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和對麵的馴獸師同時放開了手裏的野獸。野豹和藏獒,慢慢 的走近彼此,嘴裏滿是咆哮。開始轉著圈子。


    東郭那邊的馴獸師已經退到了圍欄外,滄海還是站在場裏,看著 兩獸相爭。蒙麵的臉上,露出的眼睛裏,滿是滄桑。


    熒熒咬著牙,看著那個不識抬舉的笨蛋還站在那,真把自己當 成“獸王”了?被那倆畜生咬死了才好。


    場中,突然滿是咆哮和低吼。


    戰爭,開始了。


    野豹那靈活的四肢似乎成了旋風,靈巧的圍著藏獒轉悠,藏獒吼 吼的聲音裏,滿是不幹的憤恨。似乎野豹爭搶了他的東西一樣。開始 追著野豹撕咬。


    腥風陣陣。遠在熒熒坐的地方,都是滿鼻子的腥臭。


    那種從野獸體內通過吼叫散發出了血腥氣,彌漫著整個場地。似 乎連那探照燈都慢慢失去了色彩,開始慢慢暗淡下來的樣子。


    激情的碰撞。野豹一爪子拍在了藏獒的臉上,那是藏獒最脆弱的 地方,也是身上很少一部分沒有防衣的地方。登時,一道血痕出現在 藏獒的雙眼間。藏獒吃痛,狂吼一聲,還了一抓,野豹雖然躲的快, 還是被尖銳的爪牙撩到了腹部的皮肉。


    熒熒遠遠望著,見滄海一直安靜的站著,似乎什麽也沒看見一 樣,沒有發號施令。這時,見野豹和藏獒第一次碰見就互傷了對方, 滄海才從嘴裏發出類似悲鳴的聲音,似叫似吟。


    聲音一閃而逝,滄海卻慢慢走到呆滯的藏獒身邊,慢慢摸向藏獒 的頭。藏獒有些抵觸的樣子,低低的咆哮著,似乎在躲避,又似乎在 埋怨。


    而東郭那邊的中年馴獸師卻臉色大變,驚訝的看著滄海。滄海感 應般看迴去,嘿嘿一笑,又看向藏獒。


    藏獒此時已經完全放鬆了抵抗,安靜的坐了下來。任憑旁邊的中 年馴獸師如何引誘嗬斥,就是一動不動。


    這邊的滄海暗自安心了些,遠處的熒熒早已經高興的幾乎要喊出 來,東郭老人的臉上似乎都結上了厚厚的冰柱。三少也是一層灰白色 麵容看向熒熒。黑衣人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滄海。


    場上形勢如此變化,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剛剛還劍拔弩張,血雨腥風,現在隻見藏獒頹然坐在地上,隻是 對著滄海哀鳴和低低的咆哮,而野豹神靈活現的在滄海旁邊轉悠。仿 佛是


    “還真像從別人手裏搶迴了自己的情人一樣啊。”熒熒身邊的小倩 驚歎說道。


    熒熒雖然皺眉小倩說話,但也不得不在心裏讚同小倩的話。就仿 佛兩個潑婦打架,為了一個男子。而那個男人幫著其中一個打另外一 個,另外一個見自己的情人幫助對麵的*人,而心生無奈,沒有了鬥 誌的感覺。


    這種感覺,最強烈的,還是那個中年馴獸師。他正不知該怎麽好 的,來迴托著自己的眼鏡,和藏獒溝通了幾次,都是徒勞無功結束。 藏獒此時的反應,如果是失寵的妃子,咆哮聲中滿是失望和氣惱。如 果滄海不是站著而是四腳著地,馴獸師定會認為他是意誌藏獒。


    無奈之下,馴獸師知道自己敗給了滄海,知道這樣下去這隻藏獒 以後就會因為沒有了上場的鬥誌而報廢,不得不拖著雙腳,垂頭喪氣 的向東郭老人匯報。對於他來說,也是鬆了口氣。最起碼,自己看著 長大的藏獒沒有受什麽傷。而隱隱氣惱的,是藏獒突然不管他的指 揮,完全被那個病怏怏的蒙麵人給控製了場麵。


    東郭老人陰沉著聽完了馴獸師的話,臉色更加難看的盯著滄海, 好一會,才輕輕歎道:“好吧,輸了就是輸了,老夫也不是輸不起的 人,大不了不要這個兒媳婦就是。”


    三少淡淡撇嘴,卻還是又鬧了一會。東郭冷著臉,大聲說 道:“熒丫頭,我看不用比了吧。”


    熒熒早就注意馴獸師走向了東郭那,此時見東郭老頭如此說,熒 熒嬌笑道:“怎麽?老爺子,你感覺如何了?”


    東郭老人,看著對麵嬌豔如花的笑臉,忍不住悶哼一聲:“我們 技不如人,輸了。”說完就吩咐馴獸師把藏獒帶迴。


    馴獸師看著滄海,慢慢走過去。


    滄海見已經結束,低聲似乎對藏獒說了什麽,藏獒才不情願的站 起來,渾身抖了下,輕蔑的看了看野豹,昂首闊步的走向滄海。


    見藏獒突然精神起來,馴獸師哭笑不得,心中對滄海更是高看了 一眼。


    滄海身邊的野豹也是不屑的看著藏獒,在滄海的腰間蹭著滄海, 撒嬌的很,藏獒不甘落後,也邊瞪著野豹,邊走到滄海身邊蹭褲腿。


    周圍人都看呆了。都開始重新在心裏評價眼前的馴獸師。特別是 熒熒,雪亮水靈的眼睛,冒出了璀璨的火花。


    而滄海的眉頭,卻皺到了一起,弄的分不開了。


    他知道,這隻藏獒,就是紅光老人那三隻中的一隻。眼前的這種 情景,是他最不願看見的。如此一來,那個什麽老人再笨也能猜到自 己的身份了。


    不僅是因為和紅光老人的關係,還有那個老人似乎也在尋找他。


    滄海暗暗歎氣,卻聽見老人那邊想起了驚疑聲,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他們開始有心思了。


    一旦開戰,他是沒戰力了。而那些女子,怕也不是黑衣人一人的 對手。


    正在他心神恍惚的時候。腰間的兩隻大動物卻同時定住了身子, 驚疑不定的眼神人性化的很,都直勾勾的盯著滄海。


    滄海一愣,低頭看去,原來小腹的傷口已經完全破裂,血已經把 粉紅的羽絨服染成了深紅。而藏獒和野豹,都嗅到了滄海身上的血腥 味。


    “小子,還不快滾迴來,該走了。”


    熒熒的聲音從那邊響亮的響了起來。她也知道,該走了。而且她 也看到了,滄海似乎情況有些不妙,身形一直踉蹌著。


    東郭老人迴頭對黑衣人說道:“郝先生,你剛才輕咦了一聲,可 是看出了什麽的麽?”其實 他心裏也隱隱感覺抓住了 什麽,又一 閃而過。


    郝先生淡淡說道:“待我下去會會那馴獸師。”再也不說別的,慢 慢走過去。對他來說,他不會去管那麽多約定。那是別人的約定,不 是他的。


    但,走到一半就停住了腳步。


    因為場中突然在熒熒的喊叫後,又響起了更加粗獷和沉默的咆 哮。


    下一刻,藏獒和野豹爭先恐後的向熒熒那邊奔去。


    嘴角上,滿是殺氣的粘液。


    所有人,都被兩頭野獸突如其來的劇烈暴動所震撼。


    黑衣人也停下了腳步。東郭父子眼睛灼灼的看著野豹和藏獒從圍 欄上猛的跳出去,直接撲向熒熒那邊。嘴角都在稍微驚訝後,露出了 耐人尋味的笑意。


    得不到的,毀滅了就是。


    熒熒大吃一驚,霍得從板凳上站起來,略顯驚慌,後麵的手下已 經從驚訝中反應過來,都掏出了隨身帶的手槍。一起對準了奔來的兩 頭野獸。


    “不要著急,先打藏獒,另外那個畜生先放一下。”熒熒馬上恢複 了冷靜,看清了場上的局勢。見東郭老人似乎沒出聲阻止自己的馴 獸,不由冷笑一下,說道。


    “先瞄準,臨近了再打。”熒熒下了命令後,對還站立在圍欄裏不 動的滄海嬌喝道:“小子,你以為這樣就能跑的了麽?”


    見兩隻野獸突然向自己衝來,熒熒首先想到了,肯定是滄海指使 的。又恐東郭老兒知道滄海的身份,才沒有直接喝破。


    見滄海一直站在那不動,熒熒以為滄海默認,還指望兩隻野獸立 功,冷笑一聲,下令道:“把藏獒射殺。”


    後麵的一群女子,以小倩為頭,幾乎同時開槍。


    刹那間,藏獒身上就中了幾槍。奇怪的是,卻沒有血絲迸現,甚 至藏獒沒有停頓,似乎那些子彈隻是蚊子一樣,沒有一點用處。


    這些藏獒,是從小就被特殊藥物浸泡,又經過良好的醫療改造 的,而且身上還有和毛色一樣的防衣。刀槍不入,就是形容它的。不 然的話上次紅光老人也不會那麽信誓旦旦的要憑此殺了滄海。幸好滄 海從小就和小動物有著不解之緣,慢慢鍛煉出了一種天然能被動物接 納的氣息。不然的話,粹不及防之下,滄海不死也要重傷。


    見藏獒沒有任何傷勢,直接的衝到了熒熒她們麵前十米多,眼看 就要一步竄到熒熒頭頂,熒熒這才驚慌起來,知道已經躲不開,玉容 上閃過幾絲決裂,還有些許解脫的意味,深深歎了口氣,看看那隻被 槍聲嚇破膽夾著尾巴蹲在半路的野豹一眼。


    或許,我和它,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吧。


    她緩緩閉上眼睛,同時,腥風撲麵。


    後麵的女子同時驚唿:“小姐。”


    熒熒腦海裏閃現出自己從小就被家族器重,因而放棄了自己的愛 好和夢想,放棄了自己喜歡的男子,轉而全心全意為家族奉獻的過 去。那一幕幕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讓她驚喜,時而讓她徹夜難 眠。


    她從沒後悔過,現在也沒有,隻是有著淡淡的蕭索意味。


    像那隻野豹,以為自己很厲害,卻依然在別人的命令和掌控之 中。


    那一刹那,她腦子卻沒來由的有了另外一個念頭。那隻藏獒,多 麽像滄海。


    她知道滄海,從組織裏出來到現在,明明是沒有目標,沒有任何 動力,卻在這些組織的圍困中最後脫穎而出。


    她明白那種失去了賴以支持東西後的失落和空虛,連死都可以毫 不皺眉的灑脫還有無視。


    而滄海,卻還是堅持下來。她不明白,正好下麵的人做事失利, 她才聽從安排自己帶人前來青島。


    滄海與兩個老人打鬥時候的勇往直前,悍不畏死;做手術時候的 淡然自若,和自己交鋒時的不卑不亢,正像現在撲來的猛虎一樣,明 知撲向自己後海脫不了個死,卻還是那樣撲來,究其原因,隻不過是 聽了一個和它本來是敵對關係的人類的話而已。


    隻是因為有人理解它,它便會為人去死。


    或許,滄海,在前些日子,之所以能撐到現在,是因為,身邊有 人理解他信任他吧。


    熒熒想著,心裏卻開始羨慕滄海。


    腥風,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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