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書房,燭光依舊亮著。


    但是穆瑾天早已經不知去向。


    被賤寶刺傷之後,恐是去包紮傷口了。


    賤寶往四周掃了幾眼,又靠旁邊縮了縮身子。


    他不曉得,他師父在這裏等他究竟是為了什麽。


    “胳膊上怎麽迴事?償”


    冷無心忽的上前抓起他的胳膊。


    上麵有青紫色的淤青,在他細嫩的胳膊上看的格外分明。


    “你剛剛來書房做什麽?”


    “沒有,沒事……本寶寶隻是碰巧路過!”


    賤寶一邊掙紮著,一邊往後抽胳膊。


    但是上麵的淤青卻痛得他齜牙咧嘴。


    這是方才被穆瑾天扔出來的時候撞到牆壁上留下的。


    之前掉進密室裏,他光去關注冷無心了,倒是沒有感覺到痛。


    現在,被師父一說,倒是覺得很疼。


    換做以前,自己要是傷到了什麽的。


    賤寶一定會撲進他師父懷裏,然後撒嬌發嗲請他師父幫忙揉揉,再懇求他救出娘親。


    可問題是,今日非比尋常。


    他徹徹底底看清楚了他師父神秘麵具下猙獰的麵孔,和心底那科被黑色塗料沾染了心。


    如今完全不用求他的,因為就算是求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師父真的那麽恨他的娘親,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又怎麽可能會幫他的忙?


    “碰巧路過?嗬嗬!”


    冷無心眼睛一瞥,盯著地上那幾滴鮮血,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子。


    “碰巧路過需要帶著刀子衝進來殺人?”


    他忽的一閃身忽的坐到凳子上。


    下一秒,賤寶身體被他旋身而起的風浮動起來,也穩穩地坐在了另一張凳子上。


    “咻!”


    緊接著,冷無心一甩衣袖,那點燃的燭光瞬間滅掉。


    “師父……幹嘛……”


    賤寶緊張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身子還沒站直,麵前忽的一股大力,又將他重新按在凳子上。


    而麵前,傳出冷無心帶著些許冰冷的、慢條斯理的話道:“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什麽?”


    “我想告訴你,你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遭遇,為什麽你們娘倆在穆王府沒有立足之地。”


    “為什麽?”


    “你們現在所麵臨的境遇,都是你娘自找的!換句話說,是你娘從前的所作所為,招來了現在所有的仇恨與災難。”


    “這些,怎麽講?”


    “你是穆瑾楠的兒子,可是,你永遠不會看清楚你娘親曾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冷無心將從前的事情娓娓道來。


    那裏有穆瑾楠的過去,有很多無辜人的過去;


    有受傷的過去,有爭鬥的過去;


    更是……慘痛的過去……


    總之,聽完之後,賤寶是震驚的。


    這是自他有記憶,聽到的嘴淒涼、最可怕的故事!


    可是故事的主角,是她的娘親,是他真的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娘親。


    賤寶從未有像今日這般的震撼。


    他問師父:“所以,你這麽恨娘親?恨她的所作所為?”


    “除了恨,我找不到其他的感情!”


    他又問師父:“所以,你做我的師父,也沒有直接殺了娘親,是另有企圖?”


    “那是我活著的意義!”


    他心存最後的希望,再問:“師父,你的目的還沒有達到,自然娘親還不能死。賤寶求您,去救救娘親好嗎?”


    “你娘的下場,是她該有的懲罰!不過你放心,這次她頂多受點兒皮肉之苦,不會死!她的命,硬著呢!”


    賤寶絕望了。


    師父不肯出手相助,娘親真的淒慘了。


    後來,冷無心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告訴賤寶道:“你我師徒緣盡於此,以後,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出現。等你娘迴來的時候,你問問她,過去她究竟做過什麽。


    “如果想不起來,就想盡辦法將那些事情挖掘出來。最後想想,她該怎麽去贖罪。”


    之後,賤寶失魂落魄的從書房迴到了自己的小院。


    冷無心的話,給了他太大的打擊。


    因為,是那番話,讓他娘在他心底落上了汙點。


    更讓他痛心的是,如今他娘還落在那個毒辣郡主的手中,不知道會遭受怎樣的折磨。


    此時,夜已經深了。


    夜空星光點點,襯得這夜色更深了些。


    賤寶坐在那裏,唯有自責。


    自責自己這麽沒有本事,自責自己救不了娘親,自責自己隻能蹲在這台階上暗自垂淚卻什麽都做不了。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痛心。


    終於,某寶壓抑不住內心的強烈的痛意,捂著臉頰“哇哇”大哭起來。


    某寶哭:“娘啊,賤寶無能,救不了你!”


    某寶哭:“娘啊,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十惡不赦!從賤寶有記憶以來,你都是那麽善良的人。可是師傅那麽說了,賤寶反駁不了……”


    某寶還哭:“娘啊,怎麽辦?我怎麽去救你?賤寶不要娘親受傷……”


    賤寶越哭越殘烈,越哭越是肝腸寸斷。


    以至於整個黑暗蒼穹,迴蕩的都是他的哭聲,十分淒涼詭異。


    “嗚嗚……娘親……你到底怎麽樣了……”


    “嗚嗚……”


    “小娃娃,倒是有個人,可以救你的娘親!”


    “唿!”


    一身紅色的風吹過,賤寶麵前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賤寶淚眼朦朧的抬頭,慢慢看清楚了那個模糊的身影。


    “歐陽叔叔……”


    他激動地“蹭”的跳了起來,胡亂抹幹了眼淚,急急道:“你說誰?誰可以救娘親?”


    瞬間,他感覺自己心頭湧入了希望。


    “靖王爺君千夜。”


    “啊?不行不行……”


    賤寶一聽見這個名字,趕忙驚恐的擺手。


    “不行的,我跟娘親才剛剛得罪過他!之前被那群百姓追逐,娘親強行讓人家帶我們飛了一程。”


    想起那段在屋頂上來迴飛行跳躍的過程,某賤寶還是覺得非常爽的。


    但爽歸爽,後來靖王爺那比鍋底還黑,比冰塊還涼的臉,他這輩子是記憶猶新。


    說實話,他真的不敢再招惹那個冰塊王爺了。


    那團冰塊,冷臉的時候,他隻能用“嚇死本寶寶了”來形容。


    “靖王爺當時就很不樂意,後來還憤怒的要我們娘倆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賤寶說著,還配合著打了個哆嗦。


    “不行,不行,堅決不能找他。”


    “可是,不找他,你娘在那個毒辣郡主手裏,不死也得半死!”


    歐陽浩軒做出了惋惜之色。


    “我們乾昭國人,都說福靈郡主是福星,會給所有人帶來福氣。可是很少有人看的清她真實的一麵。


    “她自私自利,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心狠手辣,恣意妄為。仗著自己是太後親點的福靈郡主便處處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哎!”


    歐陽浩軒歎口氣,悲涼的搖搖頭。


    “若是有人得罪她,那麽下場真的很淒慘。如果被她捉住的那個人,不幸的無人搭救。那麽,等出來的時候,一定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賤寶越聽,那顆小心髒越發顫抖。


    他見識到那個草藥郡主的心狠手辣了。


    可是經歐陽浩軒這麽一說,他馬上更覺得自己娘親落在她手中實在太恐怖了。


    比看到冰塊王爺那張臉還恐怖。


    “可是,歐陽叔叔,為什麽一定要找靖王爺?你不是武功高強,也很厲害嗎?你幫我救娘親好嗎?”


    想了一會兒,賤寶不解道。


    “不好,當然不好!”


    歐陽浩軒非常堅決的擺擺手。


    “就算我武功再高強,也不可能有本事將你娘親救出來的。”


    “為什麽?你闖進郡主府,帶我娘親出來不就行了?本寶寶想好了,反正穆王府中沒有絲毫人情味。我娘親出來了,我就帶著她遠走高飛,浪跡天涯。”


    “這個……”


    歐陽浩軒麵色難看。


    “你太看得起我的武藝了。我可沒靖王爺那麽厲害,抱著一個孩子,再背著一個女人,還能在屋頂上跳來跳去。


    “小娃娃,你不用多想了,這個世界上,能救你娘的人,就隻有靖王爺一個人。”


    “你怎麽說的這麽肯定?是不是你不肯幫本寶寶?”


    賤寶不依不饒,繼續逼問。


    “沒有,天地良心,若是本公子不肯幫,就不會大半夜的跑來給你出謀劃策了。”


    歐陽浩軒擺手解釋。


    “第一點,論武藝,我沒有靖王爺厲害;第二點,論地位,他時乾昭國的王爺,我不過是一個遊手好閑的平頭百姓,用你的頭發絲想想,是不是他辦事成功的幾率比我大的,大的多?”


    歐陽浩軒踱了幾步,繼續道:“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第三點。”


    說到這裏,他故意吊人胃口的停頓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什麽?”


    賤寶焦急道。


    “第三點,你曉不曉得這位福靈郡主與靖王爺的關係?”


    賤寶搖搖頭。


    “本公子通過小道消息得知,太後準備給福靈郡主與靖王爺賜婚。這次,太後召福靈郡主來允京城,就是為了跟靖王爺完婚。


    “最重要的是,福靈郡主早在多年前就對靖王爺芳心暗許。


    “小娃娃,你想想看,如果靖王爺出馬救你娘親,是不是這個世界上勝算最大的人?”


    “對啊!言之有理!”


    賤寶摸著下巴點點頭。


    “可是,靖王爺不一定肯幫我啊,本寶寶應該怎麽做?”


    這個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他們娘倆好像的罪過靖王爺好多次了。


    還好他夠紳士,隻是冷著臉,並沒有跟他們一般見識,沒有將他們帶迴靖王府打個幾十大板。


    “哎,小娃娃,你過來!我教你幾招。”


    歐陽浩軒一招手,賤寶馬上將腦袋湊了過去。


    他附身,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賤寶頻頻點頭,表示記下了。


    但聽完之後,他還是不放心問道:“歐陽叔叔,你確定這樣子他不會將本寶寶從靖王府中打出來?”


    “這件事,需要你越挫越勇!”


    歐陽浩軒給出了他另一個得勝關鍵。


    “恩!本寶寶會的,為了娘親,本寶寶豁出去了!好了,歐陽叔叔,謝謝你!成敗在此,本寶寶馬上按照你說的去準備!”


    賤寶信心十足的攥緊了拳頭,扭頭跑進了房中找道具去了。


    “祝你好運……”


    在賤寶竄進房中的那一刻,歐陽浩軒嘴角一勾,輕聲感歎。


    “我也該走了!”


    下一秒,那大紅色的身影如破繭的蝶影,驟然間消失在小院中。


    夜,朦朧了起來。


    允京城中,被黑暗籠罩。


    在白日裏肅穆莊嚴的靖王府,在此刻也被籠罩了一層透不過光的輕紗。


    院落裏,是寂靜的。


    靖王府的下人們早已經入房沉睡。


    而最中間主人的房間,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哧哧哧哧……”


    在如此靜寂的映襯下,後院的牆頭上那細碎的聲音聽到越發的清晰。


    像是有什麽老鼠之類的東西順著牆壁往上爬。


    “哧哧……窸窸窣窣……”


    “咚!”


    黑暗中,忽的一隻小手攀上了牆頭。


    那隻小手緊緊的扒著高牆,似乎盡可能的借著牆頭的力量,努力的往上爬。


    依稀之間,還可以聽到有“唿哧唿哧”的喘氣聲。


    終於,那個影子爬到了牆頭,狠狠地喘了幾口氣,自言自語道:


    “嗬,累死本寶寶了!本寶寶長這麽大,還就從來沒幹過這麽摧殘人的體力活。還好成功了一小半了!”


    這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鼓足了幹勁兒去救自己娘親的賤寶同學。


    歐陽浩軒給他出的招,一定可以求得靖王爺出手救他娘親。


    他娘的性命如此金貴,某孝順的寶寶當然不敢怠慢。


    馬上就準備好一切踏上旅途。


    歐陽浩軒給他的“救母大事”計劃了三步。


    這第一步,就是多準備幾條長長的帶著鐵鉤的繩子。


    方便他從靖王府後院的牆上繞到裏麵。


    如今,第一步他完成了一半了。


    賤寶抬頭看看黑暗的天,又看看黑暗的地。


    好吧,還好他看不清下麵究竟離地多遠,要不然真的要恐高了。


    不敢再遲疑,他將繩子拽上來從裏麵放入院中,又將另一頭固定好。


    緩緩地,那小小的身軀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下麵,要進行第二步——


    潛入靖王爺的房中。


    賤寶落地之後,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四周。


    確保周圍沒有異動,他終於大著膽子直衝靖王爺的房間走去。


    事前,歐陽浩軒都告訴他靖王爺的房間是哪一個,他的床榻安放在哪個角落,從哪個地方繞過去比較安全,從哪扇窗戶跳進去比較近。


    因此,這一路走的比較順當。


    找到那扇窗戶,賤寶輕輕推開,非常小心的爬了上去。


    最後,“嗖”的一聲,他翻身而下。


    為了不發出聲響,被靖王警覺誤傷,他專門讓自己軟軟的背部先著地。


    緊接著,在地上滾了幾個軲轆。


    他想借著慣性,最好一下子滾到靖王爺的床榻邊,到時候再將他叫醒商量事兒。


    賤寶正估算著距離,“咚”的一聲,不想身子忽然被兩跟軟軟的柱子擋住,再也滾不動了。


    咦?難不成他滾錯了方向?


    賤寶一愣。


    歐陽叔叔說,從窗戶到床榻之間是暢通無阻,不可能有柱子的?


    賤寶還沒有搞明白什麽事情,一陣風猛地從他身旁經過。


    “唿!”


    桌子上的蠟燭轉瞬間亮了起來。


    幾乎同時,頭頂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本王說過,不想見你們母子中的任何一個!難道你忘了?”


    呀!


    壞菜!


    居然早就被冰塊王爺發現了。


    賤寶心頭一顫。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他被兩根柱子擋住了呢!


    原來,那兩根柱子是某王爺的兩條腿啊!


    “哎,靖王爺,你別發火。”


    賤寶一個軲轆爬起來,討好的看著君千夜。


    “本寶寶深夜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本王沒有任何事情要跟你商量!請吧!”


    話畢,他忽的朝賤寶一甩袖子。


    “啊!”


    一陣疾風猛地將他嬌小的身體吹起來,賤寶驚得大叫了一聲。


    “喂喂,靖王爺,你聽本寶寶說啊!本寶寶真的有重要的事找您商量啊,咱們有話好好說……啊……停下啊……”


    可惜,那陣風好像一直被催動著,吹拂著他的身體越發的有力。


    居然將他小巧玲瓏的身體吹出了窗外。


    這還不算完,那陣風又將他吹進了後院,吹出了後院的圍牆。


    最後,賤寶穩穩地落在了靖王府的牆外麵。


    “喂——”


    賤寶看看毫發無傷的自己,恨恨的跺了跺腳。


    “靖王爺,你怎麽這麽不可愛?本寶寶真的有性命攸關的事情跟你商量啊!”


    “噗通!”


    賤寶欲哭無淚,氣急敗壞的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個靖王爺君千夜要不要這麽不地道?


    連讓他說完的機會都不給,直接一巴掌給扇出來了。


    好吧!


    他還是夠紳士,沒有摔著他。


    賤寶鬱悶的坐了好久,又拍拍屁股站起來。


    之前歐陽叔叔特備叮囑他,一定要“越挫越勇”!


    歐陽叔叔果然有先見之明,都知道他不可能一次成功,特意吩咐他多準備幾條繩子,還鼓勵他千萬不要輕易放棄。


    是啊!


    為了娘親,他一定要越挫越勇!


    大不了這一次,他將語速說的快一些,早早的將意圖言簡意賅的說明白。


    說不定,靖王爺會考慮一下。


    至此,某賤寶再次鼓足了幹勁,又拿出一條長長的繩子。


    第二次,他爬進了靖王府的後院。


    又進了靖王爺的房間。


    可惜,這次還沒等賤寶開口。


    “唿!”


    又是一陣風猛然襲來,吹得他睜不開眼睛。


    耳邊,還是那陣冷冰冰的聲音道:“本王說過,不要出現在本王麵前!”


    這次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太迅速。


    賤寶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自己的飛行路線,他整個人已經再次穩穩的落在了院牆之外。


    賤寶的嘴巴抽搐的說不出話來。


    神哪!


    這個靖王爺的速度要不要這麽快?


    “噗通!”


    賤寶哭喪著臉,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這次可是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啊!


    為何如此淒慘?


    第二次的計劃就這麽胎死腹中。


    第三次,賤寶不敢貿貿然嚐試了。


    人家都說事不過三。


    兩次了,靖王爺都隻是弄出了一陣大風將他刮出來。


    第三次,保不準他先將他刮到半空中,然後讓他自己來個自由落體。


    呀!


    賤寶淒然的捂住了臉。


    這個樣子,他豈不是不死也得殘廢?


    到時候娘親救不成,還搭上他自己的雙腿,那可得不償失了。


    所以,這第次,他一定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某寶蹲在地上,非常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第三次踏上征程。


    還是那一套步驟——


    將繩子連同掛鉤扔過牆頭,順著繩子爬上牆頭,再順著繩子爬下去,打開窗戶,猛地闖入……


    下一秒,賤寶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經靖王爺是不是站在他麵前。


    “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磕起了響頭。


    一邊磕一邊哭道:“靖王爺,本寶寶求求你,救救我的娘親吧!歐陽叔叔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能夠救娘親!”


    君千夜站在他的身後,揚起袖子準備將他第三次扇出去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沒有扇出去。


    咦?


    沒有風出來!


    賤寶忽的一喜。


    昏暗的燭光的映照下,他看到了那個高大的影子從他後麵射過來。


    賤寶趕忙掉了個頭,正好衝準了君千夜。


    “砰砰砰!”


    他又開始磕頭。


    “靖王爺,本寶寶求求你了!如果你肯出手救娘親,本寶寶甘願當您幹兒子,以後孝順您一輩子!求您了!嗚嗚嗚……”


    說著說著,賤寶居然感情流露,還流出了幾滴眼淚。


    倒是不知道這幾滴眼淚裏麵的真假成分各有多少。


    “抱歉,本王不需要兒子!”


    君千夜沒動彈,卻仍舊冷冷的,絲毫沒有同情表露。


    “這是第三次,本王不動手。你還是自己乖乖的出去吧!”


    “嘎?”


    賤寶的“嗚嗚”聲戛然而止。


    “沒有妥協的餘地嗎?”


    他收起了委屈的模樣,非常認真道。


    “沒有!”


    君千夜迴答的很決絕。


    “那好!”


    賤寶忽然跳了起來,一改方才的懇求。


    他一隻手掐在了腰上,另一隻手指著君千夜,居然控訴道:


    “靖王爺,你真是草菅人命,說不救便不救。你知不知道,我娘親被捉,遭此打劫,都是因為你!”


    君千夜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賤寶以為他在心虛,掐著腰繼續道:


    “那個很辣的福靈郡主,不是馬上就成為靖王爺你的老婆了嗎?她草菅人命,不就等於靖王爺你草菅人命?


    “本寶寶今日過來,不過是跟你商量一下,怎麽讓王爺您不背上罪孽深重的惡名。靖王爺,您這麽冷漠,怎麽對得起您住的這豪宅大院,怎麽對得起每頓飯的山珍海味,怎麽對得起慘遭迫害的天下蒼生——”


    此時,賤寶這個一副潑辣的樣子,完全繼承了他娘親潑婦的模樣。


    更重要的是,他能把歪理說成了正理。


    “這些話,是歐陽浩軒教你的?”


    君千夜打斷了他的話。


    “額!”


    賤寶一怔,滿不在乎的擺擺手。


    “不是,當然不是!”


    他想,他的歐陽叔叔那麽好心的幫他出謀劃策,他怎麽可以出賣他?


    “靖王爺,你就不要管誰告訴的本寶寶,反正本寶寶說的話,對你我都沒有壞處。靖王爺,您最好還是考慮——”


    “歐陽浩軒是不是還教你,怎麽進來靖王府,怎麽跟我談條件?”


    君千夜又打斷他的話。


    “靖王爺,本寶寶從來不亂認幹爹的。”


    賤寶就是不肯正麵迴答他的話,給出的答案總是這般驢唇不對馬嘴。


    “可是今日,為了娘親,本寶寶什麽底線,什麽節操全都不要了。再者,靖王爺,為了您的名譽著想,您是不是應該答應本寶寶的要求?本寶寶覺得,您的決定理應明智一些。”


    “歐陽浩軒有沒有說,本王肯不肯幫你?”


    君千夜繼續詢問。


    “靖王爺,您再磨嘰,本寶寶的娘親要是出現一丁點兒紕漏,您就是罪惡的幫兇。”


    賤寶的迴答依舊不走正路。


    “好吧!本王答應救你娘親。”


    君千夜一直緊繃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深沉的笑意。


    “不過,你要答應本王兩個條件!”


    “可以!但是這之前,你也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奧?說給本王聽聽。”


    “第一,你必須保證能夠將我娘親救出來我才可以答應你那兩個條件;第二,你的條件絕對不可以強人所難,若是太難,我有權選擇拒絕。”


    “好,本王全都答應你!”


    “好!”


    賤寶立刻開心了。


    他忽的拉住君千夜的手,扭頭邊往外邊走邊道:


    “歐陽叔叔說,娘親會被帶到郡主府。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我們現在就去郡主府救娘親……”


    君千夜被他嫩嫩的小手抓的怔了怔。


    下一刻,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跟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走出門去……


    此時,福靈郡主府的刑房裏,一片淒慘。


    十字形的絞架上,渾身是傷的女子被牢牢地綁在上麵。


    她頭發散亂,衣服破爛,臉上以及身上,隻要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都是一道道血色的淤痕。


    她低垂著頭,似乎已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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