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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章合了一章,八千多字,從明天起,改為四千一章,每日一章,因為下周進三江,要多存些底稿了。後天有個同學結婚,更新不知道能不能及時,如果後天12:00更不了,就改為早上七點)


    武植心裏別提多痛快了,這老頭想標新立異,正好撞我槍口上,如果不出這些二十一世紀人人都會的腦筋急轉彎和《射雕》裏的經典對聯,今天老子可就露怯了!


    再看看四周眾人,都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勢,想來這些古人是很少見到過這種問題了。小七巧更是在那裏咬著嘴唇,皺緊眉頭。


    “唰唰唰”把答案寫好,叫道:“老先生,武某答完了。”周圍眾人頓時一片嘩然。等老翁看過武植答案,高聲宣布三燈都歸武植所有後,旁邊人一下炸了鍋,想不到這武大官人文采也如此出眾,也不怪人家短短半年就成為陽穀首富啊。那些想在心上人麵前露臉的情郎們一個個灰溜溜迴了人群,再看四周大姑娘,小媳婦看武植的眼神都變了,原來武大官人不但有錢,更加有才啊!


    武植把三盞燈拿迴來,金蓮和竹兒都一臉自豪,七巧卻是一副不服氣的表情。百鳥朝鳳自然給了金蓮,剩下兩盞燈給誰卻有點犯愁,突然想起自己給七巧和玄靜買的玉釵倒忘了給她們了。


    就在這時候,東邊人群一陣騷動,接著傳來一陣喝罵聲,最後人群一分,擠進來一夥兒人,為首兩個公子哥兒打扮,錦衣玉帶,其中一個正是武植的老相識,胡夫人的表弟吳純,另一人風度翩翩,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樣子。


    吳純自從在陽穀被打後,無時無刻不想治一治這個武大,陽穀換新知縣,沒把吳純樂翻天,攛掇著父親給張知縣去了信,開始聽得表姐傳來消息,言道張知縣正整治武大一夥兒,吳純就想去陽穀看看武大的熱鬧,也出口惡氣,誰知道幾天後,風向突變。表姐來信說武大不知道用了什麽妖法,把張知縣弄的服服帖帖的,還去胡家申斥了胡夫人一頓,警告她再無中生有,挑撥是非的話就要重重治她的罪。吳純這個鬱悶啊,又央求父親給張知縣寫信,誰知道送信的人連張知縣麵都沒見到就被趕了出去。吳純當時可是把張知縣也恨的不行,隻是一直沒機會,也沒什麽契機再去陽穀報複。


    不想剛過完年,機會就來了,原來吳純父親有個同窗,叫做朱衝,本是江南的一個知縣,誰知道年前從江南搜羅了一批奇花異石,打通了蔡京門路,又進獻給聖上。聖上龍顏大悅,已經升朱衝為吏部侍郎,差遣知蘇州,就連朱衝的兒子朱勔也弄了個奉禮郎的名號。


    朱衝到任不久,就尋覓到三株造型奇異雅致的黃楊樹,黃楊木生長緩慢,據傳每年隻長一寸,閏年則不長。因其難長,宋代木雕又常常用到,故無大料。也不知道朱衝才到任月餘怎麽找到的。恐怕這位朱知州現在的正經差事成了四處尋訪古木奇石了,知州成了他老人家的副業。


    朱勔奉父命帶百名軍士運送黃楊三本去東京,大運河正經青州,按禮節去拜會世伯吳知州,結識了吳純。吳純念念不忘的就是怎麽去整治張知縣和武大,朱衝現在可是蔡黨裏有頭麵的人物,又正得聖眷,蘇州雖也是州,人口卻超過二十萬,是大宋最好的州府之一。蘇州知州的位子也是非同小可。一般都是差遣京官。朱勔這個侍郎公子比自己的地位可高上太多了,而且他這個奉禮郎雖是閑職,卻也和知縣同階。跟他去陽穀,借機生事那是再好不過。


    就這樣,他借口去陽穀探望表姐,搭上了朱勔的綱運官舟,又熱情相邀朱勔同去陽穀觀燈,盛情之下,朱勔隻好同行。胡夫人聞聽侍郎公子到來,那個親熱就別提了,把朱勔簡直快當祖宗供奉上了。胡大戶卻是麻木了,看夫人和吳純的意思肯定是又要生事了。真不知道這次我胡家又會遭到什麽池魚之殃啊!


    ……


    吳純和朱勔擠進人群,就看到了武植等人,二人的眼睛馬上藍了,就是吳純也忘了和武植的深仇大恨,而是直勾勾看著武植身邊四名或嬌豔,或清純,或秀麗的大美人。心裏暗罵,不怪表姐說武大老婆是狐狸精,這,這真是四個狐狸精啊!怎麽想法子弄到我手裏呢?看見旁邊朱勔也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媽的,看樣子隻能弄到兩個了,這朱勔看上去人模人樣,怎麽跟個色鬼似的,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嗎?這些可是老子先看上的。


    朱勔突然側臉對吳純道:“所謂“朋友妻,不可欺”,吳兄可知道否?”


    吳純一下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麽好。朱勔又道:“吳兄常來陽穀,可知對麵幾人來曆?想不道這小小陽穀,卻有這許多佳麗,今日正好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


    吳純心裏罵著他狗屁才子,嘴上卻道:“對麵那男子就是本地鄉紳武大,一個土財主罷了,那幾名女子想來不是他的夫人,就是他的侍女了。”


    朱勔點點頭,道:“吳兄既然認識,那就請為兄弟引見一下吧。”


    吳純和朱勔施施然向武植一行走去,跟著他們出來的胡家下人卻一個個腿肚子轉筋,心說天爺啊,你們兩個小祖宗怎麽又去撩虎須啊。這些下人可不管什麽侍郎公子,知州公子。現在在陽穀,武植可就是天,自從怒鎖張知縣後,魯成等潑皮現在在陽穀都不是橫著走了,一個個都飛著走了。什麽叫飛著走?眼睛一直看著天走也。當然他們也不敢隨意欺負人,畢竟武植的規矩還是很嚴的。但誰若主動招惹他們,那看看城西的二棍子就知道了。


    二棍子住鄉下,平時愛招惹下大姑娘,小媳婦的,開開葷玩笑。誰知道他千不該,萬不該。招惹到陽穀第一不能招惹的女人,進城賣菜看到了武夫人,利令智昏,就上前調笑起來,這還罷了,昏了頭竟想去摸武夫人的手。結果呢,現在的二棍子真的成了二棍子了,每天拄著兩個棍子才能行走。


    吳純和朱勔走到武植麵前,吳純抱拳道:“大官人一向可好?吳某有禮了。”


    武植斜眼看著他倆,心說這世道是怎麽了?難道我以後真不能湊熱鬧了?怎麽一湊熱鬧就會有事端?


    (朱勔:北宋六賊之一,為獻媚所弄出的花石綱弄的南方民不聊生,方臘起事即以誅殺朱勔為號召。)


    眼看七巧的臉色不對,武植衝金蓮使個眼色,金蓮會意,拉上七巧幾人轉身去了。而暗中跟隨的王進也悄然離去。


    看對麵兩人眼睛還盯著遠去的四女,武植心中冷笑一聲,咳嗽幾聲,吳純和朱勔這才醒過神來。吳純笑道:“大官人,這是吏部侍郎朱大人的公子,太常寺奉禮郎朱勔朱公子。”


    “哦,原來是朱公子,幸會了。”武植水滸是知道的,卻不知道正史中這赫赫有名的六賊之一,但看朱勔俊美的樣子心裏就一肚子火,這小白臉怎麽看怎麽別扭。不過麵上不動聲色,侍郎公子,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你們想玩兒什麽把戲。


    朱勔左右看看,笑道:“大官人可有空閑?咱們找一閑靜之地敘話。”


    三人自然又到了醉仙居,胖子林老板見了武植,這個親熱就別提了。旁邊的吳純幾次插話特意提到朱勔身份,意思是我們三人是以朱公子為主,你巴結錯人了。誰知道這林老板心不在焉的應了幾聲,又不停奉承起武植來。


    朱勔也不在意,他雖然貪圖錢財美色,卻不是那種浮誇子弟,雖然被金蓮等女豔色弄的好一陣眩暈。現在卻已經靜下心來,開始盤算怎麽能把那些美女從這土財主手裏弄出來。對這些小節卻不在乎。不過看到酒鋪掌櫃對自己這個侍郎公子七品奉禮郎都不放在心上。對武植的評價又高了幾分,不管人家是不是土財主,就看他在陽穀這聲勢,就不是一般人物兒能做到的。


    林老板下去後,三人吃喝起來,朱勔使出手段,刻意結交。妙語如珠下頻頻勸酒,一時之間酒桌上氣氛熱烈,在朱勔的推動下三人喝的熱火朝天。就連吳純也和武植稱兄道弟起來,朱勔的交際能力可見一斑。


    武植一連幹了三大杯,臉漲的通紅,嘴裏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聞聽南方女子最是水靈,不知道是否屬實?”


    朱勔正愁找不到話題往這上麵引,笑道:“江南女子卻是找不到美過大官人身邊人的。”


    武植一副醉眼迷離狀,道:“哦?公子說的是竹兒她們幾個吧,這也是我生平最得意之事啊!娶了一個大美女做老婆,又有三個俏麗的妾侍,嗬嗬,公子也覺得她們可以入眼?”


    朱勔道:“何止入眼?簡直羨煞旁人啊!來!為大官人的豔福我們幹了此杯!”


    酒過數巡,朱勔看武植醉意已經有了八九成,又勸了武植一杯後道:“昔年東坡學士已愛妾易名馬,那是何等豪情?卻不知大官人可否學東坡先生割愛?朱某願以千金相易。”


    宋代女子地位低下,特別是妾侍,就等於男人的私有物品,經常被任意交換,贈送。就是文才如蘇軾,亦不能免俗。蘇軾一生妾侍無數,那年,他因烏台詩案惹惱朝廷,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臨行,蔣運使為他餞行,蘇軾命春娘勸酒。蔣見春娘眉清目秀,行止溫柔,遂生憐愛之心,問蘇:“我以一匹白馬換春娘可以嗎?”蘇曰:“好啊。”美女易尋,良馬難求呀!誰知,這春娘乃一烈女,雖寄人籬下,卻不低眉。當她得知主人將她換馬,便斂衽向前,口占一絕:“為人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今日始知人賤畜,此身苟活怨誰嗔。”詩罷,辭謝蘇公,走下台階,頭撞槐樹壯烈而死。


    武植自不知道蘇軾這個典故,但朱勔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就是要用一千貫買下自己的侍女。一股邪火“騰”一下冒了出來。宋代的米酒又哪裏真能令他醉酒,他本想見識下這個口齒伶俐,風度翩翩的朱公子怎麽道出他的齷齪心思。這就如同看一個道貌岸然的學究去嫖娼一樣有趣。誰知道他就這麽直截了當的把話挑明,說的如同買件小物事一樣輕鬆。在武植心裏,雖然也有男尊女卑的大男人主義,卻絕不會把女人看成什麽物品。他也不知道朱勔所言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畢竟妾侍買賣在這個時代很是尋常。武植正想發作,雅間外傳來林老板的聲音,“武大官人,您家的夥計有要事稟告。”


    武植壓下怒火,又擺出那種粗魯的土財主樣子,大聲道:“誰啊?沒見我喝的正高興嗎?”說著站起來,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朱勔急忙上前扶住,笑道:“大官人怕是醉了,叫下人進來就是,何必勞動大官人出去。”


    武植伸手撥開朱勔,道:“我哪裏醉了?這點酒又怎在武某眼裏。這裏都是貴客,叫下人進來鼓噪,憑地壞了咱的興致,待我出去罵走他便是。”說著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吳純看武植走出,急忙問道:“朱兄,你真的要用千貫買他的侍女?”


    朱勔冷笑一聲:“他那侍女倒也值得千貫,不過這錢就怕他無福消受!”看吳純一臉不解,笑道:“這錢就算暫時借他一用,以後我還會常來陽穀的,早晚連本帶利拿迴來,何況……”朱勔又想起了武植身邊那位千嬌百媚的麗人,你,遲早也是我的!


    吳純卻不知道朱勔在想些什麽,但是聽到朱勔的意思,以後會再迴來陽穀對付武大,心裏如同喝了甘泉一樣暢快。嘿嘿,武大,這次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麽和侍郎公子爭鬥!得意之下,又想到武植身邊四個美人。可惜了,看樣子自己是連口湯也喝不到了。心中的喜悅一下淡了,看著朱勔嘴角的冷笑,心裏又罵了聲娘。


    武植搖搖晃晃在林老板攙扶下進了另一雅間,等林老板出去後,武植的一臉醉態馬上消散,輕笑道:“打探到他的底細了嗎?”


    雅間內王進一身小廝打扮,臉上還抹了煙灰,從一個英氣勃勃的大漢變成一背駝下人,倒也扮的有模有樣。


    “千歲,屬下已經買通胡家下人打聽清楚,朱勔確實是吏部侍郎,蘇州知州朱衝的公子,從張知縣處的驛報看,朱衝上任不到兩個月,以前不過是一知縣,升遷之快歎為觀止,屬下覺得……”


    武植馬上明白王進認為朱衝肯定是蔡京一係,這才有火箭般的竄升速度。但這些話卻不能放在桌麵上說。畢竟王進是朝廷侍衛,在王爺麵前談論朝廷重臣不妥。武植點點頭,示意自己明了,“接著說。”


    “屬下又夜探運河碼頭,從綱運軍士閑談中得知,朱勔這次是押運三棵古木進京,受吳純之約來陽穀遊玩,具體內情就不知曉了。”


    武植一皺眉,押送古木,蘇州,江南?這莫非就是導致方臘起事的花石綱之雛形?朱勔?如果沒有自己的到來,這廝又會扮演一個什麽角色呢?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自己絕不能任由花石綱發展下去,恩,要想個什麽辦法擺他們一道呢?不過武植知道,朱勔代表的不是他自己,這古木綱運估計牽連到整個蔡黨的利益。自己一個無官無職的王爺,如果現在直麵蔡京,十有八九會輸到直接仆街。


    怎麽才能即不用現在就直接和蔡京過招,又攪了他們的好事呢?武植皺眉苦思起來,可是我又不是什麽智多星吳用,更不是諸葛亮轉世。這般高難度的工作似乎不是我這個混混能勝任的吧?想那蔡京能任相二十餘載,老謀深算都是貶低他啊?靠,以後難道我真要和他鬥?就算多了幾百年的見識,在這種廟堂的爭鬥中又能起什麽用?等等,見識?武植開始絞盡腦汁的思索起來,怎麽說我也看了百多部曆史連續劇,電影。雖說很多都幼稚可笑,但也有相當一部分還是有些奇思妙想的……


    王進看貴王陷入沉思,悄悄退了出去。


    有了!以前書上有這麽一個橋段,隻要我運用一下,倒可以叫他破筆小財。順便把他拖在陽穀,再叫王進找機會截了花石綱!就這麽辦了!


    ……


    朱勔和吳純見武植出去好久,也不見迴轉。正想出去詢問,林老板已經攙扶著睡眼朦朧的武植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還笑著:“大官人怎麽就睡了呢?要不是小的去看,怕您這二位朋友要急死了。”


    武植使勁搖搖頭,似乎才有點清醒,對朱勔和吳純二人拱拱手,道:“真是失禮了,武某好困,今日先告辭了,改日咱們再聊。”說著還打個哈欠。


    朱勔哪裏肯依,急急道:“大官人請留步,朱某還有事情呢。”說著把武植拉進來,賠笑道:“大官人請坐,耽擱不了多久的。”


    武植無精打采坐下,耷拉著頭,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朱勔笑道:“不知道剛才和大官人所說之事,大官人肯依否?”


    武植哼哈兩聲,就閉上了雙眼,似乎隨時要睡著的樣子。朱勔這個急啊,大聲道:“大官人!大官人!”


    “啊?”武植被他喊的一激靈,睜開迷蒙的雙眼。


    “不知道剛才和大官人所說之事,大官人肯依否?”朱勔陪著笑又說了一遍,心裏直恨不得把武植掐死在這裏,心說我早晚要你好看。


    武植呆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恍然道:“你是說買下武某侍女的事情?”朱勔趕緊笑著點頭。


    武植頭搖得撥浪鼓是的,“不成不成,那三個小丫頭剛買來不久,我還沒弄上手呢,不成!”


    朱勔聽了眼睛卻睜的老大,心裏這個激動啊,這三個侍女竟然還是處子?是了,看她們三女的神態姿勢確實是處子之姿啊!簡直是蒼天保佑啊,這鮮花還沒被牛糞糟蹋啊!


    “大官人!既然如此,朱勔願出重金,絕不令大官人吃虧!”


    武植就是不依,朱勔卻不放他走,一直在哪裏夾雜。最後武植怒道:“你這廝怎麽這般難纏,莫非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你即執意要買?那一口價,萬貫錢財,你可拿的出來?!”


    朱勔還未說話,旁邊的吳純已經不幹了,喝道:“武大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一萬貫?一萬貫可以買幾千個女子了!”


    武植看都不看他,冷笑道:“那二位去買好了,武某告辭!”


    朱勔趕忙勸道:“大官人不必動怒,吳兄就是那個脾氣,此事兄弟還需考慮一下,明日再給大官人答複可好?”


    武植愕然半響,笑道:“想不到朱公子竟是一擲千金的風liu之士,既如此,那武某等公子佳音就是,今日實在是倦了,告辭了!”說完再不管二人,轉身就走。


    吳純怒道:“這武大分明就是獅子大張嘴,朱兄又何必對他客氣,咱們直接搶人就是,難道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土財主了?”


    朱勔心中暗罵他草包,“吳兄卻把事情想的太也簡單了,家父升遷,不知令多少人眼紅,那禦史台恐怕十幾雙眼睛都在盯著家父,值此風口浪尖,小弟又怎敢妄為,咱們辦事情,務必要圓圓滿滿,不能出了差池不是。”


    “那總不能真給他一萬貫吧?”


    朱勔不說話,陷入沉思之中。半響後,朱勔問道:“這武大卻是靠什麽起家?你把他的詳情仔細與我說一遍!”


    聽完武植的發跡史,朱勔歎口氣,“這人卻不簡單哪?恐怕今日他喝醉卻是故意做作,難道是不想得罪我們,故意裝醉想蒙混過去?”在朱勔想來,以武植的發跡史看,他頭腦很不簡單,絕不是今天這種土財主的樣子。想來是不舍得割讓妾侍,又不想得罪自己這個侍郎公子,才故意做出喝多的樣子,信口雌黃,說什麽要自己出一萬貫,想是以為這樣可以不傷自己臉麵的拒絕吧。朱勔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極大,心中冷笑,好你個武大,在本公子麵前也敢這般耍花腔。他雖然猜中武植是裝醉,卻怎麽也不會想到武植壓根就沒怕了他,而是另有所圖。


    朱勔嘿嘿一笑。道:“明日我就真的答應他,看他敢不敢接這一萬貫!”


    吳純一陣發呆,他雖是知府公子,但吳知府這十幾年下來,也就千多貫家產,而人家話裏卻好像渾不把萬貫錢財當做錢是的。真不知道這朱家父子是怎麽撈錢的,按理說朱衝一直都是小官,怎麽會有如此多積蓄?


    “唉,這次進京,家父卻是隻給了兄弟五千貫,剩下五千貫還要煩勞吳兄想辦法了,我就不信他武大敢接這錢!”


    朱衝這次派兒子上京,卻是把曆年積蓄都拿了出來,又和江南富商借了利錢,這才湊了五千貫。朱衝這也是孤注一擲,自己找到的黃楊三本必定甚得聖上喜愛,再用這些錢打通各種門路,自己在蘇州設置應奉局的章程十有八九會實現。隻要設下應奉局,把這“花石綱”的名目確定下來,自己以後自然財源滾滾,如今投的這點小錢很快就可以撈迴來。朱勔自然不會把此中詳情告訴吳純。


    吳純聽了一陣暈,脫口道:“五千貫?這叫兄弟去哪裏給你挪用,就說我表姐家也算陽穀大戶,可也不過千貫家財,就算把首飾家當全典當了怕也湊不出兩千貫吧!?”


    朱勔“啊?”了一聲,甚是失望,可是轉念又一想,也是自己想的簡單了,這幾千貫又豈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吳純又道:“要說陽穀能拿出五千貫的,怕也就是武大了,這廝的當鋪和賭場據說日進鬥金!可咱總不能和武大借錢去買他的侍女吧!”說著搖頭苦笑起來。


    朱勔也尷尬笑笑,心道:“是啊,總不能叫武大出錢吧,這可難辦了!拿不出一萬貫就沒辦法去擠兌武大啊!武大這手還挺高,就是賭自己拿不出一萬貫啊!但是就算拿出了一萬貫,要是武大真的收了,那又如何是好?我雖然有辦法弄迴來,隻是需要在陽穀耽擱些時日了,別誤了正事!這黃楊三本可關係我父子的前途啊!”


    朱勔有點舉棋不定,可是自己今天要是一走,那三名天仙般的侍女豈不是就便宜了武大?真是不甘心哪?怎麽才能既把侍女弄到手,又不耽誤正事呢?朱勔冥思苦想起來……


    良久,朱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把吳純笑了個莫名其妙。


    朱勔邊笑邊道:“吳兄!我有辦法了!這錢咱就叫武大來出,而且明日就是武大家破人亡的時候!不但他那三個侍女,就是他那嬌滴滴的小娘子也逃不出兄弟的手心了!”


    吳純心裏暗罵,媽的果然是一口湯都不給老子喝啊!“願聞朱兄高見!”


    朱勔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道:“明日我會派人去武家當鋪典當了那黃楊三本,五千貫怕是不成問題吧!”


    吳純一翻白眼,心說這是什麽狗屁主意。把你父子升官發財的家夥當了,你比我還紈絝啊!家父還多次囑咐好好跟你學學處事之道。依我看啊,你還不如我呢。我最起碼不會拿家父前程開玩笑。


    朱勔看他不以為然,笑道:“若是貢品被盜,卻從武家當鋪查抄出來,那吳兄說,武大該怎麽定罪?”


    吳純道:“自然家產充公,人嗎,就要看官家怎麽斷了。可是武家當鋪又怎麽會有貢品?這武大做生意……恩?妙計啊!哈哈,黃楊三本被盜,卻從武家當鋪抄出!哈哈!朱兄好計策!”笑了幾聲,又疑道:“可是武家當鋪這麽大宗的交易,肯定要報到武大那裏,他敢收嗎?再說這種奇異樹木雖說珍奇,卻是觀賞之用,也隻有京城貴胄才喜歡,就怕當鋪掌櫃不識貨。”


    朱勔道:“隻要掌櫃精明,自然會報到武大那裏。畢竟沒有什麽瘋子會拿幾根木頭愣說價值萬貫。隻要武大看到,我相信以他的眼力定會收下!他又不知道這是貢品,哼,商人逐利,這價值近萬貫的黃楊三本隻典當幾千貫,我就不信他不收!”


    吳純一想也對,這次綱運朱勔做的極為隱秘,恐怕也就自己和父親知道,誰又會想到這奇異樹木會是貢品。


    “哼,隻要黃楊三本進了武家當鋪,我就會差遣軍士暗中盯牢,等和他交易完那幾個小美人兒,就查抄武家!聽你說這陽穀知縣和他交好,咱們自用綱運士兵辦事,等抄出贓物,諒陽穀縣也無話可說!我還不信了,陽穀縣會為了他不顧自己的前程!”朱勔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吳純也跟著笑了起來。


    門外經過的夥計聽著二人笑聲,後背一陣發麻,吐口口水,又去招唿客人去了。


    ……


    第二天一早,武植就坐在客廳裏,手下的潑皮已經被派出去打探消息,武植也怕這朱勔一走了之。


    “老爺,錢……見過老爺。”潑皮的消息沒傳迴來,當鋪的夥計倒是跑來了。


    武家當鋪。


    武植見到了傳說中的黃楊三本,兩尺高的大大花盆中,三株樹盤根錯節的生長在一起,枝葉相纏,異質叢生,加上盆中的小小假山,果然令人歎為觀止。真有“寸根蹙密九足瘦,一拳突兀千金直”的氣概。


    來典當的是個高瘦漢子,青色布袍。看起來倒也老實。武植心中冷笑,若不是有王進事先打探到朱勔這次綱運,自己怕還真著了這小子的道兒,若是自己隻是普通鄉紳,那從自己鋪子中抄出貢品,這罪名十九就會坐實。


    “你叫什麽名字?何方人士?這等奇木又是如何得來?”武植微笑問道。


    “小的李三,廬州人,自幼居於深山,無意中發現這奇木。聽聞陽穀武家店鋪最為公道,是以才從外地而來。”高瘦漢子恭敬應道。


    武植點點頭,轉身在掌櫃耳邊說了幾句,和李三招唿一聲,自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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