉了。

    這天夜裏,劉藍起了夜,她的胃實在是不舒服,想想這幾天吃的冷食,會舒服才怪,隻是一直這樣下去,別做下什麽病才好,這冷宮之中,病了可是無醫無藥的。

    她在房外來迴走著,這也是她唯一可以對抗胃脹的辦法了。隻是於姬的房間,似乎還有點點燭火。這是怎麽迴事?劉藍心想,在這裏,燈油都是不富裕的,於姬和嬤嬤平日晚上都是不點燈的,今天是怎麽了?

    她輕手輕腳的進了於姬的房間,看到於姬正用燭火溫著一碗水,而一旁的嬤嬤則虛弱的坐在那裏,滿臉的冷汗。

    “應該溫了。”姬將溫水小心翼翼的遞給了嬤嬤,溫水……真是極奢侈的東西了。

    嬤嬤喝了一口。“於姬,真是麻煩你了,我是下人,卻讓主子服侍起來了。”

    “快別說這種話了。”於姬坐在了她的身旁。“如今我還算什麽主子,這麽多來幸虧有你,我才不至於餓死。”

    提到餓字,劉藍注定到於姬和嬤嬤都咽了口口水。

    於姬拿出來了一塊幹糧。“嬤嬤,你泡著熱水吃點吧。”

    而李嬤嬤隻是看了一眼幹糧。“還是給藍兒留著吧。”

    聽到這話,門口的劉藍不禁濕了眼眶。“你都幾頓沒吃了?這樣下去不行的。”於姬急了。

    “別說我了於姬。”李嬤嬤看著她。“你不也好幾頓沒吃了嗎?”

    劉藍愣在原地,她們……都沒吃過東西嗎?

    “我還撐的住,可是嬤嬤你年齡已經大了,身體還一日不如一日……”

    “我吃了,藍兒就要餓肚子。”

    “不是還有我的份嗎?”

    嬤嬤搖搖頭。“現在我已經不是每天都能領到食物了……皇上越老越昏庸,成天大擺宴席奢侈鋪張,聽說老百姓的稅又加了一成,可卻還不夠皇族揮霍,他們都不夠用的,哪裏還想得到我們……我隻是可憐了藍兒,她剛滿月就被我帶進了宮,我曾承諾過好好照顧她,可是……”

    劉藍用手使勁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可那孩子自從進了宮,真是一天好日子沒過過,不但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除了你我,更是沒見過其他任何人,現在連頓飽飯也吃不上了……我覺的愧對她,有時候真想讓她罵我兩句,可她偏又出奇的懂事。”

    “嬤嬤……”

    “隻是難為了你。”她抓住於姬的手。“本來這事與你不相幹,卻還是把你拖下水了,不但要你費心教導她,現在更是連你的夥食……”

    “別這麽說”於姬溫和的笑笑。“我喜歡藍兒,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嗚嗚嗚”劉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哭出聲來。

    “藍兒?”於姬和李嬤嬤都吃了一驚。

    “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的。”她邊哭邊說。“你們這樣,讓我怎麽辦,我會內疚的死掉的。”

    “你說什麽呢。”於姬收起了笑容。“你不能死,你要好好的活著。”

    李嬤嬤也點點頭。“藍兒,你是我承諾過的責任,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

    “什麽應不應該的,現在你就應該吃東西。”劉藍依就是哭。

    “藍兒,你不用感到自責。”於姬現在的話多半是安慰她的。“你是我和李嬤嬤的希望啊。”

    “希望?”劉藍顯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忘了川雲大師說過嗎?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人上人,你富貴了,我們的日子不也就好了嗎?所以眼前的困境都隻是暫時的,我們都盼著你有出息的那天。”

    “可是,川雲大師也說了,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我本來就沒有命運,說不定哪天就讓鬼差……”

    於姬捂住了她的嘴。“不會的,在這裏,有兩個愛你的人,我們絕不會讓鬼差帶走你的。”

    “可是……你們這樣子也不是辦啊,沒等到我富貴,你們的身體都跨了。”劉藍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們不是有錢嗎?可以自己弄東西吃。”

    “不行”這迴換成李嬤嬤嚴肅了。“那筆錢是你爹娘留給你的,為的是好讓你成為宮女,四處打點。”

    “可是……”

    “總之,那些錢一分不能動,原本就不知道夠不夠……錢越多,這件事辦成的希望才能越大。”

    “但……”

    “行了藍兒。”於姬說道。“迴房睡吧”

    劉藍擦幹了眼淚,知道現在她說什麽也沒有用了,便轉身離開了。

    “於姬,你真的把藍兒當成你離開這裏的希望嗎?”李嬤嬤問道。

    於姬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溫和笑容。“我希望有朝一日藍兒可以成為人上人,但絕不想攀著她得到富貴,我剛剛那樣說隻為寬她的心,隻要她將來幸福,就好了。”

    李嬤嬤點點頭。“沒錯,我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真心疼愛,所以,並不求迴報。”

    這番話,讓劉藍好不容易擦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是的,她並沒有走,而是一直在窗外,並不是故意想偷聽,而是雙腿如同灌鋁般動彈不得。

    她暗暗的在心中發誓,一定會讓這兩個愛她的人,過上好日子。

    花開花落,轉眼劉藍已經到14歲了,宮中的規矩,14歲便可以入宮當宮女了。於姬和李嬤嬤四處籌謀,終於將劉藍編入了新入宮的宮女中。

    “我終於成為宮女了……”

    劉藍和新入宮的小宮女們一同沐浴,換上了宮服,梳上了宮女發髻,帶上了宮女的飾品……這一切都是她沒見過的,或許在21世紀的時候在電視劇裏見過吧,像這樣摸著,戴著還是第一次,冷宮之中,李嬤嬤和於姬都不戴首飾,或都說,她們沒有飾品可帶。

    排著隊俉,在領頭太監的帶領下,她們就要步入深宮了,劉藍好奇的看著這一切,雖然她在宮中生活了十四年,但僅限冷宮,像這樣在宮中光明正大的走著,她還是第一次……

    也許對劉藍來說,真正的新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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