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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婆惜笑著把釵子插迴發簪,“謝謝老爺!””


    沒有武植預想中的欣喜若狂,投懷送抱。倒令武植詫異起來,又不好問她,總不能問她:“婆惜,你為何不和老爺賣弄風情?”吧。


    閻婆惜似乎知道武植的疑惑,朝武植身邊湊了湊:“妾身是很開心,也想服侍老爺,但老爺要妾身服侍麽?”說話間吐氣如蘭,芬香沁人。


    武植笑笑:“過些日子吧,最近卻是沒什麽心情。”


    閻婆惜嫵媚的雙眼猛地睜大,媚意全消,倒仿佛吃驚的七巧一樣表情:“老爺說真的?”難得露出幾分少女的可愛。


    武植點頭道:“我何必騙你?”


    閻婆惜眼圈一紅,幾滴大大的淚珠滾落,聲音嗚咽:“謝……謝……謝謝老爺……”


    武植心裏歎口氣,這閻婆惜,在自己百般拒絕的時候不哭,在自己冷言冷語的時候不哭,自己不過隨口答應一聲要她服侍她卻哭了起來,這就是喜極而泣麽?武植的心裏微微一軟,方才他答應的話不過隨口敷衍,“過些日子”又是過多少日子呢?也許十天半月,或許一年半載?可如今,武植倒有些遲疑起來,或許自己有些不厚道了。


    閻婆惜隻哭了幾聲,就飛快的把眼淚拭去,露出笑臉道:“老爺別怪,妾身實在是太開心了。”


    望著閻婆惜強顏歡笑的小臉,武植歎口氣,輕輕拍拍她的手,當和她手背接觸時,很明顯感覺到她身子的顫栗。武植起身向外走去,閻婆惜臉一下刷白,急急追上去:“老爺,妾身再不哭了,老爺……”


    武植迴頭道:“過幾天我再來!”


    閻婆惜站定身軀。定定道:“我等老爺。”


    武植微微點頭,轉身行去。


    武植背影消失好久,閻婆惜才慢慢踱迴石凳,望著湖水出了會兒神。愁容漸去,忽而想起什麽似的,把發簪上“五珠護鳳”拔下,輕輕撫摸著釵子地紋理。就仿佛撫摸情人般那麽溫柔,那麽專注,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濃,強壓住喜悅尖叫的衝動,隻是嘴唇都已經被她咬出兩排碎米般的牙印,哪個女人不愛珠寶?更何況又是心上人送的絕世珍寶。閻婆惜愛不釋手地賞玩著自己以前做夢也沒想過擁有的釵子。漸漸的醉了……


    第二日一大早。陳主事就像催命鬼似的急急來到了盧家,他不能不急啊。若三兩天內不能為貴王擺平這件事,那他這仕途也就到頭了。


    盧員外剛剛吃過早飯,和往日一樣,方端起一杯清茶,準備美滋滋品上幾口,下人就跑進來稟告,陳大人求見,盧員外地茶杯“叮”一聲扔在桌上,茶水四濺,把下人嚇得如同見了貓的老鼠,大氣也不敢出。


    盧員外沉著臉走進客廳,陳主事正在廳裏踱圈,抬頭見盧員外走入,幹咳兩聲道:“盧兄思量得如何了?”


    盧員外一言不發的坐到主位,示意下人奉茶,陳主事道:“盧兄不必客套了,咱兄弟相交多年,不見虛禮,還是請盧兄給個痛快話吧。”


    盧員外盯著陳主事看了幾眼,忽然麵色緩了下來,歎口氣說道:“既然陳兄還記得你我兄弟多年相交之情,盧某有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陳主事道:“盧兄有話但請明言。”


    盧員外道:“盧某很想知道此次得罪的是哪方高人,不知陳兄可否念在舊情,指點一二?”


    陳主事心裏一笑,怪不得又開始攀交情,作出一副感慨地樣子,原來是想套自己的話。不過別說咱兄弟情不深,就算過命的交情我也不能告訴你實話啊?陳主事也麵露感動,唏噓了幾句,歎氣道:“盧兄,此事也怪不得兄弟不幫你,實在是人家門路通天,拔根汗毛都比咱兄弟的腿粗啊!”


    盧員外聽他說了半天等於什麽也沒說,心裏暗罵一聲老狐狸,卻實在沒有頭緒,也隻盼能從他嘴裏問出個端倪,追問道:“陳兄可否明言?”


    陳主事心中無奈,翻個白眼,“盧兄,兄弟隻說一句話,賠錢了事!”


    盧員外心頭火起,他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盧家在大名府更是顯赫數十年,突然被人踩過來,懾於對方身份神秘,不敢貿然造次,隻想打聽出對方來路再作打算,誰知道陳主事話裏話外把盧家當成草芥一般,盧員外如何不惱,心中一陣冷笑,老虎不發威,還真把盧某當善男信女了?


    麵上不動聲色:“謝陳兄忠告,既然如此,給盧某三天時間,典賣出一些店鋪金銀賠付人家。”


    陳主事聽了點點頭,這也是實情,四萬六千貫可不是小數目,確實要籌備幾天的,當下起身告辭,心裏琢磨是不是這幾天湊些銀錢買盧家一處鋪子,盧員外著急出手,定然低價,自己也好小賺一筆,一邊想著美事一邊去了。


    盧員外看著他的背影,好一陣冷笑。冷笑過後,轉身向書房走去,是該布置次反擊了,被動接招可不是盧員外行商地風格。


    天高雲淡,微風輕吹,今日倒是炎熱夏日中難得涼爽地天,昨日一場纏綿細雨把燥熱也澆滅許多。


    閻婆惜慵懶地躺在涼亭中長椅上,那根“五珠護鳳“被她放在胸口,寶貝得不行。冬兒眼睛全是小星星,見夫人雙目微閉,偷偷溜到她身邊,手朝“五珠護鳳”摸去,“啪”一聲,伸出一半的手被閻婆惜打開,閻婆惜睜開眼睛,笑道:“小妮子想作什麽?”


    冬兒委屈地撅起嘴:“人家不過是想摸一下,沾點貴氣罷了!”


    閻婆惜搖頭道:“不給!”


    冬兒氣乎乎的轉身向外走:“不給算了。夫人真是小氣。”


    閻婆惜望著她的背影輕笑起來。


    冬兒走到花園門口,忽然急急轉身跑了迴來,一臉惶急:“夫人,夫人快躲起來。”


    閻婆惜愕然起身:“怎麽了?”


    冬兒跑到閻婆惜身邊,拉著閻婆惜地手向後走。口中道:“好像……好像老爺的大夫人來了……”


    閻婆惜心中一慌,跟冬兒跑了幾步,忽覺不對,掙開冬兒的手:“大夫人來了怎能躲開?該好生拜見才是。躲開豈不是太無禮!”雖然害怕,也不能躲避不見啊,不能讓老爺麵上難看,更不能讓大夫人覺得自己失禮。


    冬兒焦急。結結巴巴道:“可如……可是大夫人手裏提了把……提了把寶劍……”


    閻婆惜臉一下煞白,她知道在這種大戶人家裏,妾侍本就沒什麽地位,遇到狠毒的正室,受盡折磨也是有的,要是老爺寵愛還好。不寵愛地還不是被正室生殺予奪?自己現在的地位可是連妾侍都不如。若是老爺正妻真的殺了自己。怕也不會有什麽大麻煩。


    冬兒又拉起閻婆惜的手:“夫人還想什麽?還不快走?”


    這時候,腳步聲響。園門處走進一名秀麗女子,穿一襲火紅長裙,腳下火紅鹿皮小蠻靴,看起來十分張揚,正如冬兒所言,手中提一把長劍,也是火紅劍鞘,上墜寶石,華美異常,見她腳步輕快走來,冬兒更是著急,拉著閻婆惜就向後走,閻婆惜身不由己,被拉得踉蹌走了幾步,忽聽那女子笑道:“姐姐莫慌,小妹不是來尋仇地。”


    聽她喊“姐姐”,閻婆惜怔了下後,不由得瞪了冬兒一眼,怎麽聽風就是雨?大夫人會叫自己姐姐?


    冬兒委屈的道:“她和老爺一起來的,奴婢哪知道不是大夫人……”


    閻婆惜一喜,老爺又來了?不過這時候沒時間多話,攏了下頭發,急急迎了上去,“姐……”本想叫姐姐,但走近才發現人家一身少女裝束,發簪也挽的隨意,非是成婚後地模樣,不由又嗔怪的看了冬兒一眼,冬兒這時也知道自己莽撞,吐吐舌頭走開。


    “妹妹是?……”閻婆惜換了稱唿。


    紅裙少女笑道:“姐姐叫我玄靜就好,老師帶我來看望姐姐。”


    閻婆惜聽這話兒自然知道了少女口中的老師就是武植,笑道:“老爺呢?”


    玄靜道:“老師在前堂,一會兒就到。”


    閻婆惜點頭,雖然不知道老爺把這位玄靜小姐帶來做什麽?卻是喜悅無限,自己總算開始溶入老爺的生活***,開始認識老爺身邊親近的人,認識玄靜小姐的今天就是自己以後嶄新生活地開始吧?心中已經開始憧憬以後地幸福生活。


    笑著拉玄靜走入涼亭,二女說笑起來。冬兒自然知機地離去。


    閑聊間,玄靜也在打量閻婆惜,心中微微歎息,也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老師把自己看作親人,什麽話都和自己講,愁地是什麽,隻有自己清楚。


    前日武植迴府後,心中有些不得勁,想找人傾訴,找金蓮?那她定是要把閻婆惜接入府中的,可是自己目前還沒這個打算,誰知道閻婆惜進府後,本來一團和氣的景象會不會被她攪得一團糟?找七巧?這小魔頭的心思隨意性太強,若是開心說不定會把閻婆惜抱進府,若是恰逢她氣悶的時候說起此事,誰知道她會鬧出什麽花樣?和竹兒說?那定是一句“一切都聽老爺的,老爺總是對的。”


    想來想去,還是和玄靜說的好,最近玄靜被七巧戲稱作“貴王細作”,幾女的糗事經常被玄靜說給武植聽,七巧糗事最多,當然恨玄靜牙根癢癢,常說玄靜姐再不是以前的玄靜姐了,如今的玄靜姐眼睛裏就有老師,再也不寵可愛的七巧妹妹。雖然都是笑話,近些日子武植和玄靜默契漸多卻是真的,有些委決不下的事情武植也喜歡找玄靜商量。


    閻婆惜這事說起來尷尬,武植和玄靜說時卻極為放鬆。從頭講述一遍,玄靜和往常一樣,隻是默默聆聽,最後武植講道帶玄靜去看看閻婆惜,當局者迷。請玄靜這旁觀者看看閻婆惜怎樣?


    玄靜想起武植說“當局者迷,”心中歎口氣,自己又何嚐不是當局者?


    二女隨意聊著閑話,卻是各懷心事。玄靜雖然記得老師交代的“任務”,卻實在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去觀察對麵這位美婦人是什麽樣的人,閻婆惜心中卻是一陣黯然,以她機伶。又如何看不出提到老爺時對麵少女的絲絲柔情,想起老爺身邊不知多少這樣的紅顏,自己卻是殘花之身,再看對麵少女清醇飛揚,閻婆惜忽覺一股難言蕭瑟湧上心頭。


    小半個時辰後,武植慢悠悠走入花園。二女急忙起身迎出涼亭。武植笑道:“都進去坐吧。”


    “今日天氣倒也涼爽。”武植坐好笑道。


    閻婆惜笑笑。方想伸出宮扇為武植扇涼,忽地心頭一動。把宮扇遞向玄靜,笑道:“妹妹為老爺扇涼吧。”


    武植哈哈笑道:“還是算了吧,玄靜那雙手可不是用來拿扇子的,萬一收勁不住把老爺我扇飛如何是好。”


    閻婆惜不知道武植話裏地意思,本是為討好玄靜才把扇涼的“美差“送她,怎麽會惹得老爺大笑?


    玄靜也不反駁,隻是無奈的看了武植幾眼,從果盤中拿出一個白玉般雪梨,拿起水果刀去皮。卻見她運刀如飛,果皮簌簌而落,眨眼之間,雪梨已經被削成碎碎的果丁,甚至大小都一模一樣,玄靜果刀微動,那些果丁又堆積成一隻完整地雪梨狀,直把閻婆惜看得目瞪口呆。


    玄靜用長筷夾起一塊果丁,送到武植嘴邊。


    武植笑著接入嘴裏,邊咀嚼邊說道:“每次吃玄靜削的雪梨總感覺這梨子就不單純是雪梨味了,似乎隱約有殺伐之氣從嘴裏傳來。”


    玄靜道:“不好吃?”


    武植搖頭道:“老師我就喜歡這殺伐之氣。”


    玄靜溫婉一笑,繼續喂武植吃梨。閻婆惜的“美差”沒被人搶走,自然心滿意足的為武植扇涼。


    正在武植享受之時,突然“哄”一聲巨響,花園一處牆壁轟然倒塌,塵土飛揚處,走進兩名壯漢,全光著上身,鼓鼓囊囊地肌肉,看起來和小牛犢子似的,進園後左右看看,見到涼亭上三人,二人怪笑幾聲,大步奔來。


    閻婆惜驚得“啊”一聲尖叫,宮扇落地,轉頭想跑,就見老爺和玄靜沒事人一樣,還是一個細心服侍,一個微閉雙眼,享受溫柔滋味。兩人似乎眼皮都沒眨一下,閻婆惜心中驚訝,也為自己失態懊惱,但此時不是後悔時候,急急道:“老爺,妹妹,咱們還是快躲一下……”


    武植揮揮手,止住了她的話,“看戲!”


    閻婆惜驚慌了看了幾眼奔來的壯漢,實在不知道接下來的戲有什麽好看,但老爺不動,她又哪裏肯走,隻有強忍懼怕,戰兢兢坐在一旁。


    兩條壯漢進了涼亭,也不說話,隻是喋喋怪笑。


    武植皺起了眉頭,玄靜會意,方要動手,忽聽一聲冷笑:“武夫人不見男客?今日賈某卻定要見上一見!”


    牆壁倒塌處,賈押司施施然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位青衣漢子,麵目精悍,雙目有光,一看就是難惹的主兒。


    賈押司走進涼亭,見閻婆惜嚇得花容失色,心中這個得意啊,今日趁盧員外不在家,攛掇幾人跟自己過來,就是為了把那不可一世地武夫人治個服貼,要得就是現在這種威風。


    賈押司身旁地青衣漢子叫方瓊,乃是田虎得力幹將,盧員外河北一地經營多年,自免不了和田虎,柴進打交道,甚至也染指一些非法生意,前些日子大名府更換府尹,盧員外和柴進因意見不合拆夥,是以盧員外一直懷疑此事乃柴進和山東強人聯手設計自己,左思右想,終於還是請田虎幫忙,田虎接信後馬上派方瓊帶手下趕來大名府。


    盧員外和賈押司商議了一下。都覺應該去隔壁威嚇一下那婆娘,若真是柴進搗鬼,此舉可以告訴他,不光他手下有亡命之徒,自己也不含糊。若是對手另有其人,更可起到威懾作用,告訴對方河北不是有錢或者有權就吃得開地,惹得盧家火起,大不了魚死網破。何況隔壁隻有那嬌滴滴的婆娘。正可威逼她說出對頭到底是誰。


    賈押司這兩天查了個底掉也沒查出閻婆惜底細,羞愧下主動請纓,盧員外自然不同意,派這幾人偷偷出麵就好了。到時叫對方雖心裏明白是盧家所做,卻又賴不到盧家身上,此謂上上之策。


    賈押司卻是精蟲上頭,這些天都在琢磨怎麽在那美人兒麵前顯顯威風,他雖陰險,卻是小聰明。沒有大智慧。此時更是男人劣根性發作。想起那美人兒在自己麵前眼皮也不撩地神氣樣就覺得鬱悶。有此顯威風良機,他哪肯放過。趁盧員外外出,帶這幾名亡命徒就來尋事,心說妹婿太過謹慎,想那嬌滴滴的小美人有多大膽子,隻需說上幾句狠話,諒她事後也不敢多說,說不定今天自己能一親芳澤也不一定。


    懷著滿腹齷齪心思,賈押司走進了涼亭,方對閻婆惜得意地笑了幾聲,忽見旁邊石凳上的武植和玄靜,賈押司收起笑容。冷聲道:“你們是誰?”腦海猛的閃過一個念頭,這莫非就是武夫人的男人?盧家真正的對頭?賈押司本是貼目小吏,見到韓通判地時候都少,武植又深居簡出,有事情也是吩咐韓通判去辦,賈押司自然不識得武植。


    武植抬眼看了他幾眼:“你又是誰?”見閻婆惜驚慌,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閻婆惜依偎在武植身旁,芳心大定,方才的驚惶盡去,偷偷把頭靠在武植肩膀,再也不願抬起。


    賈押司見狀再無懷疑,果然是“禍根”在此,雖見武植衣飾華貴,卻是安心不少,既然不是大名府頭頭腦腦就再好不過,想來是某處的富豪,卻跑來大名府耍威風,陳主事怕是吃了他不少好處吧?再看閻婆惜依偎在武植身邊的幸福模樣,賈押司莫名火起,對方瓊使個眼色,方瓊會意,走上幾步抱拳道:“各位請了!”


    武植斜眼看著他,也不說話。


    方瓊道:“今日東家有請,為各位表演個小把戲。”說著左右看看,順手拿起石桌上一盞小圓碟,握住圓碟一角撚動,就見白粉簌簌落下,圓碟一角竟然被他撚地粉碎,這手功夫是十分了不起了,方瓊也正憑這一手硬功成為田虎手下幹將之一。


    方瓊顯過本事,心裏暗道,土財主罷了,又何必要自己親自前來,聽不到預想中幾人的驚唿,想來幾人已經被自己這手功夫嚇傻了。當下把盤子放下,一臉傲態的看過去,這一看方瓊鼻子險些沒氣歪,人家三人根本就沒正眼瞧自己,閻婆惜自然是伏在武植懷裏找溫暖,玄靜仍然在那裏喂武植果丁,至於武植,嘴裏吃著果丁,眼睛看向遠方,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麽。這一番表演真正成了給瞎子拋媚眼了。


    武植三人沒反應,賈押司卻是嚇了一跳,把瓷盤用手指碾成粉末?這家夥也太牛了,賈押司本來以為對方不過幾個亡命徒,麵上客氣,心裏卻是不大瞧得起的,但見人家顯地這手功夫,賈押司這才知道妹婿所說“江湖好漢”到底是怎麽個路數了,心中又驚又喜,有這般厲害角色撐腰,還怕對方區區一個富翁?


    方瓊沒麵子之極,狠狠看了三人幾眼,對兩壯漢道:“你二人來為三位東家表演碎大石!”說著對石桌努努嘴。


    兩名壯漢答應一聲,大步上前,二人走到石桌兩旁,各持石桌一角,同時“嘿”一聲大喝,隻聽一聲悶響,本來被牢牢定在涼亭石板上的石桌被二人硬生生拽起,碟碗摔了一地,瓜果,盤碟碎片亂飛,兩壯漢又一聲大喝,石桌被掀飛到涼亭外,在地上滾了幾滾,方即不動。


    壯漢鬧出的動靜太大,閻婆惜看個正著,嚇得驚唿一聲,臉色煞白,縮進武植懷裏,武植無奈攬住她,安慰道:“莫怕!”


    賈押司得意洋洋走過來:“節目表演完了,送你一句話,莫不識好歹!這三位可是江湖上的好漢,殺個把人是眼睛都不眨的!有些事你自己思量思量吧!”賈押司心中舒暢之極,雖然自己所想美事被攪,但這般一鬧,對方也該知道盧家的厲害,多半今晚就找陳主事息事寧人了吧。


    “咱們走!”賈押司對方瓊幾人招唿一聲,轉身就行,還沒走幾步,忽然眼前紅影一閃,那一直溫婉無限服侍主家地紅衣少女攔在了幾人身前,少女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長劍,隻是裝飾太過精美,看起來是富家小姐地玩物。


    賈押司咋咋嘴:“怎麽著?莫非姑娘想和賈某迴府……啊”一聲慘叫,賈押司已經被玄靜踢出老遠,和那石桌一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無巧不成書,賈押司恰好滾到石桌旁,尖尖地腦門和石桌“噔”一聲撞擊,翻個白眼,暈了過去。


    方瓊一愣間,就見那紅影左右閃了幾下,接著自己那兩名手下轟然倒地,驚起塵土一片。


    方瓊眼神一冷,還未說話,眼前寒光閃動,身上數處肌膚同時一痛,接著一把寒氣迫人的長劍指在了他地咽喉,一絲絲寒氣滲入他咽喉肌膚,方瓊大驚,不敢相信的望著麵前的少女,雖然方瓊在田虎的手下裏不算出類拔萃,而且以硬功見長,閃轉騰挪自然羸弱,但對方少女如此快劍卻是生平僅見,專門以快招見長的好漢方瓊不是沒見過,卻實在是沒見過如對麵少女這般快法的,真可說是迅雷不及掩耳,一眨眼間,方瓊雙臂雙腿已經各中一劍,咽喉要害也被人所製。


    武植笑笑,玄靜的劍越發快了,比初見麵時又快上了幾分。


    玄靜的快劍自己早見識過了,第一次見麵若不是自己反應機敏,用出“懶驢打滾”的保命絕技,隻怕早被玄靜一劍掛掉,哪有今日之風光,迴思前塵,望著玄靜俏立的背影,一片溫馨湧上心頭。


    “恩,白玉寒冰桌被打破,不知道修補要多少銀錢,來,婆媳數數這裏碎了多少碧玉盤碟,等我找人估價,唉,算了,不數了,就算五百隻好了,別太欺負人家……”武植皺著眉頭打量涼亭內外的殘骸,嘴裏嘮叨著。


    閻婆惜怔怔看著那邊愁眉苦臉的老爺,聽著老爺把青石桌叫做“白玉寒冰桌”,把瓷盤磁碟叫做“碧玉盤碟”,地上就是摔出的碎片怕也沒五百片吧,老爺卻把“碧玉盤碟”算作五百隻,更擺出一副痛心疾首,吃了大虧的模樣,閻婆惜是真的無語了,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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