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墮本不想動殺心,奈何這些匪徒已經完全沒有了做人的底線。


    不但殺人越貨,還欺男霸女,連這個剛剛十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一點慈悲心都沒有了。


    “小姑娘,我不是壞人。”


    張墮說完這句話,立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這麽一說感覺也挺像壞人的。


    那盲眼少女聽到張墮的話後,掙紮慌亂的動作放緩了許多,滿是淚痕和塵土的小臉微側,似乎在聽什麽聲音。


    小女孩聽了片刻,發現除了馬匹的聲音之外,的確沒有其他人的聲音了。


    “你把他們趕走了?”小女孩髒兮兮的小臉上帶著疑惑,對著張墮詢問道。


    “他們已經死了,你不用擔心。”張墮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道。


    小女孩聽了張墮的迴答,沒有吭聲,然後摸索著朝著她父母的屍體那裏走了過去。


    張墮想要去攙扶下,可是伸出去的手停止在半空中,又緩緩的收迴。


    小女孩臉上的那份執拗,讓張墮原本想要幫助她的想法收了迴去。


    片刻之後,,小女孩兒終於摸到了熟悉的親人臉頰,放聲痛哭起來。


    張墮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看著這一場人間悲劇。在這一刻,張墮忽然覺得修行也不過爾爾,麵對這世界的殘酷一樣是無助的。


    小女孩的痛哭持續了很久,一直到嗓子都哭的沙啞了才停止。


    “大哥哥。”小女孩突然朝著張墮開口,聲音沙啞的說道。


    “我在這裏,你有什麽事嗎?”張墮迴道。


    “謝謝你,幫我報了仇。”小女孩對著張墮的方向,磕起了頭。


    張墮連忙去扶小女孩,不過硬是被小女孩推開了。無奈之下,張墮隻好看著小女孩對自己磕頭。


    小女孩的額頭上,因為磕頭而出現了紅紅的痕跡。


    “唉!”


    輕歎一口氣,張墮將目光移開,不忍心去看這小女孩對自己行感恩的大禮。


    片刻後,小女孩終於嗑完了頭。


    “大哥哥,我能不能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小女孩帶著懇求的語氣,對張墮詢問道。


    “你有什麽請求,說罷,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張墮神色複雜的開口道。


    “你能把我也殺了嗎?”小女孩語氣平淡道。


    張墮的手一抖,心中刺痛。一個十歲左右的盲眼少女,用著這麽平靜的語氣求死,這是對這個世界有著多大的絕望才會這樣?


    “為什麽?”


    張墮沒有去勸慰,而是先詢問這女孩,為何要對自己提這樣的請求。


    “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可是死的話很容易。”小女孩依舊有些平靜的迴答道。


    “不,你要活下去,你的爹娘也一定希望你活下去。”張墮說道。


    小女孩沒有說話,不過卻是朝著張墮的位置露出一個笑容,然而這笑容,在張墮眼裏卻是一種絕望。


    “你還有別的親人嗎?我帶你去找他們。你要努力的活下去,總有一天這世界會變好的。”張墮沉默了一聲,緩緩開口。


    “會嗎?”小女孩有些遲疑的詢問道。


    “會的,會變好的。隻要活著,好好地活著。”張墮堅定不移的迴答道。


    人生如冬日漫長而艱辛,萬物蟄伏,眾生皆苦。


    但是,隻要活著,終有一日,花會重開,隻要活著,終有一日,春天會來。


    隻有懷揣希望,才能麵對人生的艱辛。


    張墮將小女孩扶起來,為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


    “我有個舅舅,在青州城。我跟我父母就是想要逃到那裏,躲避打仗。可是現在就我一個人,我不知道怎麽去找我舅舅。”小女孩起來後,有些失落的對張墮說道。


    “好,隻要你願意活下去,我帶你去找你舅舅。”張墮開口道。


    “真的嗎?”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道。


    “真的。”張墮拍了拍小女孩的頭,肯定道。


    也許是因為張墮無條件的幫助,小女孩也不提求死的請求了。她蹲下身體後,摸索到了她父母的臉頰後,輕輕將自己的臉挨了上去。


    “爹,娘,蓉榮一定會好好地活著。”小女孩緊閉的雙眼眼角有滴下了兩滴渾濁的淚水。


    良久之後,小女孩似乎是與父母告別完畢,然後便站了起來,對著張墮說道:“大哥哥,我們走吧。”


    “好。”張墮點點頭道。


    就在張墮準備帶著小女孩離開時,看到了那兩具屍體後,猶豫了一下,然後輕歎一聲。


    走到了小女孩父母的屍體旁,張墮掌中一股寒流席卷,將兩具屍體凍結起來,然後裝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之中。


    ......


    平坦的大道上,張墮騎著一匹健壯的駿馬,他前麵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身體緊緊地靠在他的胸前,雙手死死地抓著韁繩。


    張墮看了看前方的路,看不到任何城鎮的蹤跡。


    原本是想帶著小女孩,乘坐一葉梧桐,直奔那青州城的。可是這小女孩雖然眼盲,可是竟然有恐高症。


    雖然她閉著嘴不說,可是當張墮飛到高處時,這小女孩因為恐高,差點休克了。


    無奈之下,張墮隻能騎著那些劫匪留下的馬匹,緩慢趕路了。


    張墮也知道了小女孩叫蓉榮,他的舅舅姓程,是青州城的一個員外。


    小女孩家中在武州城也算比較不錯的家庭了,隻可惜因為戰亂,她的父母都是倉惶之下帶著她跑出來的,連細軟都沒有帶。


    但是張墮眼裏不差,這小女孩和她父母的穿著沒的確比一般人家要好很多。


    隻可惜,小女孩有些可憐,遭遇了戰亂後,父母又被趁火打劫的馬匪殺害。


    如今雖然臉上還帶著憂傷,但是已經能將絕大多數的悲傷壓在心底,這已經讓張墮很佩服了。


    雖是一介凡人,可是這樣的性格,比不少的仙道中人都要堅韌。


    此去青州城,有將近一千裏的路途,以現在的速度,起碼也得十幾天的時間。畢竟馬匹一天能跑的路途有限,撐死也就上百裏。張墮就騎了這麽一匹馬,如果不注意愛惜,跑死了就隻能步行了。


    而且以小女孩的體質,肯定也不能太快,不然受不了。


    騎著馬走到了天快黑,也才行進了不到百裏。這讓張墮有些羨慕,如果能有個像第五炫離那火雲獸一樣額坐騎,就方便很多了。


    不說一天跑千裏,幾百裏的路程還是不在話下的。畢竟靈獸的體質比起這普通的馬匹可是要強悍的多,普通馬匹要是一口氣跑個幾十裏上百裏,就算沒跑死也跑拉稀了。


    一路之上,連一個驛站都沒看到,張墮猜想是因為那武州城之故,使得距離較近的驛站都撤離了,生怕殃及魚池。


    不過一路上遇到逃難的人不少,不過大多數都是狼狽不堪,少有一些富貴之人。張墮心想,那些富人應該早就逃離了,沒逃離的也應該投向了那侵占武州城的什麽神威軍了。


    帶著小女孩的第一個夜晚,張墮隻能在野外留宿了。


    在一處比較不錯的空地上生了火堆,張墮慶幸自己還帶著清水和食物在自己的儲物袋。


    將馬匹拴在了他的附近,張墮烤了一些肉給小女孩。


    他的烤肉可是靈禽的肉,比凡間牲畜的肉要好吃的多,也大補的多。


    小女孩一連吃了四五塊烤肉,臉色也好轉起來,精氣神也比白天好了很多。


    不過,因為起了一天的馬,又因為經曆了人生苦難,小女孩吃完東西後,就靠在張墮腿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看著那小小的臉蛋,張墮想起了前世。


    他的妹妹也就比這個小女孩大一點點,在小時候也會趴在他的腿上睡著。


    搖了搖頭,張墮手掌一翻,一件大袍子出現在手中。將袍子蓋在小女孩身上後,張墮便不再動彈,閉上眼睛聆聽者四周。


    “嗷嗚...”


    很遠的林中,有著野狼對月嚎叫。


    “劈啪...”


    火堆中的幹柴不時的迸濺火花,除了這聲音外,張墮的周圍十分的安靜,連蟲叫都不存在。


    如果有修士在場,就能感受到,張墮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勢,正是因為這氣勢,使得四周的生命都遠離了此地,不敢靠近。


    安穩的度過了一夜,小女孩從睡夢中醒來,擦了擦眼角的痕跡。


    “你醒了。”


    張墮溫和的聲音出現,然後將有些麻木的腿活動了一下。


    “嗯。”小女孩話不多,隻是輕輕的點頭。


    “給,吃個果子吧。”


    張墮從儲物袋掏出來一個靈果,遞給小女孩。


    “給,這是你的。”


    又將一枚靈果扔向了正在啃草皮的馬匹,那馬匹嗅了嗅嘴下的果子,然後舌頭一卷將果子吃了下去。


    略微收拾了一下,張墮便繼續騎馬帶著小女孩蓉榮朝著青州城趕路。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髒了,可是也沒可以換洗的衣服,隻能先將就著,等到了什麽集鎮再想辦法了。


    ......


    蔥鬱的林間大道上,除了那有節奏額馬蹄聲,就是鳥兒在枝頭上嘰嘰喳喳的鳴叫。


    張墮騎著馬,一路沉默不語。


    小女孩雖然很信任他,可是卻不怎麽跟張墮說話,就算是說話,也是張墮找話題,而小女孩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聲。


    又安靜的走了很久以後,小女孩突然側頭道:“大哥哥,你是仙人嗎?”


    小女孩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張墮有些詫異。


    “是。”


    張墮沉默了一下後,點頭承認道。


    “那我可以成為仙人嗎?”小女孩有些期許的問道。


    這一次,張墮沒有迴答。


    小女孩額體質,他看過了,雖然有一些靈根,可是這種靈根在多數宗門都是不合格的,也就是連進門的資格也沒有。


    就算是一些小宗門願意要這樣靈根的人當弟子,可是小女孩是一個盲人,而且已經過了最佳的修煉階段。


    現在去修煉的話,就算能進入修行的門檻,一輩子到頭充其量也就能修煉到凝神期,甚至連凝神期都到不了,做一個鍛體期的最下層修士。


    良久之後,小女孩沒有聽到張墮的迴答,小小的臉蛋上微微有些失落。不過卻也沒有再繼續問張墮其他的問題,又恢複了原先的安靜。


    趕路至黃昏的時候,張墮終於看到了一個很小的驛站。


    驛站的老板是一個中年男子,在見到張墮和盲眼少女這一對組合後,雖然詫異了一下,卻也沒有做出什麽不當的舉動。


    非常熱情額歡迎張墮和小女孩進驛站,然後將那馬匹牽到馬房。


    店裏的夥計給張墮二人倒了熱茶,然後詢問了張墮要些什麽。


    “店家,給我一間上房,然後做一些熱菜和粥食送到我房間來。對了,再弄些熱水送過來。”張墮對夥計和驛站老板說道。


    “好的,這就給您安排。”


    帶著小女孩,張墮進了一間還不錯的房間。


    片刻後,張墮又出了房間。


    “客人,您有什麽吩咐嗎?”


    驛站老板看到張墮出來後,連忙走過來詢問道。


    “那個什麽,你這裏有沒有適合我妹妹穿的衣服啊,我們出門太匆忙,忘了帶了。”張墮裝作不太好意思額樣子開口道。


    “哎呀,這就巧了。我家小女兒也跟您妹妹差不多大,正好有幾件新買的衣服在這裏,您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就給您找來。”驛站老板笑道。


    “那就麻煩了。”張墮點頭致意道。


    “不麻煩,不麻煩。”


    沒過多久,驛站老板就將兩身女子穿的衣服送了過來,雖然布料一般,但是衣服很新,也很幹淨。


    張墮接過了衣服,然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驛站老板,算是他買下來衣服的錢。


    “謝謝客人,您要還有什麽吩咐,喊我一聲就是了。”


    驛站老板看張墮出手這麽大方,頓時樂嗬道。


    “沒事了,有事我再跟你說。”


    張墮說罷,迴了房中。


    等到吃了驛站夥計送來的飯菜後,又讓那夥計拿來了一個洗澡的大木盆,放入了熱水。


    張墮有些猶豫的看著小女孩,雖說這小女孩才十歲,可是畢竟男女有別,還是個盲女,可是幫她洗澡有些不太方便。


    躊躇了一下後,張墮又出去了。


    可是不巧的是,張墮出去問了驛站老板店裏有沒有女子,驛站老板說他婦人和小女都去親戚家探親了,今天正巧不在。


    無奈之下,張墮又返迴了房中。


    “那個,你能自己洗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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