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的兒子?賤寶?”


    穆瑾楠一怔,忽的想起。


    好像聽到靖王府的仆人們說起過,說那日她“不小心”將福靈郡主打暈了之後,那位郡主醒後馬上跑來靖王府想找她算賬。


    可惜的很,這個倒黴的郡主,第二次來,又是同樣的連門口都沒能進,就被她兒子一顆石子兒又給打暈在了院子裏。


    聽仆人們說,靖王爺當時就在現場,還開口說了些話為賤寶開脫償。


    現在,福靈郡主又被人打暈在了牆角處,不用說,八成就是那小娃娃幹的了。


    穆瑾楠趕忙跟了出去攖。


    她得好好看著點兒,畢竟他們娘倆已經在幾天之內將同一人打暈了三次了,好歹那個草藥郡主也是準靖王妃,他們做的太過分的話,不就是打靖王爺的臉嗎?


    所以,她得趕緊出去,給自己兒子兜著點兒。


    “呀!哈哈,真是蒼天有眼,這個賤郡主怎麽又暈了?活該!”


    老遠,她就聽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幸災樂禍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賤寶,福靈郡主怎麽會——”


    “哎……靖王爺靖王爺,這件事讓老娘來處理。你放心,老娘絕對不會有私心的。”


    君千夜詢問的話還沒有問完,穆瑾楠已經大叫著跑過去打斷他。


    她將賤寶從福靈郡主身邊拽到一旁,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道:“賤寶!你今天做的不對,你怎麽可以第二次將福靈郡主打暈了?同樣的錯誤你怎麽可以犯兩次?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會給你靖王叔叔帶來不好的名聲的。還不快點兒向你靖王叔叔道歉?”


    “楠楠,你說什麽?本寶寶幹什麽要道歉?”


    賤寶哀怨的看了她兩眼。


    “這個賤郡主,本寶寶才沒有那麽多閑工夫去砸暈她呢!”


    “你這個小孩兒,娘親怎麽教的你?做錯了事要敢於承認,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你怎麽可以撒謊為自己開脫?”


    穆瑾楠不依不饒,認定了這事兒跟這個小娃娃有關。


    “楠楠,本寶寶說過了!本寶寶沒有打暈她!本寶寶從房間裏麵出來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躺在地上了。”


    賤寶臉色難看起來。


    他忽然發覺,跟一個女人講不清楚事情的時候,真的很令人憋屈。


    “可是,我們出來的時候,明明隻看到你一個人。這靖王府中,仆人們肯定沒有這個膽子,如此有力的證據,你怎麽還能抵賴?”


    穆瑾楠繼續據理力爭。


    “楠楠,本寶寶沒有打暈他!”


    賤寶開始抓狂了。


    他娘是聾的嗎?怎麽不聽他講話?還是他娘變傻了,聽不懂他說話?


    “賤寶,你要做一個敢於承認錯誤的好孩子,不要讓娘跟靖王叔叔失望。你乖乖的承認了,乖乖認錯,並承諾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娘親會向你靖王叔叔求情,讓他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要本寶寶怎麽解釋?這個賤女人,不是本寶寶打暈的!”


    賤寶好想要去撞牆啊!


    穆瑾楠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不可能不是你!你不是不乖了,不聽娘的話了——”


    “福靈郡主不是被賤寶打暈的!”


    君千夜忽然開口,讓穆瑾楠後麵的話馬上咽了迴去。


    方才,他的話被這個女人打斷之後,他就到處搜尋著蛛絲馬跡。


    終於,讓他找到了突破口。


    “不是賤寶的傑作?”


    她瞠目結舌的盯著君千夜。


    這個意外,倒是令她太意外了。


    她滿心為了自己給自己兒子“減輕處罰”,一直再逼迫他承認錯誤,鬧了半天,感情她這是在栽贓陷害啊!


    “那會兒,應該有人來過靖王府,這裏有他從牆上跳出去的痕跡。”


    君千夜指了指鬆散的土壤上麵那一排大大的腳印。


    “那個人的功夫一定非常了得。想必他離開的時候,正好福靈郡主來靖王府。他怕福靈郡主弄出動靜驚擾我們,所以就幹脆將人打暈了。”


    “喔……這個……”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沒有搞清楚狀況,冤枉了某個小娃娃啊。


    穆瑾楠有些別扭的看看旁邊的賤寶,剛想開口說點為自己開脫的話,順道使用她一貫的以美食為誘惑掩蓋自己所犯錯誤的手段。


    結果那小娃娃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完全不給她機會。


    穆瑾楠嘴角抽了抽,臉上劃過一絲不自在。


    但很快,她的不自在就迅速隱去,視線轉向君千夜,一本正經轉了話題道:“靖王爺,方才來這裏的人,你可有頭緒知道是誰?”


    “跟那晚來的是同一個人吧!看樣子,他有無功而返。”


    君千夜歎口氣,忽略這個女人如此之快的表情轉變速度。


    主要是因為習慣了,習慣了這個女人做出的一些“超自然”的事情。


    “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了,是該了斷的時候了。”


    穆瑾楠曉得他說的那句“了斷”的意思。


    是指他們乾昭國與風怒國的攝政王之間因為卜明珠而做出的“了斷”。


    想必,明日定然是驚心動魄的一天。


    這晚,在沉昏的夜色裏,均被打暈的福靈郡主一行人被君千夜命人送了迴去。


    穆瑾楠睡得很早。


    她是想養足了精神,命日好有力氣去這場驚心動魄的戲碼。


    不過,在另一間房中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卻幾乎整晚“相談甚歡”。


    當然,他們的話題隻圍繞一個進行。


    那就是——


    某個小娃娃一直在控訴自己的娘親怎麽可以隨便誣賴人,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她怎麽可以硬將屎盆子往自己兒子頭上扣?


    如此被冤枉,賤寶真是越想越委屈,越說越憋屈。


    更可惡的是,他娘居然沒有過來跟他正兒八經的道歉。


    這是多麽難以令人接受的事情?


    賤寶的眼淚流的那個淒慘啊!


    他縮在小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半天。


    後來,忍不住開口朝君千夜哭訴道:“靖王叔叔,你說楠楠她是不是做的不對?她怎麽可以不調查清楚就隨便冤枉本寶寶?還好靖王叔叔你最後還了本寶寶一個清白!”


    “你娘好像做的確實不太正確。”


    君千夜順著他的話答。


    “靖王叔叔,楠楠她總說叫本寶寶知錯就改,可是她自己呢?明明錯了,卻不過來跟本寶寶道歉,楠楠她太過分了。以前也是這樣,自己錯了,就請本寶寶吃一頓美味佳肴蒙混過去。”


    “所以你不要跟她學。”


    君千夜說的語重心長。


    “靖王叔叔,楠楠就是自由自在慣了,旁邊沒有人好好教育她,沒有人三天兩頭修理她,這麽久了她整個人都野了……”


    賤寶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嗚嗚的哭著,可說完,忽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表情嚴肅道:


    “靖王叔叔,本寶寶看出來了,你就是楠楠的克星。以後,你就跟在楠楠身邊,好好提本寶寶教育教育她好不好?楠楠她對靖王叔叔你一往情深,肯定對你百依百順……”


    什麽叫做玩兒套路,什麽叫做套路玩兒的深,什麽叫做為了自己娘親的愛情把套路玩兒到了鬼畜的地步?


    眼前這個娃娃的言情舉止、圖謀不軌真是讓君千夜大開眼界。


    這小子為了撮合她娘一廂情願的深情厚誼,做的也是絕了。


    到底是親生的。


    就算是她娘真的做錯了事情惹到了他,這小子哭歸哭,可是哭完了總不忘記將套路往她娘的“終身大事”上麵靠,為了他娘的終身大事不懈的努力。


    總之,不管怎樣,還是為了她娘!


    “靖王叔叔,你覺得呢?你覺得娘親她怎麽樣?”


    賤寶見他不說話,又問道。


    “過了明日,就跟你娘迴家吧,跟你娘過平靜的生活。靖王府是個水太深的地方,不適合你們母子靠的太近。”


    “啊?什麽?”


    賤寶等來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問題的答案,而是一個逐客令。


    他聽出了裏麵那不容置喙的意味,驚詫之後禁了聲。


    也許,麵對他靖王叔叔這麽決絕的態度,他必須得從長計議。


    翌日,賤寶睜開眼睛,驚詫的發現他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他的床邊。


    看到他醒過來了,笑眯眯打招唿道:“兒子,早啊!”


    某寶被冤枉,心裏還非常不痛快,將頭扭向一旁,完全不搭理她。


    “喂,賤寶,你不要這樣嘛!”


    穆瑾楠摸摸他的臉。


    “好賤寶,你不要生氣了嘛!我也是害怕你真的將人打暈了不承認,會讓靖王叔叔討厭你的。所以才會焦急了些,結果冤枉了你。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你這是在跟本寶寶道歉?”


    賤寶扭頭,臉上劃過四個字“不可思議”。


    她娘會跟她道歉?好像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個……算是吧!是我跟你道歉!”


    穆瑾楠艱難的點點頭。


    好吧!


    她承認。


    之前她是不會對著一個小娃娃說出“你原諒我”之類的話。


    因為跟自己兒子說這麽直白的道歉的話實在是很丟麵子。


    所以,以前要是她真的做錯了事,一般都是在某個小娃娃氣鼓鼓不跟她講話的時候主動開口。


    但開口話,絕對不是請求原諒的話。


    而是:“賤寶,娘親請你吃頓好的,這次的事情就過去了好吧!”


    此方法屢試不爽。


    每每說完,某賤寶馬上就歡聲了,在大快朵頤與飽餐美味中將所有的不愉快拋的一幹二淨。


    原本今日她也想這麽幹的,苦於沒有機會。


    更沒想到的是,她這一早剛起床,君千夜卻來找她了。


    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昨天你真的冤枉了賤寶,應該給他道歉,哪怕他是一個孩子。在對錯麵前,沒有孩子跟大人沒有麵子與丟麵子之說,隻有平等的秩序。”


    就是因為她男神講的這句聽著非常有道的話,她鼓起勇氣,逼著自己過來跟某個小子道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裏有‘算是’的說法?”


    賤寶好似一下神氣了,頓時昂首挺胸,兇巴巴道。


    “那就是‘是’了!”


    穆瑾楠卑鄙無奈,隻得承認。


    畢竟她男神讓做的事情,哪裏有不做的道理?


    就這樣,被娘親親自道歉後,賤寶的怨恨煙消雲散了。


    畢竟,他娘從前道歉的方式,永遠都是一桌子好吃的。


    隻有這次的獨一無二,一本正經的請求原諒,某寶瞬間覺得自己嬌小的身體高大上了很多。


    可惜這小娃娃竊喜了沒有多久,他娘穆瑾楠竟然一瓢冷水潑了下來道:“靖王爺今早找我,讓咱們娘倆收拾收拾,今晚或是明天,就可以離開靖王府迴家。”


    聽了他娘這一句話,賤寶忽然覺得自己需要重新規劃一下人生目標。


    在“幫娘親將靖王叔叔追到手”這個終極目標之前,他必須設定了一個近期目標。


    那就是“先保證自己能夠在靖王府長住”。


    為了這個目標,某個小娃娃鑽進了房中開始了籌備自己的陰謀……


    然而,在一牆之隔的靖王府門外,也有一場陰謀正在緩緩靠近。


    那是一個雪白的身影,挺拔卻又清冷。


    他的臉上帶著一層金色中透著無力與蒼白的麵具。


    這個高冷的身影,在靖王府外麵的牆角處站了好久,也將這偌大的高牆看了好久,終於找了一個角落,越牆而入……


    “喂,晴天白日,光明正大的闖進來,你膽子大的夠威風啊!”


    白衣麵具男子前腳剛落地,身後馬上傳來一個譏諷的女聲。


    他猛然一驚,趕忙轉身。


    赫然發現,那裏,穆瑾楠抱著手臂站著,正笑眯眯的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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